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8)

了這句話嗤笑道。

高煤凰趁他不注意一口咬住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這口咬得既準又狠,疼得宋擲成嗚嗷一聲松了手,高煤凰昂着頭快步離開,走出那條過道的時候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優雅的女人剛剛做了一件極其不優雅的事情,在過道裏咬了人。

高煤凰一邊走一邊心裏想:宋擲成,既然你要來那就放馬過來吧,既然你想玩兒,那……從今天開始,我就陪你玩玩兒吧。

還沒等高煤凰想出什麽對付宋擲成的招數,這幾天各大媒體鋪天蓋地都是在上海的一間酒吧裏拍的一組照片,上了紙媒、網媒、電視傳媒的各大頭條,說的都是一件事——剛剛訂婚的某富家老總私會某時尚雜志總監,其間舉止親昵,笑靥連連。

高煤凰感嘆,狗仔真厲害,本來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偶爾一個冷笑拍出來都那麽像打情罵俏。本來是有人陪同前來的,拍出照片的樣子就像兩個人故意找一個陰暗的酒吧特意私會,天知道,那個酒吧光線真的是及其良好,根本不像照片裏表現的那樣。

高煤凰甚至想,是不是自己該去找找這個拍照片的人是誰,應該游說他來自己的公司的,估計他一定會來的,畢竟自己這兒的薪水很高,說出去又體面。哪像幹狗仔,雖然偶爾拍出一個片子一下子就值很多錢,可是風吹日曬的名聲還不好,應該能的吧?

看着報紙上那兩個人,看上去是多麽甜蜜,讓高煤凰覺得像回到了舊時光。舊時光裏就是這樣,兩個人,笑靥以對,說不完的甜言蜜語,那時候他們相對,也是這樣一番場景吧?她想。

高煤凰看着心裏麻木感傷,另一個人手裏也捏着這份報紙,看的時候把報紙的邊都已經捏的咯吱作響。那報紙上的兩個人,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好,高煤凰。本來你回來了,我不覺得怎樣。都過去了。雖然擲成大概心裏依舊有些放不下你,可是我看你還算安守本分,本想放你一馬,你卻不識相!好好好!不識相就有不識相的對待法。

報紙的邊兒下露出雲為安美麗的下颚弧線。那嘴角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彎彎的,美麗妖*魅。

她的助手跑過來,拿着腳本:“雲姐,你看看這場戲的腳本,導演說只是個過場戲,找個替身就好。”

雲為安看了看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光線傳媒的記者站在那裏,她大方得體地笑笑,拍着助手的手說:“小雨啊,我早就說了,雖然人家導演那麽說,我們能自己去的還是要自己去的,不要給劇組添麻煩。給我準備準備,我去上妝了。”

她的助手一愣,看了看不遠處的記着,說:“哦哦哦,雲姐你真是的,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那好吧,我去安排。”

雲為安走出去一段,突然回過頭來問助手:“哎,小雨,我有件事情交代你!我記得前幾天你帶給我一個劇本?那個黃以安的,你去看看。把我那段檔期竄出來,我想接。”

助手更愣了,她這下子可不知道記者在旁邊和這事兒有什麽關系了。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問一問。“雲姐,那個劇,演員陣容可不是超一流的,你去,是不是跌份啊。”

雲為安璀璨一笑:“沒事兒,你盡管去給我弄出檔期來,還有,你要打電話給黃以安,告訴他,他那個戲我接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他把從女二到女四甚至龍套給我多留出幾個位置來,我要提拔幾個新人。”

助手簡直覺得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雲為安在行裏出名的勤奮,但卻從未提拔過新人。她的觀念就是提了新人、擠死舊人。今天這是怎麽了?不但要提拔,還要大範圍的提拔,實在搞不懂。

她不能是想反駁一下的,可是看到雲為安堅定的表情,又把後半段話咽了回去。雲為安就是這麽一個人,外人不了解她的都以為她會很好說話,其實,她是個心裏十分有數的人。她決定了的事,一定是在心裏盤算的成熟了。所以自己不必去問,去做就是。

