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蘇家阿璟

原本葉明月手裏提了琉璃繡球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等着薛氏等人來找她,只是後來她目光不經意的就瞥到了有人在偷東西。

被偷的那位公子穿了石青色的絲絨鶴氅,腰間挂了一塊晶瑩剔透的镂雕竹節靈芝羊脂玉佩,在燈市上璀璨的燭光下望來,那塊玉佩真是分外的惹人注目。

而那偷兒估摸是個慣偷。一面裝着腳下打滑,身子往前傾了傾,一面右手的尾指就勾住了那塊玉佩。

整個過程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若不是葉明月正巧目光一直望着那邊,只怕也是沒有看見的。

而被偷的那個人恍然未覺,依然只是往前走着。

現下那枚玉佩已經是在偷兒的手掌中了,且他得手了,轉身就想要離開。

葉明月當即也來不及多想,一面開口喊着:“喂,那個穿石青色鶴氅的,你別走。“一面就飛快的朝着這邊跑了過來。

那個偷兒一聽得葉明月的叫喊聲,心中就暗道不妙,忙要往人群裏鑽。但無奈人實在是太多了,擠擠挨挨的,一時之間他也跑不了多少路。且葉明月見他要跑,當即就劈手将自己手裏的琉璃繡球燈砸了過去。

哐當一聲響,琉璃繡球燈正中那位偷兒的腦袋。

雖然琉璃比不得磚塊之類的,分量不重。可砸到頭上的剎那立時就碎裂了,細碎的琉璃渣子濺了那偷兒一臉,他面上立時便有細小的血痕出現。

而葉明月這時已是跑了過來,一把就揪住了那偷兒的胳膊,嚴詞厲色的說着:“把玉佩交出來。”

被偷的公子聞言就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腰間,于是瞬間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對自己身後的長随使了個顏色,那長随會意,已是大步的趕了過來。

那偷兒一見事情不妙,急着要逃。可偏生葉明月又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心中一着急,便反手抓住了葉明月的右手,同時手中用了十分的力,随即就只聽得咔擦一聲脆響,他竟是硬生生的就将葉明月的右手腕給掰的脫了臼。

葉明月吃痛不已,立時就放開了右手。可見得那偷兒要跑,她又忙伸了左手出去,死死的抓牢了他,同時怒喝道:“你還敢跑?”

那偷兒沒料想到眼前這個看着嬌滴滴的小姑娘都被他硬生生的掰斷了手腕了,還敢這樣抓着他不放,一時都是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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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他反應過來,又想依葫蘆畫瓢的掰斷葉明月的左手腕時,這時就見一個人大步的走了過來,将手搭在了他的右肩膀上,同時冷聲的喝叫着:“撒手。”

偷兒想不撒手也不成了。因着那人的手勁比他更大,不過瞬間,一拉一拽之下,他的右臂就被拉得脫了臼。

他慘叫了一聲,抓着葉明月的手終于是松開了。

而這時葉明月就用左手指了指那偷兒的右手手掌心,對随後走過來的那位公子說着:“你的玉佩。”

那位公子見她額頭上分明已經是痛的都有細密的汗珠出來了,可依然還是緊緊的抿着唇,并沒有呼痛,他心中就有幾分詫異,同時也有幾分欽佩。

示意自己的長随将那塊玉佩從偷兒的右手中拿出來之後,他便對着葉明月拱手致謝:“多謝姑娘。”

葉明月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她現下已是痛的說不出話來了。

此時那長随就問着:“公子,這名偷兒該怎麽辦?”

那公子掃了那偷兒一眼,随即就吩咐着:“就近送到巡視南城察院,交由巡城禦史處置。”

那長随答應了一聲,先是伸手恭敬的将手中的白玉佩遞了過來,随即便推搡着那偷兒走了。

而這時葉明月則是依然回到了原處,站在那裏,踮腳望着四處,看薛氏等人可有回來尋她。

那位公子見葉明月左手托了右手,分明是痛的面色都發白了,可從頭至尾都是沒有喊過一聲痛,且只是站在那裏,也不來睬他,由不得的心中就更詫異了。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走上前去,溫聲的說着:“姑娘,你的右手腕脫臼了,我扶你去就近的醫館裏找大夫看一看?”

葉明月搖了搖頭,抿唇沒有做聲。

她離開了這裏,若是父親和母親他們正好尋了過來,到時豈不是兩下都錯開了?所以她是寧可多痛一會也要站在這裏一直等下去的。

大不了就等到人都散盡回家了,到時街面上空蕩蕩的,父親和母親他們肯定能一眼就看到她的。

那公子見她不動,揣摩其意,便又溫聲的問着:“姑娘在等人?”

