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奸夫是誰
“不過是個搔首弄姿的女人,陛下讓我們監視她做什麽?”
“上面吩咐的你就去辦,少廢話!”
人來人往的街頭,兩個不起眼的矮個男子低聲交談了一番後迅速分開,混入人流中,很快不見了蹤影。一輛黑漆平頂馬車逐漸降了下了速度,最後在一處點心鋪子前面停了下來。
車簾子被掀開了,從車上跳下一個年輕女子,看穿着打扮,像是大戶人家的侍女。
她左看看,右瞧瞧,然後徑直進了鋪子。不多時,她提着兩包油紙包着的點心走了出來,直接上了馬車。車夫驅使馬車,車輪滾滾,一會功夫便消失在了滿街的人流中。
“薇姑娘連車都沒下?”謝斓問道。
“只有她的貼身侍女梅嬌到點心鋪子裏轉了一圈,拎了兩包點心出來,之後馬車就駛回了府中。”
謝寶忠是桂萼的姐夫,也是謝家的家生子,謝斓遣他負責跟蹤謝采薇,打探與她私會的男子下落。
不知是否謝采薇有所察覺,一連安份了半個多月,今日終于耐不住出去門了。
然而跟蹤她的謝寶忠等人卻依然一無所獲。謝采薇出了一趟門,誰都沒見,坐馬車溜了一圈就回來了。
謝斓心道:“莫非她是故布疑陣?或者說她和那位“宋公子”有其他傳遞消息的方法,只是十分隐秘,暫時查不出來。”
“一定得查那人究竟是誰!”
謝斓吩咐謝寶忠,說道:“宋家那邊你也要派人留意。謝采薇若派人外出,一定要讓人跟着。”
至于她在內院的走動,謝斓也讓桂萼去留意。
她越來越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那日在包廂聽到謝采薇的聲音,以及她那天的神情,謝斓一直忘不掉。
“她不會是與人茍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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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菡禀着語不驚人的死不休的原則,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謝斓調查謝采薇的事情并未瞞着文安郡主,劉菡對這件事産生了興趣,恰好也想給好友出一出主意。二人便相約在劉菡城內的一處三進宅院內見面密談。
謝斓被她吓了一跳:“不會吧。”
謝采薇終究是大戶人家的正經閨秀。
劉菡翻了個白眼:“就你那麽天真!吳王府那些丫頭為了勾引爺們,什麽花招沒用過?我就親眼撞見過丫鬟和小厮私會。”
一時丫鬟上前奉茶,謝斓喝了兩口,也許是茶湯太燙口,她的臉有點泛紅。猶豫片刻,她問道:“他們會不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劉菡想了想,說:“好像有。”她湊近謝斓,小聲說道:“據說男女敦倫會有很奇怪的感覺,所以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見謝斓臉更紅了,她問:“你是不是那天聽到了什麽?”
謝斓點了點頭。酒樓的雅間再豪華,中間也是用木板做的間隔,不那麽隔音。
劉菡一拍手,說道:“八成是有了。”
謝斓有點懵:“什麽有了?”
“孩子呀!”
這下謝斓可傻了眼。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謝斓知道這下肯定瞞不住,于是匆匆坐車趕回府中,直奔上房。
将前因後果同母親一說,謝太太大驚,道:“說你怎麽不早說?”
見女兒一臉愧疚,謝太太心道:“斓兒雖聰慧,但畢竟是嬌養大的,哪裏料到有人會耍這樣的下作手段!”
簡單推算了一下日子,謝太太當即命人找來大夫,說要給全家上下請一遍平安脈。
謝太太眼內精光一閃:“若真是造了孽,此刻也該診出來了。”
卻說謝采薇自從行了那見不得人的事後,變得格外小心,更不惜花費重金買通謝太太院子裏的下人,打算在關鍵時刻能有人給她通個氣。
此刻她得了信,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
謝太太猜得沒錯,她确實是有了身孕,所以這陣子才會這般安靜。她正在謀劃下一步該如何行事才對她最有利。誰知她卻等不及了,謝太太馬上要開始發難。
肚子裏這塊肉可是她最後的倚仗,她不能坐以待斃!萬一謝太太趁這個機會把她的孩子打了,那她豈不是完了?
她當機立斷,直接來到母親趙雨柔的房內,跪下說明了原委。
趙雨柔大吃一驚,聽說女兒不但與宋檀私相授受,而且珠胎暗結,當即吓得面無人色,拽着她就要去找謝太太評理。
她的侄子憑什麽欺負她們孤兒寡母?
謝采薇死死拉住母親的手,冷靜的說道:“萬萬不能去!”
趙雨柔打了女兒一巴掌,哭道:“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莫非到了現在還有護着那個畜生不成?”
