第4章 (4)

做了個感謝的動作,夫婦中的女人叫央卓,看着林妍沒意思,主動過來給她編髒辮。索性林妍頭發長,任由着央卓編頭發。

陳微言坐在旁邊陪着她,林妍開口問:“容亦呢,不是說晚上見面嗎?”

陳微言指了指草原深處的方向:“他們在裏面,晚上一起過來吃飯,然後他去攝影。”

林妍點點頭,看着遠處撒歡的同事們,不由得有點樂。陳微言随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沉聲說道:“今晚可有的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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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最動人,就是你我沉默,彼此注視對方。

☆、Chapter 10

“為什麽這樣說?”林妍扯扯裙角,草原上的大風把她的裙子吹的到處跑,好在她之前有防備,在裙子裏面穿了件打底褲。

陳微言轉過頭,看着林妍編了一大半的髒辮,她的頭發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央卓還在她的眉間點了一點朱砂。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遠處的那一泓泉水。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陳微言眼神是她看不懂的笑意。

林妍搖搖頭,跑向湖邊的人群裏去拍照。

湖邊聚集着許多拍照的游客,林妍和她畫廊的人聚在一堆,熱鬧的拍着合影。現在已經接近傍晚,遠處天空依稀可以看到幾點微弱的星光。他們一下車就跑到這裏準備體驗一下這裏的風土人情,打算稍作休息,明天再好好的出去玩一圈。

林妍摸摸央瑪給自己梳的髒辮,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草原深處幾乎看不到人煙,唯一看到移動的就是動物和白雲。容亦在距林妍大概五千米的地方,低頭認真的搭建着帳篷。

同隊的探險者已經向遠處的雪山動身,容亦和他們的拍攝目标不一樣,他這次準備拍攝一組夜空的照片,而其他人則是早就想好了要去攀登這個被朝聖者稱為聖山的雪峰。

容亦将車子後備箱打開,将帳篷一類的東西扔在草地上,他選的是一塊背後有一個小山丘擋風的平原,前面是低了一個階梯的斷裂式的山谷,這裏不同于之前大草原的開闊和平坦。這裏已經開始向丘陵山峰的地貌過度。

他今天的計劃就是支好相機,等待一晚上的無數次曝光,然後再做成漫天的星空的照片。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去攝影了,商業之間的往來花費了他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有時候他想想,人生還是在有限的時間裏多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那究竟什麽算是有意義的事情呢?你覺得有意義的,那便夠了。雖然馬克思說過人的社會價值高于他的自身價值。但是往往來看,做好自己都很難。

容亦拿出對講機,跟遠處的陳微言說道:“我這裏準備好了。”

陳微言聽到後看了看不遠處牧包處高高摞起的青稞酒,拿起手中的對講機回道:“嗯,我們這邊也在準備,不過為了你好,你還是最好別過來了。”

容亦眯着眼将相機焦距對好,沉默了會,說道:“那我過去接一下林妍,今天在火車上答應帶她看星星的。”

陳微言啞然,随後低笑:“你對女孩子可真有一套,怪不得我總比不過你。”

容亦扯扯嘴角,啓動了車子開向林妍這裏。林妍還在湖邊陪着他們拍照,遠遠的看到行駛過來一輛白色的大型越野。

林妍張望,只見容亦穿着件黑色的沖鋒衣從車上走下來。他的笑容幹淨而溫暖,看的林妍眼睛發直。

“走,看星星去。”容亦對林妍柔聲說道,林妍睜大眼睛指指自己。

“我嗎?”

“嗯,不是在火車上說好了去看星星嗎?”

陳微言正好走過來,伸手遞給林妍一個對講機:“你們可是約好了去看星星看月亮,把我們留這裏吹冷風。”

林妍穿上陳微言塞給她的一件厚厚的藏服,打開面前的小盒子裏是各色的草原上特有的小點心。

“你早點回來,有事情聯系。”

林妍點點頭,就這樣雲裏霧裏被容亦帶上了車上,走向草原深處。她從後視鏡看着身穿藍色沖鋒衣的陳微言慢慢走向帳篷的篝火前,漸漸在她越來越遠的視線中變成一個點。

“不是說好要過去一起吃飯嗎?”林妍拉拉身上寬松的藏服,小聲問道。

車外的天色越來越暗,薄弱的星光出現在夜空之中,昏暗的環境下容亦的側臉模模糊糊,只有眸光熠熠生輝,像是兩顆月光石。

“取消了。”容亦沉穩的變檔加速,聲音在風中被吹的有些散:“青川的牧民好客,遠方來的客人都會熱情地歡迎。尤其到了晚上,會以酒來表達自己的歡迎。”

林妍點點頭:“不是多數人都這樣嗎?”

