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撞35下
這個事一捅出來，本來只是一個三線小演員和新人演員之間的掐架，直接變成了全網關注的新聞。遠在日本的唐令月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轉發了鹿彌的微博，她的數百萬粉絲一擁而上，瘋狂辱罵簡曼妮，然後費柏林、明美紛紛轉發，表示“支持維權”，最後是唐&宋地産官博站出來發表聲明，堅決維護董事長夫人的權益。
突然之間，沒人記得簡曼妮的粉絲和鹿彌的粉絲在掐什麽了，所有人都在聲讨、嘲笑人設倒塌的才女，簡曼妮第一時間删除了微博，并發表道歉。不過她這會兒的道歉不管用了，因為有人把她先前寫影評書評而而走紅被冠以才女之名的事抖出來了，爆料說那些文章都是代筆。
簡曼妮有點懵了，前幾天費柏林的粉絲追着鹿彌罵，說的話也挺難聽的，怎麽沒見這些人出來給鹿彌撐腰？她只是想吸點血，結果直接捅了個馬蜂窩。
後來有人告訴她：“你沒發現費柏林在采訪中幫她說話了嗎？他說鹿彌私底下向自己道過謙，明顯是說給粉絲們聽的，讓她們不要再去騷擾鹿彌。”
簡曼妮終于明白了，其實鹿彌有很多人護着，只看她本人想不想要那些人的幫助。簡曼妮這次找的代筆抄到了宋碧華的頭上，鹿彌自然不能忍了。
只不過，當簡曼妮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沒多久，《仙魔戀》劇組發布聲明，說鹿彌是導演親自從數十位演員裏挑出來的，關于選角的争議可以停息了。
接下來幾天，鹿彌是瀾城電影學院隐藏校花的通稿滿天飛，有人放出了好多她在校時期的照片，每篇稿子都在強調鹿彌繼承了宋碧華年輕時的美貌，吹了一波母女情深，血緣奇妙之類的。網友們被洗腦了，紛紛表示：鹿彌漂亮！鹿彌有氣質！鹿彌是最适合《仙魔戀》小師妹這個角色的！
這件一波三折的事情過後，鹿彌又漲了一波粉，邁上了百萬粉絲博主的階梯。當然，這是後話了。當天晚上，當宋碧華收到鹿彌消息以後，突然指責唐淩和唐一帆：“彌彌受了委屈，還記着幫我出頭，再看看你們爺倆，什麽都不知道，你們一點都不關心我！”
唐淩：“……夫人，我錯了。”
唐一帆：“我們怎麽不關心你了？你別看到鹿彌就把她當寶貝了，我不是你兒子嗎？”
“這個家裏，只有彌彌真正看過我的小說，你們都是騙我的。”宋碧華抹淚，“我今天晚上要去彌彌那兒住。”
“不是你說我沒成年不讓看血腥恐怖嗎？現在又來怪我？”唐一帆被她的話弄得發火了，“你現在眼裏只有鹿彌是吧？我跟我姐你都不要了是吧？”
“一帆，你怎麽說話的！”唐淩沉下臉。
唐一帆捂着傷口，生氣地上樓了，剛好接到唐令月的電話：“一帆，媽媽現在心情怎麽樣？我看到抄襲的事了，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安慰她，你說她會感動嗎？”
“算了吧。”唐一帆煩躁地說，“媽現在心裏只有鹿彌，她還讓我不要偏心，我看她是最偏心的！”
唐令月一愣，很快就調整了語氣：“一帆，別生氣，姐姐永遠站在你這邊。”
唐一帆聽着她說話，目光落在書桌上的一疊複印筆記上，有種夾在縫隙裏的感覺，真煩。
樓下，宋碧華沒想到唐一帆突然發脾氣，忙去安慰，結果對方不開門，她無法，只好讓唐淩去。唐淩問她：“夫人，你真要出去？”
“我去看看彌彌。”宋碧華頓了一下，說，“如果遇到這事的是令月，早就跟我們告狀了，彌彌什麽都不說，剛剛站出來跟別人吵架還是為了我，我想去看看她。”
“好。”唐淩點頭，“我會看着一帆。”
兩人說好，各自看兒女去了。唐淩在外面敲門，唐一帆不敢不開。唐淩走進來，看到舉着手機玩游戲的兒子，問：“你告訴我，剛剛到底在生誰的氣？”
“我媽。”唐一帆冷冷地說，“她突然發什麽神經這樣罵我。”
“爸爸也挨罵了。”唐淩在床邊坐下來，“不過爸爸挨得這頓不虧，我的确沒看你媽媽的小說。除了最開始追求她的時候看過一點，後來都沒再看了。”
