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朋友

轉眼間來到長留已經有一個月了,離仙劍大會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

長留對弟子要求向來嚴格,一年一度的仙劍大會便是對長留弟子這幾年來修習成果的一大考驗。入圍的新弟子可以獲得拜師的權利,排名倒數的弟子也會因此被驅逐出去。安暖雖然不求有多好的成績,但是要是因為倒數被趕了出去,再想在這偌大的長留找到自己的姐姐可就難了。

想到這裏,安暖不禁一陣頭疼。自己本來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現代人,穿越過來也只在悅卿閣裏打過五年的雜,且不說法術,就算是四肢的協調和體力的大小,也和這些長留弟子沒法比。

唉,怎麽辦呢?

安暖輾轉反側也睡不着覺,幹脆拖着厚重的海軒劍來到後山的小樹林,嘗試着練習白天十一師兄教過的禦劍術。

集中精神,屏住呼吸,默念咒語......

就這樣原地僵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安暖整個人都累得癱在了地上,再看那海軒劍,還好好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呢!

其實長留的課程也沒有多變态,像是仙史、體能之類的課程,安暖倒也馬馬虎虎可以應付過去,唯獨五行課、劍術課和禦劍課,不論多努力,安暖始終不得要領。

時間久了,安暖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自己雖然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六年,對于穿越的事實已經接受,但是骨子裏終歸還是一個現代人,過去沒穿越的二十年裏自己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什麽會飛的劍會變成人的狐貍以及biubiubiu的法術,就算自己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還是不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心裏都不信,更別說能不能做到了。

安暖沮喪地靠在大樹下,盯着海軒木劍,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掉。

“嗨,你叫什麽名字?”突然,頭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怎麽那麽笨啊。”

笨?安暖擡起淚眼朦胧的眼睛往上一瞧,只見一個少年正斜倚在樹的枝桠上,笑着看自己。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安暖趕忙擦幹眼淚。

“我啊,”少年從樹上跳下來,“我叫莫潇笙,是甲班的學生。這寒夜無聊啊,我就出來逛一下,沒想到碰到你在這裏練習。你是癸班的吧?”

“你怎麽知道我是癸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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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莫潇笙不屑地仰頭,“整個長留上下,只有癸班的學生才不會禦劍。”

“你!”安暖氣結,這個莫潇笙也太嚣張了,這不是公然藐視癸班嗎!

“這劍呢,可不是這樣飛的。”莫潇笙無視安暖的憤怒,徑直走向地上的海軒木劍,伸手拿了起來。奇怪了,明明重若千斤的木劍,在他手裏好像一根羽毛一樣。

只見莫潇笙把劍往空中一扔,手指一指,那劍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在空中飛舞。安暖還沒有看清楚,他便一個翻身,整個人已然在劍上站着了。

“來。”莫潇笙把手伸向安暖。

安暖連忙握住他的手,借着他手的力量,也翻身上劍。

“張開雙臂,保持平衡。”莫潇笙從身後握住安暖的手,“想象着自己在駕駛一條船。凝聚真氣,就像是掌着這條船的舵,控制住這條船。”

安暖按照莫潇笙的指示,凝聚真氣。這個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學騎自行車一樣,努力集中注意力掌握住平衡。自己既然能駕馭自行車,為什麽就駕馭不了腳下的劍呢?

試想幾千年前的人們,怎麽會想到人類世界會出現科技革命,出現自行車汽車這些交通工具呢?那時候的人們看自行車,應該就像是自己現在看待禦劍飛行一樣的感覺吧。但是人類最終還是駕馭了自行車。換言之,這些禦劍、法術、劍術,其實和科技革命的産物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對自然界能量的一種改造和運用,自己相信自行車汽車,怎麽就不能相信禦劍和法術呢?

想到了這些,安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通透了許多,腳下的劍似乎也不再是難以控制的怪物,而是可以信任的夥伴。

“不錯嘛。”耳邊響起莫潇笙的聲音,“你的資質蠻好的,只可惜在癸班,不然修為一定會突飛猛進。”

