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捉蟲)

有人說,父母之命心難違,穆瀾從小到大對穆父穆母幾乎是言聽計從,可最近不知怎麽的,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太過受保護以至于認不清這個世界。

“媽,我已經二十一歲了,我都實習了,自己在外面住怎麽不可以了?我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真的可以。”

“而且室友是很好的朋友,認識很多年了。”穆瀾從醫院回來就一直在和父母商量搬出去的事情,她是真的覺得他們每天送她是很麻煩的事情,他們本來就忙,這些反而會減少他們的休息時間。

“我說不行就不行!二十一怎麽了!實習怎麽了!你一天不成家一天就還在我手下!”穆母何時見過自己家一向乖巧的女兒這樣過,壓着性子跟她商量,兩三句話沒說好就開始瞪眼睛了,這簡直是變着法挑戰她多年來教育的權威,桌子拍的砰砰作響,眼看着幾乎要裂,“我告訴你穆瀾,這件事你想都別想!怎麽了!還想跟我吵架!還覺得我不了解你,我看不起你是不是!”

“我告訴你!我就是看不起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坐個公交車都能讓自己受傷,你還一個人住,一個人住是不是要翻天!”穆母說着說着眼睛就紅了,穆父在旁邊攔誰都不是,壓着杯子不讓他添亂,奈何杯子直接脫了穆父的手就往穆瀾身上撲,吓得穆父還以為杯子要怎麽,結果下一秒就看到杯子張開四肢護住穆瀾,還裝腔作勢的對着穆母吼了幾聲,“汪汪汪!”

這下可好,穆母直接一巴掌把桌子上的玻璃杯甩在了地下,瞬間底下就炸開一片碎碴子,穆瀾胳膊上被劃了兩個小小的口子,只覺得心口一酸,為什麽別人家的父母總能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媽媽就永遠不是呢!

因為她身體差就只能一輩子呆在這小小的別墅裏,萬千世界她都不能去碰,因為有百分之一的壞蛋,所以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要全托拒絕。

這不是生活,這只是活着。

“媽,我要出去住。”穆瀾紅着眼鏡,從未有過的冷靜。

她這副表情幾乎像刀子一樣刺在穆母身上,她咬牙切齒的吼,“是不是滕家小子又回來了?你又見到他了?不然你怎麽會又着了魔!”

她說着就要去拽穆瀾,奈何杯子死死的拖住穆瀾就是不放手,穆母近不了身,就死命的哭着喊着,“行!你走!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什麽!你以為人家滕家就願意要你!你想都別想,人家祖祖輩輩都是天才!你是什麽!蠢貨!”

穆瀾握緊了手,只覺得心一點點冷下去,像是被人拖拽着關進了冰箱,一點點将人凍成冰塊,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生平第一次咬着牙紅着眼不願意掉一滴眼淚,“媽,他要不要我都是我的事,是,我是蠢貨,可但凡我有一點選擇我都不想變成蠢貨!”

哪有人不希望自己天賦異禀,最好事事旗開得勝,可她穆瀾生來就這樣,她在這條路走的慢的像烏龜一樣,可為什麽就沒有看到她即便慢也從未放棄過呢。

她真的很熱愛生活的,可為什麽就是沒有人看到呢。

不對,是有人看到的。

所以她堅持往那個人的方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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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選擇!行!你選擇!老娘但凡有一點選擇也不想生一個蠢貨!”穆母猶如一頭被戳了命門的野獸,全然丢棄一身高素質教育氣質,字字句句,如針如箭,絲毫不離的全紮在穆瀾心上。

穆瀾感受着杯子漸漸顫抖的身子,突然覺得好累,她慢慢拿開杯子的手,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就在手邊,她緩緩笑了,感覺全身肌肉都在顫抖,“媽。當年你也是這麽說的。你說人家多優秀啊,我只會拖垮別人成為千古罪人。媽,為什麽你看不到我也有發光發亮的地方呢。”

“我的女兒我要她發什麽光!我就是希望她能安安穩穩活下去就夠了!”穆母吼的撕心裂肺,眼看着要暈過去,穆父擺擺手讓穆瀾別再說話,靠過去扶住穆母,“都別吵了。你媽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她好,為了她好,穆瀾心裏只覺得煩,每一次的拒絕都是打着對她好的名義,“媽。我已經決定了。”

穆母氣的冷笑,收回眼淚,眼眶通紅,指着大門,“滾!現在就給我滾!”

穆瀾移動一下腳步,微微彎下身子,鞠躬,“對不起。”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所有的事情都是穆瀾本來心中就堅持好的事情,唯一的意外……是杯子。

平日沒看得出它對自己有多依賴,結果現在她一個人拖着行李勝似離家出走了,它也搖着尾巴咧着嘴一張笑臉的跟在她後面。

于是就出現了這麽一副場景,下午四五點鐘,一個身穿牛仔褲帆布鞋T恤衫的小女孩拖着大行李,後面還跟着一只巨型忠犬。

穆瀾真是哭笑不得,這麽一來坐公交是不可能了,幹脆攔了輛出租車,過來四五輛,每次看到杯子都挑着眉問它是不是乘客,只要穆瀾一點頭,司機就絕對毫不留戀的留下一串煙離開。最後好不容易攔到一輛,風風火火自帶特效的爬到家門口,穆瀾犯難了。

萬一單霓泰受不了那麽大的寵物該怎麽辦?

