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傅雪确實把這件事給忘的一幹二淨。

那天晚上回去以後寝室陷入了餅幹大戰。

潮濕的雨氣黏糊在身上,她也很快就去洗了澡。

再出來,洗衣服,做筆記,忙得不亦樂乎。

第二天也有功課要預習,英語專業要求向來十分嚴格,每天的聽說讀寫都是必不可少的。

一旦落下,很難重新掌握好語感,更別提她自己定下的那個目标,需要非常多的付出。

等到熄燈上床的時候,打開微信,賀冼涼的聊天框早就被擠到下面去。傅雪安排好明天啦啦隊的訓練,兩眼一閉,直接昏睡死過去。

賀冼涼解鎖手機,置頂那裏,還是一片空白。

他微信裏的人不多,寥寥幾個,也多是學生會成員和一些高中同學。

他揉了揉額角,這種不受控制的情緒浮上心頭,令人煩躁。

舍友油條鮮少看到他情緒這麽外露的樣子,好奇問,“你怎麽了,老賀,你還有煩心事?”

“沒有。”

“沒有你幹嘛一副怨婦相?”油條啃薯片啃得嘎吱響。

“你吵到我了。”

油條正要抓起的薯片動作頓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我受傷了!”油條立馬浮起寬面條淚。被鄙視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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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一個說好了要微信找你的人,沒有來找你,換作是你,你會怎麽做?”

油條寬面條淚立刻止住。

“就為這個??”,他嫌棄不已,“你直接先找他就好了啊,事情總不能耽擱吧?”

賀冼涼有些許不自在,他頓了頓,“這個人欠着你一些東西,還躲着你。”

“嗨呀!我還以為什麽呢!欠東西不還是吧?直接微信說明啊,再不還,面對面怄他呗。”

油條頗不以為意,看來賀大才子也面臨被借錢的煩惱啊。也是,他臉皮看起來就很薄的樣子。

賀冼涼:“......”

糾結片刻,他簡潔明要的發了個“?”過去。

昨晚的雨經過夜的洗禮,只留下一片片濕漉漉的痕跡。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泥土氣息,雲聚在一起,天陰測測的。

傅雪早上就有連堂的大課,匆匆忙忙吃完早飯,她直接奔往教室。

去得晚,後面的位置早就沒有了,賴文靜癟着嘴,拉着她坐到前排。

雖說是幾個專業雜糅在一起的大課,學分卻很高。又是老教授的課,半點水不得,大家都不敢怠慢。

天氣悶陰,教室裏老舊的大風扇咿呀在轉,熱氣絲毫沒有消散。

傅雪剛跑過來,此時此刻卻覺得化成了一灘水,背上細細浮了一層汗。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她習慣性地打開微信刷了刷,紅通通一片的消息。

她一眼就瞄到賀冼涼的微信,在大家頭像清一色的自拍中,雪白小貓的頭像格外得顯眼。

就一則消息,還是個問號,她剛想回複說昨晚忙忘了,老教授端着茶壺緩緩踱進教室,藏在鏡片後的眼睛低低地掃了過來。

這位鄭教授特別厭惡課堂上有人玩手機,甚至剛開學就有女同學上課回信息被他罵哭。

傅雪一哆嗦,條件反射,直接關掉手機,準備好好聽課。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等下課了,她再回複也不遲。

大教室分兩層,第二層稍微高一個階梯,以便于後面的人可以看得看清楚。

賀冼涼在第二層。

他盯着傅雪的背影,依稀看到她打開手機擺弄了一會兒,又關掉。

再看自己手機,他自嘲一笑。

油條看他大清早氣壓這麽低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動容,

“哎,老賀,錢這種東西乃事外之物,強求不來的,放寬心,是你的總是你的。”

“你确定?”他若有所思。

“當然了,別老這麽死氣沉沉,我害怕!”

這時,坐在賀冼涼前排的女生貌似不經意的轉過頭來,狀似親昵地跟他打招呼,

“嗨,賀冼涼,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也來S大了。”

賀冼涼微微擡眼,原來是梁玥。

他們以前同為一個辯論隊,不過不算熟悉。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點頭,也讓梁玥羞紅了臉。

她轉過身去,旁邊的女生看他倆貌似認識的樣子,都圍了上去。

“梁玥,你倆認識啊!”

梁玥有點害羞,“就,高中同學而已。”

這句話成功在周圍女生圈引起了轟動,

“哦呦呦,他還對你點頭了!”

要知道,想和賀冼涼搭話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是每個都回應的。

這樣一個小互動成功地讓她們有了新的八卦之源。

油條看到這些女生叽叽喳喳的樣子,右手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老賀,你豔福不淺啊!”

賀冼涼懶得鳥他,把他的手拉下去,“你能離我遠點嗎?”

油條讪讪地,這個死潔癖!

大課中間會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倒下,閉目養神。

“嗨,傅雪。”

傅雪突然被點到,擡頭,一個白淨秀氣的男生,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有問題想請教你,可以的話,方便交個朋友嗎?”

