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塗山綏蹲在一邊,滿眼都寫着羨慕。就算是個三頭身,他也想化形啊。且不說化形之後修為才會更快地增長,單說獸形,根本沒人權嘛。就連對他最好的淮真,都沒有把他當成平等的公狐貍來對待,天天摟着抱着。

雖然塗山綏并不在意,但是聖人他在意啊。有好幾次,塗山綏都是在挨打的邊緣反複試探。但是現在,塗山綏發現聖人也不怎麽在意了,有時候覺得礙事了,才會把他扔出去。其餘時候,就算淮真抱着他,也當做沒有看到,完完全全就把他當成了淮真的寵物。

“唉……”塗山綏忍不住嘆氣。

淮真道:“你嘆什麽氣呀?好好修煉,很快就能化形了。”

孔宣心情好,對他也就格外友愛,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大尾巴,果然很好摸,怪不得淮真喜歡,然後還毫不吝啬地傳授了一下自己的經驗:“多吃多睡勤快練習術法,紫霄宮裏靈氣濃郁,會很快的。”

塗山綏打起精神來:“那今天吃什麽?”

淮真:“……都行,依你。”

孔宣嚷嚷道:“聖人會做好多好吃的!”

雖然他又挑剔又難搞,但是做的東西,是真的好吃呀。他剛來紫霄宮的時候,有幸吃過一兩次,後來,他脾氣越來越壞,就不再做這些東西了。

也難怪總是挑剔別人家的東西難吃。但是他又不肯做,孔宣和淮真,也只好就只能吃那些據說很難吃的食物了。

塗山綏一聽,立刻就跳到了淮真懷裏,眼巴巴地看着她,大尾巴都主動遞了過來,讓淮真撸。

淮真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吧,我去跟他說。好歹也是孔宣化形的好日子,的确應該吃一頓好吃的。”

鴻鈞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倒是沒有拒絕:“想吃什麽?”

“什麽都行呀,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很喜歡。”有求于人,淮真态度可好了。

鴻鈞摸着她的臉:“乖一點,我就給你做。”

淮真立刻說道:“我這不是很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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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鈞抱着她躺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起身,又把孔宣拎了過去:“過來幫忙。”

“為什麽是我?”孔宣眨了眨眼。

“狐貍爪子會洗菜切菜嗎?”

“可是——”算了,不用問了,真真是不一樣的,身為養子,就要有覺悟。孔宣在心裏為自己小可憐的身世鞠了一把淚。

鴻鈞将他扔進了廚房,冷笑一聲:“看來你對目前的生活不太滿意?”

孔宣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不是我沒有,我很滿意,聖人對我很好,好東西都給我了,真真對我就更好了,跟親生的也沒差了。”

鴻鈞沒再理他,指着桌子上那塊肉:“切成方塊,指頭肚大小。”

孔宣不太高興:“我會用火,我來烤不行嗎?”

“那就來控火。”

孔宣興高采烈地走了過去,拿了個小板凳,在那坐了下來,大小火控制自如。

塗山綏沒敢進去,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不化形也挺好的。

孔宣化形之後,淮真暫時又閑下來了,就開始琢磨棉花糖的事兒。

“這肯定是我的東西。”淮真說的斬釘截鐵,“一見如故也就算了,這兩天睡覺都能夢到它。”

鴻鈞擡起眼來,很煩躁地說道:“你夢到它幹嘛?就算是你的,也頂多不過是個剛剛生出意識的器靈,也值得你惦記?”

淮真錘他:“我的東西我怎麽就不能惦記了?”

孔宣卻是難得地抓住了重點:“器靈?那起碼也是大羅金仙境界的法寶了吧?真真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好東西?”

淮真怒目而視:“你什麽意思?我不配有好東西是嗎?”

