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孔宣忽閃着翅膀，可高興了：“真的嗎？我是你的小可愛嗎？”
淮真連忙點頭：“是的是的，孔宣最可愛了！”
鴻鈞渾身散發着冷氣，正好跟左邊洞口竄出來的熱流對沖，一人一鳥極度不适應，同時打起了噴嚏。
“還看不看了？”鴻鈞斜睨兩人。
淮真立刻擺正姿态，再次将視線轉回道前世今生鏡上面。
淮真在妖庭的生活，只有幾個簡單的畫面，一半是鲲鵬嫉恨心作祟，對淮真又打又罵，冷靜下來之後又十分後悔，再去哄她，給她找尋一些珍稀的靈果或是其他的什麽小玩意兒；另一半就是淮真像個小倉鼠一樣，努力收集着東西，尋找合适的機會逃跑。
起初她并沒有擅自實驗，在弄清楚鲲鵬所居住的大殿周邊的守衛和巡邏情況之後，淮真就知道，貿然逃跑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得耐心等待。
這一等，就是五年。而這期間，淮真對待鲲鵬的态度絲毫未變，依舊愛答不理的，就算被打受傷，也只是默默承受。
鴻鈞忍不住了，哪怕明知道前世今生鏡裏的“淮真”與眼前這個并不是完全一樣的，也忍不住說教：“你怎麽這麽軸？服個軟他不就不打你了嗎？”
淮真眨了眨眼：“可是這種人很惡心啊，我為什麽要跟他服軟？再說了，我這人一向恩怨分明，讨厭就是讨厭，惡心就是惡心，我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他打我罵我，一個醜比強.奸犯，還想指望我給他好臉色？要不是殺不了他，我能讓這種臭傻逼困住？”
孔宣：“……”
真真罵人好六哦，雖然一半聽不懂，但能聽懂的這一半，就已經讓人望而卻步了。
鴻鈞忽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然後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很快冷靜下來了，沒再說什麽，繼續轉過頭去看畫面裏的內容。
淮真：？？？大佬您有事？
不過這時候，劇情正到了關鍵時刻，淮真也連忙去看。
鲲鵬因與紅雲的鴻蒙紫氣恩怨，千裏追殺，哪怕東皇太一前來調解，鲲鵬也不接受，誓要殺死紅雲，這事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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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淮真就瞅準了這時候，逃出來了。
正從妖庭逃出來的淮真，十分警惕，也十分可憐，一路奔着人少的地方去，連頭都不敢擡，更不敢讓人看到自己的容貌，還用鲛珠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氣息。偶爾擡起眼來看一眼前方的路，确認一下方向的時候，眸子裏滿是惶恐和驚懼。
而她的處境也的确不太妙，鲲鵬很快就得知她逃走了，當即就帶着人在後面窮追猛打，妖庭分派出來的侍衛隊，可不是鲛人族那區區一二十人可比的，他們當中有專業的追蹤人員，一路追來，幾乎沒走什麽岔路，所以很快就逐漸靠近了淮真。
甚至有好幾次，他們與淮真幾乎是擦肩而過——大概隔着不到兩裏路。
為了這次逃離，淮真顯然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她身上不光有隐匿氣息的鲛珠，還有一個能察覺到鲲鵬氣息的小術法。
普通的侍衛隊淮真還是有信心能躲避過去的，但是鲲鵬自然不會放心，将這件事完全交給別人，所以他必然會親自來追捕逃走的小妾。
多虧了鲲鵬這些年來贈予她的各種小禮物和稀奇的卻又不是很實用的法器，這對淮真來說，卻幾乎順利解決了她逃跑路上的障礙，有驚無險地躲了過去。