容亦淺笑,回頭望着她:“但是草原上的牧民是出了名的酒量好和喝慢酒。”

“慢酒?”

“就是不着急喝酒,慢慢的聊天喝酒,一般能喝到第二天早上。”容亦一個加速,随後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一個帳篷面前。

林妍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依稀可以記得來時的路,她跳下車,問道:“那就是說陳微言要喝好多酒咯?”

容亦點點頭,走向帳篷前點燃了早就準備好的火堆。林妍跟着他過去,将懷裏抱着的盒子一一打開,陪容亦坐在火堆前。

“是啊。所以啊,還是不在那裏呆着好。”容亦拿着一根木棍撥弄着火堆,對面火光下的林妍眸光亮晶晶的,他別開眼,低聲說道:“青稞酒雖然不是平時喝的那些酒,但是歸根結底還是糧食酒,喝多了也有的受。”

暮色低沉,高原上的星空開始像是一盞盞燈,陸陸續續的被點亮。林妍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星空,高原海拔很高,總會讓人産生天空離自己很近的錯覺。

星空如同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籠罩着他們所處的這片草原之內,遠處的山峰在夜色下黑黢黢的,峰頂上還能看到皚皚的白雪。林妍忍不住擡手夠了夠星空,卻被身後咔嚓一聲打斷了思路。

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在犯傻,她尴尬的咳嗽兩聲,轉身看到容亦拿着相機,鏡頭直直的對着她。

“自然點。”容亦溫聲道,換了個姿勢。

林妍整了整下滑的藏服,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啊,算了吧。”

容亦笑笑,對面的女孩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色,天真而率性,和在工作中接觸的時候感覺差很多。她紮着髒辮穿着藏服,一張妍麗明淨的小臉似乎在夜空的襯托下泛着瑩瑩的光輝。

容亦又拍了幾張照片,這才停手。林妍蹬蹬蹬跑過去湊到容亦跟前看相機裏的相片,發現他照片裏的自己真的看着有那麽一點點……動人?

歸根結底還是攝影師技術好。林妍贊嘆幾聲,盤下腿吃起來陳微言給她的小東西吃,裏面多半是央卓家自己做的一些小食,她往裏面翻翻,還發現了兩杯涼奶茶。

草原晚上的風還是很大,但是相比白天已經小了很多。林妍從這裏望過去可以看到遠處一片湖泊,不時還有幾只夜出的動物。

她往容亦那邊湊了湊,低聲問道:“草原有狼嗎?”

容亦拿着奶茶的手頓了一下,餘光掃了一眼她緊皺的眉頭:“有啊,不過長時間捕獵和環境污染,現在已經不怎麽見得到了。”

他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氣的林妍,繼續說道:“不過這裏還是有很多蛇的,屬于青海蛇類,主要有國內毒性最大的中介腹,還有枕文錦蛇,虎斑游蛇等等。”

林妍剛剛松下一口氣,被他後來這句話整的頭皮發麻,趕緊不動聲色的向容亦這邊挪了挪。

蛇啊,在她這種土生土長的北方人,真的看到的蛇很少。就算偶爾看到一兩條家蛇,都是要被老人當成神靈請走的。說實話她是真的挺害怕這種沒毛的無脊椎動物,她環視黑漆漆的四周,感覺沙沙的草動聲裏面都是蛇在動。

“不過這邊還沒出景區,草也不是很深,如果再往裏面走一點,草開始有半人高了,蛇就會多一點。”容亦看着她抱着肩膀,一副害怕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心再吓她。

林妍聞言轉過頭,欸,這個男主很賊啊。

她看着漫天的星河,喝着涼涼的奶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容亦聊着天。

“作品有點想法了沒?”容亦開口問。

“有那麽一點了,不過還是一想就側重自己的創作。”林妍嘆了一句。

“還是不習慣商業畫?”