安暖轉頭,看到莫潇笙已經又禦了一把劍,與自己并肩而飛。原來剛才都是靠自己的力量駕馭了這把劍,安暖心裏感到陣陣驚喜。

兩人在月光下繞了一圈,平穩着陸。

“謝謝你。”安暖抱着海軒木劍,對莫潇笙笑着說。

“不用不用,明日這個時辰,還在這棵樹下,我教你五行之術和劍術。”莫潇笙潇灑地一揮手,便慢慢踱着步往林子深處走去。

奇怪,他怎麽知道我的五行和劍術不好?安暖一個人抱着劍,望着莫潇笙遠去的背影不禁疑惑。

練習到半夜,第二天起來自然就沒有什麽精神。安暖看着講臺前狐青丘的嘴一張一合,眼皮卻越來越沉,最後終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咚咚咚”不知過了多久,安暖被敲擊桌子的聲音吵醒,擡頭一看,狐青丘一張臉鐵青着,正在怒視着自己,看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吞了。

“前幾日,我聽說桃翁的課上出了一個無所不知的花千骨,今天我的課上,又會出一個什麽?”狐青丘的語氣怪怪的,語調又尖又長,聽得安暖渾身不自在。

“師尊......弟子知錯了......”安暖低着頭小聲說。

“好啊,”狐青丘一挑眉,“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去把我在亥殿的住處打掃幹淨吧。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回來上課!”

“是,弟子知道了。”

下課後,安暖獨自一人拎着一木桶水和一塊抹布,向狐青丘的住處走去。唉,想自己的大好青春年華,居然要給這個老道姑打掃房間。

來到門口,推開了門,安暖剛剛踏進去,只聽得“咻”的一聲,從地板上竄出來什麽東西,然後“砰”地一下在天花板上炸裂開來。

無數的桃花花瓣從天花板上散落下來,紛紛揚揚,芳香動人。天花板也變成了深藍色的夜空,一顆顆星星眨着眼睛,像是鑲嵌上去的無數鑽石。

“喲吼——青丘,生辰快樂!”一個白衣墨發、體态修長的少年從屋裏蹦出來,懷裏還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剛好和進門的安暖撞個滿懷。

“哎呦。”

“啊——”

玫瑰花撒了一地,安暖和那個少年仰躺在地板上,揉着被對方撞疼的額頭慘叫。

“你你你你你——你是誰?怎麽會來青丘的房間?”

“我才要問你是誰呢!我叫安暖,是狐青丘師尊讓我來打掃房間的。”

“啊?!”少年聞言十分懊惱,“那你知道青丘什麽時候回來嗎?”

安暖偏着頭想了想:“師尊今天還有幾次課,課後還留了幾個弟子談話,估計要等到入夜才會回來吧。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

“我叫上上飄,是世尊的弟子,青丘的師弟。”

“啊?上上飄?你你你你......你不是女的嗎?”安暖驚訝地張大了嘴,指着上上飄說不出話來。

上上飄一把捂住了安暖的嘴:“噓,別這麽大聲。沒錯啊,爹爹送我來的時候的确對外宣稱是天山掌門的玄孫女,是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天山派正值內亂,爺爺不想把我牽扯進來,就把我以玄孫女的身份送來了長留。我平時都是以女裝示人,你當然不知道了。”

上上飄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安暖的大腦飛速旋轉着,我的天,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等等,你剛剛說,今天是狐青丘師尊的生日?”好不容易接受了上上飄是男生的設定,安暖忽然想起了剛剛他說的什麽生日,不由得好奇。

“對啊,我好不容易準備的驚喜,都用在你身上了......”上上飄再次懊惱。

“沒關系沒關系,我可以幫你重新準備!”安暖笑着說。看來還真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上上飄這麽天真迷糊的陽光男孩,居然會喜歡狐青丘這樣刻板老套的女生,這就是所謂的“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吧。

“真的?”上上飄一把摟住安暖的肩膀,“多謝啦!以後就不要叫我上上飄師姐了,多見外啊,你就喊我阿飄就行。”

阿飄?“師姐”還真是平易近人......

之前上上飄準備的驚喜已經被安暖的到來徹底打亂,現在天花板依舊是夜空,地上和櫃子上到處都飄散着桃花和玫瑰花瓣。

安暖先是小心地把所有的花瓣都歸到一處,把狐青丘的地板和櫃子都打掃幹淨之後,用桃花瓣鋪滿了地板,又用玫瑰花瓣在屋子中間拼出了一個大大的心,最後又讓上上飄從桃翁那裏借來了許多紅蠟燭擺在玫瑰心的周邊。

到時候狐青丘踏進屋子,上上飄先是催動微風帶動花瓣飄舞,然後在靜谧的夜空下,用火系法術點亮蠟燭,屋子中間的玫瑰和心形就會顯現。

啧啧,想想就很完美!