孔宣立刻乖巧賣萌:“沒有呀,我是說,如果你有這樣的好東西,怎麽可能會遺落在鲛人族領地內呢?要出門的話,肯定先把貴重物品檢查一下呀。”

淮真歪着腦袋想了想,實在沒有任何印象了:“不記得了。但是十有八九就是我的呀,你看棉花糖也很喜歡挨着我呀。”

鴻鈞将棉花糖抓了過來,又捏又揉地,拿在手裏折騰了半晌,最終确定:“是器靈,但不知為何,在意識混沌之時就與法器脫離,導致這麽多年還依然沒有完整的意識。”然後又問道淮真,“你幼時,父母總該給過你幾樣法器吧?”

淮真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回到鲛人族的時候,病了好久才緩過來,幼時的事情,幾乎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鴻鈞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那就別想了,記着我對你好就行。”

淮真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滾。”

鴻鈞也不在意,又說道:“如果不把法器找回來,它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淮真也揉了揉棉花糖的臉,看了鴻鈞一眼,嘆氣道:“可是這麽大一片洪荒,去哪找啊?找不回來,棉花糖就是個弱智腦癱兒,多可憐啊。”

“不用看我,這又不是我的法器,就算我無所不能,也沒辦法幫你找。”鴻鈞冷漠地拒絕了。

他當然也想要将法器找回來,生出器靈的法器的确稀罕,品階已經是其次了,能夠生出器靈,是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且法器本身就是為主人量身打造才行。

淮真記憶缺失,以及她身上體質的秘密,很有可能在找回法器的時候,也随着一同水落石出。

鴻鈞比她心裏還要急,但是棉花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淮真說的“弱智腦癱兒”,根本指望不上。

不過也難怪,棉花糖被破剝離法器的時候,意識也不過才剛剛萌生,還未能成形,能夠保持這縷意識不散,這都要多虧了鲛人族宗廟那個奇特陣法的作用。

鴻鈞思來想去,也只想到一個法子,将鲛人族全都殺光,被奪走的法器無主之後,有器靈的召喚,自然就會主動回到淮真身邊來了。

但,這是人幹事嗎?萬一法器已經不在鲛人族手裏了呢?不又是白忙活一場?

淮真倒是沒怎麽失望,聽他這麽說了之後,立刻就又寬心了:“那就随緣吧,我相信我的法器它會回來的,要不然,棉花糖怎麽會等它這麽多年,是吧?”

孔宣也連忙點頭:“對對對,世間一切自有因果,棉花糖一直記得你,現在不就見到了?法器也一定會再回到你手裏的。”

淮真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很是欣慰:“會說人話就好啊……”

孔宣:“???”

鴻鈞冷笑一聲,擡屁股走人了。

緊接着,沒兩天的時間,就到了三足金烏拜入紫霄宮的那天,師兄弟五人齊聚一堂,算是師門第一個團圓宴。

淮真正在給孔宣挑選衣服,小童就來報:“妖後在外頭,想要求見夫人。”

孔宣眨了眨眼:“讓她進來呗。”

小童看了看淮真,見她沒做聲,便默認了小殿下的答複,轉過身去将無暇領了進來。

淮真戳了戳他的腦門:“今天不許鬧事。”

孔宣長睫毛忽閃了兩下:“沒有呀,反正你是要見她的,但是心裏又不是那麽情願,我就幫你做決定了呗。如果你被她吵到了,還可以怪我擅作主張呀。”

淮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有那麽不講理?”

“不是呀,我只是想幫真真做些事而已嘛。”孔宣笑的又軟又萌,肉呼呼的小手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她的脖頸,模樣可乖了。

“就你機靈。”淮真忍不住笑,又道,“真要說起來,我跟她之間也沒那麽大仇。就算她死了,我的命運也不會改變。不過我還是讨厭她。”

孔宣眨了眨眼:“也沒人喜歡她呀。”

無暇進來的時候,兩個人就都閉嘴了。

看到床榻上的小孩子,無暇微愣了片刻,才試探着問道:“孔宣化形了?”