“也不是,之前也有畫過,但是最近腦子好像不太好用。”林妍拔了一根草,在指尖纏繞着。

“其實我倒是無所謂,有時候興趣愛好和工作挂鈎沒什麽不好的。”林妍繼續說道。

其實更多時候,也是多虧自己的工作,才能讓她更多去熟練的運用自己所學的技巧。一個畫家而言,到底是畫作中靈魂多一點好呢,還是商業價值高一點好呢?

不過是每個人的選擇不同罷了,有人注重作品所帶來的效益,有人注重一個作品本身的生命。

人生中選擇這種事,往往不是一條路就被規範死的。

“不覺得工作和愛好挂上鈎之後,工作的疲憊會消磨掉愛好的好感嗎?”容亦低聲問道。

“不感覺啊,有時候感覺工作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蠻好的。總比做一件不喜歡還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要好得多。”

林妍敲敲裝奶茶的銀質杯子,突然感覺到空氣中有些潮濕。

“容亦,你有沒有感覺好像哪裏怪怪的?”林妍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容亦沉默了會,低聲說道:“風聲,一下子停了。”

他們倆對視,趕緊拿出懷裏的對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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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好看嗎?

☆、Chapter 11

風停的毫無預兆,林妍和容亦站在帳篷前大眼對小眼,彼此沉默着。腳下的火堆漸漸熄滅,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遠處天際迅速集聚來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雲,閃電夾雜着不知名天空嗚嗚的聲音,讓林妍心裏沒了譜。

短短十五分鐘,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降溫了十度。遠處可以看到雷電自天際一直劈在大地上,活脫脫的要将天空撕裂。

電閃雷鳴,烏雲密布。之前停下的風又開始刮起,風卷着草屑,拍打在林妍厚厚的藏服上。

她冷的發抖,眼睛直直看向遠處如同末日般的閃電和烏雲。

這就是自然,剛剛還給你看他明媚如畫的場景,轉眼就要将所有一切美好撕毀。天空上的烏雲疊加成厚厚一層,灰色的烏雲像是要直接壓下來。

林妍下意識往容亦懷裏縮了縮,容亦反應過來,伸手捏捏她的肩膀。

“別怕。”

怎麽不怕,他們處在一個平原,周圍沒有建築物,也沒有避難場所。現在的雷電粗壯而密集,紫色裂紋像是蛇的瞳孔。

對講機傳來嘈雜而刺耳的聲音,緊接着陳微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快……冰雹……緊急……預……警……”

随後便成了一片嘈雜的雜音。

冰雹,她看了一眼容亦身上裝備的溫度計表,馬上就要接近零度了。她迅速反應過來,沖到車旁打開後備箱。

“拿上東西快走。”林妍抹了一把開始飄零的雨星,對着還在舉着相機的容亦。

她的聲音轉眼被平地一聲炸雷打斷,她猛地向後一退,容亦将相機揣進懷裏,走了過去。他打開後門,将林妍塞在後座。

“你在這裏不要動。”容亦轉身拿過裝備和相機支架,一股腦的扔進後備箱。他啓動車子,車子的發動器有些遲緩,他看了一眼溫度,零下三度。

容亦猛踩油門,終于在掉雨點的時候啓動了車子。林妍身體前傾,看着容亦深皺眉頭,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現在別無他法,如果簡單的雷雨還能躲過。現在是冰雹預警,草原上的天氣無常,突發的冰雹會怎樣,他們都不知道。

現在他們只知道,哪怕冒着被雷劈的危險,也要開車逃過這一片沒有建築的草原。冰雹的沖擊大小取決于它的重量,容亦做了最壞的打算,零下攝氏度,意味着雲層上的水滴迅速結成冰雹,向地面降落。

他的車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冰層,剛開始只是雨水到了地面結冰,現在已經可以聽到有小冰晶砸在金屬車面和玻璃上的聲音。容亦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緊張的林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起來:

“林妍,蹲在後座的縫隙裏,關上窗戶,一會如果冰雹開始了,你只管埋頭等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

林妍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遠處密集的雷電,蹲在後座的縫隙裏。容亦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将後座上放的背包堆在她的身邊,然後猛地踩上油門,順着馬路開向市區。

