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荒之城

秋賀挑釁的看了宋白一眼，然後拉着宋白的手往前走。

快到樹林的時候，宋白也聽到了哭聲，但哭聲像是被人掐斷了一樣，消失無蹤。

“我覺得我們可以在這兒休息一會兒，有吃有喝，再好不過。”秋賀眉飛色舞的道。

宋白點頭，仔細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似乎生怕有什麽東西突然跳出來。

秋賀三下兩下爬到了樹上，摘下來一個果子沖着宋白炫耀，宋白擡頭看到，看到他身後的樹幹上好像有張人臉，但一下子又消失了，好像剛才那只是她的幻覺。

“秋賀，你快下來！”宋白道。

秋賀一臉奇怪的看着她，然後老神在在的伸出爪子在樹幹上磨爪子，尾巴翹到了上面的枝桠上。

“你下來！”宋白催促了一聲。

秋賀很不耐煩的答應，然後從樹上跳了下來，“做什麽啊！”

宋白正要說剛才她看到的東西，就看到那張臉再次出現了，宋白想也不想伸腳踢了過去。

“哎——靠——”秋賀也看到了那張人臉，抓住就往外拉。

“啊啊啊啊！”那張臉發出幾聲連着的慘叫。

“什麽玩意兒？”秋賀扯着那張臉，竟然生生的把樹都帶歪了，難道這真的是樹的臉？

“大俠，饒命啊！”周圍一圈的樹都跪了下來，一個個頂着張娃娃臉，嘴邊滿是大胡子的娃娃臉······

“樹精？”秋賀挑眉。

“不是！不是！我們是鬼！”一個離得稍微近一些的大樹舉着枝桠叫道，“是鬼君讓我們呆在這裏的！”

“又是他？”秋賀不爽的道，走了那麽遠，還有走出他的地盤嗎？鬼君到底是個什麽人物，怎麽手底下的就沒個正常的？

“是啊是啊！”所有的樹都跟着附和。

“他讓你們在這兒做什麽？”秋賀抱着胳膊問。

“我們······在做人的時候拐了別人的孩子，讓人家骨肉分離，所以鬼君讓我們在這裏養孩子。

這樹上的果子就是我們要養大的孩子，什麽時候果子變成了人，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重進投胎。”被秋賀踩在腳底下的大樹哀聲道。

“果子能變成人？”秋賀看向宋白，我怎麽沒聽說過果子還能變成人？那剛才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麽？

“那你們能夠見到鬼君嗎？”宋白問。

“哪兒能啊！鬼君哪裏是我們能見到的？”

“我們一直都在這兒！”

“你們是我們見到的，嗯，第二種跟我們不一樣的。”

“我們只能每天見到鬼君派來燒我們的大火！”

大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道。

“那你們知道怎麽離開這兒嗎？”宋白又問。

大樹們搖頭，樹枝碰到一起，咔嚓咔嚓的響。

“我們應該回去。”宋白說完轉身朝着落荒城的方向跑去。

秋賀想也不想跟着宋白走，聽到後面的樹叫道：“麻煩你們告訴鬼君說我們知道錯了，饒了我們吧！”

“你們活該！”秋賀扭頭朝他們喊了一聲。

宋白和秋賀走了那麽久才看不到落荒城，可是當他們決定重新回到落荒城的時候，好像根本沒走多久就看到了落荒城的城門。

宋白再次擡頭打量着城門，城門開着一條縫，剛好夠一人通過，裏面依舊有着閃耀着金色的陽光。

秋賀走了過去，伸手将大門推開。

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當城門大開，宋白看到了裏面空蕩蕩的街道。

只有在夕陽餘晖下的建築安靜的坐落，一切都仿佛在沉睡。

“我覺得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或者，這是個假的？那個是個假的？”秋賀站在城門中間，滿臉疑惑。

“也說不準兩個都是假的，或者，兩個都是真的。又或者，它們本來就是同一個。”宋白走到了秋賀身邊，仰頭看他。

秋賀看着她眸子裏的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宋白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往前走，不管前面是什麽，都自動讓開。

宋白就沿着這條“路”停在了一座宮殿面前。

沒有匾額，沒有對聯，只是石階下有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兩行字：方生方死，方生方死。

字的形狀很奇怪，秋賀不覺得認識它們，但他就是知道它們的意思，這種感覺很怪異。

字的背面，左面是化蛇，蛇身人面，背生雙翼，手裏握着一根長矛，刺向中間的太陽。

右面是一條大黑魚，擡頭仰望着空中的太陽，那應該就是混沌的化身。

秋賀看了半天覺得沒看出什麽其他的門道來，一擡頭，宋白已經站在了大殿的門口。

秋賀三步兩步跑了過去，手搭在了宋白的肩膀上：“你說，鬼君執掌生死，這裏面會不會有将死人複活的法子？”

