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踩自己都踩得這麽解氣!
鄭雪梅頓覺有理,她深吸口氣,就道,“都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這話啊還真是對,當年我是從一品貴妃時,高高在上金尊玉貴,每日裏被一群妹妹們圍着阿谀奉承,何曾能想到自己能有今日?這些日子裏,我是天天抄經念佛,為當年的自己忏悔,”說到這兒,她雙手合十念了聲佛,極虔誠的對衆人道,“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嫔妾就是鏡子了,還望各位姐姐們以嫔妾為戒,萬萬不要步了嫔妾的後塵!”
到底是宮裏歷練了十來年的老狐貍,她說的又真誠又懇切,然話裏對衆妃卻是又嘲諷又奚落警告的,誰都聽得出來,卻誰也不能說她的話不對。
林荞呆了。
她本想讓鄭雪梅自黑幾句就拉倒了,沒想到鄭雪梅的段數這麽高,踩自己都踩得這麽解氣!
她看着這位主子的背影,滿心崇拜,自己要有她這一半道行,當年也不能動不動就被宿舍裏那個小婊砸給壓制了。
“鄭才人這話說錯了,有道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你有今日乃是你罪有應得,又關別人什麽事兒?再說了,憑它明年的花兒怎麽紅,也不過螢火之光而已。且不說皇後娘娘乃是天上皎月,光華無人能及的;便是貴妃娘娘、齊妃娘娘等,也都是熠熠生輝的明珠,誰能蓋得過她們的光彩去,”寧嫔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番話下來,也把個諷刺和奉承全都具備了。
鄭雪梅嘴角上的笑意卻不減,淡淡的語氣裏甚至帶了戲谑,“寧嫔主子教訓的是,嫔妾——知道了。”
她根本看不起寧嫔,在她的眼裏,這進宮五六年的寧嫔不過是圍在她腳邊逢迎乞歡讨她歡喜的狗而已,即便她今天落了勢,也依舊記得寧嫔當日谄媚的嘴臉。
寧嫔到底不能再說什麽,唯有狠狠瞪鄭雪梅一眼,心裏發狠,等嘉和帝對鄭雪梅徹底不再關注後,她非得以最惡毒的手段,收拾了鄭雪梅不可。
她眼裏的狠毒落在林荞眼裏,林荞就有些不安,正想提醒鄭雪梅,卻發現鄭雪梅兩眼看向門外,整個人已是呆住了!
林荞順着鄭雪梅的目光看過去,心裏也是一顫,原來是歆昭儀到了。她的懷裏,正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孩。
歆昭儀無子,她懷裏的孩子就只能是鄭雪梅前兩月才生的兒子——十皇子慕容桓!
鄭雪梅渾身顫抖的看着這個一落地就被從她身邊抱走的孩子,那是她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嫡親骨肉呵,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便成了別人的孩子,再和她無緣了!
寧嫔看看鄭雪梅,又看看歆昭儀,便笑着站起身,一把擋在正要戰起身迎過去的鄭雪梅前,向歆昭儀笑道,“喲,昭儀娘娘來了,嫔妾給昭儀娘娘請安。”
歆昭儀點點頭,抱着孩子徑直越過了寧嫔,進了內殿向太後請安去了。
鄭雪梅被寧嫔一擋,自己的孩子雖離的這樣近,竟一眼也沒見着,她手握成拳,指甲狠狠的掐進手心裏,渾身微微的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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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荞忙将鄭雪梅扶坐下來,她雖然不喜歡鄭雪梅,可母親對孩子的心卻是這世間最真最純的,她覺得寧嫔太過份了!
鄭雪梅魂不守舍的轉頭看着內殿方向,巴望着歆昭儀出來時,她能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寧嫔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正要出言再刺鄭雪梅幾句,就聽一聲高唱,“皇上、皇後娘娘到。”
大家呼啦起身,齊齊跪下迎駕,嘉和帝拉着皇後的手并肩而進,一副帝後和諧的景象。
“平身,”嘉和帝擺擺手,就和皇後一起也進了內殿,到此時,衆妃自然無人再敢挑釁,殿內頓時一片“和睦”之氣!
半盞茶的功夫,帝後一左一右的扶着太後出來,歆昭儀抱着十皇子跟在身後,但鄭雪梅此時哪敢胡亂張望,斂了衣袍,随着衆妃起身,向太後三呼千歲,齊刷刷拜了下去。
太後已六十多歲年紀,一頭銀發,滿臉和藹,富富态态白白淨淨的一老太太,就和紅樓夢裏那賈母似的,令人一瞧就想跟她親近。
她坐在鋪了軟墊的鎏金正位上,笑着向大家道,“好孩子們,快起來,快起來。”
衆妃起身落座,太後就向歆昭儀道,“你快回去吧,天兒這麽冷,恒兒太小,經不起折騰。”
嘉和帝将十皇子接過去抱着逗了逗,目光卻向鄭雪梅這兒掃了一眼,想說什麽,卻到底停了。将十皇子交給歆昭儀,誇贊道,“嗯,恒兒白白胖胖,抱手裏挺沉,你照顧的挺好,賞你兩匹雲錦,南珠十顆,玉佩一對,金釵兩對!”
“臣妾謝皇上恩典,”歆昭儀抱着十皇子拜了下去。
嘉和帝的目光在鄭雪梅身上又掃了一眼,就對內侍吩咐,“送歆昭儀回去,好生照顧着十皇子,不能嗆了風。”
內侍答應一聲,伺候着歆昭儀告退。
鄭雪梅眼睜睜的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來了又去,一張臉兒如雪般的白。但此時衆妃都只顧着對嘉和帝撓首弄姿順便讨好太後,倒也無人理會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林荞看得就急了,這主子,你是來幹嘛的?
争寵啊,你快去争寵啊,我又是給你搗鼓面膜又是給你鼓搗擦臉霜的,我容易嘛我,你倒是別讓我的心血白浪費啊。
看鄭雪梅還在對着歆昭儀離開的方向發呆,林荞猶豫着要不要去掐一下她,就見有人進來報,“豫王殿下求見。”
衆妃就都一愣。按宮中規矩,先是皇子們來給太後請安,再才是後宮妃嫔們過來陪太後說笑,下午呢就是公主和诰命們進宮拜壽,晚上則是阖家歡邊看戲邊吃喝的壽宴。
此時,顯然皇子們拜壽時辰已過了,這嫡出的大皇子怎麽才來?
嘉和帝微微皺眉,皇後也略尴尬,正要開口時,太後已笑了,“啊呀,哀家的大孫子來了,快,叫進來。”
滿屋的妃嫔們就為難了,說回避吧,怎麽多人,往哪兒避?不回避吧,豫王可是成年皇子,這該成何體統?
太後自然看出來了,她擺擺手,“別回避了,你們都是他的母妃,哀家又在這裏坐着,不算失禮。”
太後這麽一說,衆妃這才安心坐了,有那年輕的妃嫔不是很穩重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門口瞟去,臉上已泛了紅!
大皇子慕容琰,雖嗜殺好色,但英偉俊挺不凡,頗有女子傾慕之。
除了林荞!
林荞一聽那閻王居然來了,兩條腿條件反射的一軟,就想丢下主子開溜,然還沒來得及挪腿,那個冷硬又俊逸的身影已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