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鴻鈞也已經将內殿都看了一遍了,聽到外頭似乎有人過來的聲音,便立刻回轉身,将淮真撈進了懷裏,抱着她隐匿了起來。

來的是一個還未成年的鲛人少年,應當是來祭奠死去的親人,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然後又失魂落魄地走了。

鴻鈞捂着淮真的嘴巴,生怕她哭得太大聲被人聽到,此刻一放開,就嫌棄地甩了甩手,施了個清潔的小術法,又拿袖子在她臉上胡亂抹了兩下,冷冷道:“哭什麽?我還委屈你了?”

淮真正傷心,聽到他又開始發神經,無理取鬧,就惡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腕一口,都咬破皮了,口中嘗到了血腥味,這才松開,“呸”了一聲:“你懂個蛋!”

鴻鈞卻是笑了起來:“不哭了那就回去吧。”

淮真也知道呆的時間太長了,抹了一把臉,打了個飽嗝:“你要去做什麽就去做呗,我在這等你。放心,我會藏起來的,他們沒人能發現我。”

“做完了。”

“這麽快?你幹什麽了?”

“問這麽多幹嘛?你又幫不上忙。”

淮真:“……”幸虧你是大佬,不然你早就被打死了,知道嗎?

鴻鈞看着她,輕哼了一聲:“想太多,誰能打得過我?正愁沒有對手呢,如果你認識這樣的人,介紹給我也認識一下?”

淮真偏過頭去不想理他。

鴻鈞繼續說道:“料想你也沒機會認識這樣的人。你連東皇太一都勾搭不上。”

淮真“呵”了一聲,忍無可忍:“你這意思,我勾搭一個給你看看?不成功算你的,成功了算我的?”

鴻鈞刷地冷了臉。

淮真擡起下巴,趾高氣昂:“別老是挑釁我,遲早陰溝裏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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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鈞忽地笑了起來,扯着她的臉頰往外拉成三角形:“能耐了啊……鬼才信你!”

“你憑什麽不信?”

鴻鈞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是覺不好睡還是烤肉不好吃?”

淮真愣了一下:“也是哦,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兩人正說着話,元始和老子也已經回來了。

“師尊,抓到了。”元始舉起手裏的一個特制的白色袋子,鼓鼓囊囊的,形狀還不時發生變化,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面藏了一只小動物呢。

鴻鈞點了點頭,接了過來,塞給了淮真:“給你,拿去玩吧。”

淮真捏了捏袋子,空空如也,明明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頓時一臉茫然:“什麽東西啊?”說着,就要解開上頭的術法封印。

鴻鈞拍了她一下:“回去了再打開。”

淮真一回到紫霄宮,就被孔宣迎面一頓天馬流星腳:“大半夜的出門,還悄無聲息的,真真你變壞了!”

塗山綏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不敢說話。兩人出門的時候他是醒着的,可是他什麽都不敢說,更不敢跟上去,聖人生氣的時候吓死狐了!也就孔宣一覺睡到現在,完美躲避了聖人的怒火,才敢繼續這麽嚣張。

淮真連忙安撫道:“我出去做正經事了,不是去玩,要是出去玩兒,我肯定帶上你呀。”

孔宣将信将疑:“你有什麽正經事?你連我都打不過。”

淮真:“……這話就紮心了啊,孔宣,你是打算要跟我絕交嗎?”

“沒有的事兒!”孔宣立刻改口,“真真聰明又美麗,是這世上最可愛的魚!”

淮真笑眯了眼:“算你有見識。”

塗山綏:“……”我是該視而不見,保持自己的智商,還是應當配合你們的表演,早日融入這個神經病大家庭?

大殿裏,元始和老子将自己的發現都一一敘述了一遍。

鴻鈞沉思片刻,才開口說道:“也就是說,那座宗廟裏面,有一個特殊的靈氣場,能将亡者臨終前的執念保留下來?”

“是,若是師尊想要還原,其實也不難。”

鴻鈞當即說道:“那就去準備吧。”

老子微妙地沉默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師尊,弟子覺得,鲛人族宗廟,不太正常。”

鴻鈞看他一眼:“要你說?你看我像是瞎子?”

元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鴻鈞轉過頭去,高深莫測地盯了他好一會兒,用一種微妙的語氣問道:“很好笑?你笑點怎麽這麽低?”

話一說出口,鴻鈞突然就意識到,這不是平時淮真對他說話的語氣嗎?果然跟淮真待久了,連壞脾氣都是會傳染的嗎?他跟自己徒弟計較這個做什麽?

元始也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并非如此,師尊多慮了。”

哦豁,這不是他敷衍淮真的經典臺詞嗎?

不過這一刻,他也有點想打人呢。想了想,鴻鈞還是克制住了,跟老子繼續讨論剛剛的問題:“宗廟有什麽問題?查清楚了沒?”