這是他們人生中最為漫長的三十分鐘,也是後來他們在之後的回憶裏,每每想起都覺得無比回味的一段歷史。

遠處不斷有閃點打在路面上,冰雹已經快開始有小孩子的拳頭大小噼裏啪啦的砸在車上,林妍在黑暗中抱着頭聽着耳邊不斷響起的金屬敲打聲。

她現在腦海裏已經不是這輛幾百萬的越野會不會報廢,現在她想的更多的是,他們能不能在冰雹更加強烈之前離開這個地方。

車窗外是林妍畫廊最初待的牧民包,可以看出來地面一片狼藉,篝火也沒有點完,所有人撤離的時候都應該很倉促。容亦特意繞過去看了一下,确定沒有剩餘人員之後才順着馬路開向市區。

窗外的冰雹越來越大,密集的冰雹敲擊在車面上,容亦可以朦胧的看到自己車前的引擎蓋上被砸出大小不一的坑來。

密集的冰雹打在玻璃上,并沒有被撞擊成碎冰,而是梆的一聲滾落在車前,玻璃雨刷被冰雹阻礙着卡頓,燈光照着公路上是一層結實的冰雹。

容亦估算着距離,看了一眼右下角車前玻璃的一條裂紋,随後在後視鏡看了一眼後車窗的玻璃,好在是比較完整,沒有出現裂紋。

但是可能是因為他這邊是順風的緣故,車前的玻璃的撞擊很大,現在已經出現一些細小的裂紋。

他們已經在這條唯一的馬路上行駛了十五分鐘,無盡的黑暗和遠處的閃電都那麽驚心動魄,他看不到在掩埋物下林妍的表情。但是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肯定是害怕的吧。就跟自己第一次在e國的大草原上遇到寒潮的時候,周圍荒無人煙的處境,是多麽恐懼。

林妍在黑暗中聽着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她的心更加慌亂。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走了好久,但還是沒有要停的樣子。她扒開一條縫,看到遠處可以看到的建築,還有駕駛座上容亦挺直的背影。

天空的雷電密布,冰雹密密麻麻打在玻璃上,右下角的玻璃已經被撞擊出紋路。容亦面前的玻璃也被砸出許多紋路。

似乎就在下一秒就能被冰雹撞碎。林妍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張張嘴有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現在似乎不該在這個時候讓容亦分心。

終于進入了建築區,這邊是市區邊緣的農村,是國家最早一批開始規劃的新農村。家家基本上都是二層的建築,容亦循着記憶找過去,果然在那個地方找到了。

與此同時,林妍聽到了一聲玻璃破裂的聲音,她想要出來,卻被容亦一聲不要動吼了回去。

緊接着是狂按的喇叭聲,車內潮濕的空氣,大概是車前玻璃碎了,車內一下子湧進很多雨滴和冰晶。林妍反應過來,頂了一件畫板,去看容亦的情況。

容亦翻身,将畫板頂在後座和前座的縫隙之間,和林妍擠在一起,林妍近看看到他額角和手臂上的鮮血,咬緊了嘴唇。

“別怕,沒事。”容亦的語氣平和,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林妍剛要發問,就聽到他們停靠的這家院子門吱呀的打開了。

一個藏服打扮的中年男子頂着像是一個鐵門樣的東西,敲了敲他們的車窗。容亦打開車門讓林妍跟在男子身後回到家中。

林妍一進門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招呼着她去了另一件屋子,屋子很窄,一張床占了大半的地方,好在溫暖幹淨,女主人應該常常收拾,很多家具擺設都很整齊。

中年女人面相和藹,但是卻說的一口藏語,她聽不懂只好不停按照他們信奉的宗教中的雙手合十作為感謝。

随後剛剛那個精壯的藏族男子回來了,身後是容亦。林妍忙跑過去,看了看容亦的傷口,容亦握住她看傷口的手,用藏語跟男子溝通了會,點點頭拉着她進了剛才中年女人帶着她去的那間房間。

