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一拿起來, 好家夥還特別沉只是這看起來咋那麽像金子呢她放到嘴裏一咬，還真是金子她家老母雞下了個金蛋
我的個天爺啊, 崔鳳菊臉都快樂歪了, 趕緊把金蛋藏進兜裏，就跑進房裏去了。是金的，是金的, 真的是金的
崔鳳菊嘴裏不停嘟囔着“我活這麽大歲數,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一塊金子，笑笑可真是神了, 哎呦喂這金蛋得賣不少錢吧”
第二天一早, 崔鳳菊就借着去鎮上賣雞蛋, 把金蛋揣進兜裏，捂得牢牢實實的出門了。雞蛋八毛錢一斤，賣了十來塊錢, 若是以前崔鳳菊肯定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 可是今天她還有個更值錢的東西。
還是去的上次那家店，老板一看到這個金蛋，眼睛都直了，趕緊問崔鳳菊多少錢才肯賣。上次的銅錢崔鳳菊是打聽過才出的價錢，這次有些不知道賣多少錢才合适，就讓老板估個價。
老板看了又看，最後說給六十六塊錢“六六大順，這數字吉利，你也算是我們店裏的老客戶了, 我肯定不會騙你的”
崔鳳菊想也不想就說道“八十八塊少一塊錢都不賣”
她早就想好了，反正不管這個老板報什麽價格，她只要在他給的價格基礎上再加二十幾塊就行。上回銅錢也是這樣，老板報的價格跟最後成交的價格差好幾塊錢呢崔鳳菊可不少比這個老板精明，用她的話說就是，她吃過的鹽比別人走過的路還多，想占她便宜門都沒有
八十八塊錢再加上之前賣雞蛋的十三塊錢，一共就是一百零一塊錢崔鳳菊活到這麽大把歲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張大團結，那雙渾濁的眼睛裏淚花閃現，激動的都快哭了
她怕她拿出一張大團結出來塞進兜裏，別的都藏到襪子裏，這樣就能保證不被偷走了。最後去供銷社逛了逛，她沒舍得給自己買什麽，倒是琢磨着甜笑沒多久就要走路了，還沒鞋子穿呢，就花五塊錢給甜笑買了雙鞋子，上面還沾了朵蝴蝶結，瞧着好看極了。
回到家裏，崔鳳菊立馬就喜滋滋的拿着鞋子去了三房，用新鞋子在甜笑腳上比劃着“等笑笑再大兩個月穿起來剛剛好，我本來還以為買大了呢瞧瞧我孫女穿這鞋子好不好看文秀，你眼光好，你來看看”
謝文秀看着鞋子“娘，這鞋子不便宜吧”
“那可不花了我五塊錢呢不過還是值得的，那個小姑娘跟我說這是牛皮的，可結實了，穿不爛下雨天傳出去也不會濕，甭提多好了”崔鳳菊抱着甜笑寶貝心肝的叫着，見甜笑也很喜歡這雙鞋子的樣子，說道，“咱現在先不穿，等笑笑會走路了再穿”
五塊錢
說實話謝文秀知道崔鳳菊這陣子變得很奇怪，突然就開始寵甜笑了，這還是崔鳳菊第一次這麽寵孩子，前頭家裏那麽多男孩子也從來沒有過這待遇。放眼整個紅星生産大隊，也沒那戶人家在每天給孩子蒸雞蛋羹的情況下，還做肉丸子吃了。
現在崔鳳菊又花五塊錢給甜笑買了雙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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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笑是謝文秀的閨女，自己閨女受寵她當然高興，是她手頭現在沒啥錢，要是有錢別說五塊的鞋子，就算五十塊的鞋子她也舍得給甜笑買。但是想起另外幾房，謝文秀就覺得家裏估計又得鬧起來了。
“對了娘，上回讓我姐給甜笑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我剛拿回來，娘你也看看咋樣吧。”謝文秀把兩套嶄新的衣服拿了出來。料子是她拖蘇建軍按照她的要求買的，一件是大紅色的，上面有個拜年的瓷娃娃，另一個是粉紅色的小碎花，都十分的喜慶，小孩子穿上正好。
棉花都是今年新出的，拿在手上又軟又暖和，要是穿上身肯定更加舒服，崔鳳菊十分滿意“成，真好看，到時候配這雙皮鞋正好。”
謝文秀“那我今天就把衣服給洗了曬幹，過陣子再涼一點笑笑就能穿了。”
事實證明謝文秀的擔憂還是依據的，也不知道是誰把崔鳳菊花五塊錢給甜笑買了雙鞋子的事情傳到了劉桂芬的耳朵裏，她當下就發了一通邪火，在家裏罵罵咧咧的，最後見院子裏晾着甜笑的兩件新衣裳，跟發了神經似的就拿了把剪刀沖過去把其中一件全都給剪爛了
衣服成了破布條，棉花落了一地
