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吃完飯陳宣湊過來跟她聊了一會兒天,說到下午要去秀山祠堂,問她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秀山縣最早之前也只有一個姓氏,後面零零散散的遷居融合之後改變不少。陳宣說覺得客家文化很有趣,已經漸漸有論文選題方向了。
周酌覺得她講的話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實在耐不下心聽下去。
“周酌你去嗎?”陳宣問她。
“不了。”
想到跟去一塊對着幾本老舊的泛着濃重樸味的書本打交道,她就提不起興致。
陳宣問:“為什麽啊,一個人多無聊。”
周酌不想解釋太多,“老何下午不在,我答應他留下來陪小海。”
“一定要嗎?”
“嗯。”
“哦。”陳宣似乎覺得很遺憾,“那下次吧。”
他們這次的行程不過兩三天,眨眼就過去,還有下次?
周酌也不說破。
他們走後,她一個人靠着躺椅吹風自在時接到徐鳳打來的電話,她說幫忙的小姑娘已經過來兩天了,又問她怎麽樣。
“我很好。”周酌回答。
徐鳳說:“真的啊?你最怕沒事做了,帶人過去之後也沒事吧。”
是沒事,也挺無聊。
“你要不回來?到時候再去接他們。”
“我這來來回回的,不更麻煩。”
“你其實可以帶過去,回來的時候他們可以重新找人的。”
周酌沉默了。
這其實是最好的安排,可不知為何沒人提起。
“我收錢了就帶到底。”周酌說,“還有事嗎?”
徐鳳遲疑片刻才開口:“周酌你是聽說秀山鎮才同意去的吧?”
她沒回答。
電話那頭似乎嘆了口氣,“這都多久了……”
“沒有。”周酌擡頭望出去,外面有聲音傳來,“不是這個原因。”
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應該是小跑,還帶着一絲匆忙。
周酌多看了一眼,嚴海從門口進來,半低着頭,嘴唇抿着,直往房間裏。
“周酌?”徐鳳見她沒吭聲,叫她,“有個事跟你說……”
嚴海表情有些凝重。
周酌:“這麽早就回來?”
他才看到角落裏坐着的周酌。
現在時間不過四點,太陽還升得老高。小夥子兩頰有一點汗,沿着下巴滑下。
“有一點事。”他沖周酌點了下頭,鑽進房裏,很快出來,手上還攥着一個黑色錢包。
用錢做什麽?
周酌叫住他,“發生什麽事了?”
嚴海回頭,“沒什麽,就韓導手不小心受傷了,在包紮,我過來拿下錢。”
周酌:“昨天他沒去看?”
嚴海停頓了下才開口:“沒,我跟他說了,昨天下午不是忙着讓那老師帶,後面又吃飯,就沒顧上。”
周酌不自覺地擰着眉頭。
所以昨天一整天就沒去弄過?那她早上問他時候不是說挺好嗎?
“在哪裏?”
“何徽藥堂。”
她點了下頭,“你先去吧。”
才轉向電話,“徐鳳,先這樣吧。”
徐鳳聽到她那幾句話,“是那個韓老師嗎?”
“嗯。”周酌說,“有事再打給你,挂了。”
“哦,那行。”
周酌回隔壁老何房子撈了間外套,打聽到何徽藥堂在哪。
藥堂離的不遠,幾分鐘路程,簡單的鋪面,外頭曬着許多草藥。門口沒有堵得水洩不通,也沒有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聲音,八成不嚴重。
周酌站門口想了幾秒鐘,覺得就算真傷筋動骨的自己跑來也不頂什麽用,那還來幹嗎。
她都打算轉身走了,聽見許峰跟人說話的聲音。
藥堂大門開得很敞亮,許峰側個頭就看見她了,沖她點頭,“周老板。”
這下想走也不好意思。
周酌掃了一眼他手上藥單,問:“我聽嚴海說韓朔手受傷了。
許峰:“磕到而已,他在裏面,你去看看。”
她拉開隔簾進去,就只有陳宣和嚴海在。
嚴海低着頭。
傷員倒沒有受傷的自覺,一手舉着手機打電話,“……是,還有幾天就結束了,放心,沒事……”
他靠在床頭,一只手平放着,有個中年男人給他包紮,叮囑他:“注意別碰水,明天得再過來換下藥。”
韓朔抽空微笑:“謝謝。”
又轉過去接電話。
傷口已經重新包過,周酌也沒看清到底嚴不嚴重。
韓朔打電話空隙,餘光瞥到她站在門邊,朝電話那頭交代了兩句就挂了。
周酌一手撩着簾子,一手插在上衣口袋。
韓朔看見她朝自己勾唇笑了下,笑容裏意味難名。“你怎麽過來了?”
他們現在是合作關系,探望招呼本就常事。
中年男人包完端着扔着沾血繃帶的托盤走了,陳宣轉頭瞧見她,招呼:“周酌。”
周酌打量了眼這房間,随口說:“我聽說你磕了下,哪只手?”
