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傅雪看甄邢這麽一個高大的男生都快被吓趴下了,一個勁兒往她後面躲,竟然覺得有些可憐。
籃球比賽的時候,對方要是摸清了底細,帶了只狗在旁邊看着,這還能打得下去??
話說回來———
這才幾個小時,那邊小黑都親親熱熱地叫上了......
不過這小狗兒怎麽也是以貌取人的主啊,那人天生的黑心肝啊!黑心肝!!
傅雪眼中的黑心肝,此刻正悠閑地站在那兒,寬肩細腰大長腿,天生的衣架子。
然而對方連半點眼神都沒施舍給她。
他盯着甄邢,語氣聽不出情緒,“它大概受驚了。”
甄邢:“......”
受驚??對着甄邢無緣無故地跑上去吠叫受驚?
傅雪表示不是很懂男人之間的思維。
午飯過後,社團活動的負責人就把他們召集在一起,讓他們各自結伴去山頂,随意點,晚上再回到半山腰集合。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來培訓的,倒像是旅游來了,傅雪嘀嘀咕咕,擡眼撞進賀冼涼若有所思的眸子裏。
警惕地往旁邊挪了挪,她再偷偷斜眼瞥過去,賀冼涼已經低下了頭,眉峰緊緊鎖着,唇抿成一條直線,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什麽。
甄邢跑過來,撓了撓頭發,有點害羞,“傅雪,等會兒一起拍照?”
說完,他舉了舉手裏的單反,這是要和她一起組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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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對拍照不感興趣,又想一個人欣賞風景,就委婉拒絕了。
甄邢看起來有一點失落,但還是揚起燦爛的笑容,叮囑她注意安全。
她透過甄邢單純俊秀的小臉,腦海中浮現賀冼涼冷冷嗤笑的模樣。
所以人與人之間差距怎麽能這麽大呢!
·
大家收拾修整好,便紛紛出發。行程比較自由靈活,隊伍三三兩兩,選的路線也各不相同。
傅雪挑了一條無人問津的幽深小徑,青石的板,踏起來還有些微的回音,隐隐傳蕩在山谷中。
她透過松樹針葉,向遠處的山頂眺望過去。
清晨初到的時候,山尖還有雲霧缭繞,此刻全然散去。光洋洋灑灑地散着亮,像碎金。
她的心情随着這山景大放晴好。緩緩地踏上往上的臺階,視野也越來越開闊。
走到一半,口幹舌燥,傅雪幹脆坐在青石板上,打開小背包,掏出一瓶水來。
大概很久沒有出來爬山的緣故,她腿腳有些酸軟,掌心也微濕。
她用力,沒開,再用力,還是沒開。
她在這邊和水奮力作鬥争,那邊拐角處怡怡然出現一道颀長的身影。
傅雪看清來人,連忙把水別在背後,撇過頭假裝沒看見。
賀冼涼單肩斜斜地搭了一件襯衫外套,不急不慢地擡腿向上走。
傅雪眼尾掃到的只有他骨節分明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塊黑色的手表。
賀冼涼越過她徑自向上去了,就在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手中的水被猝不及防地抽走。
手心空落落的,她下意識轉頭,就看到他輕輕松松地一扭,瓶蓋開了。
傅雪:“......”
賀冼涼繞回來,長腿跟着一彎,在她旁邊坐下,把水遞到她眼前。
“吃這麽多連瓶水都打不開。”
他眼尾上挑,是熟悉地向下睨人的樣子。
傅雪憤憤地接過水瓶,毫不客氣地灌了幾大口。
咕咚咕咚咽下去,“吃你家大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
靜谧的山林間,女孩腮邊兩側的發絲微濕貼在白嫩小巧的耳廓邊,微微勾着。
賀冼涼喉結微動,輕輕吐出一句,“啧,笨死了。”
傅雪一臉生無可戀,率先起身,往上走。
誰?說誰?笨??呵呵。
後面賀冼涼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傅雪停下,他也停下,傅雪往上幾步,他也往上幾步。
忍無可忍!
她轉過頭,“你幼不幼稚?”
“你在我前面走!”
這回賀冼涼倒是沒再逗弄她,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往上爬。
·
很快就到了山頂,不少人也已經在了。
往下睥睨,鄉間田野概覽無餘,一波波金色的麥浪浮動,雲像是油墨畫潑上去一般,如綿軟的棉花糖。
周圍環繞的不僅僅是他們學校的人,不少身子強健的老爺爺老奶奶也穿着登山裝,駐足在山頂,感慨這一場自然盛宴。
而更多的人還是直奔一個古寺而去。
望山,要說最引人入勝的,還是隐願寺。當地人供奉神廟,以此來祈禱風調雨順。
紅棕寺外的百年老樟樹,挂滿了紅色的姻緣結。
傅雪選了兩個護身符袋,一個給哥哥,一個給自己。
她和傅瑾,從小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來,哥哥的不易她都默默記在心裏。
如今哥哥留學在外,她祈願他能夠一帆風順,學成歸來。
對于自己,她也在心裏默默念着。
踏出寺門,傅雪就看見一窩蜂人圍在傳說中的姻緣樹下。
有人看見她,朝她擺了擺手,“哎——傅雪!這裏!”
待她走到樹下,一群人撺掇着讓她綁姻緣結。
“我暫時還不想考慮這個呢,”頓了頓,傅雪補了一句,“不過該來的總會來的嘛。”
有人聽到她這話,調侃道,“也是,你追求者那麽多,挑都要挑花眼了,哪兒還用得着天賜呢。”
傅雪笑笑沒回應。
短暫逗留了一會兒,大家先後下山。
天氣漸漸陰沉下來,像蓄勢的老虎,伺機出動。一滴雨落了下來,直直砸在傅雪的鼻子上,濕濕涼涼。
“啪嗒啪嗒”,兩滴三滴,漸漸地,雨滴彙聚在一起,青苔路面很快被浸濕。雨勢大起來,雨簾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迅速擴散開來。
傅雪用背包撐起遮在頭上,卻還是抵不過雨水濺起,她兩臂濕透,狼狽不已。
這突如其來的雨沒在天氣預報裏啊!
突然,一件襯衫套在她頭上,冰涼的手拽住她就跑。
到了一個亭子裏,兩人停下。
她撥開襯衫,就看到賀冼涼把體恤兩邊的衣袖卷了上去,手臂肌肉贲張。
他擡起右臂,側着頭把濕噠噠的水珠蹭掉。
這個角度,傅雪正好瞥見水滴從他眉骨劃過,黑發幾根垂在額前,薄唇緊抿。
賀冼涼保持側頭的姿勢不變,視線直直掃過來,
“愣着幹什麽,濕的地方趕緊擦掉。”
語氣硬邦邦的,還帶點不悅。
“就用我的衣服擦。”
傅雪讷讷的,頭一回沒頂嘴,倒是乖乖地開始擦。
雨絲毫沒有要停的趨勢,兩人沒有再說話,亭子裏安靜得詭異。
賀冼涼的衣服帶着他獨有的青草氣息,幹淨清爽。此刻混合夾雜着雨水的鹽味,倒也不難聞。
“你———”賀冼涼盯了她一會兒,頗有些不自然的別開眼,耳垂紅得滴血。
傅雪順着他視線下移———
胸前曲線畢露。她今天穿的是雪紡紗裙,濕的地方都透了。
誰尴尬都沒她現在尴尬......
要是有遁地術,她絕對立刻!馬上!逃之夭夭!
“再看挖你眼!”她惡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