葉明月這時終于是側頭望了他一眼。

先時并沒有看清,只知道這人穿了石青色的鶴氅,這時就近一看,只見這人眉目疏秀,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更難得的是他通身溫潤幹淨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個清貴公子。

但葉明月為人戒心較重。即便是眼前的這人相貌生的再好,可她望着他的目光依然滿是戒備。

那公子見了,便溫和一笑,随即又道:“在下蘇璟,不敢請問姑娘尊姓芳名?”

葉明月并不肯随意将自己的姓名告知眼前這個第一次遇到的人,于是她只含糊的說了自己姓葉,卻并沒有說名字。

蘇璟便道:“葉姑娘,你的右手腕脫臼了,若是一直耽擱下去,只怕不大好。”

葉明月自然是知道這樣一直耽擱下去不好,可是有什麽法子?她現下得在這裏等着父親和母親他們回來找她啊,她不能離開的。

實則是她也不敢離開。她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路癡,但凡擡腳走得個幾步路,只怕到時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曉得了。

而蘇璟見葉明月一直不怎麽說話,很明顯的她對自己的戒心依然還很重。但眼見她右手腕那裏已是漸漸的紅腫了起來,面色也是因着疼痛而越發的煞白了起來,最後他想了想,到底還是上前兩步,低聲的說了一句:“葉姑娘,得罪了。”

然後在葉明月還來不及躲閃的情況之下,他便伸了左手按住了她的右臂,同時右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不過他還是很小心的用鶴氅寬大的袖子分別包住了自己的左右手,這樣即便是他的左右手分別的按在了葉明月的臂上和手上,可到底還是沒有直接觸碰到她的肌膚。

葉明月大驚,正要問他做什麽,這時就只聽得極輕微的一聲喀嚓聲,同時右手腕那裏傳來了一陣疼痛。

而蘇璟已經是伸手放開了她的手,又往後退了兩步,一臉平和笑意的望着她。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快的連葉明月那句你要做什麽的話都還哽在喉嚨中沒有說出來,而她右手腕脫臼的那裏就已經被接好了骨。

她活動了下自己的右手腕,靈動如常,也不再疼痛,便對着蘇璟簡潔的道了一聲謝:“多謝。”

蘇璟笑道:“葉姑娘的這右手腕原就是因着我的緣故而脫臼的,理應蘇某對你致歉才是,又何來姑娘對我道謝一說?”

“蘇公子客氣了。”葉明月雖然是在對他說着話,但依然是踮腳四面望着,所以她這話就說的很是漫不經心。

蘇璟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年歲不大,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身上衣飾華貴,應當也是位高門閨秀。

這樣的高門閨秀出來看燈會,身旁必然不會是連個侍女都沒有的。且她生的這副清麗靈秀的模樣,家人想必也不放心她僅僅同侍女一起出來看燈的。所以......

“葉姑娘在等你的家人?”

因着右手腕那裏被接好了骨,不再如先前那般的疼痛了,葉明月現下的心情自然是較剛剛好了一些,所以對于蘇璟的問話,她難得的點了點頭,歡快的答道:”是啊。“

蘇璟的原意是想問清葉明月住在何處,然後他送了她回去,也省得她這樣在雪地裏一直漫無目的的等着。但他轉念又想着葉明月言語神色之間對他戒心甚重,只怕就是他這樣問了,葉明月也必然不會告知他的。于是他四面望了一望,随即就指着旁側的一座三層酒樓笑道:“葉姑娘不如到這酒樓的第三層上去。高處望下面,視野總歸是會開闊些。說不定就能看見你的家人呢,到時你出聲喊他們,他們也能一眼就能看到你在那裏,豈不是比站在這裏等要好些?”

葉明月順着他的手望了過去。

若是能站在酒樓上面,自然是比站在這裏守株待兔的好。說不定站在三層的窗口就能望見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了呢。只是眼前的這個蘇璟......

葉明月目光謹慎的瞥了一眼蘇璟。

蘇璟曉得葉明月心中在想什麽,于是他眉眼之間便越發的溫和了起來。

這樣總歸是能讓她打消對他的一些戒心。

而葉明月這時想了想,已是下了決心,做了個抉擇出來。

但見她點了點頭,沉聲的說道:“好。那我就去樓上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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