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鴻鈞定定看了她幾秒,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就你想得多!”

“這是人之常情!還需要想嗎?”

鴻鈞眯起眼:“幾個意思?罵我?”

淮真:“呵,自己想。”

鴻鈞捏着她的鼻梁:“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淮真懶得理他,“嗯”了一聲,就癱了下來。

鴻鈞沒事找事,又扯了扯她的臉頰:“我都對你這麽好了,你就不會蹬鼻子上臉嗎?”

淮真葛優癱在車廂裏,懶洋洋地回道:“不了,你鼻子太高太挺了,皮膚又好,光滑細膩,我怕一個不留神,還沒登上去就先摔下來了。”

鴻鈞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又将她拽了過來,圈進自己懷裏,蹭了蹭她的臉頰,手掌撫上她的小腹,想起剛剛的那番談話,眸色忍不住一暗。

無暇必然沒有說謊,但是她的話卻不可全信,畢竟消息的來源未必可靠。

但,他也不能大意。無暇對淮真和這個孩子的執着,超乎了他的想象。但是,無暇很顯然,也并不知曉全部的內情。

什麽返祖?分明是癡人說夢!他的孩子,跟那條死去了上萬年的醜八怪黑龍,能有什麽關系?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個孩子有幸獲得了混沌時期神獸的力量,也并非是傳承了祖龍的血肉,依舊沒有改善其他生靈體質的功效。

吃下龍肉喝下龍血,必然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的靈氣,純淨的神獸靈氣也會重新洗滌靈脈,讓人脫胎換骨。

鴻鈞倒是十分理解,無暇為何會對這個孩子的血肉如此癡狂了。看來黃中李并沒能拯救她那廢物一樣的根基,損壞的氣海也注定她再沒有進階的可能。

但她卻沒考慮過,自己能否有命享受。

上次在前世鏡看到第二個片段之後,鴻鈞就一直在想,前世鏡對于他和淮真的作用,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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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起初發現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就曾用其他生靈做過一些實驗了——若是死去的生靈,前世鏡會回顧他們這一生的經歷;若是還活着的生靈,前世鏡則會回顧他的前半生。

而之所以命名為“前世今生鏡”,則是由于,那天他閑極無聊,救了一只死去的小鳥兒,并且給它取了個名字。

——在洪荒大陸,所有生靈的名字都有着不同的意義,新的名字代表着新的一生。也可以說,若是換了新的名字,那就相當于有了新的人生,經歷、機遇、運氣……都會與原先有所不同,甚至天差地別。

後來再有一次,鴻鈞帶着這只鳥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它死前的經歷,以及,被他救活後新的一生。

那時候鴻鈞就驟然明白過來,這塊石頭,記錄的是所有與此生靈有關的全部經歷,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但是情況換到淮真身上,就很難說的清楚了。

淮真的人生經歷十分簡單,鴻鈞也曾經去查過,知道她幼時曾被人重傷過,差點就活不過來了。也是在那時候,她失去了雙親,不得不回到鲛人族的領地生活。

但那是她還未成年時候的事情了,而前世鏡裏的這些片段,卻是從無暇大婚開始的。也就是在這時候,因為淮真的逃跑路線不同,她的人生,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經歷。

不過現在,鴻鈞突然有了一種想法,或許是因為無暇窺得的這份天機,又代替淮真做出了幾個重要的選擇,導致強行改變了淮真的命運?

其實不論之前淮真經歷過什麽,前世鏡裏的一切究竟有沒有發生過,鴻鈞都不太在意,反正現在人在他身邊,去執着于已經發生的事情,毫無意義。

他怕的是——殊途同歸。

哪怕淮真的人生經歷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她這個“工具人”,仍是要在需要她的時候出場,去完成她的任務。比如,這個孩子。

從無暇的描述中,鴻鈞也的确聽得出,這個孩子本身存在着很大的問題,靈力不穩,極易暴走,這分明就是入魔的前奏。

鴻鈞滿心焦躁,閉了閉眼,回過神來才察覺到懷裏的人已經睡着了。

淮真枕在他的腿上,睡得十分安穩,臉頰粉撲撲的,映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格外豔麗。哪怕是在馬車裏,淮真也像是在家中一般,睡得很熟,只有在被壓到頭發的時候,皺一下眉,踹一腳鴻鈞,嘴裏也不知道嘟囔着什麽,多半是在罵他。

