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下就纏住顧師言幾個孤子猛攻,一副非屠龍不可的架勢。顧師言避重就輕,不與酋龍正面交鋒,頻頻棄子,酋龍左吃二子,右吃三子,以為便宜占盡,樂不可支,擡眼看顧師言臉色,看是不是很難看,然而顧師言不動聲色。
杜存誠來報杜瀚章公子到。
杜瀚章又高又胖,笑起來卻像個孩童,拉住顧師言的手晃啊晃的,開口卻道:“顧訓,你的棋藝已然天下無敵,還跑來看這花裏胡哨的棋枰,真是好笑,莫非怕別人超過你,搶了你棋待诏的飯碗?”
酋龍趕忙拖着杜瀚章去看那局棋,道:“快幫我看看局勢如何?”
杜瀚章立在棋枰邊,細觀棋局。酋龍按捺不住興奮之情,盯着杜瀚章的臉,只等他說出黑已大優的話。
杜瀚章凝神看了好一會,笑道:“酋龍棋長了呀,吃了我們大高手不少子。”
酋龍面有得色,故作謙遜地道:“也許顧老弟旅途疲憊,被我揀了便宜。”
“哈哈哈哈”杜瀚章大笑,“酋龍酋龍,你還自以為揀了便宜!”
酋龍雙目一瞪,道:“怎麽了?我形勢不是很好嗎!”
杜瀚章道:“你和顧訓對攻,豈不是以卵擊石,你是吃了不少白子,其實大便宜全被白棋占到了。”
酋龍兀自嘴硬,道:“你也不是什麽高手,讓顧老弟自己說。”說罷一臉殷切地看着顧師言,極盼顧師言說杜瀚章所見不明,這棋果是黑優勢。
顧師言笑了笑,道:“酋龍大哥的棋殺力的确很強,只是過于貪心,難免因小失大。”
酋龍還是不服,道:“棋局尚未結束,來來來,我要與你一拼到底。”
忽聽一女子的聲音道:“殿下要和誰拼命呀?”這聲音懶洋洋的嬌媚無比,聽來令人心中一蕩。環佩叮铛,香風襲人,一個裝束奇異的長發少女手扶門欄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少女肌膚呈淺棕色,細膩有光澤,身材極是婀娜,穿白色斜襟上衣,藍花筒裙,腰系繡花飄帶,足穿百節鞋,戴扭絲銀镯,明眸皓齒,珠翠滿身。這少女對顧師言與杜瀚章二人正眼也不瞧,只盯着酋龍一人,道:“哦,又是在下棋。殿下,你出來一下,我問你個事。”
酋龍對顧、杜二人道:“這位是東蠻國大鬼主的小女兒,芳名璎珞鬼妹。”又對門邊的璎珞鬼妹道:“妹子,這兩位是我好朋友。”
璎珞鬼妹眼波朝二人掃了掃,又直勾勾盯着酋龍,道:“只說我是東蠻國的鬼妹?我不是你的妻子嗎?”
酋龍有點不好意思,對顧師言道:“尚未成親。”
“尚未成親!”璎珞鬼妹叫将起來,“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這麽說是不是還想反悔呀?”
酋龍一臉尴尬,嘟哝道:“又發癫了。”璎珞鬼妹沒聽清,問酋龍說什麽?酋龍道:“我是說海枯石爛,永不反悔。”
璎珞鬼妹不依,道:“不是這句話,剛剛那句只三、四個字,肯定不是好話。”一邊的顧師言與杜瀚章走又不是留又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璎珞鬼妹一手叉腰,一手托頭,用肘部支在門欄上,擺出柔媚姿态,又是那種懶洋洋的聲音道:“殿下,我可知道你的心思,你嫌我是蠻人,想娶個大唐女子做妻子是不是?”
酋龍道:“胡說。”
璎珞鬼妹冷笑一聲:“我胡說?外邊秋千架上的那個白衣美人是誰?不是你派人從長安城尋訪來的嗎!”
酋龍一下子哈哈大笑起來,道:“我說呢,你又翻倒了哪瓶醋,原來是看到了衣羽姑娘。”
說曹操曹操便到,只聽衣羽的聲音道:“顧訓,棋下完了嗎?我們去看曼陀羅花吧。”
兩個少女劈面相逢,一時都呆住了。
顧師言一看情形不妙,不說這璎珞鬼妹滿眼都是嫉妒之意,那杜瀚章看到衣羽也失神落魄起來,得趕快斷了他的念頭,忙道:“杜兄,這位是小弟的未過門的妻子衣羽。”
杜瀚章晃晃胖腦袋,定下神來,道:“啊,顧訓定親了,恭喜恭喜。”
璎珞鬼妹聞言臉色頓緩,扭頭盯了顧師言一眼,又沖酋龍道:“你來,我有話和你說。”
酋龍很不高興,道:“還有什麽話說?事情不是弄清楚了嗎!這位姑娘是顧兄弟的人,和我不相幹,我還要下棋呢。”顧自回身瞧着棋局,不理她。
璎珞鬼妹氣得使勁頓足,道:“好,你不理我,你總有求我的時候。”一扭身,踩着竹廊,袅袅而去。
衣羽走到顧師言跟前輕聲問:“她是誰?身段很美呀。”
酋龍招呼顧師言續弈,顧師言看着衣羽,道:“這局棋下完後陪你去好嗎?”