謝采薇此刻面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母親,事已至此,我今生只能跟了宋檀。可現在去找了謝太太,不但不會讨到說法,連這個孩子都一并保證不住。”
趙雨柔氣道:“你待如何?”
謝采薇堅定的道:“女兒認為,此刻不如直接去找宋檀。等事情坐實了,以我的身份,宋家必定要給謝家一個交代,否則就是欺負孤兒寡母,騙奸官家女眷。若是他們不肯認,女兒就上衙門告狀,絕不會讓他們兩家安生!”
謝老爺位居二品,宋家滿門富貴,這些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只要她以此為要挾,這些人必定會言聽計從。
宋家,其實也不是那麽高不可攀。
趙雨柔衡量半天,覺得女兒說得有些道理。她自來是個沒主意的,從前一味只聽謝老太太的,現在就聽女兒的。況且女兒清白已失,如今只有保住了這個孩子,一切才有圜轉的餘地。
謝采薇又道:“等我嫁了宋檀,成了宋夫人,就把母親接到宋家享福。與其在這裏寄人籬下,看人眼色,咱們不如另尋一番天地!”
她天花亂墜的說了一通将來母親會如何富貴,絕不比謝太太差的話。趙雨柔聽着心動,漸漸平靜了下來。
趙雨柔和女兒商議好後,擦幹了眼淚,親自回房籠了些細軟;然後借口有事要辦,不聲不響的帶着女兒從下人走的角門溜出了謝府。
下人們知她們母女是客,并未察覺有異。等謝太太和謝斓得到消息時,謝采薇和趙雨柔已經從謝府消失,不見了蹤影。
眼看事情要鬧大了,謝太太連忙叫人将謝老爺找了回來。
聽着謝太太将謝采薇如何不知廉恥,未嫁之前就與人偷情,甚至有可能已經有了身孕的事情一說,謝老爺也很吃驚。
“怎麽會發生如此傷風敗德的事來!”
謝太太急道:“老爺快些讓人将她們母女追回來才是!”
謝老爺皺眉說道:“趙氏是主動帶着女兒走的,她們又是客居,叫我如何阻攔?”
“那就任由她們到處宣揚此事不成?”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仆婦帶着謝采薇的丫鬟梅嬌和剛剛截下的信回來複命。
謝老爺面沉似水,看了一眼信上所寫,冷哼了一聲,吐出一個字來:“審!”
一番審問過後,梅嬌一口咬定謝采薇懷得是宋檀的孩兒。
“大老爺明鑒,是宋公子主動寫來信件,要與我家姑娘私會的!姑娘怕太太趁着看大夫的機會,不聲不響的将她的孩子打了,這才不得不離開謝府的。”
謝老爺一臉震驚的看向謝太太,神色中似帶着責怪。宋檀是她娘家侄子,他甚至曾起過将女兒許配給他的念頭,誰成想他的人品竟如此不堪!
謝太太大怒,指着梅嬌說道:“胡說!血口噴人!檀哥兒從來都是守禮的君子,怎會做出這樣龌龊的事情?定是你們主仆故意污他名聲!”
梅嬌也豁出去了,冷笑着說道:“好事壞事的太太的侄兒都已經做下了,太太又何必動怒?”
“你……給我掌嘴!”
謝斓忙上前一步,攔住謝太太,說道:“母親不可!”
暫時屏退了衆人,謝斓望向謝老爺,說道:“這件事情恐怕宋家表哥是冤枉的。”
謝老爺看着女兒清澈的眸光,問道:“我兒如何這樣說?”
謝斓就将端午酒樓上發生的事簡述了一遍,只說下人無意中發現謝采薇的身影,似乎是秘密會見了什麽人。但那天謝斑卻一直和宋檀呆在一處,因此她見的那個人必定不會是宋檀。
這件事謝斑和他身邊跟随的小厮書童車夫們都可以作證。
謝老爺和謝太太對視了一眼,問道:“那就是這個梅嬌在說謊?”
謝斓笑了笑,說道:“這倒也不一定。”
謝老爺聽得有些糊塗。
再次将梅嬌提了上來,謝斓問道:“你可見親眼見過他們二人相會?”
接着又讓她描述相會時的情景。
結果每次謝采薇都是到男方選定的地方與之相見,梅嬌在外面守着,謝采薇單獨入內與該男子見面。
謝斓道:“那就是說,你從未親眼見過這位宋公子。”
梅嬌極力辯解道:“我有書信為證,而且我還見過他的背影,與宋公子一般無二,絕對不可能是旁人!”
謝斓道:“這件事的真相可能只有問過了謝采薇才能清楚。”
她望向謝老爺,說道:“謝采薇既然抱着一絲希望,就一定會去宋家找表哥。我們不如派人到宋家各處暗地裏打探。只要謝采薇認為孩子是表哥的,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到宋家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