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秋意更濃,氣溫驟然降了幾度,涼涼的空氣讓人感到舒适,但葉予晶只感覺得到不只天涼,似乎連心的溫度也都失去了。

她看着不遠處,指揮着團員将所有打撈起來的沉物裝箱,運送到古物監定處去監定的挺拔身影,心頭漫起一股說不出的苦澀。

兩個月過去了,何紫沅依舊沒有消息,成凡铎的“嘲風號”擴大了搜尋範圍,加派好幾批人手,卻像是做着在大海撈針的蠢事,一點成效也沒有,根本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大家都覺得過了黃金搜救期這麽久,何紫沅兇多吉少,要平安回來的機會渺茫……

“晶晶,麻煩你核對明細過後簽個名,若沒問題,再将你決定付尾款的方式及時間告訴我們。”

葉予晶回過神來,看着打撈團隊的組長方澈一遞給她的文件,心沉到了谷底。

這是“尋夢撈寶號”開給她的請款單,代表着她已完成了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替祖先爺爺找到了和親船,讓船上所有的沉物重見天日。

但此時她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因為丫頭失蹤的意外,也因為徐慕洋态度的改變。

丫頭失蹤後,徐慕洋像是發了瘋,将自己困在沒照顧好女兒的愧疚和自責當中,折磨着自己。

她心疼又難受,他卻無視她的痛苦,狠狠的将她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冷眼看着她受罪。

她無計可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才好,因為她知道讓徐慕洋變回從前那個男人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丫頭!

無奈的是,她做不到,也找不到丫頭,就算成凡铎義氣力挺,維持兩個月的搜查行動沒有停止,丫頭就像是在人間蒸發,連一點影兒都沒有。

方澈一看着一臉哀傷的葉予晶,忍不住安慰道:“晶晶,老大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大家都感覺得出來,何紫沅失蹤後,徐慕洋整個人陷在低落的情緒當中,連他最愛的打撈事業也喚不回他的熱情,他意志消沉對誰都不好,就算是葉予晶也被他排擠在外。

相處了這段時日,大家培養出友誼,所以也十分同情她的處境。

“我知道他難受,一點也不怪他,而且我也沒什麽事。”葉予晶朝着方澈一勉強扯出一抹苦笑,看也不看便在請款單上簽了名,她相信徐慕洋無論如何是不會坑她的錢的。

“那之後就等古物監定處的報告出來了。”

“嗯。”她若有所思的應了聲,心想,在這段期間,她該何去何從?

是下船回去哥哥那裏,與徐慕洋暫時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還是繼續留在他身邊,默默支持着他?

但是,現在的他還需要她的陪伴嗎?

突然間,葉予晶無法确定,她與徐慕洋的感情是否堅定到可以陪他度過這一段難熬的時期?

晚餐時間,交誼廳裏一如往昔的呈現熱絡的情景,葉予晶卻忐忑不安的杵在門外,不斷的往廳外通往船長室的走道張望着。

大約五分鐘後,當她看着孟子珣一臉沮喪的走向交誼廳時,便知道連他也被徐慕洋打槍了。

等他走近,她果然看到他手中餐盤上的食物原封不動的被退回。

“老大說他現在沒胃口,讓我們先吃。”聽到他轉達的話,葉予晶火大了。“騙鬼!這段時間他幾時像個正常人一樣吃喝拉撒睡?”

丫頭失蹤的這段時間,他至少瘦了五公斤以上,原本豐神俊朗的臉龐凹陷,臉部線條愈發淩厲,氣色差得像阿飄。

再這樣下去,他絕對會垮掉!

想到這個可能,她被徐慕洋馴服的嬌辣個性再次冒竄了出來,硬搶過孟子珣手中的餐盤,忿忿的說:“給我!我就不相信沒辦法讓他吃掉這盤食物。”

在葉予晶與徐慕洋正式在一起後,她直率、充滿活力的個性收斂了不少,多了幾分女性的柔媚,大家還對戀愛中的女人大轉性這件事啧啧稱奇。

沒想到今天再見到她露出這一面,孟子珣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依船老大現在的狀況,絕對不适合硬碰硬,他擔心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呀!