“尼納說現在只有這間屋子能住,可能要麻煩你了。”容亦坐在窗邊,打量了她一遍,确定她沒有受傷後才倚在身後的床邊上。

中年男子又來了一趟将車上的東西送了過來,容亦似乎跟他表示了感謝,随後她的妻子送來一壺熱奶茶還有一壺熱水。

林妍忙翻出藥箱給容亦檢查傷口,容亦看着她忙裏忙外的樣子,淺笑:“不過是玻璃破碎時的擦傷,不是什麽大毛病。”

林妍拿着棉簽和雙氧水,将桌上的油燈又挪近了些。她先看了看容亦胳膊上的傷口,上面還有兩塊碎玻璃。她找出鑷子,消完毒輕輕的夾了出來。

容亦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她潮濕的頭發貼在她明亮的臉頰上,下午央卓給她點的朱砂還在,襯得她有些動人。她的藏袍開了大半,露出她裏面的長裙,她的長裙領子有些淩亂,依稀可以看到她柔軟的胸口。

容亦剛要別開眼,就見林妍打開手機手電筒,捂上了他的眼睛。

“別動,我給你看一下額頭上的傷口。”她的聲音沙啞而柔和,手指纖長而柔軟。

林妍怕手電筒傷到他的眼睛,下意識的捂上了他的眼睛,現在感覺這樣好像是有點親密,但是她沒來的多想,全心被容亦的傷口牽動了。

林妍花了二十多分鐘檢驗再三确定傷口沒有了碎玻璃,才消了毒開始包紮。

“我包紮不太好,但是只能這樣了,明天天氣好一點的話,我們去醫院打個破傷風,再處理一下。”林妍柔聲說道,處理完傷口一下子卸了力,回想剛才的場面簡直是m國大片裏的死裏逃生的橋段。

容亦看她一下又出神了,伸手牽了一下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有些顫抖,指尖冰涼。容亦一把把她的手攥住,把她拉近了一些:“是不是冷?你指尖有些抖。”

林妍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手被一個溫暖的大手包裹,迷迷糊糊看見容亦清隽的眉眼。

“需要個懷抱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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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狗嗎?(本情書來自作者的一句話。)

☆、Chapter 12

窗外的冰雹急促而又有力,嘈雜的撞擊聲模糊了容亦的語音。林妍只看到容亦的薄唇張合,随後聲音被淹沒在窗外各種紛雜的聲音裏。

“什麽?”林妍茫然的看向容亦。

容亦眉眼低垂,眼窩深處缱倦如水,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理了理林妍貼在臉頰的碎發,伸手将她攬在懷裏。

林妍下意識就要掙脫,卻聽到容亦幾乎要貼在她的耳根邊上說:“人在過度驚吓的時候,最好找個方式來緩解自己的不安。”

他的聲音低沉而醉人,屋內通紅的火盆讓屋內的空氣變得更加溫暖,林妍突然感覺有些熱,臉頰通紅。

容亦的左手放在林妍的腦後,林妍近距離還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氣,他穿着一件亞麻短袖,熾熱的溫度從他的胸膛傳到林妍的臉頰,林妍放在他胸口的手不禁向後縮了縮。

窗外的冰雹開始減小,逐漸成了小冰晶,鋪在地面上碎碎的一層。陳微言這邊一行人躲在一個牧民家裏,身邊的人或睡或醒,陳微言不停地打着電話,卻發現信號薄弱的根本就不能成功連接。

也不知道容亦那邊怎麽樣了。他們被牧民灌得爛醉,喝酒喝到很晚,直到冰雹快來的時候,牧民才發現有些不對。随後直接将他們這些喝的不省人事的人拉到了最近的住宅區。

陳微言在回來的路上酒醒了大半,他最先想到的是要下車回去找容亦,可是當時冰雹已經開始下的猛烈,他們除了一輛大點的越野就沒有其他的交通工具。

現在都已經淩晨一點鐘了,也不知道容亦那邊怎麽樣。他在房間裏來回踱着步子,手中的手機屏幕發出微弱的亮光,他瞄了一眼,電量快不足以支持他繼續打下去了,随時都有可能關機。

這時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來電的頭像是個甜美的女孩子,震動聲讓陳微言猛然一驚,随後看了號碼後,眸光有些複雜。他眯眼,伸手接了電話。

信號并不好,對面的聲音斷斷續續,還有刺啦刺啦的信號幹擾聲。對面的聲音柔和中透着些焦急:“陳微言,容亦呢?我打他電話不通,他怎麽樣,有事嗎?”

