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們上岸,只要從海上狙擊,就能永決後患?”
她的聰慧,令刀客感到惬意,撫了撫她的頭發,說:“這是俞将軍的意思。朝廷沿海艦隊都是小股小股地歸各地方政府管轄,要實行這個計劃,勢必要将分散的權力歸一個人統一指揮。朝廷從太祖皇帝起,便害怕武官權力過大,所以根本不可能采納俞将軍的建議。”
她嘆了口氣,刀客說:“如果不能出海,就只能在陸地上殲敵。但朝廷歷來不讓部隊正常發展,我國軍隊其實只是民兵的素質,組織散漫軍備極差。倭寇卻訓練有素戰術巧妙,雖然朝廷總說是我們以正規軍來對付流匪,其實是人家的正規軍來對付我們的民兵。”
她:“是呀,我小時候聽說,倭寇個個武功高強,往往能以少勝多,将我們的部隊一擊而潰。我覺得很不正常,原來是這個道理。”
刀客激動地坐起:“既然武功勝不了敵人,俞将軍又獻上了一個建議,就是請朝廷批下銀子,大量制作火槍,以先進的武器取勝。可惜,出于同樣的顧忌,朝廷還是沒有采納。所以才有後來戚将軍發明鴛鴦陣、俞将軍發明棍法刀的事情,我們原本不必贏得這麽吃力,戰場又不是武林的擂臺,非要用武藝去比拼。”
她:“但兩位将軍以最少的錢最小的戰争規模,便解決了倭寇之患,我覺得比起用海戰火槍,這種簡便實用的作法更值得推崇。”
刀客:“當年朝廷和百姓也都是你這種想法,這是女人的想法。我們限制了艦隊火槍,別國要是不限制,日後我國只有被動挨打。可惜,平息了倭寇之患,這二十幾年的太平,令朝廷和國人都安樂慣了,誰也不會再動憂患的心思。”
女人也坐起身,狐疑地觀察着刀客:“我聽說城中混進個倭寇。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到我家究竟是何原因?”
刀客跳下床去,迅速穿上了監察史官服,說:“将門口的燈籠挂起來吧。我保證,一會就有人來給你殺了。”然後持刀走出門去。女人叫了聲:“以後還能見到你嗎?”問外傳來刀客的不帶感情的聲音:“你殺幾個人,我就再見你幾次。”
她自小生長在深深庭院,出嫁之前從沒上過大街,度過了嚴肅緊張的童年、少年,她要學習琴棋書畫、研讀四書五經,還要訓練出七步成頌的詩歌創造能力,卻從不知道駱駝、刺猬的長相,因為她爺爺是文化名人。
嫁人後的她追求刺激,夢想在作監察史夫人的同時,還能有一種秘密生活。女人在床上坐了一會,穿上衣服,拿起門後竹竿,挑下門上燈籠,點着後,挂了上去。
她看看了月亮門下邯鋼的屍體,發現自己竟沒有動一絲的感情。她遺憾地搖搖頭,知道在自己心裏,這個死去的男人已被人取代。她進屋,拾起了地上的板斧,隐身在牆壁的暗影裏。
【六、】
五個丫環遲遲沒有趕來夫人房探視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士兵并沒有被門拴一下打死。他只是流了更多的血,女人畢竟是女人,她們再也不忍心打第二下了。
士兵頭上的血滴噠落地,他看着尚且舉在半空的門拴,一動不敢動。過了半晌,一個丫環叫道:“你傻呀,止血呀。”士兵連忙雙手捂在了頭上。
鮮血仍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流出,衆丫環相互遞遞眼神,叽叽喳喳地說:“算了,還是我們給你弄吧。”
士兵擁香抱玉地被攙進了丫環卧室,躺在錦緞床面上,聞着脂粉香氣,額頭被一雙雙纖手輪流擦拭,備感幸福。這個小兵,來自貧瘠的山村,早早征兵入伍,在部隊倍受虐待,稍有不慎,就會招來一頓暴打。他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猛地就哭了起來。
這個悲傷的小兵,令五個丫環産生自責,後悔剛才出手太重,于是決心好好待他。這五個丫環雖然從小受文化熏陶,氣質很好,但她們還是只會幹丫環幹的事,于是沏茶倒水、捶背捶腿忙了個不亦樂乎。小兵見她們對自己越來越好,更是想起了以前生活的所有辛酸,哭聲再也止不住了,哭得幾乎氣絕。
看着這個血流不止、哭聲不斷的小兵,五個丫環相互遞遞眼神,彼此都明白只有用最後一招了,那是她們伺候人的底線。她們從小受到奴才訓練,有一項伺候男主人的項目,叫“鴛鴦浴”。教她們的老媽子說,這一招和戚繼光大将軍的鴛鴦陣,都是天下厲害的陣勢,只要施展出來,沒可能不讨男主子的歡心。
五個丫環一直伺候小姐,沒緣施展此招,空懷絕技多年,幹脆拿這個小兵試試。五姐妹心同此想,将一個巨大木桶擡進了房,倒入了溫水,先将小兵扔進去,五姐妹再依次進桶。
在水中的小兵,看看桶內一圈的光滑女人,止住了哭聲。
五姐妹相互遞遞眼神,道:“有效。”然後按當年老媽子教的方法一一作去,小兵立刻醉酒一般,過一會五姐妹也覺得頭暈目眩。他們暈暈乎乎地一直泡着,完全沒有了時間概念。
十夫長劉凱就一直在花園草地上苦等,直到天黑,十個士兵也沒有回來。當他幾乎絕望時,看到監察史的官袍進了花園,心中一驚:“他沒死?”連忙跪倒,說:“十夫長劉凱,拜見大人!”
