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Chapter 73
出于對陸簡蒼身體狀況的考慮,眠眠當然不可能真的讓他“試試”。這只打樁精的精力時時刻刻都旺盛無比,絲毫不受槍傷的影響,她擔心得都要死了,只能耐着性子又說好話又撒嬌,哄了好一陣子才勉強讓他重新躺好。
然後做出承諾:在陸哥哥槍傷未愈期間,她是他的抱枕小棉襖,随時随地想抱就抱想親就親,絕對不拒絕。
眠眠頭頂的一排寬面條淚都要流成河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折騰他的傷勢,所以她只能要求自己,在他養傷的日子裏,無論有什麽要求,她都盡量配合,嗯,當然,醬醬釀釀除外。
剛才那番動作之後,陸簡蒼腰上的傷口果然再度滲出鮮血。看着被染紅的白色繃帶,眠眠又心疼又生氣,差點兒拿起枕頭打死他,最後好歹忍住了,只是沉着嗓子惡狠狠地警告:“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就這麽躺着,再敢亂動一下,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然後頓了下,怕他沒聽明白,幹脆又用英語複述了一遍,語調比之前還兇巴巴。
他卻仿佛沒事人一樣,修長有力的右臂摟過她細細的小腰,扣到懷裏,抱得緊緊的,深不見底的黑眸灼灼盯着她,隐含笑意。
眠眠沒辦法,只能保持着這個姿勢趴在他胸膛上,小臉漲得通紅,不敢亂動也不敢掙紮,生怕再牽扯到他的傷口。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陣子,他沉沉一笑,嗓音低啞傳來,“不用擔心。我有分寸,不嚴重。”
她急得眼睛都紅了,沖口而出道,“毛線的不嚴重!他們都告訴我了,你中的子彈叫達姆彈,是禁用彈藥!你回來的時候流了那麽多血,差點兒吓死我知不知道?”
他眸子裏的笑意更濃了,也不說話,只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守護甜心之雪色惡魔。
眠眠皺緊了眉頭朝他怒目而視,正要繼續說話,他的俊臉卻忽然貼近,含住她柔軟粉嫩的唇瓣重重吻了下來。她這下是真的無奈了,索性仰着小脖子任由他吻,心想親吧親吧,趕緊親完趕緊睡覺。
傷口開裂了,等會兒她還得請斯密瑟醫生過來再處理一次才行==……尼瑪,剛剛斯密瑟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不許和他有親密行為,她倒是想拒絕來着,可拒絕有用嗎?嗎!
董眠眠原本以為,他又要把她扣在懷裏吻得昏天暗地,然而并沒有。陸簡蒼将她的嘴唇含了一會兒,然後就松開了,她晶亮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睜開就對上一雙幽深暗沉的黑眸。注視了她片刻後,他将頭轉到一側,略微調整呼吸,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
眠眠當然知道他在忍耐什麽,臉頰頓時燙得都要麻木了。
須臾之後,陸簡蒼握住她的纖腰輕輕提起,将她放到了床上,長臂從她的腦袋底下橫過,聲音沙啞得厲害,“睡吧。”說完,他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然後就閉上了雙眼。
她在大床裏側,面朝向他,小手枕在臉頰底下,專注地看着他安靜的睡顏,嘴角微微往上彎起,心裏甜滋滋的,像是泡在蜜糖罐子裏。
過了一陣子,男人的呼吸已經逐漸變得均勻,俊美的面容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溫潤無害。眠眠內心忖度着,估摸着他已經睡着,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被子掀開,準備輕手輕腳地下床出門,去找斯密瑟醫師過來重新處理他的傷口。
然而令眠眠沒想到的是,她剛剛有點動作,扣在腰上的大手就收得更緊了,箍得她動彈不得。她唬了一跳,以為自己動作太大把他吵醒了,然而惴惴不安地擡眸一望,卻見他閉着雙眼,薄唇微抿,呼吸頻率沒有絲毫變化。
沒、醒?