在此後的六天,高煤凰正坐在辦公室裏,秘書Miranda走進來,試探地說:“Sally……我有事想跟你說。”

高煤凰聽見她的語氣不對,擡起頭看她:“說。”

“呃……”

她吞吞吐吐的神态惹毛了高煤凰:“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出去。”

Miranda的臉更白了:“總監,我說了你不要着急。我們公司的幾個主打模特,都辭職了。之前沒有一點兒預兆。”

高煤凰手裏正握着筆,筆尖蹬地杵在紙上看,戳出一個洞。

“為什麽?現在不是合同到期的時候。再說,我們為了避免這種狀況的産生,合同都是錯期簽的啊。”

“哎,她們根本不看什麽合同啊,說是認拿違約金。”

高煤凰覺得一陣後背發涼。時尚雜志的專業模特們都是指定的,一下子失去這麽多,讓她怎麽辦?

☆、桃花源

高煤凰近來就像一個滅火隊員,這裏點燃了去滅這裏,那裏點燃了去滅那裏,疲于奔命。沒有閑暇停下來想一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日,秘書Miranda小心翼翼推開高煤凰的辦公室門,看見高煤凰正一臉愁苦相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報表。

她思考了再三,沒有急于說話,只給高煤凰倒了杯咖啡,送了過去。

“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我還受得住。”高煤凰從公文中擡起頭來,直視着她的秘書說。

“呃,其實也沒什麽。”,Miranda欲言又止。

“你有事我一眼就看得出,知道為什麽嗎?”高煤凰淡淡笑着問她的小秘書。

“為什麽?”Miranda百思不得其解。

高煤凰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笑着呷了一口:“因為你每次有事找我都先給我沖杯咖啡,而且咖啡喝起來都比以往略苦。”

“說吧,什麽事?”高煤凰喝着咖啡看着手中的報表,說。

“Sally,我已經查清楚我們那些專職模特的去向了。”Miranda慎重地說。

高煤凰一挑眉:“我不記得我跟你說過要去跟蹤她們的動向。”

Miranda點頭說:“你雖然沒囑咐過我,可是我看你最近都是愁眉不展的,很難過。一難過我就想查他個水落石出。”

“那麽,你查出了什麽?”很顯然,高煤凰不是那麽想知道結果,可是,既然結果已經被查了出來,不鼓勵一下自己這個比自己都盡心盡責的下屬倒是太說不過去了。

“你猜她們去了哪兒?”Miranda的語氣很玄幻。

“Miranda,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公事中說話,請不要跟我用這種八卦的語氣和口吻。”高煤凰耐心地提醒她。

很顯然,Miranda也失去了讓她猜測的耐心,直接告訴她說:“她們,都去了一部叫做《多愛面包店》的劇組。“

“劇組?”高煤凰有些詫異。如果有人告訴她,她的那些人被別的雜志重金挖去做了封面模特,她還相信。但是,如果有人告訴她,她們去拍電影了,她是一定不信的。畢竟,攝影和電影藝術一去千萬裏。“誰那麽大的頭會找他們拍戲?”

“是新晉導演黃以安導演的作品。好像是個喜劇。不是都說喜劇是最考慮演員技術技巧的戲嗎?也不知道這個黃導演是怎麽了,一下子啓用這麽多平面的新人來幫他拍這部喜劇,難道他不怕搞砸嗎?”其實,Miranda也百思不得其解,她跟自己的上司從來沒有什麽私藏,一懷疑,馬上就說了出來。

“黃以安?雖然我對他了解的不多,但聽別人提過幾嘴,這好像不是個渾人啊!”高煤凰的眉頭緊鎖,顯然是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麽,我和這個黃以安有什麽過節嗎?他家是做什麽的?幫我查查他的根基。”

Miranda再次露出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總監,這個黃以安,他的家庭背景很簡單,父親是很有名的樂團指揮,母親是個舞蹈家。應該跟你毫無交集的吧?”

