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撞21下
“因為你那個事，媽沒了工作，爸要跟她離婚，沒離成，後來爸的工作也沒了，再找，單位都不願意雇他們。鹿彌，他們在這兒生活不下去了，明白嗎？我把他們送到以前奶奶那兒去了，鄉下的環境單純一點，你的新聞沒傳那麽遠，他們在那邊還可以生活。”
“我不知道爸的工作也……”鹿彌呆住，“他上次沒跟我說……”
“跟你說什麽啊？”鹿平沒好氣，“這事與你無關，說到底，都是因為媽那時候偷了別人的孩子，現在報應到了。”
鹿彌畢竟跟他們生活了二十年，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那天鹿銘說，讓她別來找他們，原來他們已經走了。唐家和鹿家，她只能選擇一個，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那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鹿彌說。
“行了，鹿彌，你別管了，我們的事以後都跟你沒關系了，應該找我問電話號碼的人不是你。”鹿平頓了一下，用開玩笑的口吻問，“我那個親妹子，她是個啥樣的人啊？”
“她……”鹿彌不知道怎麽形容，斟酌着語氣。對于唐令月，她知道的并不比鹿家其他人多。
“算了，注定不會有交集的人，我也不想知道。”鹿平打斷她的話，沉默地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哥！”鹿彌叫住他。
做了二十年兄妹，鹿彌對鹿平再了解不過。他從小受寵，沒吃過什麽苦，別的師傅開出租車八點就出門，晚上十一點回家，多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個七八千，鹿平用的是私人牌照，還不用給公司交份子錢，他每天上午十點鐘悠哉悠哉地出門，下午四五點就下班，一個月三四千頂天了。現在鹿銘和員麗萍都沒了工作，他的壓力一下子就重起來了。如果不是沒辦法，估計也不會想到賣房子。
坦白說，鹿彌以前是很不喜歡鹿平的，但現在覺得，那些計較都沒有意義了。她想了想，從兜裏拿出一張卡遞給他。
“我也沒有多少錢，你幫我好好照顧爸爸。”
鹿平斜睨着那張卡，眼裏的神色有點複雜：“鹿彌，這真不是你的責任。”
“我畢竟吃了家裏二十年的米，你拿着吧，不要跟爸媽說。”鹿彌說着，聲音低了下去，“以後，我可能也不會再來了。”
“行吧。”鹿平接過卡，順手把那個大包裹放在路邊，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到要說什麽，“你自己打車走吧。”
鹿彌咬着嘴唇，見她要哭，鹿平依然鐵石心腸，掉頭就回去了。鹿彌擦去眼角的濕潤，忽聽有腳步聲接近，有人在她耳邊問：“那個傻逼是誰啊？”
她轉過頭，看到一個十分意想不到的人。
唐一帆冷不防撞見她雙眼通紅的樣子，也愣了一下。
唐家別墅。
“你們兩個怎麽回來得這麽晚？”宋碧華指揮阿姨端菜上桌，對遲遲歸家的鹿彌和唐一帆有點不滿，“再過一會兒，菜就要涼了！”
鹿彌有點心虛，含糊地應了一下，去廚房洗手。她聽到宋碧華在問唐一帆：“我讓你順路去接姐姐，你們兩個幹什麽去了？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
“你問她啊。”唐一帆很不耐煩。
“你這小子，什麽态度。”宋碧華斥責。