天色亮了暗，暗了亮，畫面上轉眼之間，就過去了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淮真才在一個小山村居住了下來。那是一個白狼族的小村落，族裏面總共不到一百個開了靈智的白狼，人口簡單，修為也不太高，很輕易地就接受了淮真這個外來人。
看到這裏，淮真就很疑惑，摳了摳鴻鈞的掌心：“這是我的上輩子還是下輩子啊？”
反正肯定不是這一世就對了。這一世她從妖庭逃出來之後，沒超過一周就被無暇的侍衛隊找到了，二次逃跑的時候也是躲閃了十來天的時間，就誤入了鴻鈞的小院子，從此過了二十年的安穩生活。
鴻鈞握住她的手：“再看看。”
淮真點頭，跟着他繼續看了下去。
——畫面裏的淮真，在白狼的小村落裏，生活了将近十年的時間，然後就離開了。
淮真看得清楚，畫面裏那個“她”，是得到了什麽消息，不得不悄悄離開，但是畫面也并沒有那麽精細，也不可能給她回放當事人腦子裏接受到的消息，所以她并不知道“淮真”因何而離開。
之後，“淮真”又去了一個更加偏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山洞，在那裏生活了幾年。這幾年的時間，她幾乎沒有與任何人接觸過，一個人孤獨地活着。
這時候，站在前世今生鏡前面的淮真，突然有了微妙的同感，如果那天不是誤入鴻鈞養傷的小院子，她大概也會這樣過一輩子吧。
雖然看上去挺可憐，但比起被人利用被人當做奴隸一樣肆意打罵，淮真寧願一個人與世隔絕。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反倒是最安心最平靜的。
然而，這樣平靜的生活也沒能堅持多久。
一天，淮真進入密林去尋找靈氣更加充足的食物時，遇到了一個人。
鴻鈞頓時大驚失色，緊接着，鏡面再次變成了水霧一般，畫面逐漸消失。
“咦？怎麽沒了？”淮真上前去，像小時候對付奶奶家破舊的老電視一樣，拍了拍這塊灰撲撲的石頭，嘟囔道，“難不成這鏡子還會自動斷章？專門卡情節高.潮處？”
鴻鈞沉默了片刻，牽起她的手：“走吧。”
淮真：“還沒演完呢。”
鴻鈞：“後面的你看不到了。”
“為什麽？”淮真很氣憤，踹了一腳前世今生鏡，“就一塊破石頭，竟然還搞歧視！”
孔宣給她助威：“就是，踹它！”
鴻鈞涼涼地說了一句：“腳不疼啊？”
淮真悻悻地收回了腳，“哦”了一聲，又問道：“怎麽回事嘛？最後出現的那個小白臉是誰？為什麽看到他就不能看了？是不是什麽十分重要的大人物？”
鴻鈞陰沉着一張臉，很明顯看上去不高興，便潦潦草草地說道：“一個老朋友了。”随即又抓到了一個重點詞彙：小白臉。
“幾個意思？他長得好看？”
淮真：“你要不要再小氣一點，別人長得好看還不能說了？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美男子！”
鴻鈞忽地就笑了起來，語氣略有些微妙：“我是美男子，他只是小白臉，對吧？”
淮真：“？？？”結合當下語境，這難道不是一個意思嗎？你喜歡別人誇你長得好看，直說不行嗎？我這人要說嘴甜那也是有的，可以一個月不帶重樣地各種誇贊你！
然而此刻的鴻鈞大佬，并沒有領會到她表情裏的深層含義，抱着她就往外走去，臉色比平時冷峻了不少，一言不發，像是在思考什麽嚴峻的問題。
淮真也只得先閉了嘴，等大佬心情好了再問也不遲，反正她這人，最不缺的耐心。
不過，再一想到那塊石頭的名字——前世今生鏡，意思是，她今天看到的這些，是她的前世嗎？可是，跟她記憶中小說的劇情不太一致啊，倒是幾個轉折點都是一樣的。
在那本同人文裏面，淮真是被無暇帶去的妖庭，雖然目标是東皇太一，但無奈這位大佬眼裏，只有修為高低的妖，沒有美醜之分，她這張臉，并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淮真一直老老實實的，從來不往人跟前湊，東皇太一也就默許了她在東皇殿內當個普通侍女。
