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9)
爸爸又随爺爺奶奶到了美國,最後就是打點一切,自己弄出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山頭。”
“山頭”這詞用得幽默,惹的高煤凰咧嘴一笑。
這麽一來,他們的對話毫無進展。因為到目前為止,高煤凰都沒有打探到他家到底是從事什麽行業的,有沒有能力接自己一年的買賣。
“可是您怎麽會想到找我合作呢?”高煤凰算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一種方式不回答,她就會換另一種方式,不斷地嘗試,直到成功為止。
談到生意,易子喬的興致漸漸來了:“其實,如果我真的那麽想做一個國外的品牌,我完全可以将我自己的公司設在海外,從外國上市就好,哪還用這麽大費周章地運作?高小姐,你也知道,在這裏,我弄成一個規模,要比在其它國家難度大得多。為什麽我一定要回國弄?因為我深愛我們的祖國。雖然有很多人說我們的祖國如何如何,但是在我心裏,什麽也取代不了中國的位置。”
“在海外多年,雖然能力有限,沒有學到太多。但我自诩還是學到了很多不只是皮毛的東西。我想,如果把我知道和得到的這些來回報祖國,那應該還是會有很多人受益的,而像我這樣的人如果再多了起來,我們的國家也一定會很受益。高小姐,如果你常年呆在國外你就會知道,無論走到哪裏,你的祖國都是你的一個标簽,自然,反過來說,你就是你的祖國,你做什麽了,那麽就代表你的祖國在做什麽。呃……不知道我說沒說的清,總之,我還是希望我們自己的國家變強起來的。”
高煤凰贊許地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中國制造這四個字就是價格便宜、質地不保、低端的代名字,我知道憑我一個人的努力不一定會扭轉局面,但我希望看到這一點,希望看到祖國因為我們這些小商人的崛起而越來越文明和強悍。”
高煤凰想,這就是個人魅力吧?如果說,五分鐘之前,她的目光還游離在他的臉上,用一種不信的态度去審視他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被他的美麗胸襟所折服。他說:“高小姐,我更想做一名改革者,把一個已經具備一定基礎和資源的企業帶上另一個高度。也為我們的國家做一點貢獻,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的産品,我們的産品,真的是人性化的産品。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您,我們的床,完全可以‘一床兩制’根據每個人的身體曲線和睡眠習慣量身定制,兩個人睡在完全不同的個性化床上……”
“易先生,您不用再說了,我決定與您合作,為了您這份見識!”高煤凰舉起酒杯意氣用事地說。
☆、名聲噪
時間緊迫,容不得遲疑。高煤凰帶領《MarieClaire》的高層做出了決定:接受與redseason的合作,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新聞,越來越多的時尚界人士看不懂了。先是弄了一個全明星陣容做了個千頁刊,後來弄周年慶名流雲集,近期與衆不同做了全diao絲全本土品牌的不是特刊勝似特刊的一期異數,剛剛大家覺得雨過天晴,這又與本土一家家居品牌來了個獨家贊助,真是一波一波的重磅炸彈,轟得人們應接不暇。
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高煤凰在發言中說:“或許有人會問:《MarieClaire》的這個舉動是不是得不償失,是不是不夠明智?何必要自降身價,要跟一個本土的品牌合作。我要說的是,作為在中國紮根生長的雜志,必須要有中國本土的特色,而作為中國人,我們更加真心希望自己的本土品牌可以走的更高更遠。回國的這段時間,我看到了,在中國,品牌生長的環境和土壤已經具備,如果能有人給它們提供一個平臺,它們就能為世界呈現一個精彩。如果是這樣,那麽我要說,我們:《MarieClaire》就來搭建一個平臺,讓別人看到它們、了解它們。我們要用這種方式說,加油,本土品牌!”