馮翠珍躲在屋後頭看好戲，見劉桂芬剪了甜笑的衣服心裏暗爽。就是她去劉桂芬跟前煽的風點的火，她剛聽到崔鳳菊花五塊錢給甜笑買了雙牛皮鞋的時候都氣壞了，恨得咬牙切齒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傻愣愣的往槍口上撞，要撞也得拾掇別人過去撞。
最近王建紅跟吃錯了藥似的，竟然誇起甜笑來，找王建紅肯定沒用了，于是馮翠珍就去找了劉桂芬。
劉桂芬深信自己這胎一定是兒子，再加上崔鳳菊最近每天都讓她吃蛋，她以為自己在姜家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她懷孕了火氣又比較大，一聽這話就跟炸了似的，立馬就拿着剪刀沖過來，幾下子就把甜笑的一件衣服給剪壞了。
眼見着還要剪第二件的時候，崔鳳菊從外面回來了。
見到崔鳳菊，劉桂芬突然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罵也不敢罵了，就是不停的嘟囔着娘也太偏心了，娘也太偏心了，這個家待不下去了
崔鳳菊看着滿地的棉花絮，都給氣笑了“我日你娘個卵，你個糟心玩意兒，嫌我偏心是吧覺得在這個家裏待不下去了就趁早給我滾蛋，滾回你們老劉家去我們姜家沒你這麽個丢人現眼的玩意兒你現在就給我滾蛋”
說着崔鳳菊就要把劉桂芬給趕走。
這可把劉桂芬給徹底吓壞了，嫁了人的閨女也不是不能回娘家走親戚，但被婆母趕回娘家那可真是丢人了，這放在古代，就相當于被夫家給休了要是她真被趕出去了，往後走在村子裏還不得被笑死
況且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呢
崔鳳菊本來就彪悍，此時狠着張臉的樣子劉桂芬看了都打哆嗦，也不敢再作妖了，就哭着求着讓崔鳳菊別趕她走，她再也不敢了。但崔鳳菊能是這麽好說話的她管你哭還是死的，讓你滾就就得趕緊滾
劉桂芬一激動突然覺得肚子開始痛了，她哎呦哎呦的叫喚着，崔鳳菊以為她是在裝模作樣，繼續推搡着她。但是一看劉桂芬額頭上的汗水，還有發白的臉色也不像是裝的，再一看她褲子上突然紅了，這才不罵了。
姜愛民恰好這時候回來，見劉桂芬嚷肚子疼趕緊把她抱進房裏去了“娘，你咋能趁我不在家這麽對桂芬呢她好歹是我媳婦，是你的兒媳婦啊，她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崔鳳菊翻了個白眼，冷聲冷氣地說道“我咋對你媳婦了你自己問問她都幹了些啥腦子長瘤的東西，剪笑笑新衣服的時候不說肚子痛，現在倒是說肚子痛了咋的要是出了啥事還得怪我頭上是吧”
劉桂芬的臉一下紅一下白的，就跟開了染坊似的。
姜愛民說道“娘，不管咋說，你也不能這樣對桂芬，她肚子裏不是有孩子嗎娘你就多擔待一點，別跟她一般見識”
崔鳳菊見姜愛民一丁點不說劉桂芬的錯，反而怪起自己來了，咬牙道“她懷孕了就能剪了笑笑的新衣服是吧她懷孕了就能無法無天了是吧是不是哪天她騎到我頭上來了也能用她懷孕了搪塞過去當誰不會生孩子了”
她不過就是輕輕推了劉桂芬兩把，又沒真把她怎麽着難道劉桂芬剪了她笑笑的衣服，她還不能罵幾句，得把她當菩薩供着了不就是懷個孕，真把自己當成地主家的大小姐了
崔鳳菊罵了一通，也沒空再聽姜愛民的解釋，氣呼呼的就走了。
成啊，不是眼紅她給笑笑做了新衣服嗎以為把笑笑的衣服給剪壞了笑笑就沒新衣服穿了簡直可笑不是眼紅嗎那她就讓她們更眼紅一點，紅的都能滴出血來
第二天崔鳳菊就去了趟鎮上，千挑萬選的花了三十幾塊錢給甜笑買了件羽絨服這要是換了別人，她是萬萬舍不得的，可是甜笑那可是個小福氣包啊，給甜笑花錢不管花多少她都舍得反正就可勁造呗
這件羽絨服是供銷社裏最貴的一件，聽說裏面是鴨絨的，別看拿起來沒啥分量，但是穿起來可暖和了崔鳳菊問能有棉衣暖和不那個女同志笑着說道“那咋沒有比襖子還要暖和小孩子穿個襖子還不好動彈了，穿件羽絨服正好”
崔鳳菊一聽這話，一拍大腿就給買上了。
這回她還不像上回似的，私下裏把鞋子給了謝文秀，沒敢聲張。這回她只差沒敲鑼打鼓了，一回來就開始嚷嚷開了“笑笑，看看奶奶給你買了啥好東西這叫羽絨服，裏面都是鴨絨的，穿着又輕快又暖和，讓你媽給你收好了過年穿啊”
甜笑看看大紅色的羽絨服，又看看崔鳳菊，張開雙手“奶、奶，抱”
崔鳳菊趕緊把羽絨服給謝文秀拿着，一把抱起甜笑，瞅了眼二房沒關的門，故意說道“這回你可得好好保管好了，別讓人再給剪了，花了我小四十塊錢呢”
劉桂芬因為上次出了點血，找了大隊上的赤腳大夫看了之後，說是她這胎胎象不是很穩，平時要多休息，多養養，否則很有可能會小産。劉桂芬當天就躺在床上不下來了，就連吃飯都是姜愛民給她送到房裏去的，其一是她不敢輕易下床，其二是她不敢跟崔鳳菊打照面。
但誰也沒想到，崔鳳菊轉眼就給甜笑買了件衣服，還是羽絨的，花了小四十呢劉桂芬心裏都在滴血了，四十塊錢啊，就給那個小賠錢貨買了件衣服她配嗎