有一次淮真正在老老實實打掃房間，鲲鵬就直追着東皇太一而來，好像是要求用東皇的混沌鐘去做什麽事情。鲲鵬來的突然又匆忙，淮真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便老老實實行了禮。
後來，混沌鐘沒要到，鲲鵬舔着臉帶走了淮真。其實淮真是不樂意的，但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裏，她反駁的聲音根本無人在意。
因着她修為低下，而鲲鵬又是極為要面子的人，自然也不會與這樣一個毫無前途的女修結為道侶，偏生又不舍淮真的美貌，那時候她的境況，可想而知。
而在同人文裏面，淮真逃離鲲鵬，也的确是在鲲鵬去追殺紅雲的時候，那是淮真最後一次在同人文裏面，作為一個活人出場，再出現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只能活在別人的臺詞或者回憶中了。
“想什麽？”
鴻鈞回過神來，發現淮真也一直沒有說話，呆呆地看着前方，一看就知道是在想什麽事情。
“如果當時我沒有着急逃跑的話，會不會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淮真下意識地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鴻鈞抱着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不會，別擔心。”
淮真搖搖頭：“擔心倒不至于，就是覺得，外面好危險，我們還是回家吧。”
鴻鈞寒若冰山的冷顏再次化開，露出一個笑容：“好，咱們回家去。”
孔宣趴在淮真胸口的毛裘裏，看着這三秒變臉，悄悄“啧”了一聲，男人心海底針啊。
眨眼間，就又到了月初，聖人例行講道的時間。按照之前的計劃，在講道結束之後，鴻鈞也立刻宣布了，将三清收入門下的消息，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聖人怎麽突然收徒了？”
“事先有聽到過任何消息嗎？”
“不曾，我這幾個月一直在這附近等待，為的就是不錯過聖人的每一次講道，多悟些修行之理。也一直關注紫霄宮動向，卻從未聽說過聖人打算收徒的訊息。”
有人便忍不住嘆息：“原來聖人真的會收徒啊，早知道我也試試好了。”
“起初覺得聖人高高在上，必是不會摻和洪荒事宜，那現在收徒了，會不會也能肅清一下最近那些專門殺人奪寶的黑手團夥？”
“妖庭不是在處理了嗎？這些事情，想必聖人不會插手。”
“我也覺着，要不然就太不給妖庭面子了。”
“說起來，三清可以入門，那妖皇和東皇，是不是也快了？”
“照你這麽說，怎麽覺着咱們這些資質一般般的，完全沒希望呢。”
“你想要什麽希望？”
……
這邊，帝俊和太一也的确正在小聲商議着這件事。
“你是說，是三清主動上門去，請聖人收入門下的？”
太一點頭：“我是如此想的。此事我也不便向通天詢問，但聖人從未透露過想要收徒的意向。”
帝俊明白了他的意思：“太一是覺得，咱們太矜持了？”
“哥哥顧慮聖人心情，總是擔憂揣錯了聖人的意思，但我想，有時候直接一些，也不是壞事。哥哥不妨想想，淮真夫人是什麽性情，聖人那麽喜歡她。”
帝俊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這沒的可比吧？”
太一笑：“哥哥莫要想多了。”
“那便如此吧，下次再去拜見聖人，我便直接問問。”此事到底不宜多談，帝俊很快便岔開了話題，“這幾次聽聖人講道，你可有悟？”
太一點頭：“正要跟哥哥說，近期，我可能要進階了。”
帝俊頓時驚喜不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真的？這次進階，就是大羅金仙大圓滿期了，你就是名副其實的聖人之下第一人了！”
太一也跟着笑道：“哥哥也別總是忙于妖庭事務，耽誤了修行。”
帝俊哈哈笑起來：“那當然，太一都要大羅金仙大圓滿了，我自然也不然落後太多。”