新聞發布會結束後,易子喬請高煤凰吃飯。這是一個純粹的英國餐廳,高煤凰穿着一身華美的禮服,操着一口标準的英文,舉止優雅得體,既不招搖過市,又不落入俗套,乍一看柔情似水,接觸了後覺得水裏包裹着的是看不見的冰。
“今天你的一番話,讓我很感動。”易子喬笑着,眼睛裏蕩起好看的漣漪。這個男人可真不能多看,臉頰凝脂一樣半透明的白,眼睛葡萄一樣水汪汪的,睫毛長的呀,像兩把小刷子。
高煤凰握着刀叉的手緊了緊,咽了口口水,低下頭吃飯來掩飾自己剛才看他的一時失神,妖孽呀妖孽呀,怎麽一個老總能生成這樣的妖孽樣子,這自己要一個把持不住流出口水就不好了。“別這麽說,易總,這就是我自己的真實想法,怎麽想怎麽說。”
易子喬打量着面前這個如花的女子,臉頰上有一片酡紅一直延伸到耳朵尖兒,很可愛。這個女人,很成熟,很世故,可他就是覺得她很可愛,不知道為什麽。
“Sally小姐,據說您在美國呆過一段時間,我們不會是校友吧?”他從兩個人的共同點開始了話題。
“你是哪所大學的?”她問。
“哈佛。”易子喬以一種期待的眼神在看着她。
“我們不會是校友,因為我根本沒有在美國讀過書。”高煤凰撲哧一笑:“我只是想聽聽你是哪裏畢業的。”
易子喬無奈笑笑,自己都不知道,沒見過幾次面的他,正嬌寵地看着高煤凰:“那麽,你在美國的時候,最喜歡去的是哪裏?”
高煤凰又是一笑:“您呀,看來還真的想讓我對美資本主義投上一個滿意票不可,那……FortLauderdale吧,我很喜歡那裏沙灘上的棕榈樹和那裏溫暖幹淨的大西洋。”
“哦,是的!我喜歡那裏濃郁的派對氣氛!而且,那兒是我一輩子最喜歡的沖浪場所!”易子喬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
“哦?真的看不出易先生還是個運動愛好者。”高煤凰現在最懂的就是推波助瀾,真是很知道什麽時候說上一句什麽話,讓對方把自己想說的吐露幹淨。
這一餐,兩個人一下子有了無數共同點,相互引為知己,相見恨晚。
“易先生,這麽晚了,我想我該回家了。不然我的南瓜車就要變回去了,我的車夫就要變成老鼠了。”高煤凰溫和地看着易子喬聳聳肩膀說。
談興正濃的易子喬低頭看看腕上的手表,果然,要到午夜十二點了。兩個人竟然談了這麽久。“那麽,我送您回去?”
高煤凰輕輕整理着衣襟,推辭說:“哦,不不不,真的太感謝了,可是,我男友他……或許要來接我。”韓烨其實不知道她出來吃飯還沒有回去,當然也談不上會來接她。這麽一句,大抵上只是在擺出一種姿态。一個與還算陌生的異性愉快接觸了一個晚上的女性——一個午夜中的女性該擺出的一種姿态。
“哦,那麽,好吧,那我就不送Sally小姐了。”易子喬的心中不是沒有遺憾的,不過,細想下來,又覺得都是應該,這麽優秀的女子,怎麽會沒有想要保護他的男人呢,有男友也是應該。
高煤凰點頭微笑,一顆美麗的頭對着那個有些被她迷惑住的美麗男性俏皮地一歪:“那麽,就此作別了?我要到一樓的會所去,等人把我接回去。”
“好!”易子喬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将自己從這個美麗聰慧的女子的笑容中拽出來,很她握手作別。
高煤凰說什麽也不讓他再送自己下樓,他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看着她的窄小的腰身一擺一擺地款款走遠,易子喬低聲自語:“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個壞女人啊!”