嚴海莫名,替他回答了:“右手。”
“右手啊。”周酌說。
韓朔直覺她話裏有話,因為他之前伸過去扶陳宣時就是順勢用的右手。
他對旁邊兩人說:“你們去看看許導要不要幫忙。”
“哦哦,好。”
周酌瞧着這她一來就把人人
趕光的場面,斜睨他,“你清場幹嘛?”
韓朔不跟她兜圈子:“好好說話。”
周酌走到床邊,伸手戳了一下他纏着繃帶平放着的手,“疼嗎?”
袖子撸到胳膊,臂腕處筋脈明顯。
剛換過藥的傷口還隐隐作痛,這種時候随便一點觸感都能有感覺。
他皺眉,“你說疼不疼?”
“啊,還知道疼。”周酌含笑道,“你不把手再捂個四五天的,我估計滋味更不錯。”
韓朔簡直無言,轉而又覺得她這話裏似乎帶着一絲擔心,只好不予計較,說:“我早就要過來,沒想到今天剛好湊上了。”
周酌:“我覺得你們不止要帶安全帽,最好得準備一套護膝護腕。”
韓朔:“……”
“如果必要,再買份人身保險就更好了。”
他咬一下後槽牙:“你沒完了是吧?”
周酌走去幫忙開了窗透風,“你這還能繼續工作嗎?不會耽擱?”
手臂也不是很疼,他停頓了下開口:“不會,研究也差不多了,再有一天就能結束。”
周酌沒說話。
韓朔擡頭去看,發現她正看着外面幾個小孩玩鬧。
“你說什麽?”她回頭問。
韓朔:“我說,過兩天就能結束了。”
周酌點頭:“好。”
這本來就是一段短暫的旅程,既然是旅程,自然有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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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時候陳宣正和嚴海講話,旁邊的許峰似乎也一臉自責。
他說:“是我沒注意,好在沒事,你別擔心了。”
“嗯。”嚴海說。
“真沒事,醫生也說沒大事。”陳宣說,“但是韓導手之前就見他纏着繃帶了,什麽時候受的傷啊?”
嚴海搖頭。
陳宣兀自疑惑,瞥見周酌,問她:“周酌,韓導還好吧?”
他能有什麽不好,傷口也不大,是他自己沒及時處理,否則也好了大半。然而這話她沒說,嚴海的意外讓他已經愧疚了,她說這話只會被認為是安慰。
她從來不會安慰人,懶得被誤會。
“挺好,很精神。”她朝外面走去。
周酌剛在門口站定,傍晚的風沒有熱意,吹起來通體舒爽。
許峰後面叫了他一聲。
“周老板。”
周酌回頭。
謙謙君子大概講的就是他這樣的人,樣貌端正,斯文俊朗,一副眼鏡,很好地彰顯出學者風度,比起韓朔來,他似乎更能勝任為人師表的溫和師長一職,那人古板無趣地緊。
許峰沖她點頭笑,“要回去了?”
“嗯,反正也沒我什麽事。”
周酌對韓朔手臂受傷一事絲毫沒有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他提前受傷,許峰問:“你早知道他手刮到了?”
周酌瞥他一眼,“嗯。”
“我師兄,他雖然平時不怎麽笑,但做事卻沒有人比他更負責了。”他說。
周酌琢磨出他話中意思,含笑看他。
許峰:“我們研究生的時候就是一個專業的,認識很久了。”
周酌“哦”了聲,“那你一定對他很了解了,有女人喜歡他嗎?”
“嗯?”許峰似乎對說這個不太放得開,“我不清楚,不過這幾年他很忙,倒是沒見過……”
周酌勾唇笑,“這幾年沒有,前幾年就有了?”
許峰笑:“你是在打探我師兄的情史嗎?”
周酌:“差不多。”
許峰托了下眼鏡,“他為人很不錯,如果你們有意我很支持你們。”
周酌但笑不語,轉問:“他手是怎麽磕到的?”
許峰:“不小心被東西砸到了。”
周酌說:“那真是不小心。”
許峰只笑。
同他道別之後,周酌順路去小賣部買了東西才回去。她吃飯的時候把包落在老王家,準備過去拿了再走。
秀山縣的房子都很有特色,一樣的紅色瓦片房,圍着大院子,幾乎每家每戶門口都種有一株植物,有的石榴,有的龍眼。
老王院子裏,趙其坐在凳子上,兩手手肘撐在膝蓋,低着頭,“嚴海你什麽意思。”
他語氣很平靜,但明眼人都能聽出裏面壓抑住的不快。
嚴海站在一旁,手上提着包,似乎要出去,“我沒什麽意思。”
“你覺得我故意讓你拿東西的是嗎?”
嚴海不答。
“如果我沒讓你拿,你就不會撞到桌子,韓導手也不會受傷,是嗎?”
“你想太多了。”
嚴海轉身要走。
“那你一整天拿張黑臉沖我幹什麽!”
“我什麽時候黑臉你了?你別找事好嗎?”
“我找事?我什麽時候找事了?”
“我不想跟你吵。”
周酌放在門上的手停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