“那他這是為了什麽呢?不惜血本也要把我拉下馬,這是得不償失、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呃……呃……”Miranda又是那種吞吞吐吐的表情。

“有什麽事情就說,我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大家吞吞吐吐說不痛快。”高煤凰看着Miranda笑着說。

Miranda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那麽,總監,他倒沒什麽和您的過節,可是,他聘請的主演可能和您有些淵源。”

“誰?”高煤凰問的同時不知怎麽心情一凜。

“雲為安。說實話,她能答應這種小制作的成本也就是個玩票。可她這票玩兒的也忒不靠譜了吧?以我對她的了解,這種小成本的電影她是從來都不接的。

高煤凰在聽到主演是雲為安的時候,心裏頭已經豁然開朗。雲為安啊雲為安,你畢竟也會耿耿于懷啊!看到那條新聞不是也一樣不淡定?當初又說自己,為了成全擲成,含淚忍受他和自己在一起!都是扯淡!當初明目張膽的戀情都能忍受,如今只是一個捕風捉影的新聞就可以這樣?

高煤凰的嘴角淡淡笑着,臉上的表情卻有苦意。這樣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還不是要為了兒女情長忘了自己的初衷?倒也是,無所謂初衷,因為現在的自己全沒有了利用的價值,跟當初的自己截然不同。

“不要緊,不要太放在心上。這件事我知道了。”高煤凰淡定地說,好像剛才談的人跟她毫無關系,剛才談的事只是一件誰剛才從這裏路過那樣的小事。

“可是,現找模特一定是來不及了,我們該怎麽辦?”Miranda比高煤凰煩惱和焦慮得多。

高煤凰暗暗打量她一眼,又走出去,站在總監辦公室的門口環視了一下她雜志社裏的芸芸衆生,臉色突然就豁然開朗。

“Miranda,我剛發現一件事。”高煤凰排了一下手看似很興奮的說。

“什麽事?”Miranda很詫異地看着她,直覺告訴她應該沒什麽好事。

“我發現,我們雜志社的這幫兄弟姐妹們都還不錯。”高煤凰自信滿滿地說。

“呃,總監,您到底想說什麽?”如果說話的不是自己的高級別上司,向來Miranda早已經大嘴巴糊了上去。

“我是想說,這一期,我決定我們自己人來做。”

“總監,您到底想說什麽呢?哪一期不是我們自己人做的呢?”Miranda锲而不舍地問。

“我說的做可不是去做攝像、燈光、後期制作,我說的是,讓我們自己的人去當模特。”高煤凰的語氣好像如果照她說的那麽做,這個世界已經是他們的了一樣。

“什麽?模特?”Miranda看她的眼神,讓高煤凰覺得,即使她下一秒坐上UFO登上各種天體,Miranda的驚訝也不過如此。

“對,我想好了,Mranda,我要做一期平民化的雜志。這裏面,當然要有我們主打的奢侈品,由我們剩餘的模特們來擔綱。剩餘的,我想做一期叫《桃花源》的主題,目的是要告訴大衆,diao絲也能搭配出真時尚,辦公室OL也有春天。”

Miranda聽了嗷嗚一聲叫已經奔出門去,想來是通知同事們這個好消息去了。高煤凰看着她在門口消失的背影說:“哎,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

☆、與人鬥

那一期的《MarieClaire》發行又創了新高。整版除了對贊助奢侈品的展示廣告,大幅大幅的篇幅留給了設計師品牌和本土知名品牌。整本小清新之風撲面而來。

《MarieClaire》的幾乎所有身材差不多、長相差不多些的員工都做了低價勞工,包裝一新,被弄成時尚OL、IT宅男、diao絲少女……穿着設計師品牌和本土知名品牌,完全異樣的風潮在時尚圈裏掀起軒然大波,大家紛紛議論,《MarieClaire》這一舉措,風向是來自哪裏,是不是從巴黎或是米蘭得來了什麽內部消息,也有人大肆打聽他們隆重推出的這些設計師,猜測到底哪一個入了時尚貴人們的法眼,一下子飛上枝頭成了一向只做高端奢侈品的《MarieClaire》的寵兒。

