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引魂燈
終于尋到了一處燈籠店鋪，秋賀帶着宋白進去，老板正忙着收拾東西逃走，看到秋賀站在那裏慢慢挑，急了：“別看了！都送你！快走吧！一會兒蠻子打過來，就沒命了！”
說完老板當真挎着包袱，背着兩歲的小女兒，拽着媳婦跑了。
“他們都走了。”宋白看着他們和其他人一起，彙成逃亡的人海。
“那我們可以慢慢挑。”秋賀高興的跳到了桌子上，伸手将最高的一盞燈籠摘了下來，那是個高高瘦瘦的八角宮燈，但是只是塗了清漆，還沒有上色，白紗上光禿禿的，冒着傻氣。
“小白喜歡什麽？”秋賀抓起來旁邊的毛筆問，“我給你畫出來。”
“秋賀。”宋白直截了當的道，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秋賀。
秋賀愣了愣，平常他沒少調’戲宋白，但是宋白這麽傻不楞冬，也是沒辦法，他幹笑了一下，“喜歡貓啊！我是畫貓的——”
“只喜歡秋賀，不喜歡別的貓。”宋白說的很認真，還拉住了秋賀的手。
秋賀幹巴巴的道：“你知不知道在說什麽啊？”他一邊說，一邊往後挪，結果挪到了桌子邊，往後一倒，被宋白一下子拽了回來。
兩張臉貼的很近，秋賀看到了宋白眼睛裏的自己那雙眼睛的宋白好像······
“養秋賀一輩子。”宋白說的很認真。
原先的秋賀也說過，不過說的是養一輩子花貍，這兩個養，意思一樣嗎？
宋白在等着秋賀回答，看到他在吞口水，手裏死死扯着燈籠。
毛筆蘸了很多墨水，秋賀倒着拿，墨水順着筆杆流到了秋賀的手上，涼涼的。
秋賀回了神，“我給你畫一個好的，讓你拿一輩子。”
宋白松了手，秋賀一爪子劃開了自己的手腕，滴了血到硯臺裏，重新磨了兩下墨，秋賀開始在燈籠上畫畫。
看一眼宋白畫一下，不知道畫了多久，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筆。
有淺淺的紅光一閃而過，然後上面什麽都沒了。
還是白色的紗。
宋白疑惑，秋賀卻笑着将燈籠遞到她手裏，“以後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能找到你，再也不把你弄丢了。”
宋白接過來，看了看，一副仍舊不懂的樣子，秋賀又拿了回來，把引魂燈放了進去。
“走吧。”秋賀帶着宋白出去，臨走前看了看這家店，“也不知道這老板還回不回來，但不好不給錢不是。”
說完，在門口畫了個簡單的符咒，就帶着宋白往城外走。
回到山上，宋白提着燈籠左看右看，突然問：“你畫的那個是什麽咒？為什麽啊？”
“辟邪的，幫那個老板保平安，他這個買賣多值啊！小白，別管是誰，咱們都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有句話說的好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像咱們這樣的，最講究什麽因果了，雖然我也不信。”秋賀靠在石壁上，靠着火，懶洋洋的，感覺這日子過的簡直清淨的不像話，前一段時間可是一直死一直受傷呢，這一會兒，突然就歲月靜好了，閑的人發慌。
然後又想到，以前還當貓的時候，宋白還這麽教訓過他，嫌棄他吃了別人的東西，啊，這會兒倒是風水輪流轉了。
“那那些人為什麽要打仗啊？”宋白不依不撓，像是對那些人充滿了好奇。
“能為什麽，金銀珠寶，功名利祿，土地財富，左右，就那麽幾樣。
人啊，都是無底洞，填不滿的。有了綠豆，就想要甜瓜，有了甜瓜又想要冬瓜，越要越多，自己家裏的不夠分，就手足相殘，要不，合夥去搶別人的呗。
小白可要小心那些人的嘴能把黑的變成白的，真的變成假的，而且吃起人來，能把對方嚼的骨頭渣子都不剩，比老虎都兇猛。”秋賀老夫子一樣訓導。
宋白直愣愣來了一句：“老虎不兇。”
“······”好吧，你厲害，一出去整座山頭都安靜了，那些虎狼熊豺都恨不得給你磕頭把腦袋磕進地底下去，秋賀突然覺得宋白強的不像話，那到底是誰保護誰啊？
被打擊到的秋賀哼了一聲，閉上眼不說話了，宋白無辜的坐在那裏。
也許宋白都可以自立山頭了，也不知道這片山，到底叫什麽，如果真的當山大王，那誰來做老大呢？秋賀生氣了，腦子裏卻想的是一些不着邊的東西。
秋賀想着想着真睡着了，第二天醒來發現宋白還坐在那裏，立刻心疼了，“你在這兒坐了一夜？”
宋白瞪大了眼，“我剛從外面回來。”