陳微言點了根煙,沉默了會,随後說道:“我們還在聯系,晚點給你答複,這裏信號不好,随後跟你聯系吧。”

說完挂了電話,手機的屏幕出現電量報警,随後屏幕黑了下來,自動關機。

陳微言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已經逐漸小下來的冰雹,出門鑽進車裏,發動了引擎。

自己永遠是那個無關緊要的人。

容亦摸摸林妍潮濕的衣袖。伸手将她的扣子解下來。林妍忙拉住他的手。

“幹嘛?”

“衣服這麽濕,不準備脫下來?”容亦看着旁邊一臉警戒的林妍,伸手将旁邊一件幹淨的藏服給她。

林妍單手接住,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出去,我換個衣服。”

容亦點點頭,油燈下容亦俊逸的側臉被模糊,影影綽綽的林妍只記得他的眉眼清隽,像是白日見過的雪山一樣。

說不上來的吸引人。

藏服只有一件淺粉色的裏衣,穿上有點漢服的感覺,林妍拿着旁邊幹燥的毛巾,浸了水擦了擦身子,這才感覺身上沒有那種被雨淋過的黏膩。

容亦一進來就看到燈光下林妍清瘦的背影,她穿着一件淺粉色的藏服,長發垂落下來,她蔥白的手指拿着毛巾,她的衣袖滑落在她的手肘,露出她如玉的手腕。

竟然美的像幅畫,容亦将剛取回來的相機端了起來。

林妍見他進來,胡亂擦了把臉。

“你又拍我。”林妍将毛巾挂到架子上,走過去看他的相機。容亦看着在自己懷裏站立的姑娘,小小的只到他的鼻尖下面,他伸手圈住她,拿過她手裏的相機。

“不是這樣的。”容亦給她示範正确的看照片的步驟,林妍看着湊在自己頸窩的容亦,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

這邊卻碰到了他的手臂……林妍莫名有些開竅,這個男主似乎是在撩她?

男主不應該都是信誓旦旦,忠一不二的在女主旁邊的忠犬嗎?難道這個男主是走的各種撩妹路線,然後痛改前非拜倒在女主石榴裙下?

看着也不像啊。林妍摸摸頭發,利落的離開了容亦的懷抱,轉身回到了床上。容亦把相機放好,也跟着她回到了床上。

一起睡?林妍看着在床那邊的容亦,容亦似乎也沒有特別介意,很自然的鋪床睡覺。雖然這間屋子床占了大半,床兩邊隔着偌大的距離,但是林妍還是感覺有些怕。

因為她自己的睡相,卻是不是自己能把握的……

按照之前大學的一個室友說,她自己一個人睡,能安安穩穩一動不動睡到天明。但是前提是她的床只是個窄小的單人床。如果換成大床,那就是搶被子滾床,床有多大她能滾多遠。

想到這裏,她眉頭皺的有些緊,自己不會晚上從這邊滾到那邊吧。

容亦躺在床上,支起胳膊看她僵在那裏,柔聲說:“不睡?”

“不是……”林妍手指絞着被單,面色有些為難。

容亦了然,挑挑眉:“那我出去睡好了。”

“欸,別……”

其實林妍自己也知道,他們住的這家,除了主人一家四口擠在一個房間睡,剩下的就是他們這間了。這間房子很窄,光是床就占了大半,旁邊也放不下多少東西。

他們除了擠這間房子,別無他法。

自己也不是矯情,只是怕晚上真的跟室友說的那樣,第二天起來多尴尬。林妍咬咬嘴唇,看着容亦就要起身下去。

“不用了。”林妍心一橫,蓋上被子悶悶的說了一句:“晚上睡相不好不要笑話我。”

容亦收拾的手指一頓,低低的笑出聲來。他下去滅了油燈,輕聲的回到了床上。

窗外的動靜小了很多,估計明天會是個大晴天。容亦蓋好被子,說了句晚安,随後帶着疲倦睡着了。

窗外開始變成連綿的細雨,閃電和冰雹似乎只是之前一晃的假象,如果不是草原上被雷劈焦的樹木提醒着人們昨日的天氣是那麽的極端,恐怕他們還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場對流雨。