“晶晶,就由着他吧!船老大餓了,自己會找東西吃的,這節骨眼你去逼他,只會讓他更暴躁。”

“這段時間大家還不夠由着他嗎?他以為自己是鋼鐵人,可以不吃不睡不休息嗎?”

在打撈和親船的忙碌生活當中,他像是着了魔,大夥休息後,他不睡覺,整晚研究着洋流分布圖,再硬擠出時間到丫頭失蹤的海域去找,就怕會錯失一丁點可能找到她的機會。

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孟子珣當然知道,卻猶豫着該不該讓葉予晶去踩地雷,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辦法炸醒着了魔的徐慕洋,或者是她會被他的地雷炸得傷上加傷。

見孟子珣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她開玩笑的說:“孟子,你去吃飯吧!如果聽到什麽動靜,發現我們打起來,你再和大家來救我。”

沒想到她還有心情與他開玩笑,孟子珣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嘆口氣,“希望你可以把失常的老大拉回來,丫頭的事……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葉予晶沉重的點了點頭,突然又說:“孟子,可以麻煩你去蔚房幫我要一杯牛奶嗎?”

大概可以猜得到她要牛奶的用意,孟子珣效率極佳的迅速幫她端了一杯牛奶出來。

“幫我端着。”

将餐盤重新塞回孟子珣的手中,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包東西,将裏頭的幾顆藥丸加進牛奶裏,拿起一旁的筷子,迅速攪動牛奶,讓藥丸加速融化。

孟子珣看着她這一連串的動作,錯愕的瞪大雙眼,望向她。“晶……晶晶,你……你……”迎向一臉驚恐的他,仿佛看到她準備下毒毒害他家老大的模樣,葉予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笑說:“不用怕,這是從我哥那裏要來的速效安眠藥,就算你家老大有鐵胃,可以不吃東西,至少能強迫他休息。”

這是她由成凡铎上一次揍暈徐慕洋強迫他休息學來的,只是她絕對揍不暈他,所以只能騙他喝下摻有安眠藥的牛奶。

孟子珣松了口氣,聽說葉予晶的哥哥是醫生,既是由醫生那裏要來的安眠藥,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才是。

打發了孟子珣,葉予晶拿着餐盤來到船長室,站在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才敲了敲門,不等門內的人回答,她主動開門進入。

一進到船長室,她便因為裏頭完全不流通的空氣而輕皺眉頭,放下餐盤,迳自打開室內的窗戶,讓海風吹入,掃去那滿室的沉悶。

感覺到涼爽的海風,專心看着洋流分布圖的徐慕洋分神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傳達出的訊息像是抗議她為什麽要來打擾他。

葉予晶的視線落在他的桌上,看着上頭散布着各種圖卷,有潛點圖、洋流分布圖,還有幾張何紫沅的照片,不用問也知道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何處。

而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很習慣他這陰沉冷淡又粗魯的模樣,因此也不客氣的冷冷撂下話,“吃飯!有什麽事,等吃完飯再繼續。”

知道葉予晶是好意,但他已經依照洋流持續而規律的循環運動,将那日在“嘲風號”附近的海域位置抓了出來,準備依點去找人。

不管是生或死,他都不會放棄,不想浪費任何時間去延誤到尋找丫頭的機會。

他強忍着內心的煩躁,繃着嗓音說道:“我已經跟孟子說過了,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阿洋,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麽樣的程度?”她舍不得的問,心口因為他的堅持而微微發疼。

徐慕洋冷冷的凝視她,心頭五味雜陳,嗤聲說道:“折磨?如果折磨自己能換回丫頭,我不在乎!”

在她的面前,他向來潇灑不羁,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憤世嫉俗的模樣,這樣的他讓她感到陌生,陌生到幾乎要以為兩人不曾相戀……

強忍着內心的疼痛,葉予晶看着他,再也沒辦法對他溫聲柔語,忿忿開口,“徐慕洋,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自私,丫頭的失蹤,大家都很難過,但你不能這樣過日子,你知道你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有多擔心嗎?如果丫頭知道她老爸為了她這麽折磨着自己,她會開心嗎?”

