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賀望快到早上七點的時候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去盥洗室給自己擦了把臉,搓了把毛巾拿着濕漉漉的毛巾走到床邊,他垂着眼睛喊了聲:“周寧牧。”

床上那人沒有任何反應,他彎下腰把毛巾放人臉上搓了一把,直起身子的時候周寧牧已經睜開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賀望把毛巾丢給他:“快起來,錯開早高峰免得堵路上。”

“……”周寧牧眨眼打哈欠。

賀望轉身要去盥洗室刷牙,步子還沒轉過去周寧牧手拽住他衣擺:“你真一晚上沒睡啊?”

賀望一臉嫌棄看他:“不然我特意早你兩分鐘起來叫你起床啊?”

周寧牧撇撇嘴,當賀望沒睡覺心情不好不跟他計較,他拿了賀望丢給他的毛巾從床上坐起來,往自己臉上一搭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賀望轉身要走,他聽着聲音沒忍住手又往前一勾。

賀望問:“又幹嘛?”

周寧牧的聲音悶在毛巾裏面悶悶小聲悶悶地又傳出來:“早安吻……”他聲音很小,有點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賀望立馬驚奇着聲音問道:“你還是小孩子嗎?”

周寧牧也立馬惱羞成怒起來,他把毛巾從自己臉上拽下來,第一百萬次在自己心中感嘆賀望是gay中直男,毫無浪漫細胞是個大蠢蛋,他掀了被子從床上下來重重地往盥洗室方向走去。

周寧牧上廁所的時候賀望進來刷牙,周寧牧一邊放水一邊哼歌企圖緩解一點遲到的羞恥心。

賀望在刷牙的百忙之中還出聲提醒了他一句:“走調了。”

“……”周寧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麽。

等兩人洗漱完畢,周寧牧在賀望的衣櫃裏好不容易一找到一件勉強算是正式的休閑西裝,他換上後看了賀望一眼:“我要去上班了。”

賀望正在衣櫃前套T恤,聞言嗯出一聲。

周寧牧走到玄關處再次看賀望,提醒對方:“我去上班。”

賀望瞥他:“要我送你啊?”

“……”周寧牧咬牙,他低頭換鞋,好一會兒他用十分随便的語氣再次詢問賀望,“一起吃個早飯?”

賀望悶笑了一聲,他懶懶散散地朝周寧牧走過來:“好哦。”為了不讓周寧牧第二次惱羞成怒,他也十分随便地答應了一聲。

結果人走到周寧牧的可觸碰範圍,周寧牧直接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然後把自己的唇給貼了上來,還用舌頭砸他的唇縫裏細細的舔了一圈,賀望愣了愣,愣完又忍不住有些想樂。

周寧牧狠狠親了他一口撒開手,哼聲:“我就要親!”他想他想親就親想什麽時候親就什麽時候親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賀望瞥了他一眼,還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略有嫌棄的語氣:“一嘴牙膏味。”

周寧牧白了他一眼,想着一嘴那什麽味道的時候也沒少親啊現在裝什麽裝,但是為了不影響早上的好心情就懶得戳破,他穿好鞋往外走。

賀望換了雙拖鞋跟了出來。

兩人在巷子口的路邊早點店吃了碗馄饨,賀望帶着周寧牧走到店門口找到他的車,支在駕駛座外的窗戶旁告訴周寧牧出去要從另一個路口出,不然駕照分不夠他扣的,周寧牧發動車子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好像應該要說些什麽,張了張嘴一時間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賀望從窗戶口丢進了一根棒棒糖,然後從車窗邊離開,他擺擺手:“我回家補眠了。”

然後擡步就走了。

周寧牧在座位上坐了會兒,最後還是轉了方向盤踩了油門把車開走了,他還沒忘記自己今天早上還要開正式的入職會,這個地方離自己公司距離有點遠。

至于他跟賀望到頭來什麽其實還是什麽都沒說什麽問題都沒解決這件事情他決定先放在一邊,反正他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來溝通來解決問題,他打開車載電臺,早間新聞正在講早上這個城市各條主幹道的交通情況,周寧牧拿出手機定好去公司的路線,把手機架在支架上的時候還想着他沒有存賀望的手機號碼,而寫着電話的名片也丢在之前的衣服裏。

