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婚禮鬧劇
王府內是端王妃在招待內眷,太子妃,未來國母,身份不得宜,只能她頂上,端王挺高興,然而端王妃并不,她要這體面幹嘛,她就想守着兒子好好過日子。可她若是敢說一個不字,端王就能生吃了她。端王妃內裏愁腸百結,待人依舊優雅和煦,令人如沐春風。單這一點,端王甩了太子一條街。
同樣不高興的,還有姜氏諸人,面上喜氣洋洋,實際心情就不那麽美妙了,被太子在門口那麽一鬧,還有甚心情。姜瑤光雖然扯了張遮羞布蓋上去,可也只能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當時在場的有幾個眼瞎耳聾,不等明天,該知道都知道了。
最郁悶的那是太子,要是別個,沖上去揍一頓,對方也沒處喊冤,非禮勿視,聖賢書白讀了?
只是已成既定事實,再多懊惱也無用,免得再被人看笑話。
婚禮正兒八經是在黃昏時舉行的,是以當下大家都還很閑,女眷們便聽戲打發時間。
琅琊長公主居上座,太子妃稍次,泰平公主次之,其後是端王妃,再是各位公主按着序齒坐了。
太子妃臉色也不大好,方才那一出,那是活生生打她的臉,更是讓她想起了賈氏在世的光景。
臺上的花旦婉轉妩媚,花容月貌,太子妃聽的心煩氣躁,她原就不愛這勞什子玩意,道,“整日裏聽這個也怪無趣的。”
下面人便迎合了幾聲。
太子妃挑了挑唇,不懷好意的看着遠處的伍琳琅,揚聲,“聽說姜五夫人撫得一手好琴,不知我等今日可有耳福。”
頃刻間,此地落針可聞。
就是那幾個想讨好太子妃的都不敢應承了,私下裏,展示技藝那是彩衣娛親,這大庭廣衆之下獻藝,可不就是……把伍氏當做臺上的戲子了。
伍琳琅握着茶盞的手有些抖,氣的。伍氏書香門第,百年望族,就是晉衰周興的混亂時代都沒傷到元氣。比起朝中勳貴名門,并不差哪兒。只伍氏一直在山東那一畝三分地上活動,鮮少有族人在京為官罷了,遂顯得低調。
“臣妾兒媳不過微末技藝,自娛自樂罷了,不敢獻醜。”俞氏淡淡的望着太子妃。
若平日太子妃還會見好就收,畢竟俞氏是俞太傅的女兒,兒媳婦是淑陽郡主,侄媳婦是泰平公主,姜氏亦是人才濟濟,再不濟已經是慧佳郡主的蕭宓也要阻止她親娘犯蠢,然而今天蕭宓抱恙未能前來。
可誰叫嫉妒的女人毫無理智可言呢,遂太子妃不依不饒,“夫人何必自謙,好不好咱們聽一聽不就知道了。啧啧,看來本宮人微言輕,請不動姜五夫人大駕了。”那架勢是不把伍琳琅釘上恥辱架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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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愛聽戲那就出去轉轉,我卻是愛聽的!”琅琊長公主擡眼掃了掃太子妃。這個蠢貨,別人巴不得外人忘了自己的蠢事,她倒好,深怕別人記不住。太子被傳出觊觎臣妻難道與她有什麽好處!
太子妃被刺了一句,噎的難受,再看琅琊長公主聚精會神的望着戲臺子,竟是丁點都不在意她的模樣,頓覺面上無光,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半張臉都憋紅了。
琅琊長公主瞥到她的臉,厭惡的收回視線。姜氏讓她不是怕她,是給東宮面子,省得外人以為姜氏與太子失和,她倒好,上趕着讓姜氏和東宮離心離德。
七公主饒有興致的看着太子妃變臉,看熱鬧不嫌事大。太子娶了這麽個蠢貨,真是大快人心啊!
更衣歸來的泰平公主神色自若,也沒坐下,對太子妃道,“你随我去看看,新房可還有要添的東西。”
太子妃當下就白了臉。
蠍蠍螫螫的像什麽樣!泰平公主心中不悅,然面上聲色不露,“吉時要到了,前前後後都是五弟妹在忙,咱們做嫂子和長姐的總不能丁點不沾手。”
太子妃勉強擠出一抹笑臉,無意識的捏着袖口,佯裝鎮定,“長姐言之有理!”
太子妃的內心是歇斯底裏的,細看可發現她的腿肚子都在抖。
實在是泰平公主積威太重。
元後二子二女,長子便是英年早逝的前太子英烈親王,長女正是眼前這位,打小是當做男孩來養的,跟着父兄上過戰場,也管理過一方政務,戰功政績都有。她的封號全稱是定國泰平公主,定國,全大周就她一人。
等大周建立,條條框框的規矩立起來,名義上她是退了,然她和驸馬靖安侯俞赫一直駐守在邊關,雖無名卻是實打實手握軍政大權的。
英烈親王去世那會兒,皇帝可不像現在只有三個兒子,而且一個比一個一言難盡。那會兒延熹郡王的親爹恭王還沒死,恭王個人素質還是不錯的,起碼比活着這三只強。
皇帝呢,是有點偏向恭王的,不過礙着他前頭還有兩個嫡出的兄長,不好決斷。是泰平公主說服了他爹,把自己親弟弟拱上東宮之尊。
太子對胞姐的敬重可想而知,是以太子妃要是惹了泰平公主,泰平公主可不吃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套,她會當場收拾了,事後太子知道,太子妃還得落一身不是。
你說太子妃能不憷她嗎?遇上泰平公主,太子妃就跟遇上天敵似的。一聽說泰平公主回京,太子妃就吓得三宿沒睡好。
待兩人走了餘下諸人不着痕跡地互相瞅瞅,都默契的好像沒有發生這一回事兒,繼續着先前的話題。
戰戰兢兢的太子妃跟在泰平公主身後,眼見越走越人煙稀少,連自己要被殺人抛屍的念頭都冒出來了。明明是冬日,額上卻出現了汗珠。
“長姐!”太子妃壯着膽子開口。
不妨泰平公主毫無預兆的轉身,劈頭就是一個耳光,直打得太子妃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太子妃捂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她,音調都變了,“長姐?”
