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誓懊惱自己放松了警惕，面沉如水：“放開她。”
林清瑞露出個笑，毒素侵襲之下，那個笑容僵硬得吓人：“交出息翼。”
白津面無表情，揚起手，掌心白芒吞吐，紅誓卻按住了他的手，盯着林清瑞：“你都快死了，還惦記着這個？”
林清瑞沒說什麽，只是微微收緊了指甲。紅誓胸口滾過一股暴戾，還沒發作，就聽簡小愛在那裏戰戰兢兢地勸林清瑞：“你你別沖動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你弄死了我，以後就少了一個人形息翼吸引機……這對你也不是好事啊。”
紅誓：“……”這種時候她在瞎扯什麽……但是仔細一想居然很有道理，這就是所謂的戰五渣嘴炮王嗎？
簡小愛被林清瑞挾持着，兩人離得十分近，她似乎聽見他笑了一下，就在她懷疑自己是否聽錯的時候，卻聽他說：“從現在起，誰也別動，我和人質小姐離開這裏，十分鐘後，如果我還活着，我會放她走。”
紅誓冷着臉，不同意也不反對，但簡小愛被林清瑞帶出鐘樓的時候，他腳下微微一動——就那麽一動，簡小愛就輕輕抽了口氣，似乎被林清瑞做了什麽。
紅誓不敢再動了，身上的寒氣濃得幾乎凝出實質。
簡小愛被帶走後十幾秒，白津快步走到門邊，往外望了望：“他們不見了，追麽？”
紅誓一掌拍碎了承重牆，惡狠狠：“追！媽的不弄死丫老子名字倒過來寫！”
這次白津識趣地沒提醒他別說粗話。他看得出紅誓正在抓狂邊緣，經不起逗。
他舉目四望，發現了遠處一從倒伏的野草，心裏立刻有了計較：“哥哥，東邊！”
紅誓想也不想就往西邊跑！
白津立刻糾正：“反了反了！”
紅誓急剎車，熟練地換了個方向……往北邊去了。
白津錯愕地張了張嘴……他哥的路癡等級好像又提高了？
眼看紅誓就要跑出視野外了，白津滿頭黑線地趕過去，抓住他的手：“這邊！”
紅誓頓住，轉回頭，一臉懵逼：“诶？”
白津搖搖頭，攥着他哥的手，一絲不敢懈怠。太可怕了，讓紅誓一個人走，你得做好在地球另一端的洞穴裏挖出他的心理準備。
兄弟倆沿着蛛絲馬跡一路追尋。林清瑞簡直是個怪物，他半只腳都踩進閻王殿裏了，竟然還有餘力設下各種圈套陷阱……到後來白津再遇到線索，白津都不敢确定這究竟是林清瑞不慎留下的壁虎尾巴，還是又一個誤導向路标。
磕磕絆絆地找了近半小時，紅誓都快爆發了，總算在一處海崖邊發現了孤身一人的簡小愛。
她站在那裏，裙擺被風吹起，背後一輪蒙着薄雲的紅日。她垂着頭，手摸着自己的脖頸。
看到她那個動作，紅誓心沉了下來。
白津往四周掃視了一圈，心裏已經有數了：“他逃走了？”
“他有船，坐船走了。”簡小愛說，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紅誓大踏步過來，拉開她捂着脖頸的手，眼光一掃，面色稍霁。
“脖子好好的捂什麽捂？”一顆心落地的同時，語氣也不知不覺壞起來。
簡小愛莫名其妙：“我捂個脖子也礙着你了？”
她自己心裏還亂糟糟的，沒去想紅誓異常反應的原因，嗆了他一句後，就換了話題：“我知道游艇在哪裏了，我帶你們去。”
白津瞟了紅誓一眼，再看向簡小愛，替紅誓把他想問的話問出來：“那個人沒有傷害你？”
簡小愛一愣，搖頭：“沒有。”
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和眼前的人正式打過招呼，趕緊補救：“你好你好，我是簡小愛，謝謝你之前救了我……請問貴姓，怎麽稱呼？”