嗯,他覺得他晚上應該還要過來一趟。

賀望回家刷了個牙,給貓碗裏添了點東西,往床上一倒累得不行直接睡着了,再次睜開眼睛又是下午,他揉着腦袋去浴室洗澡,把自己跟周寧牧換洗下來的衣服丢到洗衣機裏,拿着盒酸奶出門到自家餐廳門口的時候餐廳也差不多剛營業,唐佑林正坐在沙發上拿着一個計算器不知道按什麽,她頭發很長身子佝在那裏,賀望頓了頓走過去,最近這段時間他有點忙都沒太關注唐佑林,這麽看了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打了個響指讓店裏的小米吩咐廚房給他弄點吃的。

小米穿着工作服一邊嘆氣說他這麽晚還沒吃飯一邊往廚房走去。

賀望嘬着酸奶走到唐佑林身邊:“你是不是又開始吃藥了?”

唐佑林瞥了他一眼,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回道:“打針了。”

“……”賀望慢騰騰喝口奶,“醫生怎麽說?”這個人就是原來胡亂吃藥吃的身體糟糕透了,賀望壓着她去醫院,醫生讓她把藥先停了身體養好了再根據醫生的醫囑按劑量用藥。

唐佑林還十分嘲諷地看了他一眼,再嘲諷地回了句:“他只會讓我以後再也不要吃了。”

“……”賀望啧了一聲,他松開叼在嘴裏的塑料吸管,“怎麽讓你停藥二十天全世界都成你敵人了?”

唐佑林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用手狠狠地戳計算器。

賀望喝奶:“弄壞要賠。”

唐佑林就很煩地把計算器往旁邊一丢,開始涼涼地開口:“我算了下賬,你這個月兩個店的工資水電所有開資除掉,大概只有幾百的收入。”

“……”賀望。

殺人誅心,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想不開要讓唐佑林幫他管兩個店的賬。

唐佑林把頭發別在自己耳後想要起身:“我去看下廚房給你做什麽了。”

賀望伸手在桌子上叩了叩,他放下他沒喝完的酸奶:“坐會兒。”示意唐佑林。

唐佑林雙手握拳放在桌上,手背都隐隐有青筋暴起,賀望坐在他對方沙發的扶手上看了她一會兒:“心理咨詢還有在做嗎?”

唐佑林別開眼睛:“你少管我。”

賀望啧啧:“我店裏這兩年的帳都是你在算,回頭你把自己身體弄出事你走了完事了,我的店怎麽辦?”他想到這裏竟然隐隐有些悲從中來,“我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唐佑林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把酒吧關了,或者把酒吧換成二店,不要兩年大概就能還清。”

賀望滑到沙發上坐好,單手撐着自己的下巴一手舉着酸奶沉默地喝了口酸奶,再次拒絕了這個不算提議的提議:“不行。”

唐佑林立刻冷笑出來,甚至夾帶着人生攻擊:“聖母、爛好心、傻/逼。”

“……”賀望撩起眼皮看他,“喂——”

唐佑林把腦袋撇開,隔了一會兒看起來甚至有些憤怒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擡步往收銀臺的地方走去。

賀望撐着下巴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吩咐了一聲:“聽醫生的話不要亂吃藥,等身體各功能的指标正常了再慢慢來。”

唐佑林不理他。

賀望吸着酸奶掏手機,找到唐佑林的微信號眯着眼睛慢騰騰地打字:“如果你決定去泰國做手術,又經濟實在拮據的話我可以先借一點給你。”

