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鴻鈞不太爽地眯了眯眼,又覺得不爽了。就算是淮真的器靈,也不能什麽都跟她一樣吧?這是幾個意思?想要複制主人,取代主人?

棉花糖被他看了一眼,嗖地一下就躲到了淮真身後。

孔宣:“哇,聖人的威嚴真是厲害,這家裏就沒有不怕他的。”

鴻鈞将他拎了起來,正要開口訓斥,忽地想起來答應過淮真不拎他的後頸了,便立刻改成了拎着他的小腳,罵道:“就你會叭叭叭!”

淮真:“……你很好。”

不僅拎了她養的崽,還用她的語氣罵人,要不是打不過,她現在立刻就離家出走!

鴻鈞“啧”了一聲,将孔宣放了下來,看向淮真,認真求教:“腿也不能拎?”

塗山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接收到聖人如同紫外線一般的目光洗禮之後,立刻将自己縮成了一個毛茸茸的雪白色團子,藏到了淮真裙底。

瞬間,我方人員除了淮真,全都已經落敗。

淮真:“養你們有何用!”

孔宣混不在意:“養大了就有用了嘛。”

“那時候我已經人老珠黃了,打架打贏了能有什麽用!”

鴻鈞語氣就很微妙了:“你要跟誰打架?”

淮真哼了一聲,避而不答,牽着孔宣就要走人。

鴻鈞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伸出手将棉花糖撈了過來,捏吧捏吧,頓時就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主動說道:“你喜歡贏,早點說啊,我又不是不能讓着你。”

淮真冷漠地拒絕了:“不了謝謝,我不喜歡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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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鈞覺着也許又該送禮物了,剛想了想最近都得了些什麽東西,有哪些淮真可能會喜歡,前頭小童就來說道:“聖人,東皇陛下已經在大殿等待許久了。”

“不見了,讓他回去吧。”鴻鈞直接就拒絕了。

淮真看向他:“是為了鲲鵬的事情?妖庭讓你為難了?”

鴻鈞頓時就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誰能讓我為難?別想多了,沒有的事兒,就是不想談這件事,現在時機不合适。”

淮真便跟小童說道:“聽清楚了沒?時機不合适,就這麽跟東皇說。”

小童立刻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鴻鈞握着她的手:“怎麽?我對弟子,态度還得恭恭敬敬的?”

他很不喜歡淮真這種做事的态度,明明有他在身邊,想怎麽樣都可以,怎麽猖狂都不為過,還非得這麽迂回,誰都不得罪,看了就讓他心裏窩氣。

淮真晃了晃他的手:“哎呀,不是那麽一回事。人家太一也沒做錯什麽呀,你幹嘛非要打人臉?這樣不利于你們的師徒情分嘛。”

不管怎麽說,帝俊都是這本小說的男主,三足金烏的運勢,早就已經脫離了原先的軌道,巫妖大劫的結局,不用想她也知道,三足金烏必然不會隕落。而且,很有可能東皇太一會位列聖位之一。

既如此,跟三足金烏保持良好的關系,就很有必要了。

鴻鈞看着她,忽地笑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師徒情分?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淮真頓時就怒了:“你睡我的時候怎麽不覺得我是小孩子呢?”

東皇太一聽了小童的話,也知道這件事可能讓師尊為難了,便主動起身打算去告別,剛走到小花園邊上,就聽到師尊兩口子又在吵架,冷不丁地就聽到了淮真這句話,腳步一頓,不敢再往前走了。

但是站在這裏也不是回事,東皇太一踟蹰片刻,打算還是不要告別了,直接走吧。一轉過身,就看到右邊,與自己隔着大概一丈遠的距離處,大師兄和二師兄正站在那裏。

老子一如既往地淡定,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派遺世獨立的高人風采。

元始到底還年輕,也與自己一般,有些不知所措,難掩尴尬。

“見過兩位師兄。”太一走了過去。

老子點了點頭:“太一可是來此尋找師尊議事?”

“是。”太一點了點頭,又道:“不過眼下看來并不太方便,我想,還是改日再來吧。”

元始幹咳了一聲:“我想,改日也未必就真的方便,師弟不若還是等一會兒便直接去吧,想來師尊也不會因此在意的。”

東皇太一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師尊是否在意他不知道,但是他在意啊。太一在心裏默默吐槽,他又沒有聽人夫妻打情罵俏的興趣,他就怕,更尴尬。

而且,淮真的确是小孩子脾氣,總是語出驚人,讓人哭笑不得,聖人舍不得說教她,旁人就更沒這資格了。

随即,三人就聽到師尊不鹹不淡的語氣:“反了吧?”

反了?什麽反了?該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居然是淮真主動的嗎?師尊竟然是這麽好推倒的一個人?不不不,這怎麽可能呢?一定是夫妻吵架口不擇言……

東皇太一迅速跟元始對視一眼,然後又迅速一開,彼此都覺得又發現了師尊的一個大秘密。但是這個秘密并不能讓人興奮,反而有種兩股戰戰的感覺。

畢竟,要守住這麽大的秘密可不容易啊。但萬一哪天傳出去了,豈不是要被師尊打個半死?

