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撞15下

周六晚上是《明日星途》播出的日子，鹿彌都半個月沒回唐家了，宋碧華放話，讓她一定要回去吃飯，還派了司機去接。鹿彌一大早起來就準備出門，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她心裏一動，順手去買了束花。

回到唐家別墅，阿姨上來幫她拎東西，笑容滿面地喊：“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宋碧華迎出來，臉上卻很明顯的不太高興：“你這孩子，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一問你就說忙，你當初明明答應我……”

她的話說到一半，鹿彌把鮮花送上，笑眯眯地說：“媽媽對不起，您原諒我呗？”

純白的滿天星簇擁着粉紅的康乃馨，花瓣還是新鮮的，還帶着露水，宋碧華低頭就聞到一陣清香，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哎呀，你這孩子真是，剛畢業還沒賺錢，給我買什麽花啊。”宋碧華嗔怪，笑容滿面地接過花束，拉着鹿彌回屋去了。

“我收到《明日星途》節目組給的錢了，我有錢的！”

“剛賺了點錢就給媽媽買禮物，不知道省着點啊？”話雖這樣說，但宋碧華的語氣充滿了抑制不住的歡喜。

正巧唐一帆下樓來喝水，瞥她們一眼，冷哼：“爸昨天也送你花了，怎麽沒見你這麽開心？”

“你爸送了我二十年的玫瑰，我都看厭倦了，彌彌送我的是康乃馨，這是女兒的心意，不一樣的。”宋碧華反駁，她找了個花瓶把花插好，桌上一束火紅的玫瑰，一束粉色的康乃馨，整個屋子都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真會來事。”唐一帆默默翻了個白眼，翻完發現鹿彌就站在他面前，原來她也倒水去了。

聽到他的吐槽，鹿彌倒是沒什麽反應，臉上維持着淡淡的笑，一動不動看着他。

唐一帆莫名被噎了一下，擦着她的肩膀過去。

“一帆你這個沒禮貌的，姐姐回來了也不叫一聲。”宋碧華過來牽鹿彌的手，帶她去沙發坐下，又沖唐一帆念叨，“我跟你說，你鹿彌姐姐以前念書的時候成績特別好，小時候還跳過級呢！你看看你這次月考的成績，哎，我都替你丢人！”

“天天念你煩不煩！”唐一帆惱火地說，“都說了下次考好點，你別再揪着我不放了！”

宋碧華：“你數學比我還差……”

唐一帆：“媽！！！”

客廳終于安靜了。

鹿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默地喝水。

唐一帆受了氣，上樓悶頭睡大覺，午飯都不吃。睡醒了起來，又把自己關房間裏，宋碧華擔心，讓阿姨準備點心，親自端上樓給他送去。母子兩個說了會兒話，似乎和好了。用晚餐的時候，唐淩回來了，唐一帆也規規矩矩地上了桌。

“看到那花兒沒有？”宋碧華美滋滋地跟唐淩炫耀，“彌彌給我買的。”

唐淩看了一眼，沖鹿彌笑笑：“彌彌有心了。”

鹿彌有點不好意思：“抱歉，今天沒有給……爸爸準備禮物。”

唐淩哈哈一笑：“不用惦記我，我們所有人的任務都是讓媽媽開心。”

宋碧華輕輕瞪他一眼，嗔怪：“多大的人了還嘴貧。”

看着他們二人相處的樣子，鹿彌不自覺露出微笑，心裏是十分羨慕的。在鹿家，員麗萍和鹿銘幾乎每天都會拌嘴，主要是員麗萍負責罵人，鹿銘木讷老實，實在聽煩了就回應幾句。每次發生這種事，她和哥哥兩個人都假裝不存在，避免被拉入戰場。

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和諧相處二十年的夫妻，鹿彌忍不住想，如果她以後結婚，也希望能和唐淩宋碧華一樣，永遠保持對彼此的愛和寬容，一輩子甜蜜到老。

唔，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彌彌，你不吃飯，在那裏笑什麽？”宋碧華突然問。

“啊……”鹿彌回過神來，臉紅紅地說，“我……我覺得爸爸媽媽的感情真好。”

話音剛落，就聽唐一帆在那邊冷哼：“呵。”

唐淩一眼掃過去：“一帆。”