看樣子這是他的下意識舉動,連睡着了都不許她離開嗎……董眠眠大囧,思來想去無可奈何,只能打消了偷跑出去的念頭,乖乖窩回他懷裏,不敢再亂動了。
由于陸簡蒼受傷的事,眠眠前天夜裏忙活到了大半夜,上。床之後又一直記挂着他開裂的傷口,所以直到天擦亮時,她才趴在他懷裏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這一覺出乎意料的安穩,竟然一個夢也沒有做。過了不知多久,一陣輕微的人聲傳入耳膜,眠眠咕哝了兩聲微微皺眉,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指揮官,傷口已經重新包紮完畢。”
首先響起的,是一道沉穩渾厚的中年大叔嗓門兒,英語發音帶着些英式強調,十分的悅耳好聽。是斯密瑟醫師。
她原本準備醒過來的,一聽見軍醫的聲音,整個人頓時一僵,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動也不敢動——醫生們都來了,她這到底是睡了多久otz……
緊接着,斯密瑟醫師的聲音繼續傳來,十分為難又尴尬的口吻,“指揮官,您和小姐的感情很好,我們都十分理解。只是從醫師的角度,我建議在接下來的至少兩周時間裏,二位分房休息。”
然後又是一個溫和的年輕男性嗓音,夾雜着笑意,“是的指揮官。在您昏迷期間,斯密瑟醫師曾經再三叮囑過小姐。只是收效不大。現在看來,分房休息是我們最中肯的建議。”
眠眠嘴角一抽,頭發絲兒都要起火了。
昨天晚上……斯密瑟的确再三叮囑過來着,要求她不能和陸簡蒼有任何親密行為。然并卵,她拒絕有個ball用,那位大哥就算受了那麽重的傷,要壓制她也輕而易舉。而且,為什麽聽這些醫生的語氣,就跟是她對“病弱”的打樁精不軌一樣,我勒個大叉,這個鍋不背好嗎,不背殿下我會輕一點!
正忿忿不平,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響起,淡淡道,“不用。抱着她入睡會令我心情愉悅,有助于傷口恢複。”
話音落地,在場的白大褂同志們神色一僵,面面相觑相顧無言,心中均是撫掌而嘆:指揮官說得好有道理,這麽正經嚴肅的理由真是令人無法反駁啊,呵呵:)。
眠眠的臉蛋已經熱到失去知覺了,更加眼觀鼻鼻觀心,鐵了心要裝睡到底。
“分房休息”的建議就這麽被無情地pass了,斯密瑟軍醫沉默地點了點頭,沉默地守着指揮官吃完藥,然後沉默地收拾好醫用小箱箱,沉默地提步走出了主卧門。
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完全消失,主卧的房門開啓又合上,傳來輕微的一聲“咔噠”。一室之內重新歸于安靜。
她估摸着所有人都出去了,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打個哈欠裝模作樣地“醒”過來,下巴卻被兩只粗粝微涼的手指輕輕捏住了。她一滞,感覺清新微涼的氣息逐漸靠近,拂過她臉上細膩柔滑的皮膚。
下一瞬,柔軟熟悉的觸感落在眠眠嘴角的位置,她怔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那是陸簡蒼的嘴唇。他在親吻她。
董眠眠心口發緊,本來就紅透的臉頰溫度飙升得更高,猛地睜開眼,視野中立刻出現他放大的俊臉,清冷如玉,臉色仍舊帶着些病态的蒼白,漆黑的眼眸牢牢盯着她。
她幹咳了一聲,捂住嘴巴往後縮了縮,讓自己遠離那片光裸又性。感的胸肌,慵懶嬌軟的嗓音從十根纖白的小手指後面傳出,小眉毛卻皺得緊緊的,“剛才我都聽見了,為了你盡快康複,接下來的兩周,我們最好分房睡。”你要禁欲啊禁欲啊?