更有人說,這是不是一次轉折點,《MarieClaire》是不是就此轉了向,從高端向本土轉化,就此接了地氣。

大家紛紛猜測,高煤凰卻完全不為所動,自己忙着自己的。先是經過層層篩選,給自己的專業模特隊伍進行了大換血,又因為這次教訓,得出了個不錯的想法,為公司建立了模特儲備庫,哪個模特,或是哪些模特走掉,對他們都毫無影響。

接下來,雜志又按部就班地走了它原來的高端路線,一下子讓很多人摸不着頭腦。猜不透的同時,因為那是唯一,便以求到那本“接地氣”的《MarieClaire》為榮。而拿到它的人細細研究下,發現那裏面推薦的品牌的确個個經得起推敲,設計師品牌中的設計師都具有強大的功底,而本土品牌也都是很有特色同時具有很大的市場潛力的潛能性品牌。業內都紛紛找這些品牌合作,一下子掀起了小高*潮。

這無奈下的應急之舉,竟然為《MarieClaire》贏得了慧眼識珠的美譽,讓高煤凰也一時之間成了神話性的人物,有人傳,只要禁得住那雙美目三分鐘打量的時裝,必然會成為頂級品牌。陰差陽錯,竟然因禍得福了。

報紙真是個惹是生非的東西。宋擲成正在辦公室裏捏着一副經濟報發呆,裏面的一頁整幅的報道介紹的正是時尚大師“Sally”,那個“Sally”,她正在報紙上對他俨然而笑,很熟悉又很陌生。

這時,他的秘書安鏡語走進來把一沓文件放在他桌子上。看他沒在做什麽,好像在閑看報紙,就說:“總裁,這是海天那邊送過來的報價單,您過目一下。還有,這是人力資源那邊推薦的幾個不錯的新人……”說着,突然發現宋擲成根本沒有看自己,盯着報紙若有所思,眼睛直勾勾的,很顯然沒有在聽他說話。

以他多年做秘書的經驗就是,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了,也不要打斷總裁的思緒。他正準備悄悄退出去,宋擲成卻一下子從沉思中醒過神來,問:“鏡語,你有事?”

他收住腳步,說:“哦。”他一指桌子上的文件:“送些文件給您。”

宋擲成看看那些文件,說:“哦,好,沒有別的事了?”

秘書想想,搖了搖頭。就準備退出去。

剛走到一半,宋擲成又叫住了他:“鏡語!”

秘書回頭。

“我交給你的事情你辦得怎麽樣了?”

秘書一愣,看着宋擲成專心專意看着自己的眼睛,突然恍然大悟,還有哪件事,當然是那一件,只有那件事能讓宋總變得這麽不正常!“還沒有,不過我覺得,快成了。”他鎮定一笑,像個打了勝仗的将軍。

宋擲成笑笑:“鏡語,你果然是最讓我放心的。好,那我們靜觀其變吧。”兩人相視一笑,宋擲成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和安鏡語讨論了起來。

高煤凰的辦公室裏,坐着一尊神仙。手裏把玩着她辦公桌上的各件東西,坐在那兒,時刻準備把她拿進手裏的任何一個文件一把搶過去坐在屁股底下。

“我說傅啓然,你太過分了吧!我又不是萌萌,你整天在我這兒耗個什麽勁兒啊,有勁兒往美人那使啊,跑我這兒來幹什麽?我告訴你啊,我們東北有句話我覺得特別适合你,叫‘祖墳不哭,哭亂墳崗子”!我這兒就是亂墳崗子,我說雜哥呀,你哭錯地方了,快快快,趕緊走!”高煤凰看着油頭滑腦的傅啓然,氣得不行,走過去要把他拽起來往外推,可是,單薄的她哪是傅啓然的對手,那個人紋絲不動地在那兒繼續耍賴。

“哥呀,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你這已經妨礙到我的正常工作秩序了!”高煤凰把眼前僅剩的一沓文件“啪”地往桌子上一摔,忍無可忍的怒吼。

她的辦公室本就是透明落地式玻璃,雖然隔音,但是卻不隔影。

外面的員工們雖然都裝作一心一意地在工作,可是,誰沒有一顆八卦的心呢。因而,他們的一雙眼睛其實都在用餘光盯着總監室裏那兩個人。大部分人心裏盤算着,看來總監真是跟中電傳媒的小開有一腿啊,原來媒體說的都是真的。