“我什麽态度！”唐一帆很不爽，“你讓我順路去接人，然後我在那裏等了幾個小時，我們高中生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
“一帆，你太沒耐心了，讓你去接一回姐姐，你發什麽脾氣，以後要多跟爸爸學學，知道嗎？”宋碧華教育他。
鹿彌趕緊走出來，說：“媽媽，對不起，我今天回來晚了，以後會注意的。”
“沒事，人回來就好。”宋碧華笑笑，招呼他們上桌，“我去叫你們爸爸。”
飯吃到一半，唐一帆沒胃口，扔下碗筷就上樓了。鹿彌陪宋碧華看了一會兒電視，阿姨送了兩杯熱牛奶過來。宋碧華沖她使了個眼色：“彌彌，你幫我把牛奶端給一帆。”
“好。”鹿彌依然而行，上樓敲了敲唐一帆的房門，裏面傳來少年冷淡的聲音。
她端着牛奶進去，看見少年坐在斥巨資定制的電競椅上，專心玩着游戲，段位在鉑金和黃金之間反複橫跳。
“你為什麽不告訴媽媽，我回了鹿家的事啊？”鹿彌把牛奶放在桌上。
唐一帆沒想到是她來了，瞅了那杯牛奶一眼，淡淡地說：“關我什麽事啊。”
“那你怎麽找到鹿家來的？”
“媽猜的，說你今天支支吾吾的，可能想去見那家人。”
鹿彌：“你不打算告訴她真相嗎？”
唐一帆放下手機，莫名其妙地看着鹿彌，指着房門問：“那我現在去？”
鹿彌笑了笑，感覺心裏那股壓抑沉重的情緒被驅散了，她掏出手機，說：“我陪你玩一會兒游戲。”
唐一帆不是很想跟她玩，但又沒能拒絕鉑金段位的誘惑，默認她可以留在自己房間。幾把之後，唐一帆成功升段，鹿彌收了手機，跟他揮手：“我走啦，你早點休息。”
門被關上了，唐一帆打開微信，看到唐令月發來的一段話。
【“……姐姐真的很羨慕鹿彌，她是媽媽的親生女兒，跟媽媽一樣漂亮，又是柏林哥哥的學妹，所有人都喜歡她，所有人都照顧她，她想要什麽都可以有，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別人的痛苦她根本感受不到。姐姐花了這麽多年走到這個位置，被無數人盯着，一點點小錯就會被罵得體無完膚，每天的壓力都很大……”】
每次遇到事情，唐令月都會跟唐一帆“分享”她的煩惱。她說，鹿彌天生命好，有唐家大小姐的身份，想要什麽都會有，而她在家裏的位置很尴尬，稍不小心就會失去一切，她把唐一帆當成救命稻草，希望弟弟能幫助她。
唐一帆和她相處了十幾年，心裏當然是偏向她的。但他今天很煩，眼前總是浮現鹿彌眼眶泛紅難過落淚的樣子，他以前可是從沒見過這個元氣滿滿特別能讨母親歡心的姐姐哭過。
還有，那個男的态度也太差了吧？拿了人家的錢，還把人家的東西扔出來，如果是唐一帆，鐵定就把他揍了。
唐令月見他很久都沒回信息，又發了條語音過來，唐一帆點開聽了，還是說她被網絡暴力心裏很痛苦的事情，他想了想，打了行字過去：【“沒有誰每天都只有開心。”】
那頭的唐令月愣了一下，心想她那個中二弟弟，怎麽突然說這種怪怪的話了。手機震動，又一條信息進來。
一帆：【“還有，姐，你這次的事跟鹿彌沒關系。”】
唐令月氣得吐血，她剛剛打了那麽多字，唐一帆就這個反應，他已經不可靠了！
“我以後不想再跟唐令月合作了。”
經紀人辦公室裏，鹿彌下巴擱在桌上，擠出個悲傷蛙的表情。歐卓通知她來拍一批宣傳照，一大早到了公司，鹿彌就一副不爽的樣子。
“不要捆綁炒作，不要合作項目，什麽都不要。”她小聲提要求。
——底氣不是很足，因為市場數據告訴她，她80%的話題都跟明美、唐令月和費柏林有關，一只活在其他人熱度裏的小螞蟻。
歐卓放下策劃案，下巴微擡：“怎麽回事？”
“第一，我跟她雖然在一個家裏，但我們關系微妙，彼此之間不是很熟悉。第二，我覺得她言行舉止有點怪怪的。”鹿彌回想前幾天拍戲時候發生的事，直覺告訴她有很多地方不對，“一次就算了，幾次三番都這麽‘巧合’，總感覺她在針對我。”