不止劉桂芬氣，馮翠珍也氣啊。她站在屋子裏頭臉都綠了，咬着牙跟姜愛國抱怨道“你聽見你娘說的話了沒四十塊錢，就給甜笑買了件衣服當時強子要上初中時她咋說的說家裏沒錢了，連孩子讀書錢都拿不出來後來又說有錢了，結果強子的學費還得咱們出愛國，你娘這也太偏心了吧合着家裏頭就只有老三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們兄弟幾個都是別人家的是吧”
姜愛國心裏頭也不舒服，但還是說道“興許娘是有原因的呢娘打小對我們幾兄弟沒有特別偏心哪一個，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樣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馮翠珍給打斷了“啥誤會能有啥誤會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花四十塊給甜笑那丫頭買了件衣服”
說着說着馮翠珍就哭了，她是真的氣的牙癢癢，憑啥啊憑啥啊姜愛國趕緊勸她“你說你，咋還哭上了。”
馮翠珍一拍桌子“姜愛國我告訴你，這個家我分定了”
“好好好，等過了年咱就分家”姜愛國說道。
不光劉桂芬和馮翠珍眼紅，就連王建紅也有點酸酸的了，四十塊一件的羽絨服啊，她還真買不起。不過她也就回房跟姜解放随便抱怨了幾句，也沒說啥，就是覺得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啊，能得娘可勁的疼。
姜蘭蘭要去三房看甜笑的新衣服，王建紅嘆了口氣“你奶給甜笑買了新衣服你就這麽高興啊又不是給你買的你可長點心吧，別往你爸那邊長了，得長得像媽，以後才讨人喜歡”
三房裏，謝文秀拿了羽絨服摩挲了幾下，這面料是真的好，但也是真的貴。她有些擔憂地說道“娘，之前你不是說咱家沒多少錢了嗎咋還花這麽多錢給笑笑買衣服”
姜愛華也說道“是啊娘，你疼笑笑咱們都知道，可這衣服會不會太貴了”
崔鳳菊看着三房兩口子，終于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老三，你還記得你跟我說的笑笑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的話不當時我覺得你就是胡說八道，後來我才知道，咱家笑笑就是個福氣包轉世昨晚的雞叫聲你們都聽到了沒那是咱家雞下金蛋了”
“啥下金蛋了”謝文秀和姜愛民互看一眼，都蒙圈了。
他們的确說甜笑是福氣包不假，但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心理暗示，不像崔鳳菊這樣确确實實已經相信了甜笑有神奇能力的事實。
崔鳳菊點點頭“嗯，前陣子咱家那兩只老母親每天下一二十個雞蛋，昨天晚上下了個金蛋。你們別拿這種眼神看我，你們娘我年紀雖然大了點，但還沒有老糊塗，也沒必要編這種瞎話來唬你們。要不然你們以為我給笑笑做衣服買衣服買鞋子的錢是哪裏來的當我會造錢啊”
崔鳳菊這點說的倒是不假，她這人平時還挺嚴肅的，也從來不會編瞎話。她既然這麽說了，那就必定是真的了
姜愛華和謝文秀同時看向在床上扭着小屁股爬來爬去的甜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們家的閨女，真是個福氣滿滿的福氣包
“我之所以跟你們說這些，是因為我自己心裏也明白，就算我再不願意讓你們兄弟幾個分家，但人若是離了心了，再勉強在一塊兒也過不下去。樹大分叉，人大分家，成，等過了年，我就做主把這個家給分了”崔鳳菊說道。
“我手裏頭還有些錢，都是給你們攢着的，真要是分了家我都給你們。當初我就說了笑笑是個小福氣包，讓大家都別鬧騰，可是他們不聽，非要鬧，這些錢是靠着笑笑的運氣得來的，跟他們沒關系，我一毛都不會給他們。”
說完這些話，崔鳳菊又逗了會兒甜笑這才回去了。
只有謝文秀和姜愛華抱着甜笑，見她除了聰明一點，說話早一點之外，跟別的孩子也沒啥不一樣啊，沒想到卻是個小福氣包但甭管甜笑是不是福氣包，他們兩口子對甜笑的愛意都不變，不會因為她不是福氣包而不喜歡，也不會因為她是福氣包而刻意怎麽樣。
他們兩口子還商量好了，這事一定要好好保密，否則怕傳到外頭去了，有人利用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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