淮真應道:“是,因為年紀還小,就算化形了也還是個小孩子的模樣。”

無暇笑起來:“化形了就是好事,總會長大的。”

淮真跟她相對無言,只得嘆了口氣:“有話不妨直說,咱們之間,沒什麽敘舊的必要了吧?”

無暇臉色微微一僵,心裏憋了一股氣,卻也不好在這時候得罪她,只得賠笑道:“的确是有一事,想要你幫幫忙。”

淮真不怎麽客氣地拒絕了:“我修為低弱,怕是幫不上忙。你若是需要鴻鈞幫忙,不如找妖皇直接跟他說,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談正事,只吵架。”

無暇被噎的一時無語,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怒火,再次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

淮真突然擡起眼看她,徑直說道:“就算同為鲛人族,我們之間的情分,也早在你讓我去妖庭的時候斷絕了。若是要跟我攀情分,我覺得你想太多了。”

無暇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

“淮真,我承認當初沒有考慮你的想法,是我的不對。但是,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難道不明白嗎?你修為低弱,又長得好看,你不出門或許不知道,咱們周邊幾個小族群,全都聽說過你的名字和美貌,這意味着什麽你不懂?就算是一輩子窩在鲛人族,真的就能相安無事嗎?”

“那是另一回事。”淮真不鹹不淡地反駁她,“我沒有預知能力,我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所以,請不要打着‘為我好’的名義做些讓人厭惡的事情。只要你們不幫我決定人生該怎麽走,哪怕明天死了,我也毫無怨言。”

無暇再次被噎住。

淮真又繼續說道:“我不針對你,是因為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尚未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會去追責。我不會因此去考慮,若是我死在妖庭了要怎麽辦、若是我被迫嫁給了某個脾氣暴戾的妖帥要怎麽辦……沒有意義,畢竟沒有發生。”

無暇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淮真這人,看着性子軟脾氣好,什麽都不在乎,但實際上,執拗的很,她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原因,就轉變自己的想法。

無暇也不再多說什麽,越說越生氣,便直接道:“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向聖人帶一句話而已——我想好了。”

淮真神情怪異:“你是想讓我誤以為,你們倆之間有一腿?”

無暇如願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噗……”

就連孔宣都被驚呆了,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她:“真真,你可真會想……”

剛剛走到內殿門口的鴻鈞和三足金烏兄弟,也恰巧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鴻鈞倒是沒什麽反應,徑直擡腳走了進去。

帝俊連忙拽住了弟弟的胳膊:“太一,怎麽辦?夫人她怎麽會這麽想?師尊他會不會——”

太一十分冷靜:“哥哥多慮了,夫人她只是玩笑話,師尊也并未在意。”

帝俊還要說什麽,就聽到裏面鴻鈞跟淮真說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閑着沒事兒總是瞎想,我忙得很,別給我沒事找事!”

淮真:“呵。”然後擡起下巴,“人來了,你們自己談。”

無暇不由得就緊張起來。

聖人的威壓對她來說,本就是煎熬,再加上這人喜怒無常,無暇對鴻鈞的敬畏和服從,幾乎是從心底蔓延出來的。

這時候帝俊也走了進來,笑着問道:“有何事需要勞煩聖人?跟我說不行嗎?”

無暇連忙站了起來,也跟着笑:“之前問聖人要了一個允諾,心中總是忐忑不安,害怕聖人諸事繁雜,說不得就把我這個小小的允諾給忘記了,這才厚着臉皮過來提醒一下。”

帝俊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随即看向鴻鈞,“師尊,既然無暇都主動來問了,師尊擇日不如撞日,就滿足她的要求吧?”

鴻鈞将趴在桌子上的塗山綏抱了過來,撸着他毛茸茸的大尾巴,“嗯”了一聲:“說吧。”

無暇咬了咬牙,臉色頓時變得僵硬,心頭一片燥熱,焦急得不行。

這件事情,她本是想瞞着帝俊的,但是現在,要是真的說出口了,她要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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