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姐姐
第三十四章姐姐
下午一點鐘，穿上從洗衣機裏拿出來的、被我用吹風機吹幹的衣服，我态度堅決的拒絕了淺野學秀所有胡攪難纏的要求。在玄關口穿上了我的帆布鞋，拿着從他那兒搶來的坐地鐵的錢，飛一樣的離開了他的公寓。
我的心情自離開公寓的那一刻起就變得忐忑。一想到我此刻已經步入回家的路途，接下來要面對的是知念清志咄咄逼人的追問聲，我就頭疼。
我自認為自己似乎做錯了一些事，比如，擅自不顧他的感受去夜店找他，擅自要和桂木萌拼酒——清志是一個善解人意和溫柔的孩子，我本不應該限制他的人生自由和思想選擇，哪怕我再怎麽讨厭桂木萌，多麽不想讓他們兩人在一起，我都不用私自用作為姐姐的特權來幹涉他。
我做了錯誤的事，還留下一地殘局——
這麽一想，我十分沮喪，連上了地鐵時心情都沒好過來。
地鐵車廂自動門的開開合合，離家的距離越來越短，這一份壓抑和惴惴不安的情緒壓在心頭上越來越沉。消極的情緒中，除了對知念清志的愧疚之外，還包含着我該如何和清志解釋我昨晚徹夜未歸的糾結。
很快，到了站，又出了站。天色晴朗。冬日，略顯幹燥的空氣和惶然落下一地黃葉的枯枝相得映彰。太陽光明亮卻不暖和，我拉了拉衣襟，将長頭發往脖子處攏了攏，并把雙手緊緊塞進在了衣服口袋裏。
為了賠罪= =，我在附近的水果超市裏買了些橘子，拎着大袋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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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一個人恐懼什麽時刻，若是我，肯定會說是在等待讨厭的事情發生的前一段時間。
抖抖索索的在門外站了好久，被寒風吹得四肢僵硬。我拎着一袋的橘子，終于在下定決定後的四十三秒進了家門。
大廳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開燈，甚至沒有人回來的跡象。廚房裏廚具沒有變動的痕跡，水龍頭也毫無動靜，不像平日，知念清志總是攥不緊水龍頭，要放幾滴水出來。我将大袋的橘子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把客廳封閉的窗簾都打開了，充足的光線一下子讓客廳重回白晝的懷抱。我沿着樓梯上了二樓，去了清志的房間。
他應該已經回家了。
……
“清志，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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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我是有點不敢打開他的門了。至少在我搬到這個家之後，我确實沒有去過他的房間。作為一個還在發育期的男孩子，我充分尊重對方的隐私。不過今日有點不同。
我一看門，就見知念清志拿着遙控機，面無表情的盯着電視機看。
他面色有些灰暗，帶着一絲絲虛弱和易折的病态。鉑金色的頭發絲也亂七八糟被一把攏在了後頭，幾絲發絲垂着在額頭上。眼圈有些紅腫，在白的透明的皮膚上顯得很明顯。
牆上貼着海報，若幹電影海報，有我喜歡的電影，以及來自德國慕尼黑的哥特風聖彼得教堂的照片，和其他風景圖零零碎碎貼了七八張。
他的房間風格與我截然不同，是超乎想象的幹練和潔白。像個漫不經心而優雅矜持的男孩子。
雖然知念清志還在蓋着棉被盯着大塊頭的電視機，但據我觀察應該是沒看進什麽的，因為他嘴裏還叼着一根棒棒糖，手裏還拿着手機。不過看到我進來了，他一下子把視線投射到我身上，眼睛直直的膠着我的臉打量。
“你人不舒服嗎？”我有點擔心的看着他蒼白的面容，他本來就很瘦，手臂跟竹竿似的，都沒多少肉。
“——姐姐！你昨天去哪裏了？！”沒想到他一點都不關注我的問題，竟然緊緊瞪着我看，睜着大大的碧綠色眼睛，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你為什麽昨天不回家？你知道我昨天等了你一個晚上嗎？”