這樣的搭讪方式她習以為常,禮貌地笑笑,“可以。”

男生順暢地接下去,“留個聯系方式?”

她點點頭,反正加了以後她也不準備有進一步的交流,就當積攢人緣。

男生回到座位,一幫人在那裏起哄。

“雪球,你真加了?”賴文靜看她也不像是真喜歡的樣子。

“他說了做朋友,那就是朋友,在我這裏不會有其他關系。”

到了大學,處理人際關系其實也是很微妙的一件事。這方面,她還是分得很清的,畢竟一昧拒絕,也擋不住別有用心的閑人閑語。

不如就交個朋友,日後各自發展,遇到一些事,還能夠找到可以助力的人。

傅雪打開賀冼涼的聊天框,仔細斟酌了一番說辭,解釋昨天的緣由,順帶詢問需要轉多少錢。

她敲來敲去,抓了抓腦袋,到底有點慫,想了想,直接轉了一百過去。

很明顯地,她自然而然把賀冼涼劃為不想多糾纏那一欄。

果然,那頭再也沒信息發過來。

休息時間結束,油條明顯感覺旁邊那位氣壓更低了。

一看完手機就這樣?

“你這幾天怎麽陰晴不定的,現在小女孩兒都迷這種?”

“你看我,多麽陽光開朗,英俊潇灑,雖然你比我差了那麽一點,但我——”

油條伸出手,在賀冼涼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妹子前仆後繼,十根手指都不夠數的。”

“那你還整天跟在別人後面?”賀冼涼說的是油條死皮賴臉追妹子的事。

油條一噎,“你懂什麽,人家刷卡,我刷臉,多刷幾次,不眼熟都不行。”

“坐在二層第二排穿粉色衣服的那位男同學,對,就是你,不用感動,說得這麽起勁,想必很有自信吧?你來做一下我剛才講的那道題。”

“啊?”一只粉色的花蝴蝶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他拼命踢賀冼涼的腿,奈何人家單手轉筆,一個餘光都沒掃給他。

刷臉?

他還真有這個臉。

傅雪一整天都排得滿滿當當,啦啦隊排練完,跟隊員再了見,她就出了校門,奔着學校後街去。

好久沒吃煎餅果子,她格外得想念。攤得薄薄的餅,加上配菜,卧兩個蛋,再刷上甜面醬,嗚嗚嗚,好吃得想哭。

“你先回寝室,我還有點事。”

剛從網吧裏出來,油條覺得有點虛。他應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

傅雪找了個攤外的桌子,小口小口地啃。

突然對面坐下了一個人,她啃的動作一滞。

傅雪驚訝地張着嘴,小嘴油汪汪的,唇邊還有煎餅果子的殘渣,那麽一粒挂在她臉上,臉頰鼓鼓的,像偷吃堅果的松鼠。

看着她這樣,賀冼涼一天積攢的郁氣沒由來的消散了。

他把手裏那杯奶茶推到她面前,細心地插好了吸管。

“你幹嘛?”傅雪想起他剛剛一本正經,拿着粉色的奶茶的樣子,就想笑。

“你錢給多了。”

他語氣溫和,傅雪愣住了。冰山融雪了!!

所以多給了錢,他就能開心成這樣??

越高冷的人其實內心越簡單吧?

她有看到過網上的分析,這種類型的人一般要麽比較內斂羞澀,要麽比較放浪悶騷。

傅雪看着面前粉紅杯的奶茶,毫不客氣地狠狠一吸。嗯!他一定是前一種!

賀冼涼看着她突然迸發的慈愛光輝,嘴角一抽。

他居然會相信油條那貨......

傅雪默默地啃,他就手肘撐在桌子上,默默地盯。

她內心揣摩了好一會兒,試探地問他,“要不你也去買一個?”

然後她誠懇地指了指方向,“我都試過了,左手邊這一家比較好吃。”

賀冼涼:“......”

她感覺到賀冼涼又恢複到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樣子了。

既然不小心偶遇到了,當然是誠摯地邀請對方一起回宿舍,如果他拒絕,那再好不過。

等了好一會兒,賀冼涼“嗯”了一聲。

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話。

晚風輕輕拂過,帶着淡淡的香,路旁的樹葉嘩啦啦作響。

傅雪拿着那杯還沒喝完的奶茶,覺得有點撐。她轉過身來,倒着走,聽說這樣有助于消化。

“你看你看!我像不像在遛狗!”傅雪指了指兩人地上的倒影。

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小心翼翼地擡頭,和賀冼涼視線交彙。

賀冼涼單手插兜,嘴角揚起淡淡的笑,“看清楚,是我在遛你。”

她昵了他一眼,臭不要臉。

到了西門,兩人分道揚镳。

她說了拜拜以後轉身要走,被賀冼涼叫住。

“傅雪。”

“嗯?”她直直看向他。

路邊的燈昏黃,賀冼涼半邊臉隐在黑暗裏,一雙眸子晦暗不明。

“社團周末的活動,不要忘記去。”

“我知道。”她笑了笑,“我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快要到門禁了。”

賀冼涼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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