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飯的餐桌上,依舊只有陸寒川和宋宸兩個人。
看着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想起前兩日只有自己吃飯時,廚娘們做的那些湯湯水水,宋宸磨了下後槽牙。
如此細微的小動作,依舊被對面的男人收入了眼底。
陸寒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姿态優雅矜貴。
擡起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宋宸突然又不覺得這個男人像老幹部了。
但自己心裏還是犯怵!
“下個星期就是老爺子的七十壽宴了。”陸寒川突然開口。
宋宸切牛排的動作一頓,“嗯?小叔是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用,只是告訴你一聲。”陸寒川放下杯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老爺子不喜歡無關人員出現在他的壽宴下,那天你最好不要去。”
“……”宋宸張開嘴巴,惡狠狠地一口吃掉剛切下的牛排,“好的,沒問題。請小叔放心,我一定不會出現的。”
“嗯。”陸寒川吃了口東西,沒再說話。
對于被排斥這件事,宋宸除了有點兒煩躁之外,倒也不怎麽生氣。
一方面,他本來就是被賭鬼老爸賣過來的。在別人眼中,是為了錢能夠出賣自己身體的人。
而另一方面,參加宴會什麽的最無聊的,尤其還全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他才不願意去。
昨晚折騰了一夜,沒怎麽睡。
吃過晚飯後,宋宸早早地回到房間,泡了個熱水澡,爬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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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下午休息的時候,空調溫度開得太低了,他身體出現了感冒的跡象,腦袋昏昏沉沉的。
夜幕降臨,蟋蟀在草叢裏鳴唱着。
宋宸迷迷糊糊地睡着,身體發熱的溫度令他有些不太舒服地蹬掉了身上的被子。
涼意襲來,凍得他一個哆嗦。
一只手從旁邊伸開落在他起伏的腰間,用力捏了一把。
宋宸吃痛地睜開眼睛,一張猥瑣的臉在視線中放大。
眼皮猛地一跳,他被那頭枯敗的黃頭發晃得眼睛疼,下意識往後退去。
“沒想到,你腰這麽細。”陸立沣搓了搓指尖,似乎在回味剛才抹到的手感。
宋宸聞到了濃郁的酒味兒,被他眼底充斥的貪欲惡心到,裹着被子坐起身來,“出去!”
“你是爺爺送給我的,我碰你是你的福氣!別一副清高的模樣,最後還不是得躺在我身下求饒。”陸立沣的視線貪婪地在宋宸身上打量着,“長得還不錯,皮膚也白,勉強還可以接受。”
陸立沣扯了兩把自己的衣領,擡腳就往床上爬。
“你不是早就想讓我碰你了嗎?我今天就成全你!”陸立沣咽了一口唾沫,從衣兜裏掏出一瓶rush,“來,聞一下,保證讓你欲·仙·欲·死。”
欲你麻痹!
宋宸整理好自己翻到腰間的衣服,抓起裹在身上的被子,猛然往陸立沣頭上罩去。
“宋宸,你找死!”陸立沣的怒罵聲從被子裏傳出來,宋宸繞過他,往床下跑。
跑得太急,不小心絆了下被子,宋宸的身體晃了一下,腳踝被陸立沣抓住了。
另一只腳剛踩到地面,他來不及穩住身形,膝蓋曲起,重重跪在了地板上。
陸立沣抓住他的腳踝,揭掉罩頭上的被子,用力将人往床上拽,“欲情故縱,你這招玩兒的挺熟練啊。橫豎不過為了錢賣身的,裝什麽清高!”
嘴巴裏像是啃過糞,各種污言穢語不斷從他的喉嚨裏沖出來。
宋宸半截身子虛空懸着,姿勢太過高難度,反抗得比較吃力。
陸立沣用力将他往後拖了一把,宋宸的胯骨撞在床沿,痛得他皺緊眉頭悶哼出聲。
“叫得這麽**,早知道你皮膚這麽白,我就應該早點兒和你在一起。”陸立沣手指用力,他的腳踝上立馬出現了明顯的瘀痕。
半邊身體懸空着,宋宸胡亂在床頭櫃上抓了幾把,舉起摸到的臺燈,毫不猶豫地朝着對方的腦袋砸了下去。
玻璃燈罩破碎的聲音伴随着慘叫聲回蕩……
陸寒川聽到聲響過來,讓保镖踹開門,入眼是一片狼藉的血色。
被子亂糟糟的堆在床上,染了一大灘鮮血。
灰色的地毯上,也飛濺了不少血滴。玻璃殘渣碎了一地,臺燈的殘肢孤零零躺在床腳。
畫面像極了兇案現場。
宋宸握緊的拳頭舉到陸立沣的腦袋頂上,正準備落下去……
房門被砰得一聲踹開,他下意識轉頭。
目光與陸寒川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宋宸眨了下眼睛,嗖得一下将手臂背到身後,還淡定地吹了聲口哨,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那個……其實……我們倆鬧着玩兒呢,他的腦袋不小心磕到臺燈上了,我正在安慰他。”宋宸笑着拍了拍陸立沣的肩膀,“你說是吧?”