無論如何,《Marie Claire》和red season的合作正式開始了,而且,red season給《Marie Claire》帶來了巨大的驚喜,他們投資兩個億為《MarieClaire》量身打造了一款時尚造型達人選秀活動,這次選秀活動事先造勢做得風生水起,很多想在時尚圈暫露頭角的年輕人紛紛報名參加,從海選到第一輪到第二輪,而且,這次選秀活動最聰明的地方是不依附于某個電視臺,而擁有自己獨立的一檔節目,采取簽購的形式出售這檔欄目的播放權,因為前期造勢好,red season又舍得投錢,這檔欄目一時間壓倒性地戰勝了其他的選秀節目,一舉成為國內收視冠軍。
這個圈子裏,歷來都是錦上添花,沒有人雪中送炭。一看在某臺試水,收視率居高不下,一下子各臺都蜂擁擠上來購買版權,把,《MarieClaire》時尚達人烘托得名聲響亮,不知道誰放出風聲去,說是很多著名導演也要靠這檔節目遴選新人,這下子可炸了鍋,很多帥哥美女擠破門檻也要來一試身手。帥哥美女多了,收視率就又接二連三的突破新高,總部那邊一封封賀電不斷飛過來,讓高煤凰倍感動力。難道,她真的,這麽快就成功了?
一時之間,Sally名聲大噪,成了國內時尚界的NO.1。本來就繁忙的她,更是馬不停蹄地開始接受各種新聞媒體的采訪,不停地走穴去參加各類時尚節目,不停地被人找去說些時尚建議。累的很,倒也樂此不疲。倒是韓烨,因為經常不見女友,頗有微詞,說自己像是談了場“交錯時空的戀愛”,每天只聞其聲肯本見不到人,高煤凰溫言相勸,倒還哄得住,日子,忙了起來。
☆、夜夜夜
“小鳳凰,你最近把自己搞的太疲憊了吧?”淩晨一點,韓烨開着車接從電視臺下了節目的高煤凰回家。
高煤凰揉着額頭說:“沒辦法啊,這麽多的通告,不接就會得罪人,我們這一行的,跟媒體是不分你我的,得罪了人家,很多時候我就會沒有飯吃。”
韓烨邊開車邊從後視鏡中看着後座上坐着的高煤凰,她微閉着眼睛,揉着頭,一副憔悴樣子。哎,看來她是真的很累,不然不會讓自己開車接她。大部分時間,她都是自己開車的。“小鳳凰,幹嘛那麽拼命呢?你的家庭背景很好,你有我,有你哥哥,不做這份工又能怎樣呢?”
高煤凰聽了他的話,睜開眼睛。有幾分嚴肅地回答:“烨,我曾經很想很想做一個家庭主婦,畢業就失業,然後在家裏相夫教子,做個糊塗而快樂的小女人,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個想法愚蠢之極。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可以靠得住的。能夠依靠不倒的,只有自己。”她看韓烨的眼睛有幾分凝重地盯着自己,突然意識到剛剛自己好像太強勢了,抿嘴一笑補充說:“我可不是在說你啊,我只是就事論事,談談自己的想法。哎,你專心開車!”
韓烨把目光從她的身上調整開來,繼續開車。
“哦,對了,我最近跟redseason的易子喬會有一些負面八卦傳出來,你不要信,炒作而已。”高煤凰歪着頭囑咐韓烨。
“哦。”韓烨的心裏劃過一陣不舒服,“這個易子喬,好像是個憑空變出來的人,誰都不知道他的根底,可靠嗎?”
“其實,起初我也對他沒底,接觸了幾次,覺得這個人不太像個生意人,倒像個藝術家,他對市場理解很獨到,對他的品牌創意充滿了熱愛,這樣的人,壞也壞不到哪裏去吧?”高煤凰想着易子喬跟自己說到他的家具時的認真神态說。
“高小姐,你這麽在你男朋友面前誇獎另外一個男人,這樣不太好吧——據說這個男人還長得不錯,你男友會吃醋的哦!”韓烨笑笑着說,露出了兩排小白牙。
“哈哈。”高煤凰跟着他笑了起來:“我是不是可以把這理解為我的男友很在意我?”
“當然。”韓烨一雙笑眼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韓先生,請專心開車,我不想被剛剛弄出的緋聞害得丢了性命。”高煤凰朗聲提醒前排的韓烨,又哈哈笑了起來。
韓烨開着車,心裏想,我終于知道我們之間缺了什麽了,是黏膩感。她,太把我當朋友了。我們之間,有的只是親近,卻不是親昵。他心裏有些黯然,眸光也跟着暗了下去。
“我們去喝一杯?”韓烨建議着。
“烨,我有些累了,不然……明天吧。”高煤凰有些疲憊的說。
韓烨無奈搖搖頭:“你昨天也是這麽說的。”撅着嘴,像個沒吃着糖豆的小孩兒。
“要不,先攢着,等我休年假的時候,都是你的。”高煤凰看他的表情好笑。
“哎,好吧。那……小鳳凰,我是不是該見見你的父母了?”韓烨試探着問。
高煤凰被他問得一愣,從後視鏡裏找尋着他的眼睛,沒看到。他專心開着車,沒有看自己。她問:“怎麽想起要見他們?”
