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娘是女配

我娘是長公主,我舅舅是先帝,而我是現任皇帝。

這關系很複雜,且聽我慢慢道來。

據說當年我娘愛我爹愛到不行,殺他的妾侍,壞他的名聲,斷他的財路,相愛相殺地做了四年夫妻,出于極其變|态的獨占心理。

可我爹也不吃素,彼時我娘已是公主,他不願做窩囊驸馬,竟然揭竿而起,反了我的皇帝舅舅。

殊不知舅舅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殺我爹。

我娘心如明鏡,挺着五個月的肚子,眼睜睜看着我爹入局丢命,然後對着一地鮮血冷笑—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腹中孩兒,我爹可能會拉她一起去死。

為什麽說可能呢?她其實并不确定。

我娘後來回憶道,其實她還是個胖團子的時候,就開始肖想我爹了,她使詐嫁給他,做着鬥智鬥勇的少年夫妻,雖然時常痛苦,卻并不乏味。

我每每聽她如此追憶,都會忍不住反駁,既然你如此愛他,怎麽忍心讓他戴綠帽子?還借着他對你和孩子的不忍,既殺了他又保住你自己?

是的,我并不是我爹的親生兒子,他只是擔了一個虛名罷了。

忘了說,由于我爹反賊的身份,我不得不與之撇清關系,所以我随我娘姓,也就是說,我跟皇家姓。

我本該跟皇家姓。

我跟皇家姓,跟我的皇帝舅舅姓。

這是一樁皇室秘聞,兄妹間的秘事。

我不好責怪我娘水性楊花,正因如此,我才有做皇帝的機會。

而我娘,本來是不願我做皇帝的。

但我又必須做,因為我要保護她。

皇帝舅舅的第一位太子,是他的第一位皇後所出,後來皇後被廢,太子才換了旁人。

是我娘弄死了皇後,而被廢的太子卻還活着,時刻要報複我們。

我們娘倆兒必須強大,才能活下來,才能活得更安全。

那位皇後少時師從名士,曾任兩翼軍師,十五歲一戰成名,其智勇名滿天下。

少有人知道,我娘與那皇後師出同門,不過差了五歲,皇後才勝男兒之時,我娘猶在懵懂無知。

我娘一向是個胸無大志之人。

她生性懶散,不喜朝堂争鬥,不見規矩方圓,文武藝不通,女兒心不細,既不想做謀士,也不願入後宮。

這是萬萬不成的。

我外祖父交了那麽多的學費,不是為了培養出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當然,我外祖父一開始沒想把我娘送到皇帝舅舅的龍榻上,只想她輔佐君王而已。他們畢竟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我娘雖一無是處,但她有一個強項—她懂經商。

她将學來的計謀都用在了賺錢上,又将賺來的錢都輸在了賭桌上,如此循環往複,她把自己的嫁妝啃得毛都不剩,但日日還能勉強維持精細奢靡的日子。

我娘靠着濫賭驕奢的名聲,甚至嫁給了更有錢的我爹,不得不說,她的眼光實在太庸俗。

我外祖父說,就算她再怎麽糟蹋自己,總有一天會洗心革面,将本來的光華展露無疑。

我娘很快驗證了他的猜想。

名士後人,機謀弄巧,沒有一個善茬兒,扮豬的貨,早晚會吃老虎。再說我娘其實從未退出争鬥,不過是退居幕後,隔岸觀火。

我娘吃老虎之前,先被毒蛇咬了兩口。

第一條毒蛇是我名義上的爹。

彼時奪嫡之争,他倆陣營不同,我爹賣慘诓騙了我娘,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要她把全部身家交出來保命。

我娘一向認為,錢財就是用來保命的,因此她樂此不疲地賺錢,而賭桌上散財則是為了交朋友,有時錢買不了命,三分情面才最關鍵。

她被刀光閃痛了眼,理智地想,我爹對她并無情份,再多的銀子也保不了命,只會淪為笑柄。惜財更惜命的她竟然把頭一扭,決計不從。

我爹當時未必真想殺她,可沒等他下定決心,我皇帝舅舅便趕來英雄救美,我爹變成了捕蟬的螳螂,而黃雀自然是皇帝舅舅。

我皇帝舅舅在當皇帝之前,是我娘的二哥,是皇室的私生子,寄養在我外祖父的府上。

我外祖父照顧着之前那位皇帝的情婦和私生子,不願擔了虛名,便與那情婦做了真夫妻,就有了我娘。之前那皇帝與我外祖父兄弟相稱,竟然也不生氣,反倒常來常往。

倒是那情婦自覺羞慚,郁郁而終,只留了一大筆財帛給我娘,財帛的藏處,只有我娘知道。

無論是我爹,還是皇帝舅舅,需要的都是我娘的財帛。這些我娘都知道,誰會單純為了救她而救她呢?

我娘知道她這位二哥作為隐形選手,問鼎皇位必是十拿九穩,才敢将實情相告,也就是說,她要是不給,只有死路一條。

我娘說過,她的錢就是她的臉面,在生死之間,她選擇了剝我爹的皮—她把我爹的錢設計上繳給了新鮮出爐的新帝—我的皇帝舅舅。

我娘說,他不仁我不義。

第一條毒蛇,我娘沒被咬得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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