東皇太一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心理壓力。

三人杵在這裏沒一會兒,就被淮真發現了,頓時鼓起臉頰看了過來:“都躲在這裏幹嘛呢?”

老子連忙回道:“不敢打擾師尊和夫人的談話,便在此等候。”

淮真哼了一聲:“我們沒什麽好談的了。”

老子垂下眉眼,假裝什麽都沒聽到。這話我不敢接。

鴻鈞卻是笑了一下,語氣很是微妙地說道:“的确不适合在外頭說,等晚上咱們再仔細說道說道。”

師兄弟三人齊齊轉過頭去,恨不能整個人都不存在。

淮真依舊不理他,轉過頭去氣鼓鼓的,一手牽着孔宣一手抱着塗山綏,肩膀上還窩着一個棉花糖,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東皇太一盯着塗山綏看了好幾眼,若有所思。

鴻鈞也沒在意,新生種族都帶着新人光環,長大之後必然短時間內不會有敵手,但這已經是淮真的護身符了,妖庭再需要,他也不會讓出去。

鴻鈞看向他,只道:“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耐心等着就好。”

太一知道他說的是鲲鵬的事情,想來怕是真的有些麻煩,便也不再讓老師為難,行了一禮,便告退了。

“鲲鵬之事,師尊可需要我們做什麽?”元始主動問道。

鴻鈞道:“不用,你們什麽都不用做,專心去研究鲛人族的大陣即可,我需要盡快知道結果。這比什麽都重要。至于巫妖兩族的那些破事,本就與你們無關,也無需你們瞎摻和。”

老子立刻明白了師尊的意思,連忙彎腰拱手,應下:“是,弟子知曉了,也會約束通天,師尊請不用擔心。”

元始也跟着應了一聲。

帝俊得知聖人的回複之後,很是憂心:“你說師尊是什麽意思?要說不想摻和妖庭巫族之間的這些矛盾紛争,他也沒拒絕我們的請求,甚至還收我們作為門下弟子了;但若要說相幫我們處理好這件事,又什麽都不肯說……”

太一道:“哥哥也別想太多,聖人這幾次對我态度甚好,也沒拿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來搪塞我,想是真的有不能說的理由。”

“這我當然明白,就是,心一直懸着,就怕鲲鵬在外面又惹出來什麽事來,你的好心籌劃,也就徹底泡湯了。”

“無妨,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就是多一個選擇而已。若是沒有,也不會失望。總歸,聖人還是我們的師尊。”

兄弟倆說了一會兒話,帝俊便嘆着氣回自己寝殿去了。

看他回來,無暇立刻放下手邊的事情,主動迎了過去,觀察着他的臉色,問道:“聖人還是沒有給回複?”

無暇是知道的,鲲鵬犯下大錯然後逃之夭夭,卻讓妖庭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雖然東皇陛下那一番話的确讓巫族無法繼續糾纏不休,但并不代表這件事,妖庭就真的可以束之高閣。

帝俊點了點頭:“師尊說時機未到。”

無暇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那您有沒有想過,若是鲲鵬的闖禍的緣由,與聖人有關呢?這要聖人如何開口?”

帝俊愣住:“怎麽會跟聖人有關?”

無暇咬了咬唇,看着他:“确切來說,是淮真。”

帝俊更不解了:“鲲鵬認識淮真夫人?”

太一又想起來一件事,正過來要跟兄長商議,剛走進寝殿門口,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也禁不住微微一愣。

——如果無暇說的是真的,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小細節,仿佛突然就有了解釋。

前一陣子,他經常看到鲲鵬站在侍女們看不到的地方,偷聽她們的八卦。

那時候,太一并未在意,只當他又看上了哪個侍女,而現在想來,似乎那些時候,侍女們口中讨論的,都是淮真。

其實自從淮真作為聖人的道侶出現之後,不光是妖庭,不論走到哪裏,太一都經常聽到各式各樣的好奇和探讨,是以,對妖庭內這些人的八卦,他完全不曾放在心上。

但,原來是不一樣的。

妖庭內有妖後,她是淮真的族姐。而妖後帶來的陪嫁侍女,也都是鲛人族的,都對淮真有所了解,若要是想知道淮真的一些事情,這些侍女們口中的八卦,反倒才是最有價值的。

鲲鵬雖脾氣暴躁,卻也是個心思缜密的人,這些道理,他比誰都清楚。

無暇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太一,連忙說道:“東皇陛下怎的不進來?”

太一回過神來,往前又走了幾步,走進來順便還帶上了門,看了看兄長,然後又轉向無暇:“鲲鵬,真的對淮真夫人有非分之想?”

帝俊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也立刻看向了無暇。

“東皇陛下果然很敏銳。我還以為,只有女人的敏感,才會察覺到這一點。但我并沒有足夠的證據,這事更不能随意往外說,我也只好守口如瓶。”

帝俊仍是一臉懵逼:“可——”

太一打斷了兄長的話,又問道:“這跟被殺死的那個巫族少女,有何關系?”

