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信任

蜜古公主手裏還握着卷軸的一邊,另一頭掉在地上,因為畫卷較長,還鋪開幾寸長攤在地上。 畫中人手裏牽着缰繩,迎着朝霞騎馬奔馳,她容顏清晨沾了露水的鮮花一般美麗,笑容盛開,與騎坐着的駿馬一粗犷一柔美行程強烈的對比,極具沖擊力。

而畫中女子的長相,赫然與寶琢一模一樣。

衆妃嫔們開始感慨畫工畫藝,更甚者,八卦起那位羌蘭勇士對烏戎小公主的真心有幾分,以及當年的她有沒有作出回應,陛下又是如何看待此事?要是大玄有記者這個行業,她們一定忍不住舉起話筒采訪了。

只有蜜古公主一人,從洋洋得意的神情變成了驚愣。她的手死死掐着畫軸,險些沒把畫紙掐皺扯破了。

怎麽會這樣?她想不通!

她千裏迢迢來到大玄,當然不會帶一幅什麽烏戎公主的畫像,但是她看過那些畫,知道對方長大以後的樣子。所以她将五官描述清楚,讓懂得繪畫的婢女畫了這麽一幅。

畫是真是假又有什麽要緊?這件事情中,撒謊的人本來就是烏石蘭這個女人,她只不過借用了一點手段戳穿了她而已。只要陛下起疑,派人去烏戎一探究竟,必定能查明事情的真相!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讓這副畫毀了!

她親手拿出的畫上畫着假扮的烏石蘭氏,如果再矢口否認,說她是假的,令讓人畫一幅來,如何能讓人信服?倘若陛下以為自己與她不對付,反而不肯信任自己了,又該如何是好?

她到底是心智堅毅之輩,腦海中電光石火間考慮了許多,面上除了一開始流露出的震驚,已經看不出特別的情緒了。

寶琢暗暗佩服,她從蜜古公主拿出畫開始,其實就已經把目光投注在對方身上,一分一毫都不曾錯過。換做是她,計劃好的事出了這麽大的纰漏,不可能一點脾氣都不洩露。只能說相比起羌蘭這位小公主仿佛天生自帶宮鬥光環的設置,烏戎那些所謂的細作培訓,陰謀詭計,都變成了小兒科,統統不值一提。

要是與對方那位傻白甜的姐姐來鬥一鬥,倒還有可能。

她十分擔心烏石蘭玉珊的未來,要用一副幾乎通到底的直腸子和缺根筋的腦子跟這麽個人精鬥,怎麽玩兒?

當然,作為烏戎族放到皇宮裏的□□,她還要擔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亭子裏人聲鼎沸,女人們還在不遺餘力的誇寶琢。

“烏婕妤要不是過敏,這面容一露出來,可不是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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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只看這畫上的面孔,就能知道真人如何了,當然,畫中人終究不如婕妤娘子本人那麽鮮活漂亮……”

當然不乏讨厭寶琢的做派的人,更甚者嫉妒她受寵的也大有人在。這些人說得話不好聽,诋毀的酸話加起來有一籮筐,都是懷疑寶琢和那位羌蘭勇士有染的人。

寶琢很詭異的問了她們一句話:“陛下曾經和我說,入宮前不得與人有私情,否則以通奸罪論處。此事可當真?”

這一把玩得夠大,倘若她真的和那人有過感情,豈不是該死?

衆人面面相觑,有熟讀宮規的妃嫔被人推出來,戰戰兢兢地道:“這……從未聽聞,大乾朝時期好像有這一條規定,到了我朝就被廢除了。通奸罪的處罰嚴厲,假如年幼時期不知将來入宮,和人定了情,進宮之後不能都按罪論處。我們這兒沒有這麽殘忍的規矩。”

崔皎在旁邊湊熱鬧,咂了嘴:“不是吧,陛下這麽跟你說?他唬你?”這事簡直不可思議,世人都知道,聖上金口玉言,想不到他還有撒謊騙人的時候!

可這非但沒讓這群女人對他的幻想降低,反而連番用嫉妒的眼神掃射寶琢。

陛下連這樣的謊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對這位烏婕妤有多在乎,才能連她過去有沒有和人訴過衷腸、定過情都想弄個清楚!

寶琢臉上蒙着面紗,橫豎也沒人能看見,索性厚臉皮一回,炫了一把恩愛。

其實皇帝當時未必就有那意思,可能只是被她氣了幾回,想扳回一城。但她說這話的時候,就知道這些女人肯定會腦洞大開,不是這方面的事都能想到這方面去。這就是女人,敏感、愛開腦洞,對愛情有着美好的向往。

她保證,這些人在腦補她和皇帝相處的時候,一定都把她的臉替換成了她們自己的臉。

這場銜蟬會終于在傍晚隆重落幕。它經歷了一開始的火藥味,之後在崔皎的主持下,整個過程都變得很和諧。圍繞着以減肥為中心,以偷聽寵妃的奪心秘術為目的,衆人展開了激烈的讨論,最後一部分人因為對與會者有強烈不滿情緒,導致參與讨論時頻頻出神,而另一部分人得到了相當滿意的回答,圓滿的結束了一天的行程。