鴻鈞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看着她孩子一樣的睡顏,心情忽地就平靜下來了,然後就忍不住手賤。剛要捏一捏她臉頰上的肉,淮真就動彈了一下,将臉歪向了另一邊,正對着他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

鴻鈞沒來由地臉一紅,連忙将腦子裏那些不可描述的想法散去,盯着淮真的臉認真看了起來。

說起來,他這還是第一次仔細看清楚淮真長什麽樣子。

以前的時候,他也知道,淮真長得好看,但那更多的,是源于對這個人的認同,源于他們相知相守的二十年,這些,早都已經跨越單純的、對外表的局限了,哪怕淮真換一張臉,只一個小動作,他也能立刻認出來。

所以到了現在,淮真長得漂亮不漂亮,其實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鴻鈞細細描摹着她的臉,從額頭一直到下巴。

她的眼睛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本來是很妖豔的長相,但是硬生生被她眼裏的天真給壓下一半。不熟的時候看着清清冷冷的,一副冷豔美人不好相處的樣子,後來就知道了,這只是個保護殼,本質上,依然還是個傻孩子,腦子也不太聰明。

眉毛細細長長的,弧度平緩,大概也昭示了她這個人的性格,就喜歡這樣細水流長的生活,對大起大落的人生并沒有什麽興趣。

鴻鈞一邊看着,一邊動手動腳,成功把淮真給吵醒了。

“到了,先別睡了。”

淮真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人,就先被他一句話給堵了回來。不過心裏仍是很氣,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得說點什麽,要不然她怎麽就這麽不甘心呢?

“我說,這種時候你就不能抱我回去嗎?非得把人吵醒不可?”淮真看着他,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就你這樣的,教都教不會,除了我還有誰能看上你啊?”

這話對鴻鈞絲毫沒有殺傷力,他從不在意哪個女妖會看上他,都別來煩他才好,淮真是個例外,這個能看上他就足夠了。

但是看淮真這麽不滿的樣子,他也就虛心求教了一下:“你喜歡這樣的?”

淮真愣了一下,覺得兩人的腦電波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什麽叫我喜歡這樣的?這不是在教你做個好道侶嗎?”随即又嘆氣道,“算了,反正你也不學不會。”

鴻鈞卻突然說道:“就是,不要打擾你吃東西睡覺是吧?”

淮真猛點頭:“對對對,只要做到這一點就行了,你就是我的絕世好道侶了,不難吧?”

“難。”鴻鈞冷漠地“呵”了一聲,“你睡得那麽好的時候,怎麽就不考慮下我,我還沒睡呢。你吃的那麽開心的時候,我也沒吃的下去。”

淮真:“……我能罵你嗎?”

鴻鈞看着她,沒有作聲。

淮真憋了一口氣:“日你個大頭鬼!你不吃不睡是我的錯嗎?做人能不能要點臉了?”

鴻鈞:“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族還沒有誕生……”

淮真更加氣了:“狗東西,你非要氣死我是吧?”

鴻鈞依舊冷漠臉:“狗太醜了,我拒絕。不要說我是狗,我怕我兒子生出來原形是狗,那就慘了。你也不喜歡的,不是嗎?”

聽到外頭的動靜,孔宣和塗山綏連忙出來迎接,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兩人又開始吵架了。當然,依舊還是淮真單方面謾罵,聖人一臉無欲無求的模樣。

聽到這句話,淮真準備好的一肚子罵人的話戛然而止,頓時有些傻眼:“啊?還能這樣的啊?你原身是什麽?為什麽我罵你狗,我兒子原身就有可能是狗?”

鴻鈞又避而不答:“不是要睡覺嗎?既然不睡了,為什麽還要罵我?”

淮真瞪他一眼:“被你吵醒了還能睡得着嗎?算了,我吃烤肉去。”

孔宣立刻飛到了她的肩膀上:“要我幫忙嗎?”

