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循環的兩周跳(二)

小游戲很簡單,參與者邊滑邊做跳躍,5分鐘內周數越多越好,最多的那個算晉級,可以參加最後的比賽,其餘人拿些小布偶算是獎勵。

只會小兔跳的小蘿莉最先開始,她畢竟年紀小,搖搖晃晃做了一個小兔跳,就直接滑到了盡頭。

小兔跳連半周都沒有,嚴格來說當然是連游戲規則都沒達标的——但是,誰又忍心和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去計較呢?

好在小姑娘也容易滿足,跳完之後,從等在那頭的男主持人手裏領過兔子布偶,歡天喜地的地下冰,回到了媽媽身邊。

接下去,“比賽”才算真正開始。

單跳能做,連跳和連續跳當然也算,最後連阿克謝爾一周半和兩周點冰魯蔔跳都有小朋友做出來了!

楊帆拿着手機一邊錄像一邊感慨,“了不得,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那個跳了兩周點冰魯蔔跳的小姑娘才10歲出頭,聽主持人說自己拿了第一名,将要和那些偶像們一起同臺,拿着話筒,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觀衆席上,卻有人高高舉起了手。

女主持人好奇地問:“那位大哥,你有什麽事兒嗎?”

能被女主持喊成“大哥”的,年紀當然不會太小。他拿起話筒:“我來晚了,也能參加游戲,繼續挑戰的吧?”

“哈哈哈哈,您真幽默。”男主持人打着哈哈。

這“比賽”本來就是娛樂為主,競争為輔。都結束了,小姑娘都說完“獲獎感言”了,你來“挑戰”,不是打擊小朋友自信心嘛。

那挑戰男可不這麽想,主持人們不完全拒絕,他就當他們同意了,小跑着就下來了。

主持人們只得調侃他參與熱情高,抱着話筒的小姑娘卻緊張了起來,不住的左右張望。

挑戰男脫了外套,三下五除二開始跳,先是一個兩周的路茲跳接兩周點冰魯蔔跳,中間夾雜兩個單跳,最後以阿克謝爾兩周半收尾。

這技術,怎麽看都不像業餘的啊!

華華麗麗的9周半,小女孩激動了半天的“和凜風運動員一起上冰玩”的獎勵,立刻就拱手他人了。

女孩張着嘴巴,看了半天,沒吭聲,眼眶卻明顯紅了。

主持人一邊激動得鼓掌,一邊也多送幾個布偶給小朋友以示安撫。

觀衆席那邊也掌聲雷動,雖然是“以大欺小”,畢竟人家技術是真好。有幾個成人學員也開始躍躍欲試——剛才是礙着小女孩,大家不好意思去試。

如今這位都老大不小了,其他人當然就不客氣了。

連跳和兩周跳躍不行,單跳多做幾個總可以的。

那位大哥卻也拽得不得了,主持人問敢不敢繼續接受其他人的挑戰,他直接搶過話筒喊:“有種就讓他們都來試試吧!”

主持人都給驚到了,男人神情嚣張地巡視四周。

連楊帆也按捺不住站起來,“大男人欺負小孩還這麽拽,以為自己是上帝啊!”

主持人于是開始毫不客氣地點人,一、二、三、四……但凡有意向參加的,全部都給叫了下去。

點到楊帆時,楊帆卻又心虛了,低聲向簡冰道:“冰冰,一起去呀。”

簡冰坐着裝傻,楊帆無奈,挺着胸膛下去了。

花滑畢竟是一項要求“童子功”的體育項目,年齡越大越不容易練習出成果,而年齡小的出了成績的,基本已經成為凜風的正式學員甚至簽約運動員了。

那幾個人成人學員,水平也都差不多。

一個一個上去了試了,就沒一個跳出過一個成功的兩周連跳和阿克謝爾兩周半,更不要說超過挑戰男成績的。

楊帆是最後一個,他知道自己三周不行,便想要在規定時間內多做幾個跳躍,助滑的時候縮短了不少距離,做到兩周點冰魯蔔跳時落地不穩,“啪”的摔到了地上。

挑戰男直接就笑了出來。

簡冰早在楊帆摔倒的時候就坐直了身體,見他半天沒起來,臉色變了,站起來往場下走。

站在冰刃上的運動,美則美矣,危險也是時刻存在的。

主持人也發現了楊帆的情況似有些不對,在場外待命的隊醫一起圍了上來。

他抱着膝蓋,眼眶都有點紅了,擠出笑容自嘲:“沒事沒事,好像拉到筋了。”

挑戰男“哼”了一聲:“那到底還能不能跳?我還等你破紀錄呢。”

這話他是對着話筒說的,嘹亮而冷漠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太過分了,”女主持忍不住抗議,“你這人怎麽這麽冷冰冰的,好沒有同情心呀!”

男主持人和其他人也一起應和,挑戰男一臉理所當然:“冰場上就是憑本事說話,有能耐就拿獎,沒能耐摔死摔殘也是活該咯。”

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剛走到冰場入口處的簡冰停下腳步,表情麻木地看向他。

挑戰男此時卻只顧得意,壓根沒留意到她。

醫生和主持人一起把楊帆扶到了冰場邊緣,簡冰伸手去扶。楊帆苦笑:“我真沒用,小姑娘都不如。”

簡冰沒吭聲,只是問:“嚴重嗎?”

