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異朽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将基本解釋所有的幕後,有點啰嗦,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捂臉ing)

還有什麽沒解釋清楚的地方可以留言,小婲來填邏輯漏洞...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明天大結局後天番外發糖~

“吱呀”一聲,悅卿閣的門被再次打開,許久沒有動過的桌椅板凳上,細微的塵埃在突然而至的陽光裏飛舞。

安暖蹲下身來,撿起掉落在門口的兩根竹棍,地上還殘留着一些糖稀。

......

“師父聽過一首詞沒有?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将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椁。”

“小傻瓜,我是你的,你還是你的。”

......

他們那時離開的竟是那麽匆忙,連一個捏出來的未來都沒有時間可以好好安置。

院子裏,當年和師父一起親手栽下的海棠樹已經又長了一截,這些年來沒人照料,已是枝葉繁雜,枯枝漫橫。安暖一揮手,海棠樹上便挂上了郁郁蔥蔥的葉,開滿了繁盛的花,好像銷魂殿前的那株海棠一樣。

師父種的花,和他的性格一樣,姿态潇灑,花開似錦。

刨出來那年自己和師父一起埋在院子裏海棠樹下的合歡酒,酒早已釀成,但這許多年裏也蒸發得差不多了。蓋子打開的時候,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面而來。

傍晚的餘晖灑進院子,安暖靠在海棠樹下,舉着壇子揚手喝了一口,酒的味道已經走樣了,不知是嘴裏苦還是心裏苦,總之是滿嘴的酸苦。

一壇子喝完,一揮手又是一壇子。合歡酒,七尹酒,杜康酒......不管是什麽樣的酒,到了嘴裏都是苦的。

院子裏滿滿的都是和師父的回憶,一起種的樹、一起釀的酒、一起挂的匾額、一起養的魚、一起......許是喝醉了,擡眼都能看到師父的身影,安暖醉眼朦胧地站起來,隐隐約約地看到笙簫默倚着遠處的一根柱子,微笑着望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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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父,小暖給你跳舞看,好不好啊?”

月光初上,安暖一襲似火的紅衣,在夜風中衣袂飄飄,身姿婀娜,雪白的肌膚上點綴着紅唇,在靜谧的月色下有一種神秘獨特的美感。

舞起第一層,袖間清風習習而來,黑發如繁星散落,四肢似藤蔓伸展。到第二層,仿佛看到彩雲四合,衣袖翻飛。第三層,如同繁花綻放,蝴蝶翩跹翔舞空中,栖集花上。一舞将畢,身旁若百花齊放,星河燦爛,經時方散。

“師父 ,小暖跳的好看不好看?”安暖回頭,哪裏還有笙簫默的蹤影,望着空蕩蕩的院子,心裏好像空了一塊。

“等你有一天,發現連酒都不能讓你忘記,那才是痛苦的開始。”

剛入長留時朽木清流在清風崖上跟自己說過的話,不知怎麽的,突然出現在腦海裏。居然當年被他一語成谶,安暖苦笑。

天亮,異朽閣漆黑的大門前,站着一個孤零零的紅衣女子。

大門緩緩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年紀輕輕的綠衣少女,眼角眉梢和之前的綠鞘有些相似,不過年齡看起來卻小了很多。

“帶我去見異朽君吧。”安暖望着熟悉的大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吧,就好像自己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一樣,自己也注定要離開。師父忘了自己,忘了關于自己的一切,一切都如同自己沒有來過一樣。

師父出了事之後,安暖就一直在想,在那個沒有自己的故事裏,笙簫默的命運是怎樣的?他應該是潇灑自在,他應該是歲月靜好,也許都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會橫生出這麽多波折。

門口的女子笑了笑:“閣主不在了。”

“不在了?他去哪兒了?什麽時候回來?”

“閣主他,用自己的命作為幫助花千骨的代價,已經再入輪回。”綠衣少女頓了頓,繼續說,“閣主他臨走之前跟我說,他輪回了千百世,這一世是最後悔的一世,他知道已經不能彌補什麽,所以讓我在這兒等着姑娘,告訴姑娘一切事情。”

安暖沒有想到,異朽君竟然對花千骨用情如此之深,用自己的命作為代價也要幫助花千骨,頓時沉默。

“姑娘請跟我來。”綠衣少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安暖跟在她身後進了異朽閣。

綠衣少女帶着安暖曲曲折折地走過異朽閣的九曲十八回廊,最後來到了後花園,轉過假山,一個歪歪扭扭的像塔一樣的閣樓出現在面前。

閣樓破舊得可以,搖搖欲墜的感覺,但是二樓卻微微透着光。綠衣女子帶着安暖,輕輕推開了二樓的門,安暖看到裏面的景象,吓得差點從二樓摔下去。這房間裏,怎麽房間裏到處是用紅色絲線懸挂着的人的舌頭?難道異朽閣所知道的秘密都是從這些舌頭裏得來的?