唐一帆：“爸，你這個騙子！！！”
“你媽媽已經把故事內容跟我說了一遍了，我不想再看第二遍。”唐淩說，“你知道那本《最完美的戀人》寫的什麽嗎？她寫一個女孩愛上一個男人，為此殺掉了所有被那個男人稱贊過的女孩，還把自己整容成那個男人喜歡的樣子。後來，那個女孩的容貌越來越像被她殺掉的那些人，那個男人告訴她，其實他一開始就是喜歡她的，但發現了女孩殺人的事，不得不把她交給警察，最後那個女孩瘋了，嘴裏一直念叨着‘我是你最完美的戀人’……”
唐一帆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我不懂你們的愛情！”
唐淩笑笑，心生感嘆：“你媽媽……溫柔賢惠，但其實腦子裏裝了很多這樣的恐怖故事。跟我結婚以後，她的故事變得越來越溫馨，尤其是有了你們以後，她就只寫散文和随筆了，也很多年沒有出過書了。一帆，媽媽為了我們，改變了很多。”
唐一帆沒吭聲。
“你作文是不是還成？”唐淩問。
唐一帆用鼻子重重地出氣：“幹嘛？”
唐淩：“幫我寫一段話，明面上是誇你彌彌姐姐，令月姐姐也可以誇，實際上是誇媽媽漂亮的，讓媽媽開心，我待會兒要用。”
唐一帆：“……”
哦，一會兒要安慰這個姐姐那個姐姐的，一會兒又要哄老婆開心，這個破家，誰他媽還記得他是個剛割了闌尾的病人呢？
鹿彌微博炸掉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把門打開，費柏林端着一盤食物站在外面，酸酸香香的味道沁入鼻尖。鹿彌睜大眼睛，往他身後看了看，問：“韬哥走了嗎？”
“走了。”費柏林說，“你把自己關屋裏那麽久，不吃晚飯嗎？”
“我……”鹿彌低聲說，“我點了外賣。”
費柏林皺眉：“我在家，你不許吃外賣。”
“那……那我……”鹿彌被他強硬的态度弄得臉有點紅，不自在地說，“你要給我吃什麽呀……”
費柏林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番茄意大利面，新鮮的紅番茄配上Q彈面條，看起來很有食欲。
鹿彌放他進來，從廚房裏找出許久沒用的碗筷，洗幹淨，分給費柏林一份。
“柏林哥哥，你做飯好厲害。”她嘗了一口面條，笑眯眯地說。
“這種十分鐘就做好了。”費柏林眯着狹長的眼睛，似有深意地說，“我以後會教你。”
鹿彌點頭，忽聽監控那兒響了一下，正要去開門，又沒聲了。她沒在意，結果過了一會兒，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她有點驚訝：“外賣員直接上來了嗎？”
費柏林眉頭緊擰，這小丫頭三天兩頭點外賣，別是不小心招惹了什麽壞人。他站起來：“我去開門。”
“我跟你去。”鹿彌躲在費柏林後邊，有些緊張。
費柏林先是往貓眼裏看了一眼，微怔，然後他一把将鹿彌攬過來，跟老母雞護崽似的，說：“別怕。”
然後開了門。
門口，打扮端莊的女人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毫不掩飾眼裏的訝異。
“柏林？”
“媽……媽媽！”鹿彌呆住，忽然意識到自己半靠在費柏林懷裏，趕緊跟他拉開距離，滿臉通紅地說，“媽媽，你怎麽來了？”
費柏林禮貌地沖她點頭：“宋阿姨。”
宋碧華震驚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沒法對屋裏的微妙氣氛視而不見。平時只在電視裏見到的費柏林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女兒的公寓裏，剛剛開門的時候還摟着人家，神态鎮定自若，而鹿彌緊張羞怯，她要還看不明白，那就是眼瞎心盲了。
“你們……”她說。
“那個！”鹿彌緊張死了，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被宋碧華撞見自己和費柏林共處一室很是尴尬，連忙解釋，“柏林哥哥跟我在吃飯呢！”