“想來東皇陛下并不認識那個死去的少女,也不曾見過她生前的模樣。”

東皇太一乍然明白過來,卻又覺得不太對:“她們長得并不相似,雖然是屍身,卻也能看出幾分相貌。而且,若是鲲鵬心悅淮真,卻又明知無法觸及,只能找個替身的情況下,為何要對她痛下殺手?”

無暇搖了搖頭:“并不是替身,那名巫族少女,長相上比淮真差遠了。但是,我讓侍女私下去找巫族的小姐妹問了一下,得知,她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睛。”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乍然明了。

——死去的少女,被剜走了雙眼。

原來,并不是鲲鵬盛怒之下的暴躁和示威,他是為了那雙眸子,才起意殺人的。

這問題就大了……

帝俊立刻握住了無暇的手,鄭重叮囑道:“這事兒萬不可再讓其他人知曉。”

無暇點了點頭,笑道:“我懂得。這消息要真是流傳出去了,聖人怕也會怒極,對妖庭難免也會有些意見。”

——對,她就是在挑撥三足金烏和鴻鈞之間的關系。鴻鈞未必不知道不知道,但涉及到聖人臉面的事情,肯定要捂得嚴嚴實實,假裝不存在。

所以,無暇一早就預料到了,無論是要保全顏面還是要保全淮真,鴻鈞都必然不會将這件事的真正誘因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三足金烏。

帝俊看她一眼,總覺得無暇可能知道更多些事情。

太一卻是直接問道了:“不知道妖後是否還有更多的線索?我跟哥哥為了這件事,已經憂慮許久,惴惴不得安心。且這件事關乎到整個妖庭的未來,妖後也是妖庭的一份子,咱們都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還請不吝賜教。”

帝俊也看了過來,突然想起來一事:“當年你曾跟我說,鲲鵬不可重用,也是早就預料到他會有今天的舉動嗎?”

無暇搖搖頭:“陛下誤會了,我的預知能力,一早就跟陛下坦誠過了,是冥冥之中對于天道的領悟,只能看到大致的方向,細微末節并不清楚。鲲鵬會做出什麽,我也并不知曉。況,那時他并不認識淮真,聖人也不認識淮真。”

帝俊點了點頭,這倒是的。

無暇又繼續說道:“只不過,基于對鲲鵬這個人行事手段的了解,我并不認為此人可以推心置腹,哪怕是對妖庭也一樣。”

帝俊沉默。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鲲鵬的實力擺在那裏,妖庭建立之初,最需要的便是力量,人品和性格都是其次。

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跟太一寧願直接與十二大巫交惡,卻沒有趕盡殺絕,也是希望,鲲鵬能夠記得妖庭的情分。哪怕以後不能再成為妖庭的助力,也不要成為妖庭的阻力。

但這個情分,也許正如無暇所說,希望渺茫,鲲鵬并不會記在心上,甚至還可能因為妖庭沒有對他及時伸出援手,而記恨自己和太一。

太一又道:“那依妖後之見,我們此時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無暇搖頭,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東皇陛下的做法,已經是最明智的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唯有一點,我與陛下看法不同。”

太一看向她,一副正在認真傾聽的樣子。

無暇道:“我覺得,兩位陛下不應當再對鲲鵬抱有任何幻想。他既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妖庭,事後也不曾對兩位陛下有任何交代,那便當做妖庭從此沒有這個人了吧?”

話是這麽說,但鲲鵬的實力,妖庭之中暫時根本無人可以替代。

太一沒有作聲,帝俊也沉默良久,最終也仍是猶豫不決:“我再想想。”

無暇也并未多勸,這件事的主導權本來也不在妖庭,而是在于巫族或是聖人,現在,就看巫族能不能發現死去的那名少女,跟淮真的相似之處了。

東皇太一回了自己寝宮,看到桌子上的一堆禮盒,猛地想起來前些時日,他的進階大典上,那些人送來的賀禮,至今都沒有認真看過,便打開來,一一拿了出來,看哪些有用,哪些可以送人。

挨個盤查了一圈之後,東皇太一卻發現,鴻鈞和淮真送給他的禮物,不見了……他甚至都還沒仔細研究過,師尊送來的,是什麽樣的法器。

東皇太一認真回想了一下,确定他的确是放在自己寝殿了。這幾天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根本沒顧得上,偶爾回來一次,看到都放在桌子上,又覺着是在自己家,還能有人不長眼去他寝殿偷東西,便也沒有收拾。

但是現在,竟然真的少了。

東皇太一并不知曉其他的賀禮有無缺失,他只記得關系親近和必須要往來的這些人,送過來的賀禮,其他的,就讓小妖去處理了。

又翻找了一遍寝殿裏所有能夠感知到法器的地方,東皇太一确定,的确是被人拿走了,立刻沉下臉來,将小妖喚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淮真:養了三個崽,竟然沒一個能打的……

塗山綏:那也得看打誰。

孔宣:打打鲲鵬還是可以的。

淮真:三打一?

塗山綏&孔宣:……也太不給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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