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矯情吃醋

文淵拒不承認與那豆蔻有任何私下往來,言辭懇切道:“她就住隔壁,我什麽時候回家你都知道,哪有功夫和她單獨相處?”

“那這相思糕?”妍冰伸出食指敲了敲桌上食盒,染了桃紅胭脂的長指甲扣在上面咔咔作響,臉微微側着唇角下撇嘟着似乎能挂上油壺。

這興師問罪的小矯情賭氣模樣,倒叫文淵看得眼角眉梢都帶了笑,輕聲道:“她樂意送是她的事兒,我不愛吃是我的事。”

說完他就把食盒咔噠蓋上往外一推,讓雅香帶走去喂鳥喂狗随意處理了事,還特意提醒道:“廚房別再讓寇娘子随意進出,舒老太爺的前車之鑒忘了嗎?她要實在閑着,庫房裏有不少上好的布料、繡線,可游說她做點東西換錢傍身。”

“嗯,也好。省得閑出事兒來。”妍冰也是連連點頭。

東西都是文淵他養母硬塞的,自己如今忙着知味齋的事兒根本顧不上,反正放那兒也暫時派不上用場,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沒錯,她雖因林楷之事挺身而出似乎也有一番凜然之氣,但此人過往實在是太複雜……唉,将她與你擱一處長期相處實在是叫人難以放心。”因之前提到寇娘子,在婢女離開之後文淵主動又說起了她,捧着妍冰小臉嘆息自己先前失策,不該同意收留她。

“咱們不收留難道推給柳家嗎?沒辦法的事兒,誰讓欠了人情呢。”說起豆蔻,妍冰就不由想到盧十九娘,看在她面上也只能認了。

唏噓之後,她才又好奇詢問豆蔻的過往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不說是被拐騙而後賣入侯府嗎?怎麽會太“複雜”?

文淵盡可能以平鋪直敘的方式解釋道:“她被拐時已有十歲許,還記得不少舊事,我不是要查她究竟家在何處麽?順着問了問。祖籍約莫是在南邊蘇州地區,被拐後先是關起來由人教養了兩年琴歌舞姿,随後輾轉來到京城,一開始賣入了平康裏,待了一年多略有名氣時被鄭恭旭看上,這才入了定越郡王府。”

平心而論,寇娘子過往經歷确實有值得同情之處,但他不願讓妻子誤會自己心生憐憫之意,因而說話間語氣、用詞不帶任何感情。

“這樣啊!哎,那确實得盡快送走她才好。”在了解豆蔻過往之後,妍冰更是決定要對此人敬而遠之,雖同情也無意歧視,但她很是膈應那“半點朱唇萬人嘗”之事,總覺得不幹淨。

“難怪你要去那裏,這鄭恭旭也真是……什麽香的臭的都往懷裏扒拉!”娼妓、□□呵。一想到這人還差點撲到自己,妍冰幾乎給惡心反胃。

說到鄭恭旭,她又想起了林楷之妻鳳仙兒還給鄭恭旭懷着遺腹子,不由感慨好人沒好報。

“那倒沒有,孩子已經沒了。”文淵卻搖了搖頭,說自己剛得到消息,雖定越郡王府送了不少東西去牢裏,但那鳳仙兒得知自己被判斬刑罪無可赦,在誕下嬰兒百日後就會斬首示衆之後,日夜哭泣幾乎不曾進食,不僅孩子掉了她也沒能熬過除夕夜。

“死了?!”妍冰圓睜雙眼,再次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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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兩個都沒了,”文淵點了點頭,又嘆息一聲道,“鳳仙兒或許也是後悔的,畢竟曾是青梅竹馬,林楷也并沒有什麽不好。雖家境略差,但可以預見将來能慢慢有所改善,為了一晌貪歡而害人性命實在是得不償失。”

親,大年初一說這些真的好麽?妍冰撇眼向身邊這位感慨萬千中,同樣是青梅竹馬的夫君,忽然覺得有些心累。

“……不說了,困,睡吧。”妍冰止住了話頭,打着呵欠準備就寝。

同時暗道,這榆木腦袋,怎麽就不知道借題發揮一下說一句“咱們要吸取前車之鑒莫辜負春光”之類的話?難不成還得讓我出爾反爾先開口?

殊不知,文淵其實也很想借機趁熱打鐵做點什麽,然而,他自覺是個信守承諾的好男兒,既然答應了妍冰要還她一次溫情花燭夜,在布置好新房之前萬萬不敢草率行事。

佳人相伴左右,雖看在眼中摟在懷裏卻下不得嘴,每日共眠時常憋得他多次悄悄灌涼水,卻也無可奈何。

苦熬的日子似乎過得特別漫長,而且波瀾不驚,并無特別進展。

直至元宵節後,文淵突然收到一紙任命書,令即刻遷調至大理寺任評事,肩負出使推按,參決疑獄之職。

雖職位等級未變,卻從外官變為京官,也可視為升遷,算是喜事一樁。

然而,大理寺評事除了在京看卷宗找疏漏外,還需外出複審刑事案件,究竟去何處則得看案發地,很可能整年都在外奔波。

上任不到十日,文淵便遇到一個案子,常州惠山地區因争奪田地鬥毆誤傷人致死案,兒子扔鋤頭打鄰居意外導致自己親生父親亡故,原案判了忤逆斬立決,這明顯有值得商榷的餘地,需再複審。

之後又發現該地還有兩村争奪水源械鬥致死案,也有疑慮處。兩案都需進一步調查驗證,且因證人衆多若調至京城勞民傷財,須得自己親自過去一趟。

新婚夫婦眨眼就分離在即,而且,還沒圓|房……文淵覺得自己憂傷中快愁白了頭。

轉念又一想,常州,寇娘子曾說自己應當是蘇州人,兩地相隔不遠似乎可多案一并調查?并且,借這事兒似乎還能……

文淵忽然計上心頭,先是隐隐給妍冰透露自己近期會出門往江南地區走一趟,而後又不止一次在黃昏後請宼娘子入書房聊她幼時往事,對照輿圖反複推敲當初拐子關押諸多女童的院落究竟在何處。

三番兩次的這麽做,當即嘔得妍冰牙癢癢——私下查案确實得在下班之後,可天都黑了你就不能避嫌也邀請我去陪坐?非得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哦,竹露在場,他在場我也難受!

這一串話她憋着一直沒說出口,只因不想讓文淵見着自己吃醋的醜模樣。

然而,氣球灌氣灌足了總有憋爆的時候,妍冰忍到第四次時終于小宇宙爆發,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急匆匆走向書房,咬牙切齒擡臂用力一推。

只聽得“砰”一聲巨響,妍冰砸牆似的弄開了書房木門,裏面端坐桌案前的兩人一臉詫異的同時側首看過來。

文淵身着紅衣官服,豆蔻一身翠綠裙衫,在橙黃燭光晃晃悠悠的映照下,仿佛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妍冰看在眼裏忽然什麽話都不想再說,鼻頭一酸眼圈一紅,随即轉頭扭身便走。

“诶,你等等!你誤會了!”演戲過頭的文淵頓時慌了神,趕忙起身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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