唐佑林坐在吧臺看了眼手機,垂着腦袋沒動靜了。

唐佑林有性別認知障礙,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十幾歲的時候在家穿裙子跟媽媽的高跟鞋被爸媽發現,通過很多算不上太好的所謂的治療手段弄得有些精神崩潰。十七歲的時候離家出走,在外面呆了兩年,在網絡上肆無忌憚的搜索資料,本來就被有些帶偏了,然後跟現實中這些性少數者碰面看着那群挺成功的姐姐立刻開始吃起了雌激素跟抗雄激素,具體怎麽吃的也是別人東說一句西說一句這麽聽下來的,賀望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完完全全是個女孩子的樣子。

熟了一點後知道這人因為亂吃藥身體不好,賀望給她扛去醫院很多次,而且每次都在這人露刺要紮人的時候表示尊重她,希望她按照醫生的指示來規範的用藥,這樣會對身體好一些。

唐佑林很不聽話,一旦停藥她就會十分厭惡自己,精神狀态糟糕,而且會在偶爾控制不住的時候加大用藥的劑量。

反正周而複始,賀望覺得自己俨然有要變成老媽子的跡象。

他動動手指想要給唐佑林轉兩千塊錢,結果發現這人竟然把自己給拉黑了。

“……”賀望頓了頓,他拿起酸奶喝了最後一口。

下午茶的時間店裏來了很多個外賣訂單,附近坐辦公室的人通常下午茶時間都會點他們家的甜品,賀望在外賣訂單吵吵鬧鬧的聲音中縮在沙發裏蹙着眉頭聽耳機裏的音樂。

他把耳機摘下來的時候唐佑林已經把外賣訂單的聲音給關掉了,整個餐廳一時間十分安靜,他揉揉耳朵給NEWS的主唱打電話,沒想到響了三下直接給挂掉了,他黑着臉把手機丢在一邊,重新把耳機戴上後越聽越不爽,在這種不爽到達頂峰後有幾個人嬉嬉笑笑地推開了他餐廳的門。

News的主唱叫譚梁,別稱譚花正推開門走進來,後面跟着鍵盤手以及貝斯,一進來就先張牙舞爪的讓唐佑林吩咐廚房給他們弄的東西吃:“姐姐肚子餓了讓廚房給弄點東西。”

唐佑林面無表情地坐在收銀臺處:“誰是你姐姐。”

譚花搓手道歉:“妹妹妹妹拜托了,幾天沒見越來越好看啦。”

賀望說:“譚梁滾過來。”

那三人好像才發現賀望坐在這裏,嘿嘿笑着走過來:“爸爸麗麗今天下午能出院,我路過這邊來看下你。”

賀望撐着腦袋:“你給我什麽破東西讓我重新給你編曲,編來幹什麽?”

譚花不服了:“那是我十七歲時候寫的,因為寫這個我們音樂老師極力推薦我學音樂。”

賀望嗤笑:“還不是因為學文化課考不上大學。”

“……”譚花憋氣,“你知道個毛線。”他嘟囔了兩句,但是他現在有求于人不能大聲說話,只得轉移話題,“最近音樂節有樂隊差了個鼓手你去幫忙嗎?”

賀望冷笑一聲,十分倨傲地回了句:“做夢。”

譚花說:“別人找的是麗麗,要不是麗麗那兩天正好要回老家哄女朋友哪輪得到你,還是麗麗極力推薦你去的。”

“……”賀望想讓自己跑上臺去給別人做陪襯,做夢都不行。

譚花說:“他們樂隊出場費15萬,你想想你怎麽也能分到個幾萬吧,我前段時間看你把你車給挂二手市場了,賣出去了嗎?”

“……”賀望把電腦一蓋,冷哼,“你們連飯都吃不起了還關心起我了?讓麗麗去!”

譚花撇嘴,他癱在賀望對面的沙發上,想賀望這人就是裝模作樣,他們成立個樂隊每天這裏跑那裏跑馬上要畢業了也沒想着要找工作,在賀望酒吧唱歌他還給自己發工資,窮的車都賣了。

譚花想這個死基佬怎麽這麽要面子。

要面子的基佬說:“晚上讓麗麗去酒吧,這幾天來唱的人都跟玩似的,什麽東西。”他十分嫌棄。

坐着聽完了全程的唐佑林小聲哼了聲,然後起身:“晚上在店裏吃飯嗎,我讓廚師做幾個菜?”