這時候，紫霄宮裏，孔宣正纏着淮真，想要出去看看這盛大的光景：“聽說聖人講道的時候，有好幾萬人不遠萬裏來聽道，我還沒見過這麽多人呢。而且，紫霄宮門前，又正是講道的時候，應該無人鬧事的吧？咱們就去看一眼，好不好嘛？”
淮真：“你自己去看看呗，看完了就回來。你不是已經學會飛了嗎？”
孔宣撒嬌：“可是我想跟真真一起看呀。沒有真真陪我，什麽都不好看的。我不是你的小可愛嗎？這都不行的嗎？”
鴻鈞大步走來，将他拎起來，冷言道：“我陪你去看，讓他們都變成原形給你看，開不開心？小可愛？”
孔宣不敢說話，掙紮了好一會兒，才順着他的袖子爬到了肩膀上，可憐巴巴地看向淮真，小奶音顫巍巍的：“我才是不是你的小可愛！我是真真的小可愛！”
鴻鈞：“呵。”
淮真笑的前仰後合，笑夠了這才站了起來，跟了過去：“好吧，那就去看看。”
她願意出門，鴻鈞自然高興，連帶着對孔宣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不再有事沒事兒就拽一把他的尾羽了，而是捧在手心裏。
不過孔宣依然覺得不安全，這人喜怒不定，也只有淮真能被優待，不必承受他的怒火，但是對于他這麽一個可愛的崽，鴻鈞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耐心。
站在鴻鈞手心裏猶豫了一小會兒，孔宣毅然決然奔向了淮真的懷抱。
鴻鈞看了他一眼，将手遞了過去。
淮真：“幹嘛？”
鴻鈞看着她不說話。
淮真後知後覺，牽起了他的手，嘟囔道：“你是小學生嗎？出門還要手牽手。”
鴻鈞轉過頭來，眯了眯眼：“你說誰？”
淮真：“……我我我，我是小學生，好吧？”
鴻鈞：“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年紀小也不見得就全是壞事。”
淮真：“？？？”
你們洪荒大佬都怎麽回事？我年輕貌美還成劣勢了？難道你們年老體壯的才有優勢？
鴻鈞突然轉過頭來，語氣不爽：“我很老？”
淮真：“你能不能不要偷聽我的心裏話？”
讀心術了不起啊？
嗯，的确了不起，她也想擁有。
“你聲音太大了，我一靠近就聽到了。”鴻鈞不鹹不淡地回道，“這不是重點——我很老嗎？哪裏老？”
淮真立刻換上一副狗腿樣：“除了年紀老，哪裏都很年輕，又貌美又實力強大，簡直完美！”說着還一邊對着他豎起大拇指，表演十分到位。
鴻鈞哈哈笑了起來，第三次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她，然後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神清氣爽地讓小童打開了紫霄宮的大門。
淮真跟孔宣竊竊私語：“我的臉難道是壓力團子嗎？捏一捏就能心情變好？”
孔宣眼巴巴地看着她：“我也好想捏一捏啊，真真長得這麽漂亮，臉上又肉嘟嘟的，一定很好捏。”
淮真：“……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小可愛了。”
鴻鈞：“扔了吧。”
孔宣立刻伸出小翅膀抱住了她的手指，奶糯的小聲音軟軟地：“真真人美心善，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而且，沒有人能比我更可愛了呀。”
淮真面無表情：“咱們的革命友情已經破碎了。”
孔宣喚出自己的乾坤袋，扒拉了好一會兒，從裏面掏出來一把小弓，金光閃閃的，十分好看。就是太小了，大約只有十公分的長度，一看就是給小孩子玩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半夜的，淮真被從睡夢中拽醒：幹嘛？
鴻鈞：我的你的什麽？
淮真：？？？
鴻鈞指了指孔宣：那是你的小可愛，我是什麽？
淮真：……大佬，要點臉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