宋白扭頭看他，他這是——要複活我嗎？

秋賀化作人形的時候，眸子像一汪深潭，而她的影子就在那潭水裏。

“吱——”

大殿的門自己開了。

裏面很寬敞，很幹淨，就像是前不久他的主人還用它來和他那些屬下商議什麽大事。

秋賀當先跳了進去，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兒便消失在宋白的視線裏。

宋白跨過高高的門檻，慢慢的在殿內開始尋找鬼君的蹤跡。

找不到一個人影，連秋賀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宋白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看到了殿後的花園。

漆黑的石頭壘起來的花池子裏，有一片荷花，但是葉子已經枯了，還有一朵凋謝了一半的紅色荷花。

宋白繞了進去，看着荷花，真的沒有想到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會有荷花的存在，可是這兒沒有光，也沒有賞花的人。

宋白朝着荷花伸出手，卻被旁邊的荷葉梗上的刺刺傷了手。

宋白吃疼縮回了手，奇怪的看着那朵荷花。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所有的東西都跟着搖晃。

宋白下意識的扶住了水池的邊沿，然後聽到了外邊秋賀叫她。

宋白應了一聲，跑回大殿，與來找她的秋賀撞到了一起，秋賀拉着她就往外跑：“快走！這裏要塌了！”

“什麽？”宋白驚愕的道。

秋賀來不及解釋，帶着她跳出了大殿，然後朝着城門飛奔。

快出城門的時候，一頭雪狼跳了出來，宋白還沒來得及驚呼，秋賀一刀下去，宋白就感受到了冷風呼嘯而來。

秋賀栽到了地上，宋白也從他身上滾了過去。

周圍已經沒有了陽光，只有呼嘯的北風和漫天的星辰，那些狼群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們到底做了什麽？”秋賀咋呼，然後跳了起來，手裏還握着噬魂。

宋白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腳下。

秋賀偷偷的瞥了宋白一眼，然後走了過來，把噬魂收好，坐到了她旁邊：“怎麽了？要不要我給你燒點香？”

“你在大殿裏發現了什麽？又做了什麽？”宋白擡頭與他對視。

“沒什麽啊！就是随便走走。然後你知道貓的直覺很準，我覺得它要塌了，它就塌了呗。”秋賀道。

宋白盯着秋賀的眼睛，秋賀別過了頭，“你幹什麽啊！”

“沒什麽，就是覺得我們逃出來的太容易了，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真的。”宋白說完嘆了一口氣。

“我被嗆了好幾次水！”秋賀叫道，“怎麽容易了？”

宋白看着他，他沒好氣的沖着宋白翻白眼，然後躺在了雪地上，背對着宋白。

宋白看着秋賀的背影，又擡頭仰望着星空，如果早知道，一定不寫出來這麽一個男主，如果早知道——我不挖這個坑！果然棄坑的人都是要拿自個兒填坑的嗎？

秋賀睡了一晚上，都夢到宋白拿着刀子問他大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鬼君那張臉就突然出現，吓得他嗷了一嗓子。

天色蒙蒙亮，秋賀揉了揉眼，看到宋白還坐在昨天晚上坐的地方，一點兒也沒動。

他就那麽爬過去，湊到宋白身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宋白慢慢的轉頭看他，秋賀幹笑了一聲，“天亮了，傘沒了，你先進來吧。”

宋白點了點頭，鑽進了瓶子裏。

秋賀握着瓶子，默默地從懷裏掏出來了另一個白色小瓶子，我一定不會讓宋白消失的。

秋賀帶着宋白翻過了雪山，來到了一片幹涸的土地。

越往前走，土地龜裂的越厲害，随處可見兩指寬的裂縫，枯死的樹木舉着的樹枝像朝着天空伸出的手掌。

連續走了好幾天，秋賀也有點受不了，頭上的太陽像是把他烤熟。

秋賀用法術變出了水，猛灌了一氣，然後躺在了一個背陰的地方喘粗氣。

這樣強烈的陽光，宋白不敢出來，秋賀有點無聊。

雖然是只妖，不會飛，只能跑，也是夠夠的，為什麽沒遇見一個會飛的妖怪，讓他教教我？秋賀尋思着。

秋賀瞅了瞅自己的腳，爪子都快五分熟了，放點鹽都能吃了。

吃自己的爪子，秋賀想了想便覺得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甩了甩頭把這個想法扔出去，秋賀眯着眼看向前方。

那裏好像有點兒不一樣，會有人嗎？秋賀擦了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