布置完了一切,安暖看看外面的天,糟了!已經皓月當空了,自己和莫潇笙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

安暖氣喘籲籲地跑到小樹林,環顧四周,發現莫潇笙好像還沒有來,正要竊喜,突然頭頂“刷拉”一聲,莫潇笙從樹枝上倒挂着垂下身子,一雙烏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遲到了。”

“額......對不起,我......上課打瞌睡,被狐青丘師尊罰了......”

“既然白天那麽累,晚上更要注意休息。”莫潇笙從樹上躍下,“師尊們的課都要好好聽,不然自己練習只會是事倍功半。”

“嗯。”雖然語氣中有些責備,但安暖還是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關心。

“當然,要是遇到我就不一樣了。”莫潇笙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立刻消失不見,嘴角又挂上了狐貍一樣狡黠的笑,“遇到我就會事半功倍。”

好自戀啊,安暖心裏默默吐槽。

“好了,你遲到了,怎麽補償我等你的這段時間?”

“啊?”怎麽還要補償?安暖瞬間覺得這個人的臉皮厚到一定程度了。

“會跳舞嗎?”

“嗯。”在悅卿閣這五六年安暖可沒有揮霍過去,有空的時候就會跟姑娘們學學跳舞彈彈琴之類的,若說跳舞,還難不到安暖。

莫潇笙頭枕手臂斜靠在大樹上:“今晚月色正好,來一段兒呗。”

“好啊。”安暖爽快地答應。

沒有音樂伴奏,卻有月光相随。

安暖輕移蓮步,舒展四肢。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在空中飄散,如仙女散花,整個世界都翩然而動。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

玉袖生風,青絲墨染,若仙若靈。看得莫潇笙也愣了神。

一舞将畢,安暖忽然覺得一側有一個小小的黃色光球向自己飛來。順勢接住光球,小小的光球随着舞姿翩跹上下飛舞。

接着又是一個藍色的光球飛來,安暖用袖間的風帶着藍光球一同融入舞蹈。

緊接着又是紅色的、綠色的、黑色的......安暖一一接住,五色光球随着舞蹈不斷上下翻動,如彗星流轉,熠熠生輝。光球游走于安暖身體的各處,安暖不僅沒有感覺到束縛,反而覺得光球的加入使舞蹈更加流暢自如。

莫非......這就是五行的力量?安暖不由得暗暗驚訝。

“來了!”只聽得莫潇笙一聲低吼,一柄海軒木劍直直地射向安暖。

安暖一個翻身順手持住木劍,師尊之前講過的劍術在腦海中一一閃過,竟覺得通透明白得很,于是一招招一式式都與舞蹈動作相結合,順着舞姿自然而出,劍招如長虹貫日,連貫利索,優雅自如,手中的海軒木劍也不再沉重,反而輕若無物。

舞畢,五色光球騰空炸裂,化作美麗的煙花一閃而逝,海軒木劍穩穩地停在手裏。

“好!好極了!”耳邊響起莫潇笙的掌聲。

安暖回頭剛想問個明白,莫潇笙卻開口道:“五行本就是相生相克,人體也是五行的綜合,不過每人情況不一,才會顯現出不同的屬性,其實從原則上來講,每個人都有駕馭五種屬性法術的能力。這金木水火土五行呢,就好像是五個好朋友,是你身體的五個部分,好好相處,用心感受,五行之術其實并不難。”

“至于劍術,本來就不是你的弱項,若不是海軒木劍太重,你的劍術應該屬于新入門弟子當中的上乘。響鼓不用重錘,海軒木劍的沉,是因為你沒有凝神聚氣,用肉體凡胎去使劍,自然會覺得沉。這海軒木生長于東海之上,吸收日月精華,自然也是有靈性的。今後遇到任何劍都是如此,要想駕馭劍,就要讓劍和你身體的氣息相容,讓劍成為你的氣勢的一部分,所有難題自然都會迎刃而解。”

一番話,字字都敲在安暖的心上,安暖看着莫潇笙故意板起來的一本正經的側臉,鄭重地鞠了一躬:“阿莫,謝謝你!”

被安暖這樣鄭重地感謝,莫潇笙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咳咳,也沒什麽,就是舉手之勞罷了,再說了,要是以後說出去,我莫潇笙的朋友還不會禦劍,那也很掉價啊。”

兩人相視一笑。

朋友。安暖心裏反複琢磨這兩個字,覺得一股暖流流上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QWQ各位原諒小婲改了飄飄的人設~想湊一對有愛又溫馨的CP~

咳咳,在阿莫這裏埋下一顆地雷,後面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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