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肅殺之氣撲面而來,花老七愣了片刻,方才出手防護,反應到底慢了一步,掌風才送出去,被那女子反手一擋,後面四個身手不凡的男人瞬間圍上來,花老七寡不敵衆,很快就給制住了。

“你們…..”花老七心裏不安,驚覺自己一不小心,又惹了麻煩,而且極有可能,是大麻煩。

“從來沒人敢這樣,嬉皮笑臉地調戲我,…….”女子柳眉倒豎,滿臉不悅。

花老七眨眨眼,幹笑兩聲,心裏卻鄙視: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別人都是一本正經地調戲你......。于是他收斂一下野性子,腆着臉正兒八經說道,

“那什麽…….,我不是那意思,在下初見女俠,驚為天人,一時失态,還望女俠莫怪。”

花老七巧舌如簧,腦子裏飛速盤算該如何化解眼下的困境。他無比懊惱,覺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幸好後廚離得遠,绫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願他能巧舌如簧挽回局面,可別将绫子的一番心血毀于一旦。

他想了想,嘿嘿兩聲,盡量将此刻緊張詭異的氣氛搞得輕松一點,“女俠,敢問高姓大名?您大人有大量,是在下眼拙,來來來,咱們先認識一下哈。”

女子愣了一下,唇角露出些許玩味之意,淡淡道:“姓梅,梅若英。”

“哎喲!一聽就是好名字!梅女俠,在下秦小七,在江湖上名頭也是響當當的,”花老七眼裏冒星星,信口開河,“說句大言不慚的話,秦某可從來沒在別人手裏栽過跟頭,你也是第一個,…..江湖兒女多英雄,女俠您是哪條道上的呀?.......剛才秦某大意了,咱們重新切磋如何?要不......這麽的,你人多勢衆,傳揚出去也是勝之不武,梅女俠身手不凡,打敗秦某必能揚名立萬,願不願意上外頭雪地上,跟在下單打獨鬥?”

梅女俠将手中的筷子擱在桌子上,轉過頭,伸手猛地箍住花老七的下巴,冷冷道,“不願意。”

花老七:“……….”

一縷幽香從梅若英細長滑嫩的手指闖入花老七的鼻尖,他忍不住吸吸鼻子,做出萬分陶醉的樣子。

梅若英忍住笑意,哼道,“真是奇葩。”

桂子在一旁瞧出些門道,伏低在梅若英的耳邊道,“姑娘,這人….”

梅女俠唇角微微一勾,“留着,…有意思…

花老七耳朵尖聽見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意思?..….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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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将胡子長的滿臉都是,….你是第一個..”

胡子蓋着整張臉,唯有露出的那雙眼睛,璀璨如星,顧盼生輝。梅若英不由得好奇,片刻間将自己的情緒隐藏起來,恢複平靜無波之态,叫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花老七不知她葫蘆裏賣什麽藥,只得跟着浪笑,“嘿嘿,女俠捉住在下不放,是看上秦某了?真巧,秦某對梅姑娘一見鐘情啊,若能和姑娘雙宿雙飛,求之不得…..”

“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梅若英兩指一夾,漸漸收緊了花老七的下巴。

梅若英右手的大拇指上套着一枚精巧的翡翠扳指,如此一來,花老七下巴磕在冰涼的扳指上,就更加難受了,再瞧着梅若英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看,心道八成碰上個重口味的瘋婆子!

花老七這些年嘴裏胡說八道已成習慣,從沒當過真,沒料到今兒碰上樁謎一般的姻緣,當真叫他捉摸不透。

他轉了轉眼珠子,思量這姓梅的女人怎麽着也是個絕色,萬一不得已一夜風流,他也不吃虧呢,遂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若英妹妹,咱們這可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你說說,怎麽就那麽寸呢?”

花老七哈哈哈大笑,滿臉的胡子跟着一起顫抖,仿佛打光棍二十四年,總算是有着落了!他目光裏全是欣喜,看在梅若英眼中,就跟撿了狗頭金似的,有點讨人嫌,又有點….好玩兒。

他的胳膊明明被侍衛反擰着,卻好似渾身舒暢地如同被人好好拿捏按摩一般,就是這樣一個奇葩,叫她不怒反笑。

花老七則順勢低了頭,好讓自己被夾住的下巴稍微舒服些,他老老實實蹲在梅若英的腳跟前,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不期然看到了梅若英蓋在繡裙底下的一雙滾毛邊的錦緞棉鞋。

如果說金龍胸針還不足以讓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麽這雙明黃色的繡着金龍的錦緞鞋如同當頭棒喝,徹底将他打醒了。

哪個女人閑的沒事幹,會将五爪金龍繡在鞋面上呢?

冷汗津津,從額頭上流下來,花老七雙膝跪地,磕磕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您..您…草民…有眼無珠….”

梅若英沒搭理他的言語,依然夾着他的下巴将研究他的臉,從脖子跟底下摸索了一番,慢慢揭開一張薄薄的布滿毛發的皮,将花老七的真容大白于眼前。

容長臉兒,劍眉星目,高鼻薄唇,這人果然生的光風霁月,英俊不凡,如果不那麽嬉皮笑臉 ,會更符合她的喜好。

“你竟然…騙我,….你知道騙我的後果嗎?”她大概猜出花老七察覺了她的真實身份,索性也不遮掩,裝腔作勢吓唬他。

“草民…知道……知道,”

花老七再不敢造次,問一句,答一句。

“叫什麽名字?”