泰平公主嗤笑一聲,“在其位謀其政,你若做不好這個太子妃與我說一聲,另選一個就是。”
太子妃臉刷的就白了,抖着嘴唇道,語句破碎不堪,“長姐……何出此……言?”
“要一個公侯府邸出身名門的夫人當衆為你撫琴!你好大的威風。一個女人想狂,要麽自己有本事,要麽娘家有本事,你算哪一種?”
太子妃的臉,白了青,青了紅,紅到幾欲滴血,忍不住辯駁道,“我不過随口一……”
在泰平公主的逼視下,太子妃後半截話自動消音。
“我不管你有意無意,你且記着,沒有太子你什麽都不是。再讓我知道你敗壞東宮名聲,別怪我心狠手辣,我不是太子,不會被你哭兩句就心慈手軟。”泰平公主冷冷道。
太子妃為她話裏的冷意打了個寒噤,她知道,泰平公主不是随便說說的,這個女人她真的敢。
“帶她去收拾下。”泰平公主微擡下巴指了指那邊的小院,臨走之前警告,“我不想聽見老十婚禮上再出現什麽不着邊際的謠言。”
太子妃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随行的宮人面面相觑,還是游嬷嬷站了出來,輕推了下太子妃,“娘娘,奴婢為您補妝。”
太子妃的眼淚奪眶而出,氣得全身在抖,“挨打的是我,我還得不讓別人知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游嬷嬷趕緊道,“娘娘莫哭,莫哭!”被人看出來就不好了。太子妃在榮王婚禮上落淚,明兒就有亂七八糟的話傳出去。
太子妃硬生生把眼淚憋住了,只屈辱萬分地咬着一口牙。
游嬷嬷見她委屈隐忍的模樣,頓覺心疼。可泰平公主有一句話說得對,一個女人想狂,要麽自己有本事,要麽娘家有本事。泰平公主是皇帝最寵信的女兒,自己功勞赫赫,她自然可以張狂。反觀太子妃呢,穆家不拖後腿就好了,她自身又不着調,哪鬥得過泰平公主。
太子妃進了小院,屋裏恰有一梳妝臺,其實泰平公主手下捏着分寸,那一巴掌聽着脆響,實則不重,只為震懾罷了,略略撲點粉就瞧不出來。
太子妃凝視鏡面,入眼便是左臉那一鮮紅的掌印,“會不會化妝,這麽大一塊怎麽還在。”
化妝的宮女面面相觑,驚疑不定的看着太子妃,又不敢多言,加重了一層粉。
可太子妃怒不可遏,狠狠打了她們一下,“我留你們幹嘛,連這等小事都幹不好。”
宮女們連忙跪下,“娘娘,已經看不出來了。”
“胡說!”太子妃幾乎把臉貼到鏡子上,指着自己的左臉,“哪裏看不出來,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麽,這麽明顯一掌印,你說看不出來。你巴不得我被笑話是不是,她欺負我,連你也想欺負了。”
暴怒的太子妃将臺上瓶瓶罐罐劈頭蓋臉砸下去。
被砸中的宮人捂着出血的額角,抖如糠篩的跪趴在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游嬷嬷慌了神,“娘娘,真的看不出來了,您仔細看看,仔細看看。”一邊安撫的拍着太子妃的背。
喘着粗氣的太子妃小心翼翼的擡眼,鏡中的女子,妝容精致,然而神态癫狂,太子妃吓得往後一仰,迅速扭過臉去。
“娘娘,您靜一靜,沒事了,沒事了!”游嬷嬷不斷摩着太子妃的背。
太子妃覺得眼裏火燒火燎的疼,仰了仰臉,面無表情道,“當年她就瞧不起我,我只是個普通皇子妃,她是聖寵在身的大公主,我忍。可如今,我都是太子妃了,我是未來的國母,憑什麽,憑什麽,她敢對我動辄打罵。”太子妃放在膝上的手死死地拽緊。
游嬷嬷幾乎要哭出來,“娘娘,您別沖動,再忍忍,咱們再忍她幾年,等您做了皇後,她就不敢了。”
“不會的!”太子妃滿臉的不甘,“太子對她言聽計從,縱使我做了皇後也要活在她的陰影之下,不夠的,不夠的。”太子妃眼中迸射出強烈的不甘,顯得那張保養得宜的透出一股扭曲。
要做太後,而且不能是有名無實的太後,蕭杞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他對泰平濡慕的很,他生母的良娣之位就是泰平建議的。你看,泰平這麽早就開始布局了,打算一輩子都壓她一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