“就是覺得認識你這麽久了,既然定下來了,應該看看二老的。”韓烨的後腦勺沖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哦,也好。可是最近不行,最近我有些忙。”高煤凰低下頭去。
“哦,好,不急。”一路再無話,拉開車門,送高煤凰下車,吻了她的額頭,再目送她走進自己的小院子,韓烨才開着車絕塵而去。他沒有看到,一輛正停在樹蔭裏,還是以前的那個位置,還是那輛車,車裏還是那個人。
坐在車裏的宋擲成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來了這裏。他僵坐在黑暗裏,手搭垂在方向盤上,喉頭輕輕動着,看着那個瘦瘦的身影的長發輕輕飄在她的腦後,一點點走回她的家,走到門前,回頭沖着這邊甜甜笑着揮手。他知道,雖然很像,但她不是在對他揮手。她永遠也不會再這樣真心實意地對自己笑上一笑了。
對于他自己的那場訂婚宴,留給他印象最深刻的東西,不是人來人往的貴客們,不是為安歡喜的笑臉,很可笑,那麽浩大的一場典禮,他記住的只是穿着酒紅色抹胸魚尾禮服的高煤凰繁花一樣笑着跟自己說“恭喜”,真是莫大的諷刺。多少年前,他曾經夢想過這樣的場面,只不過自己臂彎裏微笑的那個主角是她,多麽可笑!
論理說,他這個準新郎,是該沉浸在甜蜜中忙碌着準備婚禮的,可是,他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又把車開到了這裏,犯賤地在這裏靜靜看着那邊跟自己毫無關系的告別戲碼。
他靜靜看着那抹身影,疏離而冷漠,仿佛自己是個帝王,看着腳下卑微的性命。他,給了她太多,是該要回來的時候了。不是求而不得,不是錯身而過,而是,欺騙,欺騙,欺騙!沒有別的,只有欺騙!
屋子裏的高煤凰什麽也不知道,幾天來她太累了,她踢掉了鞋子,赤着腳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洗澡,放一張唱片,給自己倒一杯熱巧克力奶,歪在沙發上,本來還想看看第二天要看的雜志文字內容,卻在幾分鐘之內昏昏睡去。一個人,睡在一座冰冷的房子裏,一顆被熱巧克力奶稍稍回暖了的心,宿在了開着燈的房間。
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是那首《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昨天你對我說你要離開,這種生活讓你覺得悲哀。你問我今後有什麽打算,我笑笑對你說了聲BYEBYE。臨別時我再次抱你入懷,你的身體依然那麽溫暖。我知道誰都可以把我傷害,因為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沒有愛就沒有傷害。愛是一次永久的期待,沒有愛就沒有傷害。我幫你把門輕輕打開,外面的天空慢慢變暗。不要在這時對我說抱歉,因為沒有愛就沒有傷害,愛是一顆幸福的子彈……
高煤凰在剛到法國的時候曾經一次一次聽着這首歌入睡。此時的她,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為什麽這麽痛?為什麽?她的心,好痛。她的心,竟然還在呢,這裏是哪裏?法國、美國?她的思緒一直是混沌,直到被手機鈴聲徹底震醒。她從睡夢裏醒來,愣怔看着沙發上的手機。哦,原來是在中國——上海。原來沒有回去那段,還好,她已經過來了。
她把手機拿在手裏,看看號碼,沒有存號,不知道是誰。
“喂?”她的聲音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醒來,有一些些沙啞。
“睡了?”宋擲成皺皺眉,這是什麽習慣,睡覺也不熄燈的嗎?