最近他在練習火系法術,對于自己的靈火十分感興趣,見到什麽都想燒一燒,為此燒壞了不少小童辛勤栽種的花草,導致現在一見到他,小童就大驚失色,連忙說道:“這裏沒什麽好玩的,孔宣殿下去別處玩吧。”

然後,孔宣被禁止了紫霄宮內三分之二的去處,他又不敢在正殿裏面燒,已經好久沒釋放火苗了,好想念那種感覺啊……

淮真很給面子,摸了摸他的羽毛,連忙點頭:“好啊好啊,孔宣的火烤出來的肉最好吃了,咱們一起吃呀。”

塗山綏自出生以來還沒有吃過什麽東西,因為那些東西的靈氣,對于他來說,還不如紫霄宮小花園裏的靈氣濃郁。

此刻聽到他們興致勃勃讨論的樣子,塗山綏便也忍不住問道:“烤肉是什麽?很好吃嗎?”

看着蓬松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自己眼前晃啊晃,淮真迫不及待将他抱了起來,使勁撸了幾把,這才滿意地眯起眼,一副終于爽過了的樣子:“來一起吃啊。”

孔宣不滿地踹她一腳:“還說你不是更喜歡毛茸茸!”

可惜身板太小,重量也只有幾百克,這一腳都不如蚊子咬一口的感受更清晰。

即使如此,淮真對着自己養了這麽久的崽,也很是心疼:“哎呀,小心你的小腳腳,今天出門我特意穿了多層鲛紗織成的衣裳,上面帶有防禦術法,傷到你就不好了呀。”

孔宣被安慰得心花怒放,傲嬌地“哼”了一聲,又說道:“原諒你了。”

“孔宣真是個好孩子。”淮真毫不吝啬地誇獎他,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然後驚訝地發現,“孔宣,你的翎羽長這麽長了呀!”

不怪淮真驚訝,孔宣腦門上的三根翎羽,已經比他整個小身體都要長了,差不多都快要趕上他的尾羽了。

而且,這三根翎羽,對于孔宣來說,意義重大。

鴻鈞曾經提過,這是孔宣的生命根源,以及他的天賦所在。翎羽的長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現了孔宣的成長。

孔宣也很驕傲:“是吧?這證明我快要長大了!”

淮真點了點頭:“孔宣真厲害!”随即又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翎羽是很長了,但是孔宣的小身板,似乎沒什麽變化呢。

光長靈力不長個頭也是個大問題啊。

淮真很擔憂,萬一将來化形了是個小矮子怎麽辦?她養的崽,一定要玉樹臨風才行啊!

“孔宣,今天開始,你要好好吃飯。”淮真語重心長地說道。

孔宣:“???”

鴻鈞噗嗤笑出聲來。

淮真怒目而視:“笑什麽笑?”

鴻鈞道:“孔宣化形以後若是長得矮,肯定不是不吃飯的原因,不關你的事,別太操心了。”

孔宣聽明白之後,立刻就張牙舞爪地奔了過去:“不要咒我!我才不是小矮子!不論原身還是化形,我都是最好看的!”

淮真立刻應道:“嗯嗯,我相信孔宣是洪荒最靓的崽。”

“什麽是最靓?”孔宣對于自己容貌的評價,一向無比在意,虛心求教。

“就是最好看最漂亮最可愛!”

孔宣滿意了:“快來,我給你烤肉吃。”

鴻鈞依舊不喜歡烤肉的味道,淮真遞到他嘴邊的山豬肉,勉強吃了兩口,就很不給面子地拒絕了。

淮真也不再管他,帶着兩小只吃的可高興了。

塗山綏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啊。”

淮真摸了摸他的大尾巴:“你乖乖的,以後還有更多好吃的呢。”

孔宣又不高興了:“塗山綏今天沒洗澡,你摸了他的尾巴,還要不要吃肉了?”

塗山覺得尊嚴受到了挑釁:“我洗了!在溫泉池子裏泡了好久!”

兩個小奶音吵架的時候,鴻鈞就起身了,他果然還是十分在意無暇說的關于那個孩子的情況,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查證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鴻鈞:老婆你說打誰?

淮真:不了不了,我先癱會兒。

鴻鈞: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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