“阿白，我弟，你跟着叫阿白就行了。”紅誓忽然插話，語氣已經基本恢複正常，“快艇在哪邊？”
簡小愛瞥他一眼，還有點惱火他剛才的抽風，沒理他，溫和地看向白津，“你是紅誓的弟弟？我是你哥的……”她卡住了，在“學生”和“朋友”之間猶豫不定。
紅誓又插話：“她是我這次的對象。”
簡小愛：“？！”
紅誓掏了掏耳朵，補充：“任務對象。”
白津面露了然，随即上下打量起簡小愛，後者有點僵硬，但大體還是保持了泰然。
她懂，他不就是想看看她和另一個世界的她……他♂，有什麽區別麽？來吧，她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不慫！
白津打量完了，點點頭：“安産型。”
簡小愛：“？！”這是什麽評價？！等等最近這個“？！”是不是出場得有點多？
白津從懷裏摸出一個手機，對她說：“可以穿比基尼讓我拍一套寫真嗎？”
簡小愛：“……”
她仔細端詳了一下白津的神情，然後點點頭：“如果你付版權費的話。”
紅誓下巴掉了：“給版權費就可以了嗎？那我也要！他給你多少我給雙倍！——不等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比基尼耶！你不是連吹一下脖子都會臉紅嗎？你的節操呢？快把那個會害羞會裸|體圍裙play的軟妹還給我！”
簡小愛睨他一眼：“思想龌龊。還有我不會圍裙play。不要腦補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紅誓委屈：“你這是差別對待。”
簡小愛：“就是差別對待。阿白和你不一樣，人家眼神超正直，他要這些寫真照一定是有正經用處的。”不過想也知道再怎麽着比基尼寫真也不可能學術到哪裏去……難道是用在什麽比基尼月刊裏？啊沒想到她還能有被邀請做平面模特的一天，想想真有點小得意……
白津：“大家都好奇女體boss長什麽樣，‘藍魔’出十萬卡拉買三張你的比基尼寫真，‘黑教授’預定了兩套軍服cos，還有真人dv。”
簡小愛：“……”
紅誓樂了，嘲諷：“哇喔~‘正經用處’。”
簡小愛：“……”遭受敵人羞辱，血條清空一半。
白津看了看手機裏的清單：“另外還有甜美女仆、哥特蘿莉、太空護士、蕾絲女王、兔女郎等需求，之後我們可以詳細商談。”
簡小愛：“……”遭遇友軍（自以為）反水，血條徹底歸零。
紅誓捧腹狂笑了一陣，末了擦擦眼淚，咧着嘴去看弟弟手裏的清單：“蕾絲女王？誰啊品味這麽好。”
白津啪的一聲合上手機蓋：“客戶隐私，不能告訴你。”
紅誓聳聳肩：“不說我也猜得到，不就是【哔】就是【哔哔】咯~”
簡小愛：“……”兩個黃暴到直接被和諧的綽號，她還能對綽號人物本身抱有什麽期待嗎。
“你們……”她顫巍巍地确認，“在你們那邊的世界裏到底是什麽人？你們所在的組織究竟是幹什麽的？二次元黃暴同好聯盟嗎？”
“喔，我們啊。”紅誓把手搭在弟弟肩上，白津很配合把頭歪過去，靠着哥哥的肩，兩個人親親密密lovelove，四周冒出粉紅泡泡……
簡小愛目瞪口呆，置身在迷之gay氣的氛圍裏，哆哆嗦嗦：“喂你們……”不要當着我的面亂來啊……
紅誓：“我們就是血與邪惡的化身，貫徹驚恐與絕望，滅絕天良與人性，将罪惡的種子灑遍全世界的——【咔叽】聯盟！”
簡小愛：“……什麽聯盟？”
紅誓：“咔叽聯盟。”做了個人頭落地的手勢。
簡小愛：“……那個咔叽是拟聲詞嗎？砍頭的拟聲詞？”