只兩個字,她已經知道那是誰。她的心撲通一下,沉入了冰冷的深海,沒有人可以救她。她的手有些哆嗦,她像個瘾jun子沒有du品一樣,手顫抖的不行。她一句話也不說,慌亂地摁掉了電話,第一時間就将手機扔了出去,就像那是個燙手的山芋。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昨天你對我說你要離開……”,她吸了口氣,接起電話:“喂?宋總,請問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嗎?如果是公事,請明天打去我辦公室,今天太晚了……”
“小鳳凰,你這是怎麽了?”那邊沉默良久,開口說。
高煤凰睜大眼睛把手機拉離自己的耳朵,自己簡直是豬。她閉着眼睛,擠着鼻子,想扇自己兩個嘴巴。“哦,烨,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韓烨溫柔地說,兩個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再說那一段。
兩個人在夜裏聊了很多,從他的公司到她的公司,從他的爸爸媽媽聊到她的爸爸媽媽……
屋子外面,一個人,拿着手機,聽着裏面占線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哈,她在跟她的愛人求救了吧?把他當成了想吃小紅帽的狼外婆。
啓動車子,嗡地一聲,竄入了黑暗中,用速度把所有的憤怒甩到了身後。
☆、夜未央
高煤凰放下電話,愣愣翻看着剛才那通電話,失魂落魄。這麽晚,他有什麽事情找她?他怎麽找到她的電話號碼的?哦,對了,他現在已經是大陸叱咤風雲的第一金融公司的老總了。他想找誰的號碼找不到?
高煤凰看着那串號碼,手在手機屏幕上徘徊了再徘徊,終于還是删了它。
有時候,她幻想過時間可以倒流。那樣的話,對于同樣的時間裏發生的那些同樣的事,她就可以重新選擇。她就會避免傷害那些她不想傷害的人,她就可以活的更快樂一點,選擇和他擦肩而過。
(五年前)
再不情願,情*人節也要來了。高煤凰犯起難來,在這麽一個敏感的日子,想混出去呆兩天,對她來說簡直難上加難。特別是在父母知道了她有男友這件事,還不得在情*人節把他看得死死的?
在家裏,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要找龍龍!
“什麽?!不行!絕對不行!我瘋了嗎?給你想辦法去過什麽情*人節?!”高煤龍不聽她說完就大吼。
“龍龍,你聽我說,我和嶺壑很早就約好要過這個情*人節,你就答應我吧,這個情*人節一過,我就和他……”
高煤龍打斷她:“你說什麽?你是和周嶺壑出去?”
“對,是啊。”高煤凰點頭,發現高煤龍用那種“你怎麽這麽亂啊”的眼神在看着她,不禁略有尴尬,真是的,她想這麽亂嗎?
高煤龍本來以為她是跟宋擲成出去,所以沒好氣地一口否決,一聽是周嶺壑,口風馬上轉了,對嘛對嘛,還徘徊個什麽勁兒,周嶺壑一看就是個好小夥兒嘛。“放心,這件事兒包哥身上了,你安心去過你的情*人節,我保證那兩個老的丁點兒都顧不上你。”
高煤凰幹笑了一聲,哼,什麽意思嘛,一聽自己要去過情*人節就強烈反對,一聽跟周嶺壑過就馬上改了口,明顯就是在反對擲成嘛!“謝謝啦!”這句“謝謝”說的好不情願,可是,無論如何,她的目的達到了,她走出高煤龍的卧室時,還是勾了勾嘴角,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麽跟嶺壑攤牌了。
高煤龍真的是有兩下子,他訂了地中海情*人節一周浪漫游,三對。之後,打電話給爸爸媽媽的死黨宋叔、宋嬸,薛伯伯薛伯母,說是今年的情*人節想給自己的爸爸媽媽一個驚喜,他們太勞累了,單給他們自己訂,他們一定又推三阻四地放不下生意和他們兄妹,不愛去,所以給他們都訂了,讓他們老幾對也重走一下青春路,找找戀愛時候的感覺。還囑咐他們,一定就說他們決定要去的。惹得那幾個伯母嬸嬸都一陣唏噓,誇高家的這個兒子沒白生,最懂得疼爹娘。