而高煤凰那摔的動作和傅啓然受氣小媳婦兒一樣的表情更是讓人無比誤會,一個消息從她的公司以光速傳了出去,Sally是個相當有手腕的女人,她能将中電的小開玩弄于鼓掌之間,也能讓星宇地産的韓總為她婚前夢靥,這個美麗異常的女人,不但腳踩兩條船,很可能還有三條、四條——因為他們偶爾看到過高煤龍自由出入高煤凰的辦公室,還看到過辦公室裏一直沒斷過的神秘的玫瑰花。

傅啓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樣子實在讓高煤凰沒有辦法。她選擇了出賣朋友而換取安寧,扯出一張便簽給傅啓然寫下了一串號碼:“喏,這是只有我們幾個要好的朋友知道的電話號碼,你可以打電話給她,不過,請不要讓萌萌誤會是我給你的啊,不然以後你再怎麽樣我都不會幫你!”

傅啓然剛剛還在哭鬧的表情馬上由雨轉成晴朗,說:“好啊好啊!你放心!”心裏卻在暗罵:太不要臉了!當了biao子還要立牌坊,明明已經把朋友欺騙了,還敢說不要誤會!那是誤會嗎?明明是事實!

☆、兩相猜

宋擲成站在高高的窗前俯視窗外——他把辦公室設在頂層,就是為了能這樣居高臨下地看一下。辦公室身後就是通透的落地窗,放眼望出去,腳下是叢生的樓群,像一叢叢的荊棘。爸爸過世之後,他幾乎是在一片廢墟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爬滾打過來的,流過多少汗水、有過多少無奈,遭遇了多少明槍暗箭,才建立了如今屬于他自己的商業帝國。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爸爸死後,他反而總會想起爸爸,想起小的時候,爸爸和媽媽感情還非常好,有時候爸爸會給品位高雅的媽媽帶來一套純銀的精美的盤碟,讓媽媽一陣驚喜,或是帶回一件古韻十足的披巾,披在媽媽身上。那時候爸爸還不是那麽老,在他好不容易閑暇下來的時候會坐在琴室的紅皮沙發上聽着史蒂芬福斯特的音樂。他的笑容溫暖和煦,有典型的紳士風範。

爸爸去世後,他總是自責,為什麽會跟他生了那麽多年的氣。當兒子長大成熟後,才會理解父親作為男人的一些無奈或沖動之舉,可是那時,他是真不懂,也不想懂他。

一旦失去,他才知道,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承認,那個他恨了很久的人,終于走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承認,那個人走了,他還是會心痛,一點兒都不比媽媽走的時候的痛輕。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恨高煤凰,喪父之痛,是什麽能比得了的?

哎,最近又快到父親的祭日了吧,所以才常常想起他。宋擲成深鎖眉頭像個王者一樣鳥瞰着周圍的一切,如今好了,我又替你站在了巅峰上,而且更高。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好過。既然我能從死亡線上掙紮起來,脫胎換骨,就能縱橫捭阖,複仇和毀滅!他眼裏閃着陰冷而決絕的光,就像冬日裏最堅硬的冰。

韓烨終于回來了,讓高煤凰提着的心總算松了口氣。她最近的弦繃得太緊了,而通過與田雨萌的那次談話,讓她越來越害怕不和韓烨一起呆着的日子,她猶疑、不敢肯定,害怕孤獨,她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你看,你其實是喜歡韓烨的,離開他這麽久了這麽想他!

歸來的韓烨還是那麽陽光體人,只是眉宇間好像多了些淡淡的愁緒。

西餐廳中,兩個人邊吃邊聊。“怎麽,這次出去辦得不順利?”高煤凰盯着韓烨的臉,開口問。

“沒有啊,一切順利,都還好。”韓烨笑答。

“那你怎麽有些愁眉不展?”高煤凰好奇地問。

“這麽明顯嗎?其實不是一直在愁眉不展,只是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了我的一處的爛尾盤,很頭疼。”

“哦?怎麽回事?你們公司這麽大的名頭也有爛尾?”