氣的她狠狠的戳杯子的鼻子,濕濕滑滑的,也涼涼的,“你說你沒事跟着我做什麽。自己在家享福多好。”

杯子嗚咽一聲卧在地上,張着嘴吐舌頭,穆瀾心都化了,恨不得直接躺在它懷裏,“真是敗給你了。”

打開門,忐忑不安的把杯子踢進房間裏,她開始抱着手機給單霓泰發短信,“三姨太,你能接受巨型犬嗎?”

很快回複,“我喜歡藏獒攻。”

穆瀾,“……”

回頭看了眼卧在沙發上半眯着眼的某金毛受,嗯,應該也能接受。

于是單霓泰回來的時候,門一打開撲上來就一個渾身長毛的軟體動物,吓得面容失色,連退上好幾步,貼牆了才站穩,定睛看到距離自己只有一根手指距離的某物,不知是氣笑了還是怎麽了,“穆瀾!”

穆瀾手裏還拿着攪雞蛋的碗,看到眼前的場景驚的下巴都要掉了,再看看單霓泰德表情,哈哈笑起來,“它叫杯子。”

單霓泰手指戳在它肚子上,擰了一把某點,穆瀾捂着眼睛不願意看到這辣眼睛的畫面,杯子果然立刻放手,搖着尾巴重新跳上沙發,一點也不客氣。

單霓泰,“真行!我說攻擊犬你給我弄來一個溫和受。”

話音剛落,杯子仿佛聽懂一般對着她微笑吐舌頭,穆瀾嗷了一聲受不了重新回廚房做飯去了。

這一定不是她家的,她從來都是矜持的。

晚飯穆瀾就随便炒了兩個小菜,一個雞蛋湯,單霓泰絲毫沒有名媛氣質,抽出一個抱枕扔在地下,雙腿盤坐在地上,穆瀾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遇到了同一個世界上的人,嘴巴裏咀嚼着菜葉子,感動的要流淚,“我也覺得坐在地上炒雞舒服。”

單霓泰哈哈大笑,拿着筷子敲她的頭,“乖啊花花,你好好照顧我,我給你所有喜歡的啊。”

穆瀾正感動着突然看到杯子叼着紙盒子搖着尾巴過來了,迷茫,“做什麽?”

單霓泰輕咳兩聲,指了指她的頭,“剛剛筷子沒擦……”

“……”穆瀾扁着嘴苦臉,“三姨太,洗頭真的好麻煩。”

單霓泰揚眉,“同道中人。”

一句話就讓穆瀾忘記了她剛剛對自己做了什麽,惺惺相惜的和她對視,捂臉,為什麽她那麽幸運。

看她感動的表情,單霓泰嘴角抽搐,嗯,真是一只小白兔。

刷碗的時候,穆瀾看到高大上的刷碗機拖着不合腳的拖鞋跑去單霓泰的房間打滾賣萌,“三姨太,我太感動了,你竟然買了洗碗機。”

“抱歉,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随随便便就步入家庭婦女行列。”單霓泰秒速抹殺穆瀾的自作多情,繼續臉上塗着奇奇怪怪的綠色,看上去……嗯,挺醜的,不過有點好聞,穆瀾湊上去聞,有植物香精的味道,“面膜嗎?”

單霓泰躍躍欲試的往穆瀾臉上塗,最後兩個人頂着一張綠油油的臉往陽臺上一站,微風吹着,有清新的味道傳到鼻子裏,穆瀾從未覺得人生可以如此舒服過。

像是突然擁有了一切,不顧一切的去做喜歡的事情,不去想時間有多晚,外面有多少壞人。又像是突然什麽都沒有了,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畏懼。

“喂喂喂,快看,帥男。”單霓泰激動的聲音拉回穆瀾的思緒。

穆瀾回頭,正對上聞言也看過來的滕清風,他穿着煙灰色V領的針織衫,額頭上還有水滴,頭發有些亂亂的,卻是別樣風姿,嗯……有點不羁的搖滾風。

穆瀾經歷了下午摔在他身上突然被甩臉色的事情,這會兒又看到滕清風在家就更奇怪了,他出院了?

那麽快?

“啧啧,真是冷漠,看上去就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單霓泰低低地說,“本來還說來個偶遇或者搭讪呢。”

穆瀾滿腦子的不可置信,他冷漠?

有點。

不多管閑事?

呵呵。

穆瀾頭一次在聽完別人話後內心發出了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聊天說了幾點,我在這也說一下吧。(難得正經臉)

1:女主人設不會是傻白甜,喵喵也不喜歡傻白甜,她就是腦回路優有點短,反射弧有點長,經人提醒還是不蠢的。

2:小魚會成長的,不然會被大魚吃!掉!的!(奸笑臉)

3:女主會越來越優秀,正如滕清風那般,不言不語便可光彩奪目。(當然如果滕醫生不允許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他占有欲那麽強,小魚被衆人矚目他會不開心的。我偏心男主,他不開心我就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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