高煤凰高興的同時,深深佩服了一下哥哥的無恥,還暗自感慨了下,覺得有哥哥這樣的厚臉皮來繼承爸爸的家業,他們家的事業一定會蒸蒸日上的。
該來的總會來,不管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
2月12日,黃昏時分,周嶺壑打來電話,語氣中充滿了歡樂:“小鳳凰,準備好了嗎?我已經準備好一切了,你只需要把自己的人帶來就好。”
高煤凰吞吞吐吐:“嶺……壑,我……你準備了很多?”她可憐兮兮地問着,幾乎要咬到自己的舌頭。聽周嶺壑這麽說,她反而更覺得難過。嶺壑那邊實心實意在想着要和自己過一個完美的**節,自己卻在殘忍地想給對方一個結局。
周嶺壑會錯了意,小心翼翼地問:“小鳳凰,是不是你爸媽那邊,不方便?如果實在出不來,不要緊的,我沒關系。”他永遠是那麽善解人意的一個人。
高煤凰的心随着周嶺壑的話一陣微抖,別扭地緊緊抓着電話:“嶺壑,你對我……太好了。”
周嶺壑笑着說:“傻丫頭,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不要緊,小鳳凰,我去處理,你不要勉強了。”
高煤凰再不敢聽他說這樣的話,聽一句,心頭就灼上一下,搶着說:“不是不是,家裏這邊我已經處理好了,我……明天晚上到上海。”
“真的?太好了!”周嶺壑在電話裏失聲輕笑,快樂的像個孩子。
高煤凰想起第一次看見他時他那陽光般的笑意,她伸伸手,那個笑臉還在眼前,可是,她終于知道,對于那樣的笑容,對于那樣一個陽光的男孩子,她心裏的,不是愛,只是喜歡,或是崇拜。她在電話這頭,聽着周嶺壑在那頭歡樂地述說要帶自己去看神祈居住的天堂色彩、看輪船劃過時美麗的浪花、看只屬于希臘的顏色,她只能輕輕的連連說“嗯”,因為此時,她已咬着嘴唇,淚流滿面。對不起,嶺壑,對不起,在我還沒有弄清楚時就稀裏糊塗闖進了你的生活。在你準備拉住我的時候,我又想跑出去,對不起,對不起……
“小鳳凰?你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周嶺壑終于意識到高煤凰已經有很久沒有說話了。
高煤凰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了血跡,這種疼讓她逐漸清醒,她輕咳一聲,說:“沒,沒什麽,嶺壑,我在聽。我只是……太高興了。”
周嶺壑聽到她的話,語氣中充滿了期待:“嗯,我也一樣,沒想到,原來我的小鳳凰在最快樂的時候,表現得這麽鎮定,倒是我,手舞足蹈的。可是,小鳳凰,我已經等不及了,這個假期,讓我知道,原來我已經這麽的離不開你了。明天的一個白天,對于我來說,大概比一年還難熬了。”他的語氣中有甜蜜的哀怨。
高煤凰實在不能讓自己再如此鎮定地聽下去,她低聲說:“嶺壑,明天就要出發了,我的行李都還沒有收拾,我今天就不跟你聊了啊。爸爸媽媽都在外面,我聊的時間太長也不太好,要不……我挂了,我們明天見?”
周嶺壑一愣,認真地說:“哎,我只顧着自己高興了,竟然一點兒也沒有為你考慮。糟了糟了,你爸媽看到你打了這麽久的電話了沒有?看到了就糟了,明天哪還出的來?都怪我,快挂了吧,哎,都怪我!”
高煤凰看着偶爾從自己房間門口匆匆而過忙着收拾行李的媽媽,想,他們還哪有心思注意到自己跟誰打電話啊,早就為了旅行,準備得人仰馬翻了。“那好,嶺壑,再見,明天見。”她輕輕說。
“嗯,明天見。小鳳凰,我想你,我……”高煤凰在電話裏都能聽到他說話時候的呼吸。
“哎,嶺壑,我突然想起來,我的竈臺上還煮着銀耳湯,我不跟你說了啊,再見!”高煤凰對着電話大聲地自說自話,然後用力挂斷了電話。
她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她的心已經夠亂了。那個答案呼之欲出,她根本承受不起。她的手心裏粘粘的,滿都是汗。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摳出了幾道深深的紅印子。
她無力地仰躺在床上,淚水順着眼角一點點淌到床單上。她的心縮得緊緊的,緊得無法呼吸。
電話響起。是短信息。
她眯着淚眼去看,是宋擲成。
——“明天走?”