老子點了點頭:“若是弟子沒有看錯的話,整個宗廟,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那個特殊靈氣場,極有可能就是陣法的附屬效果。不過,這個陣法是用于封印還是守護,暫時還不清楚,還需換個時間再去看看。”

鴻鈞輕笑了一下:“洪荒大陸,果然處處驚喜啊。資質平庸的小小一個鲛人族,最近這些年,掀起了不少風浪呢。”

老子忽地眼皮一跳,不經意就想到了偏離了軌跡的星星,然後又想到妖庭,剎那間腦子裏閃現一個被刻意忽略的人——妖後!

老子剛要說什麽,鴻鈞就先開口了:“先不要動無暇。”

“師尊?”

元始也有些不解:“可是因為三足金烏的關系?”

鴻鈞搖頭,倒是十分坦誠:“是因為淮真。”頓了頓,又道,“這之間的事情有些複雜,回頭再仔細說,你先去查一查那個陣法。”

老子應了下來:“是。”又道,“弟子覺着,那個陣法可能跟鲛人族無關,若是他們能夠創立如此強大的陣法,必然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鴻鈞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說,鲛人族的人修為低弱,腦子也不是很好使,所以這個令人驚豔的超級陣法,出現在那裏也只是個意外。

說不定,在鲛人族遷徙到那裏之前,陣法就已經存在了,鲛人族只是順勢利用了那個陣法的天然優勢,将自家宗廟建在了那個地方而已。

“去查。”鴻鈞也不跟他廢話,“就算不知道是什麽人在那設定的陣法,起碼也要盡量給我還原出來。帶上通天,他在這方面比你們通透。”

老子趕緊點頭:“弟子也正有此意。”

第二天一大早,淮真起床之後就想起來昨天鴻鈞送給她的新禮物了,連忙跑下床,去扒拉出了那個袋子。

裏面的那個東西仍是活潑得很,在袋子裏撞過來撞過去,變幻成不同的形狀。

淮真将袋子口的封印法術消除,小東西立刻就跑了出來,對着她做了個鬼臉,卻沒有跑,而是繞着她蹿來蹿去的。

“咦?”淮真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戳了戳,軟綿綿的,“這是個什麽東西?”

好像棉花糖哦,就是小了點,只有巴掌大。不過,意外地有種熟悉的感覺呢。

鴻鈞也起來了,從她背後伸出手,将那團白色的東西抓在了手裏。

棉花糖似乎很生氣,立刻将将自己變成了一根長條,想要從鴻鈞的指縫裏溜出去,但是失敗了,聖人的手掌,就仿佛五指山,穩穩地将它壓住了。

鴻鈞冷笑了一聲,指着淮真:“變成旁邊這張臉給我看看?”

棉花糖掙紮了一陣子,也似乎明白了自己對上眼前這人,毫無勝算,便老老實實變幻成了淮真的樣子。

別說,眉眼還真的挺像。棉花糖原本就是圓圓的樣子,白色的一團,此刻,就像是在面團子上畫上了淮真的五官一般,而且還是Q版的,神韻頗有幾分相似。

鴻鈞立刻哈哈笑了起來,伸手去捏棉花糖團子,噶古噶古的,像是在捏壓力團子一樣:“還挺像啊。”

淮真:“%¥#@¥#@*”

為什麽會有鴻鈞這種讨人厭又武力值超标的生物?

玩夠了之後,鴻鈞便松開了手。

棉花糖吓得立馬就飛了出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淮真急急忙忙就要去追,她還沒有捏過呢:“說好了送我的!”

鴻鈞懶洋洋地半躺在那裏:“你着什麽急?一會兒它就回來了。”

淮真一想也是,睨他一眼:“要是你不在了,它肯定就回來了。”

鴻鈞擡起眼來看她:“要我還是要它?”

淮真:“……要你要你。我又不傻,有你了想要多少小玩意兒沒有啊,是不是?”

鴻鈞捏了捏她的臉頰:“乖。”

淮真已經懶得跟他計較了,對自己壓力團子的命運,也已經木然地接受了。

聖人的淫威太恐怖,棉花糖躲出去之後,好幾天都沒回來。偶爾淮真走出內殿,便又黏了過來,在她身邊蹦跶幾下。

淮真只當它是鲛人族生出的特殊生靈,所以對于身為鲛人的自己,格外親厚而已。

鴻鈞卻是多瞅了幾眼這個小東西,甚至在拿着它當壓力團子捏來捏去的時候,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兒。

可憐棉花糖被捏的慘兮兮卻不敢反抗。

看到鴻鈞每次捏過棉花糖之後,心情就會好一些,孔宣十分眼饞,可惜他還沒有化形,感受不到這種樂趣,用翅膀捏了一次之後,毫無感觸,就放棄了。

塗山綏倒是很感興趣,捏了兩次之後,崇拜地看向鴻鈞:“聖人果然好厲害啊,這個東西捏完心情會好很多呢。”