為了丫頭,他茶飯不思,瘦了好幾公斤,就連胡子都不刮,放任自己像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野人,讓人瞧了不知該心疼他,或揍醒他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行為。

她的話尖銳得一針見血,再正确不過,徐慕洋卻被惹怒了,英俊的臉龐有着難掩的痛苦,嗓音粗嗄的說:“你知道什麽?你不是丫頭,憑什麽這麽以為?你以為你是誰?”

面對他毫不留情的責難,葉予晶心一窒,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緊抿着唇、繃緊下颚,對她生氣的男人。

這是徐慕洋第一次對她這麽兇、這麽不客氣,她幾乎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曾經疼她、寵她的男人。

雖然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葉予晶明明是這麽想,可是莫名的酸楚還是在胸口翻滾,讓眼眶湧上一股熱意。

她深吸一口氣,抑下卡在喉頭的委屈,哽咽的說:“算了,我不想和你吵,你不想吃飯沒關系,至少把這杯牛奶喝了,我就不吵你。”

朝她吼完,徐慕洋被她強忍着淚水的倔強模樣震醒了。

自從兩人在一起後,他從沒用過這樣的态度對她,他根本不該遷怒她,但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心知肚明,丫頭或許兇多吉少,他可能已經注定要當個失職的父親,注定要愧對子晴的托付……

徐慕洋懊惱的抹了抹臉,複雜的情緒讓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葉予晶,只能粗聲回道:“你出去!等一下我會吃掉那些食物,不會餓壞自己。”

在這樣的狀況下,他還是不要與她共處一室比較好,她若不離開,他怕自己又會不小心拿她當炮灰。

他不要自己因為一時的情緒而傷害她!

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礙他的眼,她難堪極了,苦澀的微微扯動嘴角。

“我會出去,不過我要看着你喝完那杯牛奶再走。”徐慕洋沒再堅持,只想趕快結束與她的争吵,趕快繼續他還未完成的工作,于是端起那杯牛奶,仰頭灌下,當微涼的液體滑入幹涸已久的喉嚨,進入空虛的胃袋之際,一股說不出的舒暢漫過身體,平息了內心的焦慮。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真的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葉予晶看着他喝下牛奶,暗暗松了口氣,帶着空杯子離開。

老哥說他開的速效安眠藥最快五分鐘就會生效,她很想留下來看看他的狀況,但依他現在的心情“絕對不會希望她留在這裏妨礙他找資料。

她只能假裝離開,五分鐘後再借故進去看看狀況。

走出船長室,葉予晶帶上門,靠在門板上,哀傷的想着,還記得他們曾經如膠似漆,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黏在一起,如今卻是連一秒鐘也沒辦法相處。

他們之間會這麽結束嗎?

她不敢想,只能竭盡所能的陪她所愛的人渡過這個難關。

徐慕洋見她一語不發,收了杯子就走,有一股想要喊住她的沖動,但終究是抑制了下來。

當務之急是丫頭的事,他好不容易忙完和親船的事,不希望再有其他人事物來讓他分心。

強迫自己定下心思,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丫頭的照片之上,不由得想起出事前丫頭反常的舉止。

那一晚,鮮少進廚房的她竟然為了他與葉予晶下廚準備了火鍋,她說這是三人第一次一起吃飯,她希望今年的除夕他們可以一起吃代表團圓的火鍋,往後的每一年都要一起吃團圓飯。

當時他從沒想過他的丫頭有一天可能會離開他……他們這一生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想到這一點,徐慕洋握緊拳頭,強忍着內心的痛楚與恐懼。

這樣的心情,在當年子晴将丫頭交給他的那一晚,他也深刻感受過,不同的是,子晴是以死亡跟他道別,但丫頭不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的丫頭只是失蹤,絕對不可能是另一種結果……

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凝望着丫頭的照片,許久才低聲擠出話語,“丫頭,是老爸沒用,保護不了你,你會怪老爸嗎?”