News三個人十分歡樂的同意了下來。 唐佑林起起身去廚房的時候想着賀望真的是個十分糟糕……

又十分好的人。

周寧牧早上上班沒有遲到,開完會後看了下Ella給他的案例材料,他在大學的時候參與過人像識別的項目,最後靠他爸入資想讓他把項目做起來,結果他第一次失敗的特別慘,沒忍住還哭了出來,萎靡了一段時間又開始弄起人工智能,他把之前做失敗的人像系統跟AI整合在了一起,用人臉識別的方法去模拟人類的五官以及敲下一些十分簡單的性格指令,本來是做來玩的,他第一個建模出來的人臉還是賀望的,敲下“死要面子”這種性格指令還跟它對過話,他想讓那個賀望臉的AI跟自己道歉,結果對話了半天那個東西硬邦邦地告訴自己“不可能”,周寧牧當時氣炸了,沒想到最後他爸還讓他拿着這個項目去找投資。

坐到現在大概算是半個成功了吧,年初的時候跟他爸說有意回國,他爸很認真的問他想好了沒有,回來是要做什麽,他腦子一頭熱都不能跟他爸說回國找男朋友,只好往大的方向說他爸現在弄得産業未來市場會越來越小,他想在國內先作為轉向人工智能這一塊的先行試點,他還把自己大學時候的團隊先派了過來,現在人過來了,男朋友見到了,雖然大概還不算完全和好,但是還是要開始想一想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了,畢竟男朋友不會賺錢,還挺會敗家。

想到這裏又覺得賀望害人不淺,是個害人精!

他晚上九點半跟管理層開了個小會,暫時拟定了一個未來的發展目标,在老員工有些不太開心的眼神中毫不在乎地散會又開車回到了賀望家,這次沒有逆行,車沒拐進小巷裏直接停在了附近停車場,走了十多分鐘到賀望家門口,院門沒上鎖他一推就開,站在門口敲了好幾分鐘的門沒得到反應他臉拉了下來——賀望竟然不在家等他!

他氣呼呼地走到餐廳門口,昨天下午見到的那個收銀小妹正在翻着不知道什麽東西,這個收銀小妹身高還挺高,站在那裏看起來手長腳長的,周寧牧走過去打個了招呼:“你好?”

唐佑林看了來人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但是沒怎麽認出來。

周寧牧繼續道:“我昨天下午來過這裏,跟你老板是朋友。”他把朋友這個字放在嘴裏嚼了嚼才吐出來的。

唐佑林盯着他看了兩眼,觀察什麽稀有動物似的觀察他。

“……”周寧牧被她盯愣了下,隔了會兒禮貌出聲,“你好?”

唐佑林抿了抿唇偷偷帶上了一點微小的笑意:“你好。”

“請問你們老板在不在?”周寧牧詢問,頓了會兒怕別人覺得他随便來套近乎,說出老板的名字,“賀望?”

唐佑林微微彎着嘴唇,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去酒吧了。”

“……”周寧牧——嗯?

他保持禮貌微笑:“請問能告訴我酒吧在哪嗎?”

唐佑林十分爽快:“你等等我把地址直接寫給你,你開車去找他就好了。”

周寧牧禮貌:“謝謝。”

唐佑林在抽紙寫字,把紙遞給周寧牧的時候微笑着說了聲:“不用謝。”

周寧牧捏着紙在轉過身的時候臉就拉下來了——賀望不在家等自己還他媽去酒吧喝酒去了!垃圾!

他沉着一張臉轉身出門。

收拾好桌子的小米走過來見到唐佑林在笑,有些莫名,問上了一句:“姐剛誰來了?”

唐佑林笑眯眯看她:“老板娘。”

“山,與。氵,夕”

“……”小米——嗯??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今天寫了好多哦(我有望十天完結(如果以這個速度(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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