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直到把滕清風“扶”到卧室,穆瀾大腦還是處于懵懵的狀态,好像過去那麽多年,她更加不懂滕清風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滕清風很心安理得把手從穆瀾的腰上拿下,然後躺到床上,看到她站在床邊絞着手指不知道該做什麽,眼裏有隐忍的笑意,輕咳一聲壓低聲音,“你這兩天有事嗎?”

穆瀾突然被提問有些愣,“嗯?”

反應過來,立刻搖頭,“沒有。”

滕清風滿意的點點頭,手捏捏鼻梁,臉色竟然起了乏意,“我困了,先睡一會。”

“哦。”穆瀾淡淡的應道,聲音幾乎是立刻就低了很多。

滕清風閉上眼睛,他能察覺到她還沒走,明明很困,意識卻漸漸回到很久遠的以前。

他以前中午總要睡會覺,而她卻精神的不行,穆父穆母說得最多的就是,是不是腦子用的不多就不會困。其實哪裏是腦子用的不多啊,根本就是她上課已經偷偷睡了。所以中午清醒的時候,她就會鑽到他家裏,然後偷看他睡覺,不管做什麽都蹑手蹑腳生怕把他吵醒了。她以為自己做的悄無聲息,其實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清醒着,以至于到後來,他漸漸養成哪怕閉着眼也無法入睡的習慣。

當年的他想得最多的就是,算了,既然你不說,我就再等等好了。一直等到她要升初中,他看到有男生跟在她後面躊躇徘徊,他施計将她留在自己身邊。或許是她後來長大了,覺得他是開玩笑,所以無所謂輕重,一直到分開。

沉睡前的最後一秒,滕清風在心裏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穆瀾,這次我給你機會,讓你主動開口。

醒來的時候,滕清風意識還沒有那麽清醒,睜開眼看到自己床邊趴着一顆小小的腦袋一瞬間有些懵,像是剛剛跑完三千米大腦空白一樣。

漸漸收回思緒,房間裏的窗簾被拉上了,盡管是大中午,屋裏還是昏暗的,也怪不得他能睡那麽沉。手不由自主的放到這個腦袋上,唇角勾起,雙眸含笑,眼睛裏除了這顆腦袋什麽也沒有,他經常想得最多的就是,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基因突變,不然她怎麽會那麽蠢呢?

蠢到他都遞出了全世界,她還是小心翼翼,怯弱的不敢開口提出任何要求。

再反觀他,又何嘗不是,每一句話都恨不得在心裏反複思考三四遍,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吓跑了她。

還是說,只要愛,就會害怕,害怕那個人會不高興。

穆瀾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光怪陸離,一睜眼看到幾乎貼上自己臉的滕清風,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他眼睛裏存的依舊是漫不經心,昏暗的房間裏只有輕微的光,映的他側顏更加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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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能吃能睡。”滕清風微微後仰,伸手撈起一個枕頭墊在自己後背。

穆瀾被鄙視的清醒過來,揉着眼睛覺得有些發酸,聲音悶悶的,“你要去上廁所嗎?”

一向淡定自若的滕醫生悠悠的轉頭,嘴角抽搐,一字一句清晰的說,“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是被尿憋醒的?”

穆瀾什麽都好,唯獨有一點起床氣,醒來後連着兩句都是被諷刺的,當下心裏升起了一股燥火,慢吞吞的起身,嘴巴裏含糊不清的嘟囔,“氣血不足的人才會新陳代謝不正常。”

聽力非常好的滕醫生,“……”

視線再投過去,只見那人已經慢悠悠的光腳走到門口了,扭動門把手正要拉門,滕清風冷冷的開口,“穿鞋!”

驟然清醒的穆瀾回頭,眨眨眼睛,猛然回神,三步作兩步跳回來蹬上拖鞋立刻就鑽出卧室,等出了卧室,她才後知後覺,又不是在做什麽虧心事,沒穿鞋而已。再看看地下,拖了一只鞋踩在地上,嗯,很柔軟的地毯。

她不知不覺就想起以前她在家不愛穿鞋,有時候去滕清風家串門也踢踏着拖鞋,進門就脫了往他房間裏鑽。然後被滕清風拎到床上,原因是,他房間裏地上有很多書,他不想書香味變成臭腳丫子味。

穆瀾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哀怨的重新穿上鞋子,他現在一定是不希望家裏地毯上有她的腳丫子味。

滕清風起身拉開窗簾,霎時間一室柔和。

不知想起什麽,低低的笑出聲,視線落到地上的地毯上,心裏嘆氣,終于不用每天把書都往地上扔了。但別人家一定沒有地毯,所以這個習慣還是要改。

穆瀾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剛好撞上從客房出來的陸嘉銘,二人大眼瞪小眼同時開口。

“你還沒走?”

默了兩秒,同時搖頭。

繼續默。

已經下午兩點了,穆瀾做飯的時候接到穆母的電話,說是讓她下午去寵物店接一下杯子,因為最近是流行病高發期,所以杯子也定期被送到寵物店檢查打針。而今天穆父穆母學校有專家來訪,二人早上很早帶着杯子就出門了,晚上可能很晚才會回家。

穆瀾挂了電話松了口氣,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直接在外面呆了大半天,幸虧爸媽不在家,否則回去又有得解釋了。

吃飯的時候滕清風問,“有事?”