衣羽道:“好。”坐在一邊看他二人對弈。
酋龍嘆道:“顧兄弟,你真好福氣,衣羽姑娘相貌既好,性情又溫柔,你們瞧我那位,沒來由的使性子,我可是沒半點自由,就連婚姻也要以王國大事為重,因為父王一意要結交東蠻國。”
顧師言一笑,心想癡心女子的醋勁總是很大,衣羽也一樣,也許更大。
棋至中後盤,顧師言白棋厚勢終于顯出威力,酋龍只覺處處不順,原有的優勢一點點被蠶食,急得他不住唉聲嘆氣,越急棋越不行,一邊觀戰的杜瀚章搖頭道:“酋龍你的方寸亂了。”
酋龍倒也爽快,幹脆投子認輸了,道:“本來好棋,被攪了興致就不行了。”
衣羽笑吟吟地道:“好了,去看曼陀羅花吧。”
曼陀羅花原本秋季開花,入冬便謝,然而跳蹬河畔的這數十株曼陀羅在這臘月天依舊繁花盛開,大紅、深紫、墨綠、雪白,品種各異,花色濃豔。此花畏寒喜暖,北地所無,衣羽在花叢中左顧右盼,目不暇接,她在看花,別人在看她。
杜存誠一直跟在衆人身後,這時靠近顧師言,輕聲道:“顧公子,衣羽姑娘得的怪病,我們殿下或許有辦法。”一言提醒了顧師言,向杜存誠道了聲謝,便走到酋龍身邊,對酋龍說了衣羽之事。
酋龍臉色陡然變得很難看,罵道:“這些鬼東西,盡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事,你随我來,我去問問她。”顧師言不知酋龍要去問誰?便請杜瀚章陪衣羽,他跟着酋龍沿河岸穿過一片芭蕉樹,來到一精致竹樓前。酋龍大叫道:“璎珞璎珞你出來。”
竹樓上窗格吱扭一聲,竹窗被支開,一個披發婢女探頭往下看了看,道:“原來是殿下,請上樓來吧。”酋龍道:“叫璎珞出來。”那婢女縮回身子,過了一會,又探頭出來道:“鬼妹請殿下上樓說話。”
酋龍怒氣沖沖地叫道:“璎珞你再不出來休怪我無情。”聽得竹樓上一聲嬌笑,璎珞鬼妹手托香腮,靠在竹窗上,笑眯眯地道:“殿下,怎麽脾氣這麽大呀?”酋龍問:“鬼大将呢?”璎珞道:“他不是奉你之命去長安了嗎?我正奇怪呢,杜存誠、大繁樹他們都回來了,鬼大将怎麽不見!”酋龍怒道:“鬼大将可不是奉我之命去長安的,是你讓他去的。”璎珞道:“你我夫妻還分什麽彼此。”
酋龍壓住怒火,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與你多說,快讓鬼大将把衣羽姑娘的驚魂咒給解了吧。”璎珞道:“那白衣美人怎會受了驚魂咒?她臉色白裏透紅美得很呀!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受了驚魂咒的人晚上睡不着覺,臉色難看死了。”
酋龍一聽有理,看着顧師言,意似詢問。顧師言只好說了自己整夜陪在衣羽身邊之事。竹樓上的璎珞鬼妹也聽到了,吃吃嬌笑,道:“殿下,如果真是鬼大将施的驚魂咒,你這位朋友就應該感激鬼大将才是,若不是這樣,怎能夜夜與美人為伴。”
酋龍也笑了起來,對顧師言道:“老弟你是因禍得福呀。”顧師言苦笑道:“這幾日我都是白日裏在車上打個盹,夜裏坐在她床邊陪她。”
璎珞耳朵尖,又被她聽到了,嘴巴一噘,嘲笑道:“喲,原來還是清清白白的!唐人就是這麽假正經,只要是喜歡便睡在一起又如何!殿下,是不是呀?”酋龍黑臉一紅,道:“你說話就是這麽肆無忌憚。”璎珞柔聲道:“殿下,哪天我也給你施個驚魂咒你可別怨我,我要你再也離不開我,夜夜陪着我。”酋龍道:“別說瘋話了,快給衣羽姑娘解咒吧。”
璎珞笑容一收,道:“怎麽左一個衣羽姑娘右一個姑娘,她這麽要緊嗎?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我才為她解咒。”
酋龍怒氣勃發,拉着顧師言扭頭便走,恨恨道:“驚魂咒有什麽了不得,不信除了你就沒人能解。”璎珞尖叫道:“酋龍酋龍。”酋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