棉花糖哭唧唧地奔向了淮真的懷抱。

淮真:“本來我也想捏捏的,我壓力也很大的嘛,但是看你這麽可憐,今天就先算了,明天都不讓他們捏了,我來捏。”

棉花糖瞬間變了形,用着淮真的臉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別說,她這張臉還真的挺好看,哪怕是Q版的,要哭不哭的樣子也惹人憐愛極了。

鴻鈞走了過來,正看到這一幕,順手又把棉花糖撈了過去,開始捏吧捏吧,還威脅道:“只有在我面前,才可以用這個樣子,知道嗎?要不然,就把你打散。”

棉花糖頓時蔫了,瑟瑟發抖。

打完一棒子,鴻鈞又給了它一個甜棗:“只要你乖乖的,就帶你修煉。”

棉花糖立刻又精神起來,對于一直被捏來捏去的,似乎也沒那麽大意見了。

又過了幾日,一大早,鴻鈞就将淮真拽了起來:“走,帶你看個東西。”

淮真跌跌撞撞跟上:“有必要這麽急嗎?”

鴻鈞看她一眼:“我怕你着急。”說着,将她抱了起來,不多會兒就在西邊的偏殿門口停了下來,将她放開,摸了摸她的頭發,“進去看看吧。”

淮真狐疑地看他,嘟囔道:“你可不像是個會浪漫的人啊,裏面真的不是什麽老鼠啊蟑螂啊……之類的嗎?”

鴻鈞難得的沒有跟她生氣,再一次催促:“快進去看看。”

淮真将信将疑,推開了門。

棉花糖倏地就從她的乾坤袋裏跑了出來,瞬間融入到了濃郁的靈氣之中。

“真……真……”

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屬于鲛人特有的聲波,伴随着聲聲喃語,傳入她的腦中,淮真站在那裏,一時之間仿佛失了心一般。

鴻鈞站在門口,說道:“你別擔心,我已經找到法子了,能讓你的父母恢複一部分生前的意識。時間還太短,他們現在只能認出你,不能有更多的言語行為,過些日子就會好很多了。雖然比不上活人,但,總比現在強許多。或許還能陪你說說話。”

淮真看着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兩股氣息,想起這些時日他似乎總是很忙,心中頓時了然。很快收拾好心情,安撫了一下父母的殘留意識,也沒待多久,就出去了。

鴻鈞有些不解:“怎麽不多待一會兒?”

淮真抱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肩頭,很認真地說道:“他們已經去世了,我明白的。”

鴻鈞:“???所以呢?”

“所以活着的人更重要啊,你在家,我就陪着你呀。”淮真擡起頭來看他,“你對我好,我當然也會對你好呀。”

鴻鈞摸了摸她的頭發,頓時一言難盡,很是感慨:“你這麽傻白甜,留給我就好了,千萬別遺傳給我們的崽啊。”

淮真滿心的感動頓時消弭無蹤,擡起腳踹了他兩下:“滾蛋,不跟你玩了!”

孔宣正路過,琢磨着今天要去燒點什麽好,又聽到淮真在罵聖人,立刻忽閃着小翅膀飛了過來:“真真,我們去玩呀。”

塗山綏跟在後面,看着鴻鈞臉色貌似不太好,就沒敢上前,走到小花壇拐角處就停了下來,看着孔宣過去探路。

果不其然,還沒飛到淮真懷裏呢,孔宣就被聖人伸手掃了回來:“自己玩去,一把年紀了不要老是纏着淮真。”

“你居然欺負小孩子!”淮真怒目而視。

鴻鈞冷笑:“我不僅欺負他,我還要欺負你!”

剛進門,正打算要跟師尊請安的三足金烏兄弟倆,頓時愣住,默默對視一眼,都不敢繼續往前走了。

好像,聽到了不該聽的事情呢。

淮真罵他:“你真不要臉!”

鴻鈞冷笑:“我要不要臉你第一天知道?”

帝俊跟弟弟對視一眼:“這是怎麽個情況?”

太一:“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不明白,靜觀其變。”

然而,兩只金閃閃站在那裏,實在太顯眼了,淮真眼角一瞥,就看到了兩人,連忙停下跟鴻鈞的争執,推了他一把:“你的新徒弟來了。”

鴻鈞冷漠地應了一聲,又道:“這次是你輸了。”

淮真:“???”

鴻鈞怕她忘記,又叮囑道:“晚上之前必須給我。”

淮真:“……大佬你究竟在說什麽?”

“禮物,輸了的人要準備禮物,難道你忘記了?還是想故意賴賬?”鴻鈞眯了眯眼,很不爽的樣子。

淮真立刻明白過來:“懂了懂了,我這就去。”

輸就輸,今天她心情好,看在鴻鈞特意為她準備的這間偏殿的份兒上,要多少禮物都給!反正本來就是個不懂得浪漫的男人,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千金難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棉花糖:是我呀是我呀,真真。

淮真:你誰?

棉花糖: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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