紅誓昂首挺胸，一臉莊重，颔首。
簡小愛一把捂住臉，絕望的嗓音從指縫裏傳出：“太蠢了……”
另一個世界的我，怪不得你這麽暴躁，你身邊都是些什麽二貨啊……
經歷了三觀沖擊的簡小愛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瞥了紅誓和白津一眼，又一眼，搖搖頭，抽身走了。此刻她只想和游艇君待在一起，感覺那樣會比較踏實……
在她身後，兄弟倆開始竊竊私語。
白津：“哥哥，她好像當真了。”
紅誓：“嗯哼。”
白津：“你确定不把我們那個霸氣十足的聯盟名字告訴她嗎？她剛才的表情在說‘你是個笨蛋你們聯盟起這個名字說明一窩都是笨蛋’耶。”
紅誓：“阿哈。”
白津：“她和那個人一點都不像。”
笑容微微斂起，紅誓很平靜地說：“你還不了解她。”
白津有點不服氣，“你也才來這個世界幾天。”
紅誓想了想，露出個賤賤的笑容，攬住弟弟的肩膀：“寫真集拍好後拷我一份。”
白津拂去他的手：“付錢。”
紅誓親親熱熱地：“成~老規矩，親情價，比市場價便宜三分之一。”
“要不要再照着寫真給你做個三維充氣人偶？”
“可以嗎？！”
“增值服務，不過技術還沒成熟。”
“做個人偶還要技術？”
“萬一被那個人發現你用他的女體人偶做下流事，你能連夜逃到宇宙另一頭的技術。”
“……弟弟你越來越不可愛了。”
“哥哥你方向感越來越差了。話說回來，你剛才是在保護她嗎？”
“……”
白津：“故意将聯盟的惡質無限誇大，結果看起來好像是在胡說八道；把聯盟的真名隐掉，換上搞笑的拟聲詞，刻意淡化它的恐怖。你不想讓她接觸到聯盟的真實面貌。”
“……她只是個普通人，非常非常普通的那種……甚至比普通人還膽小，你知道嗎她連鬼都怕，能信？但她就是這麽慫。膽小鬼。”
兄長的聲音隐含笑意，弟弟卻冷下了臉：“連面對真實的勇氣都沒有的話，她就不配你跨越整個平行宇宙過來給她當保镖。”
“……白津。”兄長忽然加重了語氣，連名帶姓地喚他。
“……是。”
“不不，別那麽嚴肅，我現在什麽也不會說，也不會逼你聽。你自己看，自己判斷。”
“……”
“不過我倒是覺得，将來你自己會想要将她圈起來的。”
“……‘圈起來’？”
“圈起來。”像泡泡一樣，雖然一觸即破，但至少在破滅之前，能替泡泡裏的她遮風擋雨，能隔絕泡泡外面算計的目光。
海風裏攜裹着鹹腥味，兄弟倆并肩而行，風掠過他們，吹散他們的語音，又呼嘯着向前，劃過女孩子的裙擺。
游艇被找到了，在一個隐蔽的崖穴裏。
出發之前，簡小愛把拉布拉多的屍體埋在了海崖邊。看着那個小小的墳包，她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不會再養狗了。
她最後往墳包上撒了一捧土，站起身，準備朝遠處正等着她的紅誓走去，卻突然一陣暈眩，同時手腕突然疼得厲害。
她吃了一驚，愣在原地不敢動，好一會兒，那種眼前發黑雙腿無力的感覺才退去，她慢慢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驚悚地發現右腕內側居然有一道傷口。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完了：不知在什麽時候，她居然被那些怪物抓了一道……
腳步聲由遠而近，是紅誓過來了。
他問她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