“姑娘請。”

安暖踏進房間,立刻有被絲線牽住的舌頭繞到自己面前,在自己前面飄來飄去,用陰陽怪氣的聲音說:“往生石啊,這麽多年終于重見天日了,看來異朽閣要翻身了。”

裏面的舌頭聽到這句話,像是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

“什麽什麽?你說這女孩脖子上挂的是往生石?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異朽君找她來幹什麽?她第一次來的時候我都看到了,異朽君把她的指尖血滴到绮靡花上,绮靡花就發光了!”

“哦——原來她就是當時那個擁有時光之魄的小女孩,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都不認識了。”

“讓我來看看。”一個舌頭在安暖身邊繞了三圈,“她身上有百鬼之力,還有一只凝聚了萬年執念的魇。”

“有趣得很。”

......

什麽往生石,什麽時光之魄,這些和異朽閣又有什麽關系?安暖聽這一群舌頭叽叽喳喳,頭都大了,忍不住大喊一聲:“停!”周圍立刻就安靜了。

安暖轉頭向身邊的綠衣少女,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綠衣少女不知何時手裏已經拿了一個卷軸,拉開卷軸上綁着的絲帶,輕輕一抖,卷軸在安暖面前緩緩展開,塗鴉一樣的風格,還有那個捧着绮靡花的男子,一一映入安暖的眼簾。

“這是我們異朽閣的秘史,姑娘現在看到的這個男人,是第一任異朽閣主。異朽閣在這天地間屹立了千百年,期間換過無數次閣主,所以對于第一任閣主,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個傳說始終流傳在異朽閣當中,就是關于绮靡花和往生石的傳說。”綠衣女子用手指了指畫面上男子手裏捧着的七彩的花。

“異朽閣的人知道太多天機,人神共憤。鬼不肯放過,天也不會放過。異朽閣沒有人可以活過二十五歲。這個法則像是一個詛咒,萦繞在異朽閣的每個人頭上,雖然轉世投胎會帶着記憶,但人生短暫盛世繁華,誰又舍得離開呢?所以不知道從哪一代閣主開始,就在秘密地派人尋找能解開詛咒的東西。而往生石,就是能破除異朽閣詛咒的靈物。”

“傳說往生石是女娲補天時所遺漏的靈石,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掌控着時間和創造的力量,與上古洪荒之力相生相克,能破除一切詛咒,哪怕是神的詛咒。但往生石已經消失在世間近萬年,閣主竭盡全力也只是找到了往生石的璞石而已。”

綠衣女子看了一眼安暖胸前的靈石,淡淡地說:“後來這塊璞石輾轉流落到崦嵫山手裏,就是現在姑娘脖子上的這塊靈石。”

安暖不可思議地看着胸前的靈石。怪不江大哥把它給自己的時候這塊石頭會莫名其妙地發光;怪不得自己救雀兒的時候它會發光,雀兒後來還說被自己救了之後居然修為大增,應該也是因為靈石的緣故;怪不得每次自己真氣紊亂的時候靈石都會發光,甚至還能調戲百鬼之力和魇在自己身體裏的平衡;怪不得花千骨化為妖神,洪荒之力出世的時候,靈石會受到感召發光,形成結界把自己層層包裹起來......原來這塊靈石就是流落到崦嵫山的往生石的璞石。

“其實在崦嵫的,也不過是往生石的璞石而已。想要往生石發揮作用,還要找到擁有時光之魄的人,一起投入異朽閣的地獄煉火中煉制七七四十九天,往生石才算是出世。而天地間,除了璞石,只有燭龍宗守護的绮靡花能檢驗出擁有時光之魄的人了。”

“绮靡花是世間至邪至惡之花,卻擁有制造幻境、控制鬼怪、倒轉時光和滋養惡魇的能力。這四種能力,不管是擁有了哪一種,都足以令人癡迷,所以千百年間不停地有人想要得到它,卻不得其蹤。異朽閣雖然知道绮靡花在燭龍宗,但忌憚燭龍宗強大的力量,所以遲遲沒有動手。”

“所幸,五百年前,燭龍宗和崦嵫山遭遇劫難,燭龍宗的少宗主複仇心切,便拿着绮靡花來和我異朽閣交易。從那時開始,異朽閣和燭龍宗就一直在等一個人,一個血液可以催開绮靡花,可以煉制往生石的人出現。”

“而那個人,就是我,是嗎?”安暖看着綠衣女子,試探着問。

綠衣女子淺淺一笑:“是。姑娘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靈魂可在時空中自由穿梭,所以是擁有時光之魄的人。”

安暖真想翻一個大大的白眼,自己這算是躺着都中槍嗎?不就是穿了越嗎,招誰惹誰了?無端生出後面那麽多麻煩和事端。

“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

異朽閣的話,那些舌頭的議論紛紛,再加上之前姐姐告訴自己的,漸漸地所有事情都清晰了起來。

“安暖姑娘,閣主最後吩咐,要我問一句,姑娘若是一心求死,我便帶姑娘去地獄煉火,姑娘若是不想去,也不強求。”

“帶我去吧。”安暖笑了笑。知道了這一切,就連心中之前微微的慌亂也煙消雲散,仿佛像是一粒塵土,一顆石頭,靜卧在樹下,等風吹,等雨來,生死輪回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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