“哦……”宋碧華意味深長地點頭，“在吃飯呢？”
“是……不是！”鹿彌覺得她的反應怪怪的，又趕緊往剛才的話裏打補丁，“柏林哥哥做了飯，剛剛來我家的。”
宋碧華：“不請我進去？”
“媽媽請進。”鹿彌連忙說。
宋碧華進了門，往四處看了看，目光落在餐桌那一盤番茄意面上，耳邊适時地響起費柏林的聲音：“對不起，阿姨，今天的晚餐太簡陋了。”
“柏林。”宋碧華和藹地問，“你怎麽在這裏啊？”
“宋阿姨，我是彌彌的同學，比她高一年級。”費柏林說，“我跟您還有唐叔叔以前是見過的，唐叔叔幫我安排的公寓，就在彌彌對面。”
宋碧華若有所思。
“媽媽你吃飯了沒？”鹿彌小聲哔哔，“我還點了外賣，我們一起吃吧？”
“彌彌，怎麽可以請宋阿姨吃外賣？”費柏林輕輕訓斥她，然後對宋碧華說，“宋阿姨，您請稍坐，我再去準備一份。”
“不用了，我就是來看看彌彌。”宋碧華看着有些愧疚的鹿彌，關切地說，“彌彌，你一個人住，每天就吃外賣？我給你請個做飯的阿姨好不好？”
“宋阿姨放心，我跟彌彌是鄰居，只要我在家，就會給彌彌做飯，我會照顧好她。”
“可是……”宋碧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費柏林，感覺他和以前印象裏的樣子很不一樣，于是開玩笑似的說，“你應該很忙吧？”
費柏林：“年底會有巡演，明年巡演結束，我的工作會慢慢減少。”
“巡演？”鹿彌沖他眨眨眼睛，意思是我都不知道耶。
費柏林擡起手，似乎想摸她的頭發，察覺到宋碧華的目光，淡定地把手收回來，略顯歉意：“抱歉。”
“這樣啊。”宋碧華眼珠轉了轉，點頭，“我知道了。”
“媽媽，你收到我信息了沒有啊？”鹿彌問，“你放心，我和我的粉絲已經幫你罵她了。”
“彌彌。”宋碧華招招手。
鹿彌乖乖跑過去，宋碧華愛憐地摸摸她的頭發，說：“謝謝你替媽媽出頭。”
“不用謝。”鹿彌笑起來，頓了一下，她小聲地說，“不過，媽媽，你的小說真的很吓人。”
宋碧華忍不住笑了，依稀尚見少女時代的羞澀，她看了眼在後面站着的費柏林，湊到鹿彌耳邊，壓低聲音說：“那是我年輕時候寫的了，那時候覺得學習壓力大，就養了些別的愛好，跟你們現在的小孩子愛偷偷看耽美小說、小黃漫一樣，沒什麽區別。”
鹿彌尴尬死了：“我、我沒有……”
“沒有什麽？”
“我沒有看耽美小說……”她聲音低如蚊吟。
宋碧華抿唇笑，臉上表情好像在說“我很懂你們的”，但看鹿彌臉皮薄，拍拍她的手，說：“行，那我走了。”
“媽媽，你過來就是為了看我一眼嗎？”鹿彌很疑惑，“沒別的事嗎？”
……我還帶了換洗衣物，準備跟你住一晚的。宋碧華笑着說：“對啊，我看到網上的事了，就想來看看你，你沒事，媽媽就放心了。”
“那我送你。”鹿彌說，費柏林也走上來。
“不用，司機在樓下等我。”宋碧華說，“你們吃飯，我不打擾你們了。”
她跟鹿彌揮揮手，還主動關上了門。
看到阖上的大門，鹿彌滿頭問號，回頭看費柏林：“柏林哥哥，我覺得我媽媽有點怪。”
費柏林：“沒有。”
鹿彌想了想，說：“我給爸爸打個電話問問。”她去找手機了。
門外，宋碧華給司機發信息：“老張，回來接我。”想了想，又給唐淩發信息，“老公，我要回來了。”
唐淩：“不在彌彌那兒住了？”
宋碧華：“有個大秘密告訴你。”
她正和唐淩聊着大秘密，鹿彌那邊打完電話了，放下心來，擡頭接觸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柏、柏林哥哥……”鹿彌立即緊張起來，感覺對方似乎有什麽話說。
男人斜靠在沙發一角，長長的腿交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着沙發，一下，又一下。
“彌彌。”他說，“我想看你的小黃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