楊帆搖頭,額頭卻都是冷汗。

那醫生讓他在椅子上坐下,檢查了半天,叮囑他好好休息:“保險起見,最好還是去拍個片。”

楊帆點頭,簡冰想扶他起來,他卻搖頭:“我就這麽坐會,還有點兒暈乎。”

簡冰只得作罷,剛在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來,就聽他輕聲道:“在這兒歇會也好,正好可以看看那個驕傲狂被打敗的衰樣。”

聲音雖然不大,那挑戰男卻正好滑到出口附近的冰面。聽到了個尾巴。

挑戰男立刻開腔了:“讓你失望了,哈哈哈哈,沒人再來挑戰了。不然你休息夠了,自己再上來?”

楊帆是真被氣到了,扶着椅子把手搖晃着就要站起來——手背一暖,整個人被堅定而又溫柔地按了回去。

“我們倆一起來的,”簡冰一邊站起來,一邊把背上的背包摘了下來,“他參加過了就行了,也給我個機會吧。”

挑戰男這才注意到這個有些瘦小的女孩——那身量倒是很标準的,練花滑的女孩會有的輪廓——他嗤笑了一聲,把下巴高擡起來,“行啊!”

簡冰笑笑,脫了外套,裏面穿着身輕便的運動服——她本以為是來和楊帆一起切磋技術的,還真沒帶專業的滑冰服。

背包裏,倒是放着冰鞋的。

既然有新的挑戰者,攝像師又把機器開起來了,幹脆利落地給簡冰切了個大特寫。

男主持于是笑:“哎呀,新挑戰者是個小美女。”

觀衆席也重新熱鬧起來,有人輕聲議論:“哎呀,是那個初中辍學的小姐姐。”

簡冰就跟什麽都沒聽到似的,低頭綁着冰鞋帶子。

楊帆靠在那,嘟囔:“你小心呀,剛才讓你和我一起,你又不來……別逞強……”

簡冰連頭都懶得擡:“你就好好養着吧。”

說罷,她拿掉冰刀套,踏上冰面,流水一般滑了出去。

女主持人帶頭鼓掌,簡冰找了處比較平整的冰面,舔了下嘴唇,左腳劃出弧線,右腳“轉3”拉弧線,點地起跳——

一周、兩周,落地。

一個漂亮的兩周點冰魯蔔跳!

兩主持人一齊喝彩,觀衆的掌聲也挺熱烈的。

落地後的簡冰卻沒有停頓,一樣的拉弧線,一樣的屈腿點冰起跳。

騰空,落地。

騰空,落地。

……

冰場內一片寂靜,主持人目瞪口呆,就連坐在場外的楊帆,都不顧頭暈繃直了身體。

最後一個兩周跳落地後,掌聲才再一次“噼噼啪啪”的響起。

5個兩周點冰魯蔔跳,換成簡寫也是一場串的“2T2T2T2T2T”。

一共10周,正好比挑戰男多那麽半周!

男主持人好幾次把話筒拿到了嘴邊,最後還是臣服于掌聲,無奈地笑着放下。

這單曲循環一樣的兩周跳,他們也就在世界級的表演滑賽場上見過。

而做這個連續跳的人,是10年前是拿過冬奧會冠的日本冰上女皇淺倉真子。

如今,卻在凜風的冰場上,由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女生輕松重現。

簡冰本人倒是挺平靜的,做完跳躍,籲出口氣,就要往場外滑。

主持人趕緊喊住:“等等,等等!”

簡冰就當沒聽到,側身繞過他們,飛快地往場外滑去。

前面的冰場入口,卻被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

——正是剛才那個趾高氣揚的挑戰男。

“你哪家俱樂部的?”挑戰者皺着眉,“專業運動員來跟業餘學員比,也不嫌丢人。”

簡冰停下,“我可不是專業的運動員,我今年才剛考完一級。”

挑戰男“哈”地笑出了聲,“你騙鬼啊!”

“那你又是哪家的?”簡冰滑近了一點兒,“我也沒見過你啊。”

“我是……”挑戰男差點說漏嘴,趕緊閉緊了嘴巴,“我是看你裝得太累,看不下去!”

“你不傻,我也不傻。何必呢?”簡冰攤開手,“你是哪家一線俱樂部的二隊成員?再不然小俱樂部一隊的?北極狼?米朵拉?”

“你才是北極狼那個冒牌貨!”

此話一出,簡冰的視線登時就拉長了,“你是北極星的啊,北極星二隊聽說全是小朋友,那麽——就是連上場機會都沒有就退役了的三隊成員咯?”

挑戰男被猜中出身,登時面色鐵青。

簡冰回頭看向場中,攝像搖臂上的鏡頭正好搖過來:“北極星這麽大的俱樂部,居然派專業運動員來凜風欺負小朋友——你們不是還有世青賽冠軍,什麽時候來呀?”

作者有話要說: 點冰魯蔔跳:又稱後外點冰跳、外點跳,簡寫為T,是六種常見跳躍動作中技術難度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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