陳微言終于在容亦來青川時總是居住的那家找到了還在睡覺的容亦,确認沒事後,他沒有讓屋主去找容亦,只是确定情況後,又開車回了之前他們避難的那個牧民家。

他在外面抽了一包的煙,随後借了畫廊一個男生的手機,給晚上打電話的女孩發了條容亦平安的短信。

随後一倒頭就在人群中睡着了,疲倦,無奈仿佛要抽空他身上的每一絲氣力。陳微言閉着眼,長長的眼睫毛在他白皙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第二日的陽光強烈而又侵略性,容亦看着躺在自己懷裏的林妍,伸手替她擋住窗外射進來的強烈的陽光。

昨天應該是陳微言來了,他聽到門外有他和屋主的交談聲音,可是那時候林妍壓着自己的胳膊,他不得已,沒有跟陳微言說上話。

昨晚他親眼看着林妍從床的最那邊,一直滾滾滾,滾到了自己的懷裏,然後繼續滾回去,再滾過來。

晨光下的女孩像是被鍍了一層光暈,她的眉眼精致,五官小巧。長發纏繞在他的胳膊和脖頸,他的心莫名有些癢。

林妍昨晚睡得很熟,大概是疲倦,或者是驚吓更多,一沾枕頭就睡的死沉死沉的。她還夢到自己躺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身邊全是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其中一個還長得很像容亦,他看着自己,跟旁邊的人分析着自己的病情。

但是說了什麽,林妍聽不清,耳朵聽不到聲音,他們像是在出演一場默劇。

系統,對了,自己有幾天沒看系統了,她迷迷糊糊點開系統頁面。

任務進度:20%

20%?!林妍猛地一下子驚醒,卻不料聽到頭頂上方一聲男人的悶哼聲。她伸手摸摸,入手的肌膚光滑溫暖,她現在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容亦松開她,目光移到她松亂的衣服上別開了眼,掀開被子下去了。

“你收拾收拾吧。”

“嗯。”林妍忙裹着被子,無暇去管什麽丢人不丢人,起身就去點任務界面。

除了孤零零的任務進度條,就沒有其他的了。連任務明細,任務進度怎麽推進的解釋都沒有。

容亦,為什麽陳微言和季博言的頭像都點亮了,這個人的卻沒點亮。

難道只是因為他是系統男主嗎?

林妍摸摸自己淩亂的長發,智能系統頁面還是暗着,卡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自己現實的病情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就在她思緒紛雜的時候,聽到外面一聲嬌柔的聲音喊道:“容亦。”

随後就沒有了下聲,她莫名感覺聲音有些熟悉,穿上鞋就出去扒頭看。卻發現窗外站着裝扮精致的沈幼儀。

她穿着一件裙裝帶着大沿帽子,絲毫不怕青川強烈的紫外線。林妍心想完了,忙躲閃。卻見沈幼儀已經注意到她了。

“容亦,那個女人是誰。”

林妍轉身的背影一僵,完了,正面對上女主了,還是在這個這麽尴尬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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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一個人是會上瘾的。

☆、Chapter 13

林妍的背影有些僵,她整整衣服,面帶笑容的轉過身。如果她面前有一面鏡子的話,她感覺她的頭發肯定是淩亂的,還有身上這件微皺的衣服,應該很會讓人誤會點什麽吧……

林妍長舒一口氣,看着對面眸光閃爍,仿佛一朵白色栀子花的女主。莫名有些怪異。

要知道上一世女主這張臉是頂在自己臉上的,她對這張臉的熟悉程度一點不比在現實中對自己臉的熟悉度低。

但是相比自己頂着這張臉的時候,再對比對面女主一張純良如花的氣質,林妍真的感覺或許系統自身夾帶的主角buff真的作用很大。

同樣是一張臉,內裏的人不一樣,整個人感覺都不一樣了。

林妍望着對面簡直要把自己戳出一個洞的沈幼儀,她們從剛開始已經對視了足足一分鐘了。

她是在看對面沈幼儀的臉,回憶下過去。沈幼儀在看什麽,林妍心裏苦笑,望向旁邊一身清爽的容亦。

能看什麽啊?旁邊的男主啊!

林妍想着想把戰火轉移一下,順便看向容亦的眼神裏夾帶了那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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