韓烨看她很好奇,便耐心解釋:“這幾棟樓最開始設計的時候是設計成回遷房的,你知道,回遷房的結構、用料都是有些水分的。後來種種原因,以前的居民沒有回遷到這裏,就作為商品房出售。這樣的樓又怎麽賣得出?”

“哦?是這樣?這個或許我會幫到你,我在美國的一個朋友是搞房産設計的,你這樣的案子他好像做過,對戶型和規劃稍加改動,就能讓樓盤起死回生。”

“真的?太好了!規劃的問題你不用考慮,政府為了招商,對我們的優惠政策很多,很多舉措也會提前考慮傾向性的問題,這個我自己就能解決。那麽,這樣,你先替我聯系你的這個朋友,我可以跟他詳談。”韓烨的眉心舒展了很多,對高煤凰說:“太好了,沒想到我的小鳳凰還沒嫁過來就已經開始旺夫了。”

高煤凰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解他太過熱情的尴尬。

“小鳳凰?”

“嗯?”高煤凰擡起頭來。

“你哥哥一直在對付宋擲成,需要我幫忙嗎?”這句話說得真心誠意,高煤凰卻絲毫不想讓他們厮殺。本來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何必還要再讓韓烨來淌這一趟渾水?

“韓烨,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我們今晚又是給你接風,我們就不要唠和工作有關的事情了吧?”高煤凰笑着阻止他再說下去。

韓烨看着高煤凰,滿眼含情,他知道她是不想再讓他攪合進來。他覺得,高煤凰是那麽聰慧、溫柔、善解人意。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來不顯山露水,可是走到哪裏卻又總會吸引衆人的目光,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小鳳凰,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麽嗎?”

“什麽?”高煤凰也想聽聽,自己到底哪裏找男生們煩。

“善解人意。”

高煤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低下頭去,眉心有些酸澀,她想起多年前,有個人曾經也用這個詞說起她,可是,那個人,卻被她傷害得遠走天涯。她看看韓烨,這個陽光快樂的人,自己,真的該留在他身邊,用他來轉移自己的傷痛嗎?自己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不該讓他來撫慰自己這顆千瘡百孔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起死回生的心?

“雜志社最近還好嗎?”韓烨狀似無意地問她,高煤凰拿刀叉的手一頓,看來,這個人是什麽都知道了,可是卻什麽都不問,等着自己去告訴她?反正他也知道了,自己再多說那些事幹嘛呢?

“我剛剛負責,費盡心力而做不好的事情在所難免。不過不用替我憂心,我還應付得來。”高煤凰微笑着,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韓烨把酒杯放在手裏轉動着,杯中的酒在杯壁上來回滾動,他在思索,自己到底該不該和高煤凰讨論一下宋擲成幾次三番的舉動,還是真的作為一個旁觀者,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站在岸上隔岸觀火。

高煤龍那邊,他知道,自己就是不幫他,他也不會吃太大的虧。可是,他很怕高煤凰會受傷。他更想知道的是,高煤凰在一件件事情上這麽隐忍不發,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暗地裏派人了解過關于高煤凰的過往。知道高煤凰和宋擲成的的确确是好上過一段時間的,也看到他們倆以前在晚宴上的照片,眼睛看着眼睛,巧笑嫣然。他看到的時候,着實心裏紮了一下——因為那刺眼的歡笑。縱然他知道,那時候還沒有自己什麽事兒,但是,小鳳凰,她什麽時候對自己這麽笑過?

她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啊?能讓當年透明的一個姑娘變得如此內斂沉默?弄來的資料裏只有寫到宋擲成家業圖遭變故,之後高煤凰遠走天涯。這兩者,難道有必然的聯系?高煤凰,以他對她的了解,不會是因為一個人家裏的背景垮掉了而舍棄他的人,可是,不是這,又能是什麽?

難道,她對于宋擲成的攻擊一忍再忍,是因為她虧欠了他的?

外面夜色缭繞,對坐的兩個人各懷心事。

又是一夜,上海的男女,有多少這樣相對兩相猜的人啊!