唐一帆埋頭扒飯。

鹿彌有點尴尬，低下頭專心吃飯。

飯桌上，宋碧華和唐淩問了很多鹿彌在公司的事，她都一一回答了，禮尚往來，她也問了唐氏夫婦的近況。雖然是真誠地關心彼此，但字裏行間還是有些客氣和疏離。

吃完飯，唐一帆扔下碗筷，直接上樓去了。

“一帆，你不跟我們一起看兩個姐姐的節目嗎？”宋碧華喊。

“我做作業！”少年沒好氣地回答。

宋碧華又責怪了他幾句，但到底沒去打擾兒子。唐淩還有事，進書房處理公務去了。節目八點開始，目測只有宋碧華和鹿彌兩個人看了。鹿彌把從公司順來的零食拿了出來，經過唐一帆房間的時候，看到少年背對着自己，抓耳撓腮的，地板上還飄着幾張紙。

鹿彌撿起飄在門口的那張，看到上面鬼畫符般的痕跡，不禁搖了搖頭。

她拿回房間，十五分鐘後出來，去找唐一帆。少年正陷在“再琢磨一會兒”還是“去玩游戲”的矛盾裏，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少女香，然後就看到一張卷子飄下來。

他本能地板起臉：“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鹿彌愣了一下，讪讪地說：“我幫你把這幾個大題的考點和思路整理出來了，你看看有沒有幫助。”說完，她不待少年再次罵人，迅速溜出去了。

唐一帆的目光落在試卷上，果然看見幾道大題邊上多了幾行清秀的小字，把題目要考察的重點寫得清清楚楚，有的還列上了公式。

“如果不會作輔助線，立體幾何題就直接畫坐标軸，用最笨的辦法算出來……”少年定睛一看，大怒，“說誰笨呢？！”

不過他發完脾氣就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很不情願地打開書本，耐着性子看起來。

他的房間開着門，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客廳傳來熱鬧的電視聲。唐一帆磨磨蹭蹭地下樓，宋碧華和鹿彌緊挨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親親熱熱的，還互相分享小零食。唐淩不在，他一個男的跟兩個女人湊一起很尴尬，正想轉身回去，忽聽主持人說：“接下來有請第二組選手上臺，助演嘉賓是當紅演員唐令月！”

“哎呀，我的令月出場了！”宋碧華喜笑顏開，準備錄個小視頻，沒一會兒又把手機放下了，皺眉，“她們這個舞怎麽亂七八糟的？”

唐一帆在她另一邊坐下，淡淡地說：“她要拍戲，估計沒有時間排練。”

三個人坐着看了一會兒，聽完評委的點評，宋碧華嘆氣：“柏林這個嘴啊，說得太狠了，我擔心令月下臺以後會不會哭。”頓了一下，她又以長輩的心态說，“你們說他這個性格，誰家姑娘敢嫁給他啊？”

鹿彌回想了一下前幾次見他的情景，忍不住說：“他應該是考慮到節目效果才這麽嚴厲的，我私底下見過他幾次，感覺不像電視裏那樣冷酷無情，相反，他本人挺和善的。”

“彌彌，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費柏林嗎？”宋碧華不同意她的看法，“我也見過他，比他哥哥的脾氣差多了。”

鹿彌眨眨眼，有點不解，心想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費柏林對她這個後輩和善有加，面對長輩的态度應該更親切才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碧華提了一嘴，鹿彌看電視的時候總是不自覺關注費柏林。節目組很雞賊，其他評委點評的時候，經常只給個中景，一到費柏林發言的時候就拼命放大，恨不能把他那張英俊冷酷的臉貼在畫面上。

鹿彌隔着屏幕看雙熠熠閃光的眼睛，都有種要沉溺其中的感覺。

然而，無論他外表長得多迷人，如何一個眼神就能讓少女們心花怒放，觀衆們不得不面對的，是他一開口就在殺人誅心的事實。

太慘烈了。

鹿彌那天晚上錯過了盛音的表演，這次終于看到了，心想人家不愧是現下最當紅的實力女歌手，這個高音，這個氣息，啧啧……然後就聽費柏林面無表情地說：“第二段搶拍了，專業歌手不應該犯這種錯誤。”

面對同門師兄毫不留情的批評，盛音緊緊握着話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現場氣氛有點凝重。

