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手神醫

紫雲山距驿站一百多裏，陸靖雲策馬而至，到了山下已過亥時。只見這山高聳入雲，山路崎岖，馬兒難行。陸靖雲将馬栓于山下，要上這山對她而言也并非難事，只是不知道鬼手神醫具體在山中何處，要找到還需要一些時間。此刻先不說其它，先尋着山路上山去。

這山上原是樹木濃郁，時值初冬，許多樹木都凋零了，落葉枯草鋪了一路，枯藤樹枝滿處都是，上山的路是條羊腸小道，尋常人在這無星無月的晚上恐怕寸步難行。陸靖雲踏着枯葉靜靜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裏，也不知這岔路對是不對……忽然間這無邊的黑暗中隐約透出一點亮光，仔細一看，像是燭火，是鬼手神醫？陸靖雲不由提氣縱身一躍，已悄無聲息地立于這亮光前。

是重山疊嶂中一塊地勢平坦的地方，一處竹亭，兩間竹屋，一盞燭火。

“請問……有人在嗎？”陸靖雲驅步走向亮燈的屋子，輕輕敲了敲門。

“是你……”

“是你……”幾乎是兩人同時出口，“雲公主何事半夜前來？”開門的是個年輕男子，這臉……所有的臉皮都褶皺在一起，右臉整塊都是黑色，有些地方看起來跟蛻皮似得。

“請問李公子可是鬼手神醫？”再次看到這張臉，陸靖雲心裏仍是微微一震，又将目光不着痕跡地撇開，望向屋裏，案上正是幾幅銀針，幾卷書稿。

這李公子也不辯解，轉身進了竹屋，陸靖雲略遲疑了一下，輕步步入竹屋內。這屋內有一股藥味，牆上挂着幾幅山水丹青，筆走游龍更透着幾分高遠，意境淡薄，仿若仙境。就連他也是如此寧靜，“……”聞到這藥味，陸靖雲不由蹙了下眉。

“不知是何人染恙？”他目光撇了她一眼，只收拾起這案上的銀針。

“是……我皇姐。”

“病症如何？”他不徐不慢地收着銀針，将此放入一個木盒中。

“這……”不知要如何開口，即是求醫，也只能說出實情，“日前突然神志不清，不能自理，不知李公子能否出診，咳咳……”說話間，這藥味嗆入，陸靖雲忍不住咳了兩聲。

“此時天色已晚，大公主之病亦不急在一時，明日我随你下山。”他已将手裏的銀針收妥，“屋內藥味甚重……”

“多謝李神醫，靖雲且在屋外等候。”原本只當是大海撈針，如今已是出人意料，竟被她找到這鬼手神醫，更讓人意外的是她與此人之前已有了兩面之緣。

“我……叫李重月。”他遲疑了一下，清澈的眼眸掠過她的臉，對于世人的稱呼也淡如清水。

陸靖雲愕然一笑，在燭光的映照下，靜靜綻放如雪般的美好，“咳……”忍不住又咳了一聲，目光裏帶了些許歉意，作了個揖退出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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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半山坳的一處平坦之地，周圍樹木重生，也是相對隐蔽，想來這李重月必是不愛喧鬧之人。陸靖雲站在屋前的竹亭，看了看天色，該是剛過子時，不知皇姐怎樣了。如今已找到鬼手神醫的住所，要折回驿站待天亮再來，也無不可。只是作為軍中主将，自然能随遇而安，便在這山裏呆一晚也是無妨，正是思慮間，覺察到身旁多了些許光亮，陸靖雲側目，見李重月挑了一盞燈籠出來。

陸靖雲有些尴尬，原是擔心陸煙兒的病情，故不分晝夜前來，沒想擾了人家歇息。李重月放下燈籠，将竹亭內的火爐點了起來。夜深露重，剛剛還不覺察，看見這火爐，才道天冷了。也不拘束地圍着火爐坐下伸手取暖，火光映得臉龐嬌紅，不經意間擡頭看到李重月這臉……臉上清明的眸子也正望着她，撇開目光，這心裏的疑問漸漸擴大，他是世間神醫，為何自己的臉會是這樣？

“這臉是自小的疫症。”李重月語氣淡然，沒有一絲芥蒂。手裏執着一本醫書，靜靜翻閱起來。

忽然間，陸靖雲又想起一事，“李公子見多識廣，不知是否認識此物？”陸靖雲拿出随身攜帶的木偶娃娃置于他眼前。

李重月拿起木偶娃娃仔細看了一陣，又見這極小的機關處，觸動機關打開此木偶，聞到一絲淡淡的香味，“……不知。”

“哦。”這迷藥連世人稱頌的神醫也不知明細。陸靖雲心裏疑雲更甚，又見李重月拿着木偶看着她，她下意識地撇開目光。

“雲公主可否讓我切脈？”切脈？她又沒病，陸靖雲不解地看着他，仍是将手伸了上來。略微冰涼的手指搭于她的手腕，不知是這火爐還是什麽，陸靖雲嬌美的容顏更紅了三分，安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