崔皎想去寶琢那裏喝一口水,因為栀蘭閣位置近。可惜寶琢毅然拒絕了她的請求,在她發怒之前擺手笑道:“今天沒功夫招待你,改天吧,我也想見見你的青梅鄭昭儀。”

提起鄭昭儀,崔皎的臉色就好看多了,擡了擡下巴,一副“你還算識趣”的表情。

寶琢應付完了她就去找人。蜜古公主急着走人時忘了丁才人,她走過去,笑吟吟喚了一句:“丁香。”

以前常常是“丁姐姐、丁姐姐”的叫,其實叫起來也別扭,畢竟按實際年齡,她比宮裏大多數的女人們都要大。後來這個稱呼被蜜古公主叫多了,更讓人渾身難受,她索性就叫了對方的名字。

偏偏這一聲,正好喚起了丁才人內心的記憶。

“阿琢。”她婉然笑了笑,不等她請,就先行了一步,“走吧。”

回到栀蘭閣,寶琢首次産生了回到家的情緒,脫離了叽叽喳喳的女人們之後,這裏的安靜顯得如此難能可貴。

小鹿給她們端茶端點心,臨要往下退時沖她一笑,寶琢捂着心口,感受到了被萌光之箭射中,不斷失血的感覺。丁胖子在門口跳着叫,大喊小鹿的名字:“陸離你你你、你端娘子的點心就罷了,你把我從廚房裏拿來吃的東西也一并端走是怎麽回事!不帶你這樣連吃帶拿的!感情只有娘子是人,能吃各種好吃的,咱們都是牛羊,只能吃草啊?”

陸離背面朝他,管也不管。

丁才人輕輕笑起,別樣的溫柔婉轉。她叫住陸離後輕聲詢問:“你就是陸離吧,我認得你。”

寶琢恍然:“對了,一直想問的,那次在鬥獸園子裏,小鹿受了傷,你當時一看見就叫了他的名字,我還想問你呢。”

“我是見過他哥哥,有一回他去找他哥哥,我見過一回。”她跟寶琢解釋。

陸離歪着腦袋:“我哥哥是獄卒。”意思是,你怎麽會認識他?

寶琢聽到這裏,融會貫通很快明白過來,便連忙找借口把他趕走了。人走後她就不避諱了,徑直問:“你是被關起來的時候和他哥哥認識的?”

丁才人點了頭:“你倒敢直接問。”

“這是我的錯又不是你的錯,問起來,羞愧的都該是我。可我又不是那等逃避的人,既出了這事,就不能當沒有過。”寶琢認真地道。

丁才人聽出了她語氣中的開解和關懷,這份解釋來得那麽遲,可是卻一下子讓她釋懷了。

“這不是我的錯……”她輕喃着,沖她一笑,“要是早聽你這樣說,我早就原諒你了。”發生那樣的事情後,她其實有些厭憎寶琢,甚至厭憎她們曾經交好時的過往。沒有哪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會因為好友牽連坐牢,卻不留下任何陰霾的。

可是她認錯和改正的态度都這樣誠心,她最多也只能堅持這麽一段時間,到底還是軟化了态度。

寶琢得了便宜就賣乖,嘻嘻的笑。

面紗早就被拿了下來,當着丁才人就沒有必要掩飾了,她的笑臉有點傻乎乎的,成功收獲丁才人的白眼一枚。

“這次多虧了你,否則,一旦讓蜜古公主把那幅畫展示出來,再傳到陛下耳朵裏,必然要生出好大的事端。”寶琢一想起事情的前因後果,就後怕不已。

那時她已經決定赴約,丁香卻突然來找她,把自己和蜜古公主之間發生的對話都告訴了她。

然後說:“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把畫像掉包。她出過這一次亂子,往後再要做什麽就要掂量掂量了。”

雪中送炭都無法表達她這個舉動對寶琢的意義,在經歷了烏石蘭玉珊屢次三番想以陷害、殺害她為目的的事件之後,她就覺得在後宮裏,自己是孤軍奮戰無疑。沒想到,一直沒有對她表态的人,竟然會為她做到這個程度。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是否是陷阱,可信息是對方提供的,危險的舉動是對方來執行,她幾乎沒有理由來阻止自己應該給予的、那一份小小的信任。

所以,是的,當然。

“我相信你。”

丁才人并沒有對自己的舉動有過任何猶疑,與蜜古公主走近,未嘗沒有這樣的意思。

她搖了搖頭說:“能幫到你我也很高興,只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麽你會成為烏戎的小公主,代替她嫁給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宗政&宗策:……hello,我們什麽時候可以上場?作為本文的男主角,我們最近的鏡頭有點少哎。

栗子:(翻看大綱,咬着筆)哦,如果我這裏沒寫錯的話,接下去就是女主和女配姐妹情深一百章,暫時都沒你們什麽事啦,給你們休假!

宗政&宗策:(看标簽)我們确定這是篇言情小說。

栗子:(捧臉)對啊,言情,姐妹之情也是情!沒有你們臭男人,婦女能頂半邊天!

宗政:……

宗策:……

還是暫時不要和莫名打雞血的作者探讨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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