——“嗯。”
——“從上海?”
——“嗯。”
——“怎麽了?”
——“難過。”
那邊沒了動靜。
她看了幾次,沒有動靜。終于按捺不住,在鍵盤上敲着“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發了出去。
半晌,那邊發來了四個字:
——“我也難過。”
兩個人都沒了再說下去的興致,高煤凰這一夜,就在這樣的悵然裏進入了夢鄉,夢裏,依舊心亂如麻。夢見自己在藍藍的海灘上和宋擲成拉着手散步,回身一看,牽手的人換成了周嶺壑。沒過幾秒的功夫,又變成了一個大大的怪物,拽着自己不放,她大驚之下,一下子醒轉過來,一身冷汗,再難睡去……
☆、苦中樂
次日是二月十三日,高煤凰如約飛回上海,頂着濃重的黑眼圈。
到了接機口,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裏,清俊颀長的周嶺壑。他的手裏捧着一束金邊玫瑰,笑着和自己揮手。
高煤凰的眼睛被那玫瑰刺眼的紅色紮得難受,磨磨蹭蹭地走上去,局促地看着他:“等多久了?”
“沒多久。”他笑着把花交到她手上,看着她的黑眼圈輕笑:“看來昨晚不只我一個人沒睡好。”
高煤凰穿了學院風的格子高腰短裙,俏生生站在那裏,像朵剛剛展開的雛菊。周嶺壑深深看着她,攬着她的肩膀,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喃喃說:“你真美。”
高煤凰觸電般地向後退了一步,咬着自己的下唇。退了之後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不得體,沮喪地低下頭去。自己這是怎麽了,不就親了額頭一下嗎?至于有這麽強烈的反應嗎?可是現在說什麽也白搭了,做都做了。她垂頭喪氣地低頭看着那束玫瑰,掩飾着自己的尴尬。
周嶺壑倒沒覺出什麽,只當她還不習慣情*人之間親昵的小舉動,只輕輕笑笑,攬着她往外走。看着美美的高煤凰,懷裏抱着自己送的美美的鮮花,他的心不知道有多輕快。
事已至此,高煤凰只好聽之任之了。她的打算是,一定要讓周嶺壑過一個快樂的情*人節,在昨天夜裏睡不着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封手寫的長信,就放在她行李箱的夾層裏,分開的時候,她要把它交給他,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寫在上面。
“今天晚上委屈你住在外面,我還沒有把咱們的事情告訴我爸爸媽媽,所以,暫時,不能住在家裏。酒店我已經給你定好了,就在我家對街,站在我的窗口,可以看到你窗口的燈光。”周嶺壑的眼睛裏含着歉意說。
“別,別跟他們說,這樣……挺好。”高煤凰誠惶誠恐地說。
周嶺壑看她緊張的樣子發笑:“你怎麽像個早戀怕被家長抓包的中學生?我們的事,早晚他們會知道。”周嶺壑看着她,眼睛閃着愛意。
高煤凰很怕他的這種眼神,那讓她覺得很心虛,她已經沒有顏面再承受任何這樣的話,只能岔開話題,打起馬虎眼來。
晚上,高煤凰和周嶺壑共進了晚餐,周嶺壑把她送到酒店大堂,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說:“今天要睡個好覺,因為明天我想看到一個美美的小鳳凰,好嗎?”
高煤凰看着自己的腳尖點頭。
回到自己的房間,高煤凰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虛脫過去,她拿起手機,給宋擲成發了信息:
——“我在上海。”
——“我知道。”
不等她回信息,那邊又來了一條:
——“打開窗子向外看看。”
她看到信息,飛快地跑到窗前,推開窗。她住的是三樓,還算能清晰地看到馬路上的情景。那個人,站在馬路對面的樹蔭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臉,甚至看不到他的動作。她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