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司命

“原來你就是趙文柏!”宋白眼神一變,“秋賀呢?”

“你是——宋白?”趙文柏一遲疑,據他所知,會在乎秋賀的無非是那個宋白。

宋白再次詢問秋賀的下落,趙文柏心想被秋賀坑的元神進了地府有些丢人,又不想如了宋白的意,只說不知。

宋白不信,與趙文柏動起手來。

秋賀朝着落英山走去,一路上聽說了不少事,獨風長老被一個女煞打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生死不知,那女煞占了落英山,成了女妖王,別的山頭的妖精來找落英山算賬,人間的戰火還沒停,洛水邊又死了不少人等等。

最讓秋賀忐忑的,自然還是那個女煞的名字,宋白。

化蛇在人間轉了不少時間了,終于來到了武陵。

桃姑在桃江邊上的石頭上坐着,雙腳浸在水裏,看到水裏化蛇,不光沒有害怕,還笑着道:“美人!”

化蛇站在她背後,伸手去查探桃姑的魂魄,果真是少了一魂一魄的,心下不由得欣喜。

“美人姐姐,你是誰啊?”桃姑回過頭來,笑的天真無邪。

“我是化蛇,你又是誰呢?怎麽一個人呆在這裏?”化蛇将蛇尾化作人形,坐到了桃姑的身邊。

“桃姑。我是桃姑,姐姐是化蛇,嘿嘿嘿······”桃姑傻乎乎的道。

化蛇知道她神魂殘缺,只說話哄她,然後悄悄地查看她的記憶。

名字叫桃姑沒錯,但是生下來是個缺魂短魄的,生母又死了,父親娶了後母,後母又生了弟弟,那三人嫌棄桃姑傻,每每欺辱于她,那個弟弟還因為別人笑話他有個傻姐姐将她打了一頓,扔到山溪裏,幸虧被妖精救了。

更奇妙的是,救桃姑的妖怪與當日來到落荒城的貓妖相識,這就有意思了,司命說那貓妖身負天命,與衆神有着不解之緣,那這桃姑很有可能就是要找的少司命蓮衣。

就要完成使命,化蛇更是高興,正要開口說帶桃姑走,眼前的桃江就嘩啦一聲,起了一連十幾個十幾丈高的大浪。

化蛇震驚,就在這時,一條赤蛟咬住了桃姑,拖下江去。

化蛇想也不想追去,赤蛟只是一個打滾兒,江水就成了水牆,攔住了化蛇的去路。

化蛇氣急,拍着翅膀飛走了,待到鬼門打開,才進了幽冥向鬼君彙報。

“赤蛟?”司命道,他離開這世界太久,一時也想不起來桃江怎麽有蛟龍在,大概,是後輩晚生吧?

“龍族戰敗後,休養生息,溯源不肯,再次進犯,之後,再無龍族消息,蛟龍便也不得到龍門化龍。

化蛇都不是他的對手,大概,是早些年不得化龍的蛟吧?”長戚道。

化蛇看到他,不由得一哆嗦,雷神怎麽在這裏?當日化蛇把人間攪得天翻地覆,就是雷神将她打死,若不是執掌輪回的司命收留,她這會兒估計早魂飛魄散了。

注意到化蛇的心顫,司命不着邊際的站到了兩人中間,“既然那桃姑可能是蓮衣,我便要擒住赤蛟,将桃姑帶回來。長戚兄若是無事,不如前來觀戰?”

長戚笑着點頭答應,化蛇只覺得頭皮發麻。

司命帶着長戚往外走,見化蛇站在原地不想挪動步子,便笑道:“你留在這裏,看守大殿。”

化蛇立刻欣喜,點頭答應。

等到了人間,長戚才突然開口道:“你待那條小蛇倒是很好。”

“跟在身邊時間久了,也就包容的多,這些年,她也沒有那麽貪嘴了。”司命低着頭微笑,像是在說自己的孩子。

說起來,當初把化蛇留下的時候,她确實像個還沒開智的孩子,只懵懵懂懂的會使用自己的力量,膽子也大得出奇,什麽都敢吃,生生的吞了長戚的雷車,招來的大水,也淹了方圓一千多裏,讓人頭疼的厲害。

但當時,若不是蓮衣對她動了恻隐之心,司命覺得自己未必會網開一面,說到底,還是因為愛屋及烏了。

蓮衣,兩個字像輕柔的羽毛,正好搔到司命心底最柔軟之處,每每想起,都會暫時把那些沉重的東西忘卻。

注意到司命的神思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長戚便露出了然的神情來,若是司命是棵樹,上至九天,下至九幽,都需要他的命輪周轉,那少司命就是依偎着他生長的藤蔓,雖然不是誰也離不開誰,但是少了一個,便總是要生出許多事端來。

當初神主封印了溯源,關閉了虛無幻境的入口,司命便聽從她的意思安排将來的命數演變,而少司命蓮衣怕人間就此真的沒了希望,以己身入紅塵,已經不知是沉淪了多少遭了。

如今紅蓮将凋謝個幹淨,再尋不到她,可如何是好?