他臉上的笑容實在太過詭異,把陸立沣吓得驚叫出聲,捂着自己流血不斷的額頭,連滾帶爬地往門口沖,“小叔,救命啊,他要殺我!”
“我沒有。”宋宸擺了下手掌,發現手指上殘留了鮮血,又趕忙背到身後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殺人是犯法的啊,我怎麽會知法犯法呢。”
“把二少爺送醫院。”陸寒川吩咐了一句,保镖腿腳發軟的陸立沣扶起來帶走了。
早知道,剛才應該行動快點兒,多揍幾拳的。
宋宸後悔不已,見陸寒川還杵在門口沒動,歪着腦袋解釋:“我真的沒打他,是他自己撞的。”
沒打死他都是輕的了!
陸寒川滑動輪椅進屋,掃了眼滿地的狼藉,連牆壁上都飛濺了鮮血。
“手伸出來。”他冷聲命令。
宋宸背在身後的手指又用力在衣服上抹了兩下,才伸出去,“剛才你看見的拳頭都是它自己的行為,不關我的事。”
宋宸的手:???主人,你不要我了?
血都被擦到了衣服上,纖細白皙的手指染了些髒污,沒有傷口。
陸寒川确認之後,收回視線,“去把身上的血洗了。”
“啊?……哦。”在那雙銳利深眸的注視下,宋宸慫得飛快,“我馬上去洗。”
他飛快地沖進浴室,不僅洗了手,瞬間還沖了個澡,穿着浴袍出來的時候,陸寒川還在。
滿地的狼藉中間,陸寒川坐在輪椅上,宛如綻放在冰川上的雪蓮,讓人挪不開眼。
可能是長椅癱瘓的原因,他的唇色有些發白,帶着病弱的美感。
被他的眼睛盯着,宋宸心裏那種發怵的感覺又濃郁了幾分,下意識扯了扯自己的浴袍領口,站在浴室門外小聲問:“小叔,你還有什麽事嗎?”
“喜歡打架?”陸寒川鋒銳的眼角微垂,掃過碎了一地得玻璃渣,本就沒有溫度的眼神,又增加了幾分冷意。
“沒……沒啊。”宋宸說話磕磕巴巴,垂在身側的手指抓了抓浴袍,“真不是我先動的手。”
要不是陸立沣喝醉了撒酒瘋,他也不至于……
但眼前這個人是陸立沣的親小叔,又不是自己的誰,肯定不會站自己這邊的。
宋宸扁了下嘴角,有些委屈,心裏默默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
等待半天,他一直沒有聽到男人的聲音,一擡頭,慘叫陸寒川靠在椅背上,擡手按了按自己太陽穴,好像很疲憊的樣子。
宋宸站在原地,絞着手指,不知所措,“小叔,你身體不舒服嗎?”
小兔子膽怯的眼睛紅紅的,清亮的眼眸裏泛着水光,聽到他軟綿綿的聲音,眸眼半阖的陸寒川輕輕勾了下嘴角。
“沒事,昨晚沒怎麽睡好。”陸寒川放下擋住臉的手掌,又道:“推我回房間。”
“好的。”宋宸搓搓手指,乖巧地上前推動男人坐着的輪椅。
這棟三層小別墅內有電梯,但除了陸寒川之外,其他人都不允許使用電梯的。
宋宸推着陸寒川進入三樓的卧室裏,撲面而來的氣息令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
這個氣味兒,他好像在哪裏聞到過。
“你可以出去了。”
宋宸還沒有想起來,陸寒川已經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敢多留,快速離開房間,還順便反手關上了門。
灰色的床頭櫃上,放着一個兔耳朵面具,旁邊放着一朵豔紅的玫瑰,花瓣有些蔫了。
宋宸也沒多想,打算回房把那一地的狼藉給收拾了。最好盡快毀屍滅跡,自己寄人籬下,還是得注意着。
剛進入二樓的走廊,他就發現有傭人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活動,裏面一地的碎玻璃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傭人們正在擦出牆壁上的血漬。
有人幫忙清掃,宋宸在門外看了幾眼,沒再管,轉身去了天臺吹風。
一連過了兩天,都相安無事。
陸立沣沒有再出現,宋宸也沒有被訓斥,那件事好像從未發生過似的。
宋宸還感覺傭人們對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不少,只有他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廚娘也會做好幾道菜,再不是之前像喂豬似的湯湯水水。
但唯一不好的是,陸寒川每天晚上都會在家裏吃飯,餐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哪怕陸寒川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宋宸還是感到心裏發慌,像是在長輩面前規規矩矩的小學雞,做乖巧狀。
吃晚飯,陸寒川上了樓。
宋宸摸着不知不覺吃撐的肚子,癱在沙發上,偏頭瞥了好幾眼沒開路燈的院子,思索猶豫着,想要出去溜達兩圈,消個食。
院子裏沒開燈,光線昏暗,只有圍牆外面微弱的路燈光映照進來,勉強能夠看清腳下的路。
宋宸晃了兩圈,前後傳來腳步聲,他還以為是來打掃院子的傭人,也沒太在意。
腳步聲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消失後,沒了動靜,宋宸這才感覺到不對勁,蹙起眉頭,猛地轉過身。
陸立沣的臉猝不及防闖入視線,他被吓得眼皮一跳,連忙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