“……”
“你快說！”他面色嚴肅，漂亮秀氣的眉都皺了起來。
“我……= =”
他嘩一下子從床上爬了起來，嘴裏叼着棒棒糖一下子到我跟前。因為他本來就比我高，再加上他位于床上面這個優勢。導致我眼巴巴看着他居高臨下而且憤怒的看着我。所幸他自己也感覺站得太過火了，迅速蹲在了棉被上瞅着我。
應該是有些生病，近距離看，面色怏怏的。好在神情十分充滿了活力，碧綠色的眼睛充滿了神采。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寬大單薄的淡藍色T恤衫，房間裏開了空調暖和極了。湊近一看，他的嘴唇是淡淡的櫻色，有些缺水破皮了。
“你快躺被窩裏，外面多涼啊。”我好心提醒他。
沒想到他根本不聽，暖男的形象一落千丈。湊近在床邊站着的我，纖長的睫毛如同扇子般顫動。知念清志仔細上下打量我，最終在我脖頸處落定。他的金色後腦勺恰好在我腦袋下，我一下子被這麽近的距離驚到了，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想讓他離我遠點。
“喂！知念清志，你……”
“……姐姐，那個混蛋對你做了什麽？！”
“……”
下面的腦袋瓜子動了動，接着發出一聲悶悶的聲音。他把頭擡起來，尖尖的下巴碰到了我垂落在前面的頭發。他本來就長得美，這一次如今近距離的對視更是美得不可思議。眼睛深邃，瞳孔綠而幽深，偏偏皮膚很白，典型的白種人的白，襯得眼眸如水，臉上有淡淡的幾粒痣，病容增加了幾分頹廢的美。
他的手瘦而纖長，冰涼，指甲圓潤。他用手觸碰了我的脖頸，大拇指按在上面。
“……這裏有吻痕。”他說，随後擡頭看我。
這一刻我竟不知從何反應，傻愣愣的看他。
“他吻了你嗎？”他窮追不舍。
“……”
“你跟在一起了嗎？”
“哎呀知念清志你煩不煩！”我有些生氣了，鼓着腮幫子。
“姐姐你跟他在一起了嗎？QAQ”他終于卸下了一些強硬的追問氣勢，恢複了平日裏軟綿綿的模樣，抿着嘴一臉傷心的看着我。“嘤嘤嘤可是姐姐我不想要你這麽快的交男朋友！”
“我沒有！”
“那吻痕怎麽回事？知念真理你給我解釋清楚！”
生活這麽多天，他還是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說明這一次他真的很嚴肅的跟我談論這個問題。
“哎呀知念清志！”我被他吵鬧得有些臉紅了。
知念清志一張小臉委委屈屈的皺了起來。他似乎是默認了“我和淺野學秀交往”這個事，離我的脖頸處遠了些，像跟竹竿一樣抽離到了床的中央。他整個人坐着，雙臂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有些傷心的将下巴埋了進去。
“知念清志……唉你怎麽了？”我有些慌張。
印象中，他不是這樣的孩子，印象中，似乎更加明朗一些。在我面前總愛笑着，愛扮委屈，但是很聽我的話。
很少見到頹廢的時候。
應該傷心的氛圍蔓延了整個房間，連帶着他的身體也不舒服起來。清志過了不久咳嗽起來，整個人被咳嗽欺負得面色通紅，白皙的臉頰變得粉撲撲的。清志一下子滾進了自己的被窩，卷起被子将自己鼻子下面的部分都遮住了，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
我：“……”
他還在咳嗽，埋在被子裏聲音沉悶沉悶的。
我被他反複無常的性格弄得無語了：“知念清志，你吃藥了嗎？”
“沒有。”
我：“起來，我們去醫院看了看。”
“No Way！”他露出一副誓死不從的表情，剛想要再說些什麽就被自己的咳嗽聲打敗了，只剩下埋在被子裏的腦袋一直在被捂住咳嗽聲而奮鬥着，看上去特別痛苦難忍。
雖然覺得這時候損他有些太不人道了，但我真的被他弄得有些想笑。
“那我不管你了。”
“QAQ姐姐！你不要不管我！”
“要我管你，就乖乖躺在床上！”
……
心裏念着“這臭小屁孩”，我快速下了樓，無奈的燒熱水，煮粥，拿出感冒藥，一陣子折騰。作為一個日德混血，清志的胃因為在日本的長居而适應了這兒。他除了平日裏還是吃面包三明治之類的，喝粥等等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先上樓去給他喂藥，水是溫水，怕他喝熱水不舒服。