趙文柏從未想過,會敗在一個鬼煞手下,更讓他咽不下這口氣的是,宋白弄傷了他的臉。

趙文柏抹去了臉上的血跡,有些着惱。

“秋賀在哪裏?”宋白翻來覆去只這一句話。

“死了,你沒看到我從哪裏來?我親手把他送進了幽冥,這會兒只怕鬼王已經把人丢進了哪間牢房。”趙文柏往外吐了一口血水。

“你說真的?”宋白一撲,将趙文柏壓在身下,手掐着趙文柏的脖子。

趙文柏想着召他手下的鬼軍出來,但鬼煞可以吞噬鬼魂,那就成了給宋白送點心,轉念一想司命可是親自坐鎮在九幽,若是将宋白引去,司命定能制服她。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司命跟着雷神去了武陵啊!

宋白只在乎秋賀的下落,有了方向就去追,聞言就自己跳進了鬼門裏。

各處都有鬼門入黃泉路,陰差們只需要把鬼魂拐進黃泉路,也就輕松了,那宋白跑進去,就看見烏壓壓一大片奇形怪狀的鬼魂來。

鬼門外,陰差們面面相觑,這天都快亮了,活兒還沒幹,光看着神君打架了,回去還不得被判官鬼王罵個半死?

這當然不在趙文柏考慮的範圍裏,見宋白進了黃泉路,他也跟着進去。

那高将軍在外面一只手握着引魂燈,看着宋白和趙文柏先後進去,舉高了燈,也跟着跳了進去。

李無涯納悶,那秋賀到底是個什麽人?怎麽宋白姑娘這麽着急要見他?那神君又為何先是說不知,轉口又說秋賀到了陰司?

那邊陰差看着大神們都走了,想着還是多少動動手,準備開工,看到李無涯還在,就沖着他笑了笑,然後拿着名冊開始唱名,念一個,有一個帶走,沒的畫個圈,也不問是自己跑了還是被剛才那三位打飛了。

李無涯又在戰場邊上守了幾日,眼看着該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邪祟鬼煞也被清理幹淨,雖然記挂着那位姑娘,但想着那般有本事的人,不會被難住而自己還要回師門去報信,于是踏上了歸途。

司命和長戚來到桃江,司命出了個簡單又粗暴的主意:長戚用天雷劈開桃江,那赤蛟必定無處可躲。

長戚的面皮難得抽了抽:“那蓮衣的肉身你就不要了?”

“左右也是要裏頭的芯子,外面的還是要換的。”司命背着手站在江邊,江風從水面上而來,灌滿了他寬大的袖子。

“又是桃花開呢。”長戚蹙眉,“打個春雷不要緊,我就怕下手重了,把魂魄給打碎了。”

司命瞥了他一眼,“不過就是說說罷了。你要是真敢下手,我絕對扒了你的皮。”

雷神長戚哼了一聲,司命繼續看着江水,“你說這赤蛟和欣伯是什麽關系?”

長戚晃了晃腦袋,“他家子侄多,我怎麽知道?連個面都沒露。”

司命聞言便将手伸進來江中,沿着河底摸索,突然收回了手來,甩着手道:“好鋒利的牙口!”

長戚看了他手上的牙齒印一眼,“小侄子,怎麽咬了你叔叔一口?”

江裏飛出一條赤蛟來,四足獨角,雙目猙獰,看到司命和長戚,便露出利齒來。

長戚只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脖子,赤蛟身子逐漸變化,到了江邊,成了個紅衣的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雙眼睛圓圓的,目光卻很是兇,像是被人惹毛的貓崽子。

“就是個六七百歲的奶娃娃。”長戚說完,看着司命的手搖了搖頭,一副嘆他不争氣的模樣。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跑到這裏來做什麽?不知道這桃江上下,都是我武陵君的地盤麽?”少年推開了長戚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哦?武陵君?這個名號是誰封你的?”長戚笑着問。

“我生來便在這裏,方圓八百裏沒人敢與我為敵,這便是我的地方,我想稱君就稱君,想做大王就做大王,與你什麽關系?”武陵君惱火的很。

這兩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家夥,到底多少道行,竟是讓他看不透,而他自從在這武陵醒來,有了意識,可沒有人不敢賣他面子的。

“你從江邊帶走的那個叫桃姑的姑娘,在哪裏?”司命沒心思逗孩子,直截了當的問。

“為何要告訴你?”武陵君扭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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