只要想起那一夜發生的一切,他內心的自責像高浪一般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将他所有的情緒淹沒,讓他陷在絕望的黑暗當中。

他對着照片反覆說話,悲傷卻如同将他淹沒的海水,重重的把他壓在那些黑暗之下,無法掙脫……他趴在桌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一睡着,夢就像潮來潮往的海水,将他由現在帶到過去,再由過去帶回此刻,來來回回的片段讓他混亂不已。

“子晴……對不起……別跟原烈結婚,我後悔了……我愛你……讓我們再回到從前,一起上合歡山看星星……”

葉予晶在門外等了五分鐘,再進船長室,果然看見徐慕洋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是似乎沒辦法睡得安穩,呓語不斷。

“子晴……我答應你……會幫你把丫頭撫養長大……你別死……讓我照顧你……子晴……子晴……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聽到他不斷的呓語,葉予晶的一顆心緊緊揪住。

之前她曾聽徐慕洋提過大學時候的事,他說在大學時是天文社的社員,追星追得很瘋,在合歡山看過更壯觀的星海……

因為他訴說那一段曾經擁有最美好回億的過往時,臉上卻出現淡淡的惆悵,當時她便覺得他似乎沒将那一段過往全部說出來。

這時再聽到他的呓語,她不由得推敲、聯想,子晴是丫頭的母親……徐慕洋曾經愛過她……但最後子晴嫁給原烈?

當年子晴、原烈與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因為深深愛着,所以才會答應子晴,替她将孩子帶大嗎?

當時她就覺得像徐慕洋條件這麽好的男人,怎麽可能以一個單身男人的身分替人養孩子,阻礙自己的情路?如今所有的疑惑因為他的呓語串連出的一切,隐隐約約有了答案。

雖然她很想問他,聽他親口告訴她,但他會願意說嗎?尤其現在他還處在失去丫頭的低落情緒當中。

得不到答案,她卻無法不去想,子晴一直在他的心裏嗎?

也因為這樣,他把丫頭當作親生女兒一般疼愛,真心愛護着她,在丫頭出了事後,他因為無法完成對子晴的承諾而感到愧疚,才會變得如此瘋狂執拗嗎?

葉予晶愈想腦中的思緒愈清明,心卻愈來愈冷。

如果子晴在他的心中一直占有那麽重要的地位,那她在他的心裏還占有一席之地嗎?

想起他這陣子對她的冷漠、煩躁,她腦中胡思亂想的念頭被塗上一層又一層的憂郁沮喪,突然感覺到自從愛上他之後,她變得不像自己……

以前的葉予晶不會讓自己陷在這樣的窘境裏,受了傷也不懂得逃開,反而傻傻的任由她所愛的那個男人繼續傷害她。

如果丫頭這輩子再也回不來了,那她與徐慕洋之間的愛情是不是也會跟着結束?!

思及此,她不禁悲從中來,鼻頭酸澀得讓她想哭。

她幽幽的想着,在這個時間點分開是不是對彼此都好?

現在的他不需要她,等到他接受丫頭的事,心情平靜了,他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過去的甜蜜美好?

葉予晶不斷的扪心自問,卻怎麽也理不出一個答案,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熟睡卻仿佛也感到痛苦的臉發呆……

轉眼又過了幾個星期,徐慕洋收到古物監定處的通知,根據國際打撈法,和親船的歸屬權最後定了下來,所有打撈到的古物歸慕洋海洋探險公司所有。

這對他和整個團隊而言,不啻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世界上有許多打撈團隊在各海域打撈沉船,撇開是否為傳說白忙一場不說,若真的有所收獲,打撈上來的寶物還不一定會歸打撈公司所有。

這當中還牽扯到打撈船只所在的海域位置是否與國家有關,是否該向政府取得打撈權……“尋夢撈寶號”能完全符合國際打撈法的種種規定,繼而取得古物歸屬權的消息,立刻成為近來的新聞焦點。