知念清志捏着鼻子，一臉嫌惡的把膠囊吞了進去。
“不躺床上就把外套穿上！”我命令他。
他終于肯起床，下午二點多起床真的很晚了。他扭扭捏捏的在我面前亂動，可憐的在我的暴力控制下委屈的穿上了厚實的大衣。大概是仗着自己生病了，今天在我面前總是為所欲為、飛揚跋扈= =。
我拉着他下了樓，這時候粥也差不多好了。我把粥盛在碗裏，送到了他所在的餐桌邊。由于家裏沒有配菜，真的是全白粥，味道超級淡。
“把它吃完。”
他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覺得一點也沒有味道，自然喜歡不到哪裏去。喝了三四口已經很給我面子了，再多的他怎麽也不肯喝。
我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當着他的面挑着眉說：“你和我現在比賽，看誰先把粥喝完了。”
“贏了的會怎麽樣？”
我：“不怎麽樣。”
“那我不要喝。”
我無語，真是小孩子：“你贏了，送你禮物。”
他勉強同意了這個意見，幾口幾口的把白粥喝完了。我倒是沒怎麽動過勺。
“吃完啦。”他拿起空的碗沾沾自喜的沖我炫耀。
“吃完就去睡覺……”
“我的禮物呢？”
“晚上給你。”我都沒買，怎麽給……
他表情一下子就委屈了，碧綠眼睛垂下楚楚可憐，我知道這是他一向的展示不滿的表情，可是真是沒辦法啊……
我沒轍了，嘆了一口氣說：“快去睡啦，不然咳嗽又要嚴重起來了。”
“QAQ姐姐。”
“嗯？”
“我只要一個禮物啦。”
說這話時，他眉眼平淡，睫毛濃密纖長，是那種淡淡的金色。說實話，知念清志漂亮得像個洋娃娃，渾身剩下無一不是精致的。他如今還小，面容還沒有徹底舒展開來，我開始想象他二十歲的模樣，一定是可以讓無數少女為之瘋狂的。
“……我不要你和淺野學秀在一起！”他說。
“至少在上高中以前，姐姐，我不允許你有男朋友QAQ。”
“在這個時期，你應該屬于我。你要陪我睡覺陪我玩，陪我旅行陪我購物，你的時間應該由我支配，你是我的姐姐啊。”
他這麽說的時候，臉上露出一抹哀傷的神色。
這一抹哀傷，像少年人的夢想被破碎的瞬間。失落和彷徨。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就不再屬于我了。”
“都有女朋友的人了，怎麽能撒嬌呢。”我忽然笑了一聲，“我總會離開你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直在想知念清志應該長成什麽樣，在搜圖，其實找了很多個人，最後選擇了這個美少年ww。
纖細的、帶着一股哀傷和頹廢氣質的……但是笑起來很可愛很好看的模樣~
模特是北歐的！
北歐出帥哥，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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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在思考，知念清志對待真理的感情究竟是怎麽樣的。清志肯定是喜歡她的，但是這種喜歡，是一種克制的喜歡。
他知道自己是她的弟弟，所以只能很小心很矜持的愛，僅僅想讓姐姐在國中的時候是屬于自己的，因為他的喜歡一定被遭到真理的拒絕，所以他并不貪心，只是想跟親愛的姐姐共同擁有一段歲月。
然後等到将來某一天，他的姐姐戀愛了，他就默默的離開她。
雖然會傷心，可至少，至少那些青蔥的歲月裏，真理的記憶裏只會有他一個。
奈何淺野學秀插|了進來= =
關于清志，大概也會有一章番外，寫關于他為什麽會喜歡上知念真理的事，以及他的心理歷程。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孩子，應該擁有比知念真理更好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