鹿彌的心咚咚跳，莫名其妙的，她又開始緊張起來。原來費柏林真的diss了全場嘉賓，連盛音都沒有放過，卻獨獨對她贊譽有加，是真的覺得她們這組好，還是對她這個小學妹放水？

下一組就是她和明美，她一開口，宋碧華就尖叫起來了：“啊啊啊啊我的彌彌，你唱得太好了！”

鹿彌吓了一跳，忙說：“沒有沒有，我只是去打醬油的，但明美是真的唱得好。”

宋碧華的反應太誇張了吧？要知道，員麗萍幾乎沒怎麽誇過她，這讓鹿彌很不習慣。

“都好都好。”宋碧華十分感性，一聽鹿彌唱歌就想哭，忙不疊要把她們的表演錄下來，然後發到朋友圈。

“大家都誇你唱得好呢！”她的朋友圈收獲了許多贊譽，十分驕傲，還特意問唐一帆，“一帆，你說鹿彌姐姐唱得好不好？”

唐一帆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懶得理她。

鹿彌被她誇得臉紅了，故作鎮定地盯着電視機，發現後期把費柏林說要教她唱歌的部分剪掉了，但有前面點評的那一段，依然讓鹿彌顯得很突出。那天晚上她太緊張了沒注意，現在回頭看節目，鹿彌發現好幾次導播給到費柏林鏡頭，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特別。

不知道是不是鹿彌的錯覺，她覺得他的眼神很溫柔。難怪她那時候暈裏暈乎的，還走神，費柏林的眼神實在太迷人了啊啊啊啊！

就算隔着屏幕，她的心依然會怦怦亂跳。

費柏林太圈粉了，現在她的牆頭删光了，就剩他一個……鹿彌懷疑自己可能要淪陷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歐姐打來的。鹿彌不敢怠慢，立即接起來，只聽對方噼裏啪啦地說：“這幾天能不上微博就不要上微博，無論有任何人罵你任何話，都不要回應，明白嗎？”

“……明白。”鹿彌心裏咯噔一下。

歐卓說完就挂了電話，鹿彌心裏惴惴，忍不住登錄了微博，一眼就看到了高高挂在熱搜榜上的話題：#費柏林鹿彌#。

撲面而來的一片謾罵。

【“柏林對她也太偏心了吧！！！其他評委都說了她很多瑕疵，柏林還是一個勁的誇，媽的這個女人到底什麽來頭！！！”】

【“節目組垃圾，惡意剪輯湊CP，惡心！！！”】

【“@鹿彌小姐公開一下你的後臺呗，拉了全場選手和嘉賓給自己做配，牛X啊。”】

鹿彌的粉絲數量在瘋狂上漲，無數人來到她微博底下質問：“你和費柏林是什麽關系？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偏心？”

縱觀全網，除了幾個比較中立的音樂博主稱贊了她和明美的表演，其他人關心的問題都是她和費柏林的關系，其中不乏有趁機潑髒水的，說她帶資進組，後臺強硬，想C位出道，惡意炒作……一時間，所有網友的矛頭都對準了鹿彌。

看着看着，鹿彌眼圈紅了。

她想得太單純了，以為和明美的表演足夠打動人心，得到表揚在情理之中，卻沒想到網友根本不關心她們唱得怎麽樣，他們在乎的是她太出風頭了，還得到了費柏林的偏愛。

和費柏林是什麽關系？

沒有什麽關系啊，只是曾有數面之緣的同學，他們都七年沒見了。鹿彌難過地想，明美真的唱得很好，突破了以往在大衆心裏的固有印象，你們聽一聽啊。

“彌彌怎麽了？”宋碧華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關切地問。

她搖搖頭，一滴眼淚沒忍住，硬生生掉了下來。她手忙腳亂地去擦，宋碧華吓了一跳，就連唐一帆都頗有些意外，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摸出了口袋裏的手機。

眼淚布滿眼眶，視線變得模糊。鹿彌無意識地刷新了一下廣場，有條新微博出現在了最上面。

【“柏林廣場守護者：那個鹿彌是哥哥什麽人啊嗚嗚嗚嗚】

這原本是費柏林廣告微博底下的一條評論，正主直接轉發了它，說了兩個字。

【“費柏林V：@鹿彌我的。”】

文韬：你是不是要我死……

費柏林：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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