“······”自作多情了，秋賀憤憤的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化為原形，趴在樹上，看着宋白在樹下轉來轉去的找他，秋賀有一點點兒得意，覺得自己報了仇，但是聽着聽着聲音就不對了。
怎麽哭了？秋賀往下跳，幾乎是從樹幹上掉下去的。
看到坐在樹底下摸眼淚的宋白，秋賀突然覺得罪孽深重，以前宋白都不會哭的，只會把別人欺負到炸，現在他居然仗着宋白不記得，成了個小可憐就欺負她。
“別哭了，我就是吓吓你！”秋賀伸手去給宋白擦淚，宋白脾氣上來了，連着錘了秋賀好幾拳。
還是大小姐，有火就往外撒，絕不憋着，秋賀摟着宋白，讨好：“我保證，再也不吓唬你了行不行？瞧哭的難看的！”
然後，又挨了兩巴掌。
一左一右，完美對稱。
秋賀也想哭了，以前他可是宋白的心肝寶貝啊，都是看她整別人的，果然地位下降了嗎？
秋賀擡頭看到宋白要哭不哭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可是想想是自己把她變成這個，沒來由的氣短三分，站起來要走。
宋白拉住了他的衣角：“不要我了嗎？”
哀怨十足，就跟她用了三生三世為他出生入死，掏心掏肺，他卻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一樣。
秋賀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來。
“可憐見的。”秋賀摸了摸宋白的頭，“怎麽舍得呢？”
秋賀也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到底是怎麽了，總是要吵起來鬧起來，但要是動了真格的，他又後悔的心肝疼，那幹脆不鬧了，就這麽喪權辱國好了，左右歲月靜好也就這麽個模樣。
山人不知天下事，天下卻知山上秋。
還有一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人間戰亂，那位高将軍到底還是沒有抵擋住敵軍，北方草原上的蠻族踏進了關內。
那些蠻人占了平地還不夠，又跑到了山上來。
秋賀讨厭他們，也不許宋白去他們活動的範圍，凡人的事，與妖有什麽關系呢？
凡人一生，與秋賀和宋白而言，不過是一瞬罷了。
但是，有人找上來了門來。
當蠻人的頭目帶着巫師到山上來請神，秋賀只想笑掉大牙，請神？神在哪兒啊？這山上，神是沒有，妖怪和鬼煞倒是各有一個。
秋賀和宋白就坐在樹上看熱鬧，沒想到，那巫師竟然真請來了神，還是秋賀的相識。
當趙文柏出現的時候，秋賀的嘴角就抽了抽，怎麽是他？長戚呢？他們是來奪取王舟的嗎？
感覺到了秋賀身子僵硬了一下，但還沒有明白為什麽的宋白被秋賀拉着離開，回到了居住的山洞。
“宋白，外面來的那個神是雷神身邊的趙文柏，只怕一會兒會和我動手。我若是敵不過他，你就帶着引魂燈乘王舟離開，等我甩開了趙文柏，自會去找你。
記住，路上要是遇到了攔路的人，他們要什麽，除了引魂燈，什麽都可以給他們。
要是他們問你蒼靈山在哪兒，你就告訴他們，虛無幻境的入口在青城山，穿過虛無幻境，就能到達。
其他的，你什麽也不用理會，重要的是保住你自己，明白嗎？”秋賀叮囑着。
“我想幫你打敗那個趙文柏。”宋白沒有接過引魂燈，而是堅決的看着秋賀，她不要一個人離開。
“他是神，我當時能夠從他還有雷神的手上奪到王舟，是因為雷神受傷，趙文柏神力沒有恢複，這一次沒有那麽容易，但是他要打敗我，卻也不容易。
我只是出去和他周旋，不會有事的。王舟和引魂燈對我們很重要，我這是讓你做更重要的事。”秋賀安撫完宋白，将燈籠往她手裏一塞立刻出去了。
宋白有些不願，忽然又聽到了秋賀在外面叫她，宋白回頭，秋賀沖着她笑：“所有拜托你的事裏面，小白最重要，一定不要有事啊！”
宋白點了頭，看着秋賀離開，卻沒有聽秋賀的話離開，秋賀絕對是個傻的，要是外面有趙文柏的幫手，我這麽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我就要在這裏等，說不定還可以幫到秋賀。
宋白有着點小驕傲，抱着引魂燈坐在昨晚的篝火灰燼旁邊。
秋賀一出去，就和趙文柏撞了個正面，趙文柏惱恨秋賀落井下石，不擇手段，又少了雷神在身邊約束，再加上他認定秋賀那個神谕是妖魔詭言，引發這凡間戰亂，所以一出手就是殺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