“花…..花…..話說,草民喚作秦小七…..”

“豐樂樓的東家是你什麽人?”

“是草民的….的..的表妹,那什麽,草民的表妹可是好人吶!不幹她的事啊..”

“很好。給你半盞茶的時間,去和你的表妹打聲招呼,包子不用再端上來,我還打算吃點別的,還有,就說從今往後,你要離開這裏,跟着我混了,叫她不用擔心。”

“草民…這是…要跟您去哪兒啊?”

“回紫禁城啊…,不是要和我雙宿雙飛麽?”

“草民..開玩笑的,不敢..不敢高攀.....”花老七硬着頭皮看梅若英,發現對方目光清冷,直射過來,吓得又垂低了腦袋。

…….

“秦小七,朕是給你機會,別給你表妹找麻煩,快去快回。”

梅若英說完,優雅起身,桂子忙将鬥篷給她披上,戴好風帽,遮住大半臉龐,一行人出了門,馬車就候在豐樂樓門口,桂子服侍梅若英上了車,四個侍衛騎了駿馬跟在後邊,就等着秦小七一個人了。

不過片刻,秦小七一陣風似的從豐樂樓裏跑出來,跪在馬車旁聽指示,“皇上,草民跟表妹打過招呼了,她——”

“既如此,那就上來吧。”梅若英淡淡命令他。

花老七慌忙爬起來,連膝蓋上的雪都忘了拍,抖抖索索上車,繼續跪在梅若英對面,車內很暖和,熱的花老七汗流浃背。梅若英則不然,全然是清涼四溢的暢快,她垂眸靜思,慢慢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末了對着身旁的桂子吩咐道,“回去洗剝幹淨,叫他今晚侍寝。”

“是。”

“皇上喂,那什麽…草民不敢,不敢冒犯皇上!”花老七想死的心都有了,勉強擠出個笑臉吧,結果比哭還難看。別看他油嘴滑舌,跟花心蘿蔔似的,其實他就是個毫無經驗的老光棍,平時也就過過嘴瘾而已,能和一般女人一度春宵他也認了,可伺候不好皇上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梅若英唇角勾起一絲淺笑,“怎麽,你有膽子調戲朕,卻沒膽子侍寝麽?”

花老七欲哭無淚,他不過就是半夜尿憋,誰知道撒泡尿,居然攤上了這麽大的事兒!

…..

馬車漸行漸遠,花绫子隔着窗戶擔憂自己的七叔。剛才包子快出籠的時候,花老七慌慌張張跑進來,叮囑道,“绫子,七叔要走了,跟着皇上進宮去。剛才吃包子那個…..是皇上!….微服私訪呢!你可別說出去啊…”

“…..七叔?這….”花绫子聞言,驚慌失措,一籠包子直接扣翻在地上,濃香的湯汁滾落了滿地。

“別擔心,绫子,你好好照顧自己,七叔,呸,記住!我是你表哥!我秦小七以後吃香喝辣,後半輩子不用愁了!真的,躲在宮裏頭,皇上罩着,任誰也找不了我的麻煩!”

花老七一陣風似的卷進來,如此這般交代兩句,又箭一般的竄出去。花绫子急匆匆從後堂奔到了豐樂樓門口,就只看到馬車在雪夜裏飛速疾馳的影子。

七叔,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啊?

女皇微服私訪,來豐樂樓吃包子的事情不知怎麽的,被傳開了,豐樂樓的生意因此更加的紅火,連帶着大齡未嫁的花绫子也變得異常吃香,京城甚至有權貴富庶願意與她結親,私下裏沒少托人打問,完全忽略了她之前風流成性的壞名聲。

花绫子哪裏有心思關注自己的終身大事,伴君如伴虎,七叔在紫禁城裏頭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呢。進宮大半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真真急死人了。他用的是秦小七的假名,況且從前還犯過人命案,在女帝眼皮子底下混日子,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薛重見不得她天天擔憂焦慮,給出了個主意,“你可以找陸公子問問你表哥的近況,他爹是皇上的心腹,他娘從前和皇上也有來往,只消錦哥兒開口說句話而已,師傅保你一問一個準。”

猛不疊地提起陸錦,花绫子這才想起,有将近一個月沒見到他了。

說起來真是尴尬,她雖然救了陸錦,可陸錦對她恩同再造,兩個人其實誰也不欠誰的。陸錦不再來找她,她更不想再和陸錦重新攪和在一起,索性纏着薛重道,“師傅,您上回不是說,您是打宮裏頭出來的嘛,肯定也認識裏頭的公公啊姑姑什麽的,幫忙打問一下,易如反掌啊。”

“你這傻丫頭,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沒聽過嗎?皇上登基,這手底下早換了新茬,我那些個老夥計,早都散了,再者說,活到我這個歲數的,只怕就我一個,你叫我問誰去呢?”

花绫子聞言一窒,“這…,實在不行,咱們托來豐樂樓裏吃包子的達官顯貴們打問打問。”

“說你傻你還真傻!”薛重将暖爐抱在手裏,瞪她一眼,“那些個人,有幾個能走到皇上跟前去的?又有幾個能跟後宮扯上關聯的?合着整個四九城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有幾個能值得你信賴又能幫你辦事的?除了錦哥兒,一個都沒有!”

花绫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改了兩次,怎麽都不滿意,唉,幹脆寫不動了,咋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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