徐慕洋該開心,能打撈到沉船是他進入打撈界最終的目标,如今他達到了別人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達到的境界,而且從成立公司以來,這是第一一宗成功的案例,可是他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而他之所以不開心,除了找不到丫頭這件事,葉予晶的離開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在熟睡了整整一晚後,他一醒來,便察覺到喝下去的牛奶有問題,瞬間怒火狂飙。

他萬萬沒想到葉予晶竟然利用他對她的信任,騙他喝下摻了安眠藥的牛奶,讓他浪費了一整晚的時間在睡覺上頭。

所以在知道她下船傩開後,他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只想着她走了也好,否則他一定會因為這件事而對她生氣。

再加上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失去丫頭的事實,他們如果能暫時分開,或許是一件好事。

但随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逐漸察覺到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所以為的那麽簡單。

他能夠不顧一切的放下身邊所有的事,只為了丫頭的事而忙,全是因為有葉予晶在身旁支持他的關系。

失去丫頭已經讓他的心空了一大半,若再失去葉予晶,他不僅僅感到空虛,甚至會失去空掉的另一半的心。

再加上他已經得到和親船上古物的歸屬權,按照當日他與葉予晶的合約簽定,她擁有之後古物的保存處理與市場營銷的參與權。

光是這兩點的後續處理問題,就讓他不得不勉強振作起精神,至于丫頭,他不會放棄搜尋她的希望,并祈求上天,代替他這個失職的父親,繼續守護着她……無論是生或死。

定下心思後,徐慕洋剎掉臉上的胡子,修剪頭發,維持往日可以束起的長度。

乍然見到恢複人樣的徐慕洋,方澈一滿是感慨的說:“老大,你終于肯振作了。”

在和親船上古物的監定期間,徐慕洋讓團員們放大假,允許他們等監定期結束再回來,方澈一是第一個歸隊的團員。

徐慕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澈,船暫時交給你了。”一聽到他要把船暫時交給自己,方澈一愣住了。“老大,你要去哪裏?”

“放心,我是去找晶晶,當初的合約簽定,她有古物的古物歸屬權和參與權,是時候該找她回來了。”

方澈一松了一口氣,卻又感到憂心的開口,“老大,你應該知道晶晶這一回,不一定會跟你回來吧?”

船上的人都知道,徐慕洋因為丫頭的失蹤而失魂落魄了好一陣子,葉予晶因此受了些氣,感到委屈,最後終于受不了,收拾行李,二話不說便離開了。

讓衆人意外的是,當時徐慕洋并沒有挽留她,後知後覺的過了這幾天,他才想到要找她。

方澈一心想,老大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能輕易的挽回美人心?

徐慕洋點了點頭,扯唇自嘲,“我知道,這段時間讓她受了不少委屈,依她的個性,見到我的第一件事,有可能會先用我一巴掌。”

葉予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所以他完全不敢奢望自己這次回頭找她,能輕易的求得她的原諒。

“那就祝你好運了。”方澈一對他投以愛莫能助的眼神。

徐慕洋掄起拳頭,輕輕捶了下方澈一的肩膀,以示感激。

方澈一卻突然開口,“老大……丫頭的事你要看開,每個人的人生會遭遇什麽事是料不準的,你不要太過于苛責自己。”

跟着徐慕洋多年,他雖然不是看着丫頭長大,卻也把她當作小妹妹一樣疼愛,他要讓徐慕洋知道,丫頭出事,他們與他一樣難過。

但再怎麽難過,日子終究是得過下去啊!

提起丫頭,徐慕洋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哀傷,凝望着前方在陽光下熠熠閃亮的藍色海洋,若有所思的說:“我知道……”

他漸漸的接受丫頭已經離他而去的事實,雖然心仍鮮血淋漓的痛着,但他相信總有一天傷口會結痂,他會釋懷的。

就如同當年他對子晴的逝去感到心痛一樣,如今她成為一個烙在心頭的痕跡,永遠存在他的心底深處。

也是經由失去丫頭這段渾渾噩噩的日子,醒來後他才深深的明白應該珍惜身邊的人,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重新追回葉予晶,重新擁抱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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