歐卓聽了她說的，倒是沒反對：“好。”
“真的？”鹿彌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開心地歡呼，“太好了。”
歐卓一臉冷漠：“她最近口碑下滑得太厲害，四處救火，自顧不暇，我們本來也不必往上湊。”
那倒也是，唐令月先是陷入了收買別的藝人上通告的輿論漩渦裏，前兩天慕光傳媒又發公告，宣告和唐令月工作室的合作暫告一段落，還有人爆料唐令月不敬業拖慢劇組進度……唐淩花錢撤了幾個熱搜，但堵不住悠悠之口，各種小消息八卦貼紛飛，唐令月的名聲一度跌至谷底。
宋碧華在家裏唉聲嘆氣的，鹿彌找準機會住回了公寓，落得個清靜。
“衣服送到了，去化妝。”歐卓吩咐。
鹿彌跟她出去，發現公司上上下下都很熱鬧，所有人忙得腳不沾地。歐卓接了個電話，告訴鹿彌：“今天去時尚盛典的藝人太多了，我們預定的那個棚沒位置了，上樓吧。”
知名藝人受邀去時尚盛典，鹿彌只是拍個人宣傳照，當然是她讓別人。不過，樓上有拍照的地方嗎？
“我跟文韬借了地方，費柏林答應了。”歐卓簡單解釋了下。
“哇。”鹿彌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他好大方啊。
比她資歷深、人氣高的藝人前輩都擠在攝影棚裏，她卻可以去費柏林的工作室拍照，真是獨一份的待遇了。
慕光傳媒除了頂層的總裁辦，下面有幾層是獨屬于費柏林的，嚴格說來，最頂層也算他的。大家都知道費柏楊只是挂名總裁，占股最多的其實是費柏林，這家公司本就是費家為了費柏林設立的。
服裝部的同事把衣服送到樓上，化妝師、攝影師都是第一次來費柏林的獨立攝影棚，對這個寬敞整潔的環境十分滿意。
趁他們還在讨論方案細節，鹿彌溜出去打電話，明美正出發去接一套借來的昂貴珠寶，在車上接了她的電話。
“明美明美，易言也會參加今天晚上的時尚盛典！”走廊無人，她捧着手機，一邊走一邊說，“你要是碰見他了，記得幫我要個簽名啊！”
“我不一定能碰到他，你不然讓費柏林幫忙？他碰到易言的可能性更大點。”
這是什麽驚悚的提議！鹿彌第一反應是不行：“我怎麽好意思讓學長幫我做這種事……”
“不好意思讓我做什麽事？”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到耳邊。
鹿彌吓了一跳，猛然回頭，看見面容俊美的男人就站在她後面，正低頭整理襯衫袖口，勁瘦有力的手腕露出來一截，手指性感修長，讓人臉紅心跳。
“前、前輩……”鹿彌結結巴巴地開口，“你怎麽在這裏？”
費柏林指了指牆上的标志，唇邊帶着莫名的笑意：“你打電話打到男廁所來了。”
鹿彌瞥見那個标志，瞬間尬到不行，低聲跟明美說：“我先挂了。”她慢吞吞挪到男人面前，紅着臉說，“我……我想要易言的簽名，他今天會去那個時尚盛典，前輩你也會出席的，你……可以幫我問問他嗎？”
她的話說完，費柏林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裏覆上了一層寒意。
“鹿彌。”他看着女孩，薄唇緩緩念出她的名字，聲音冰冷，“看來我是對你太好了。”
她想要天王天後的簽名都可以，要天上的星星也好說，就是這個易言，絕對不行！
狼：（憤怒）易言！他是我！命定的情敵！我跟他！勢不兩立！
鹿：（茫然）……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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