穆瀾反應兩秒才得知他是問電話的事情,點頭,“嗯。家裏的寵物在寵物店,一會回去要接着。”

滕清風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有了前面血的教訓,陸嘉銘抱着碗鑽到桌子的最角落,一個人默默的低頭不說話,恨不得刷負自己的存在感。

一天兩頓飯都沒按時吃的滕清風思考着晚飯該怎麽辦,繼續問穆瀾,“你明天有事嗎?”

“沒有,怎麽了?”穆瀾搖頭。

滕清風說,“最近來給我做飯。”

毋庸置疑的通知。

饒是再傻的穆瀾這會兒也覺得需要一個理由,“為什麽?”

“嗯,因為和某人當街吵架導致我生活不能自理。”他慢慢的擡眸,輕描淡寫地說,“變相損失培養費。”

穆瀾,“……”

是個很好很強大的理由。

雖然沒有擡頭,但是依舊耳聽八方的陸醫生捕捉到一個關鍵信息。

當街吵架?

喝着湯,眼珠咕嚕咕嚕的轉兩圈,內心的八卦因子撓啊撓的坐立不安。

等穆瀾收拾好一切順便做了晚飯在保溫箱裏存着,陸醫生被滕醫生交付了重任護送穆瀾回家時,抓着穆瀾就開始問東問西,“滕醫生和你吵架導致出車禍?”

穆瀾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合理,想了一下,辯解,“我們沒有吵架。”

“那你剛剛為什麽不否認?”陸醫生繼續追問。

于是穆瀾自認為機智的換了一個說法,“吵架并不能導致出車禍。”

陸醫生,“……”

這不是小白兔的正确打開方式啊!

于是向來熱情高漲的陸醫生路途上一句話也沒說,穆白兔也天真的覺得這并沒有什麽,她和滕清風才一起的時候可以一整天都不說話。

到達寵物店,杯子一看到穆瀾就開始嗷嗷叫,随後才到的陸醫生看到杯子那龐大的身軀很慶幸自己開的是滕醫生的商務。

空間足夠大。

穆瀾牽着活躍的杯子到車旁邊的時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邊制止杯子伸爪子撓車門一邊說,“我抱着它坐後面,它趴着不會很高。”

陸醫生無壓力的表示沒關系,反正不是他的車,而且就算是被撓了被抓了也沒關系,以滕醫生的滿腹黑水,一定只會在主人身上讨的賠償。

比如長期陪護。

二人一狗正準備上車時,只聽身後有人喊,“穆瀾。”

穆瀾回頭,是關彥。

他手邊牽着一條純白薩摩,和他風度翩翩的氣質相呼應,仿佛是騎着白馬的王子一般。

穆瀾看到那精致的薩摩,瞬間覺得自己家的金毛君好接底氣,尤其是現在它還咧着嘴對人家傻笑。

關彥沒想到會在這遇到穆瀾,看到穆瀾身邊的金毛,那呆萌的表情和穆瀾平日裏的表情真是相得益彰,笑着說,“還真是什麽人養什麽寵物啊!”

穆瀾囧的不行,雙眼放光的盯着全程不和她對視的薩摩,“你們家汪好高冷。”

一道悠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可能是女的。”

陸嘉銘靠在車邊,抱肩和這個高冷薩摩對視,而後輕輕勾勾手指,只見它瞬間撲過來,繞着他的腿蹭來蹭去。

關彥和穆瀾面面相觑,“……”

關彥,“我可能要重新确認一下它的性別了。”

穆瀾被逗笑,再低頭,杯子還是雙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薩摩,哭笑不得問,“我真的希望你們家汪是女的。”

不然她就要重新确認杯子的性別了。

陸嘉銘盯着薩摩半天,決定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畢竟這是師兄隐在情敵家的一員,于是很利索的打開車門,跳進去,搖下窗戶對關彥說,“嗨,哥們,看好你們家的成員。”

然後對穆瀾說,“可以走了。”

穆瀾點點頭,轉身對關彥說,“我們要走了,再見。”

關彥面帶笑容,輕輕吹了個口哨,薩摩很乖巧的回到他身邊,擡手和穆瀾再見。

穆瀾正訓着杯子坐在底下不要上座椅,奈何它一點也不配合,穆瀾無奈只好作罷,無力□□和關彥再見,面帶歉意的點頭。

關彥很大度的表示沒關系,還提醒穆瀾小心,“車窗搖上去一半,路上小心。”

穆瀾和關彥到了別,陸嘉銘從後視鏡看依舊站在原地的關彥,看似不經意的問,“他是誰啊?”

穆瀾的手放到杯子嘴巴下任由它歡快的舔舐,“我們班組長。我上司。”

陸嘉銘繼續打探,“感覺很年輕啊。”

“是挺年輕的,不過具體年齡我也不太清楚。”

陸嘉銘在心底點頭,嗯,說明還沒有深交,“那天在飯店遇到的是他吧?”

穆瀾點頭,“同事聚會。”

陸嘉銘繼續點頭,嗯,很正常的聚會。

“單身?”

穆瀾想了一下,搖頭,“不太清楚,應該是吧。”

陸嘉銘功德圓滿了,在心裏默默給自己一個贊,然後心情好的哼起小曲。

這好心情來的太突然,穆瀾愣愣的不明白陸醫生好好的怎麽突然又情緒高漲了呢?

這個人真的很難理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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