聞言,陸簡蒼微微挑眉,然後握住她的要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淡淡道,“斯密瑟總是小題大做。我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眠眠無語了,垂眸一掃,白色的繃帶從他精瘦的窄腰上環過,八塊有力的腹肌明顯鼓起,左側的紗布之下,隐隐可見很淺的紅色。她眉頭皺得更緊,正要說話,房門卻被人從外頭叩響,“砰砰砰”。
“誰?”他淡淡開口,目光仍舊直直地盯着她。
“指揮官,我是白鷹。”低沉恭敬的嗓音隔着房門平穩傳入。
“稍等。”陸簡蒼道。說完,他輕輕捏了捏懷裏小東西的下巴,視線從她的身上掃了一圈,眸色很深,然後低啞道,“去換衣服。”
眠眠一怔,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也沒有多問,只是飛快地從他懷裏鑽了出去,跳下床,光着腳跑到衣櫃前,随手拿出一件裙子,走進浴室,然後反手關門。
摁下開關之後,董眠眠擡眸,對着鏡子打量了一下,瞬間臉上火熱一片。
陸簡蒼為她準備的衣服,無論是睡覺穿的還是平時穿的,大多都是十分保守的款式。她身上的這件是短袖紐扣,只是令她是萬分驚訝的是,昨晚入睡前還很光整的睡衣,皺成了一篇,扣得整整齊齊的紐扣,不知為什麽被解開了好幾顆,衣衫下的皮膚白皙如雪,脖子,鎖骨,胸口一帶,居然全是紅豔豔的吻痕……
眠眠嘴角一抽,四十五度角仰望水晶燈。
不用說了,一定是昨晚,打樁精趁她睡着之後啃上去的。她昨晚的确睡得很沉,所以完全沒有察覺……
難怪他看她的眼神就跟要把她吃了一樣,難怪他聽見白鷹敲門就讓她換衣服,尼瑪,這種造型實在是太有傷風化引人遐想了。
眠眠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飛快地洗漱換衣服,又洗了把冷水臉來給自己降溫網王之風沙似錦。确定沒什麽異常之後,她才從浴室裏走了出去,在陸簡蒼的示意下,打開卧室房門。
白鷹一襲筆挺的軍裝制服立在門口,深邃的五官英氣十足,看見她後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小姐。”
董眠眠朝他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然後往旁邊讓開幾步,白鷹提步入內。她垂眸一掃,看見他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摞資料文件,意識到他們大概是要談正事,心頭隐隐有些不快,便十分自覺地道,“你們先聊,我餓了,去吃點東西。”
陸簡蒼微微點頭。
她關上門,轉身下樓,小臉上的表情卻恹恹的,看上去若有所思。剛走到一樓的樓梯口,一陣驚悚詭異的音樂聲就從客廳的方向隐隐傳來,她挑了挑眉,走過去一看,瞧見賀楠正在看柯南,邊兒還坐着岑子易和劉彥,兩大一小定定地盯着電視機,神色專注,面前還擺着一堆瓜子花生無花果。
“……”
眠眠挑眉,抓起一把瓜子嗑了幾口,道,“今天怎麽沒去上學?”
蘿蔔頭喝了口可樂,答道,“周六,鬼大爺給你上課。”說完想起了什麽,白淨的面容換上副緊張的神情,擡眼看着她道,“聽賭鬼哥哥說,姐夫受傷了?”
眠眠微微颔首,正要開口說話,岑子易卻盯着電視機呵呵了兩聲,不鹹不淡道,“喜大普奔。這就叫報應。”
她無語了,過去往老岑的腦門兒上狠狠拍了下,然後往他腿上一觀望,沉聲道,“你的傷沒什麽問題了吧?”
岑子易捂着腦門兒瞪了她一眼,翻了個白眼,“沒殘。”
蘿蔔頭仍舊憂心忡忡的樣子,抱着可樂瓶子道,“昨晚上聽賭鬼哥哥掃了一下盲,聽說姐夫的傷不輕啊。”然後抓起一把薯片塞嘴裏,吧唧吧唧道,“我這個當弟弟的,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話音落地,老岑飛起一腳就給他踹了過去,“臭小子,我受傷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關心?”
“怎麽沒關心了?我幫你買了整整三套英雄聯盟的皮膚,這莫大的恩德你說忘就忘?我真的覺得很寒心!”
兩人一通吵吵,眠眠本來就有點煩心,這下子心情更不好了,幹脆端起水杯走出了大門。夏季将盡,日頭已經不比之前那樣毒辣,柔和的陽光為青山綠水鍍上一層溫柔的金紗,看上去格外的賞心悅目。
她端着水杯默默地欣賞美景,驀地,背後響起一道清柔的嗓音,“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這個聲音很熟悉,眠眠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秦蕭。她趴在欄杆上單手托腮,有氣無力道,“剛才白鷹拿了一堆東西上樓,我估計他們要談事情,就出來了。”說着頓了下,她側目看向英姿飒爽的美麗女軍官,晶亮的眸子半眯,“他都傷成那樣了,有什麽事不能等養好了傷再處理麽?軍醫說現在必須好好休養啊。”
秦蕭聳了聳肩,神色無奈,“小姐是不知道。指揮官曾經在戰役中嚴重負傷,卻仍舊面不改色,持續站立工作了整整三天。後來斯密瑟軍醫被逼無奈,為他注射了鎮定。劑,才強制他休息了18小時。”
董眠眠聽得心驚肉跳,想起他一身的傷,頓時心都揪起來了,皺緊眉頭道,“這實在太誇張了……”
“所以,這一次我們已經十分欣慰了。”大麗花朝她微微一笑,十分誠摯道:“因為你在指揮官身邊,他至少會一直有睡覺的欲望。”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別扭……
眠眠嘴角一抽,心道陸簡蒼那不是睡覺的欲望,是睡她的欲望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