頭頂上的聲音說:“你為何在此?”
劉凱信誓旦旦地說:“有倭寇進城,小人顧及大人安危,自作主張,來幫大人守着水溝,以免倭寇鑽入。請大人恕罪。”
頭頂上的聲音:“你能鑽進來,說明倭寇也能鑽進來,的确不得不防,好,我不怪你。”
劉凱:“大人智慧深似海,但小人還是晚來了一步,剛才我看見倭寇從內院跑出去了。我已經派我的下屬去內院搜查了,如果丫環傭人有傷亡,那一定是倭寇所為。”
頭頂上的聲音:“那你為何還守在水溝旁?”
劉凱:“我想倭寇闖入監察大人家中,不會只是傷害幾個丫環傭人那麽簡單,一定另有陰謀。憑我多年的軍旅經驗,深知倭寇的詭異性格,他們特別喜好廁所、水溝這種下賤地方。所以我呆在水溝旁,以防他們有下一步行動。”
頭頂上的聲音:“你是不是考慮得過頭了!倭寇既然已逃出了我家,你就應該追出去捉拿。再有片刻耽擱,我就将你處死。”
劉凱低喝了聲“得令”,低頭向宅門跑去。
頭頂上的聲音:“你到哪去?倭寇已逃走多時,你再從宅門出去,肯定追不上了。從水溝走是條近道。”
想到紙铠甲又要沾水,劉凱一陣心疼,咬牙跳進了水溝。游出了監察史宅院,浮在秦淮河河面,劉凱又是一陣輕松,對剛才自己的機智應答倍感滿意。将士兵殺丫環傭人賴在倭寇頭上,而自己在院中出現,監察史大人也沒起疑心,真是太成功了。
忽然,劉凱看到一個身影正走過遠方橋頭,雖然相隔遙遠,天空黑暗,但從橋頭的燈火中,劉凱仍清晰地從衣服辨認出,正是那被懷疑是倭寇的青年。“你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你!”劉凱奮力游去——
入夜後的南京,有着格外美麗的燈火。在三百年前,南京人便已開始過上了夜生活,而現今的明朝大部分都市,夜晚來臨,便一片黑暗。
倭寇的消息,并沒有妨礙秦淮河兩岸的色情生意,反而有促銷效果,令尋花問柳增添了一絲驚險氛圍,許多老客戶都喜歡這新情調。
倭寇藏匿的彩船一團黑暗,兩岸逐漸亮起花花綠綠的燈火,武士團首腦們的心情惡劣,他們很清楚,店鋪中還有四個波希米亞女人,她們一定會要求武士團解決住宿問題。
在彩船和店鋪之間有五百武士,他們有成名好漢,也有特意趕回的隐居高手,三日來只吃着燒餅白水,沒有睡過一覺。他們的體能消耗巨大,精神近乎崩潰。
而店鋪中的武士團首腦,尚且維持着在權貴家的待遇,一到餐時便有一行傭人提着高級食盒送到。當店鋪中擺滿了一桌酒菜,四個波希尼亞女人開口:“我們要求解決吃飯問題。”
衆首領面面相觑,一個好心的說:“反正平時咱們喝酒也得找小姐作陪,要不就讓她們一塊吃吧?”四個波希尼亞女人坐上飯桌,她們來自遙遠異國,艱辛地維持着一艘彩船的開銷,從來是自己作飯,如有客人要留宿吃飯,也都準備的是波希尼亞食品。波希尼亞是流浪民族,食品粗糙,好在是異國情調,将将可把客人蒙混過去。
她們已到南京兩年,今天第一次吃到漢族高檔菜肴,發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