☆、贊助商

高煤凰近來有些小忙,《MarieClaire》選定投資商是項很頭疼的工作。一方面國際高端品牌的投資商雖然可以聯合投資,但正因為是聯合投資,每家都想付出的少些而回報的多些,這樣,高煤凰在各家明争暗鬥着挖坑中談得很吃力,這些高端品牌的代理人,一個個尾巴翹得高高,大爺一樣,其實又沒有太多的主宰權,談到投入和權限問題,最慣常使用的伎倆就是打太極,雲山霧罩的不出招,太累。另一方面,一家本土的家居品牌卻很積極主動,一直在單線以各種優渥的條件吸引他們的關注。

高煤凰看着投資意向書上的數字和條款,發起愁來。照理說,這樣的投資,完全可以統一獨家投資。可是,《MarieClaire》這樣的雜志,從來都是與國際高端品牌接軌的,如今,如果一下子走本土品牌的路子,一定會被人說長道短——這事兒簡直是一定的,上次換模特的舉措已經被人拿出來說了一兩個月,如果投資商的事被有心之人做了素材,那就太不好辦了。萬一,《MarieClaire》中國在她的手裏砸了牌子,她不算是個千古的罪人也差不多了。

再者,這個是怎麽回事,誰都不知道。她曾經讓龍龍去查過這個Redseason,很神秘,老總易子喬是個極其深居淺出的人,根本查不出他的底細,只知道是個從美國歸來的ABC,別的一無所知。能獨家贊助他們這樣一家國際知名雜志,實力自然不俗,可是這不俗的實力來源于哪裏呢?據說,Redseason的銷量确實很好,可是,再好的銷量它也是個只有三五年的新興品牌,真的那麽有家底嗎?

“Miranda,給我跟Redseason的易總約時間吃個飯。”高煤凰吩咐道。

“好的。”Miranda笑逐顏開地說:“總監,你還沒看見過這個易總呢,見了面小心被用了美人計哦!這個易總,可是長了張好臉呢。”

“哦?那更得會會了。”高煤凰笑着說:“你這個丫頭呀,實在不适合呆在咱們這兒,你更适合去個八卦雜志做個職業狗仔,你太适合了。八卦的一定很專業。”

“哼,你這是嫌棄我了。”Mrianda假裝生氣地撅嘴走了。臨出門時沒繃住噗嗤笑出聲來:“真的真的,真是個花美男呢。”痛痛快快又補上一句才終于志得意滿地走了。

高煤凰搖搖頭,無奈地笑着處理桌上的文件。

是夜,高煤凰和易子喬約在了明星餐廳吉士酒家,不上不下的地方,看來Mranda還是很用心的,也是個可造之材。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會面,彼此都很詫異于對方的年輕和美貌。是的,雖然易子喬是個男人,用美貌來形容他的長相卻一點兒不為過。好看的五官比女孩兒還要精致幾分,卻不會讓人覺得這麽好看的臉長在男人身上有多暴殄天物。這人的氣質恬淡,與商圈的爾虞我詐可以說格格不入,從上到下透露着一股藝術氣息。

“易先生在美國是學設計的吧?”高煤凰笑着問。

“嗯?高小姐怎麽知道?”易子喬眉頭一挑。

“猜的,覺得您不太像一個生意人,倒像是個才子。”高煤凰一邊打量他,一邊說,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易子喬雖然坐姿、談吐都很随意,卻好像是有些緊張的,哪裏緊張呢?可能就是從他那有些閃爍的眼神中看出的。

易子喬笑了:“作為一個生意人,我聽了高小姐這話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呢?無論如何,我暫且先覺得您在誇我吧,謝謝!”

高煤凰也笑了,不再問下去。

易子喬用餐的姿勢很優雅,高煤凰看着他想,這人大概是個很嚴謹、講究的家庭培養出來的,你看他,手腕輕輕靠在桌邊,用餐過程中,一直保持着頭部的高度,永遠不會埋下頭去再碗盤中随意挑揀。

“易先生是哪裏人?”高煤凰的試探開始了。

易子喬說:“我的祖籍是江蘇,可是很久以前就到臺灣了,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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