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飛廉仍是不解，轉頭問道英招：“那我們要做什麽啊？”
英招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老實實在家呆着。”
“啊？”
“聽我的就行。出了大殿的門，就當沒有這回事。鲲鵬被仇家追殺，這是他自個兒的事情，跟妖庭沒有任何關系。”
飛廉似懂非懂，“哦”了一聲。
兩位陛下走了之後，妖帥們也都散去了，大家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就當無事發生。畢竟，東皇陛下都這麽說了，這個決定對于目前的妖庭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進了寝殿之後，帝俊才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太一覺着，咱們還有必要去找鲲鵬嗎？”
“找他做什麽？”帝俊忍不住嘆氣，“他做這事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後果嗎？人家可都說了，那是巫族的領地，他跑到人家地盤上去殺人，什麽理由能說的過去？”
太一沒有做聲。
帝俊又道：“今天還是多虧了太一，能把這件事當成私仇來處理，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太一笑了笑：“我也是突然想起來的，這還要多虧了淮真。”
“淮真？”帝俊不解。
太一解釋道：“拜師宴那天，我路過小花園，剛巧聽到孔宣說，妖後讓她心情不太好，覺得歉意。淮真便安慰我說，她跟妖後之間屬于私人恩怨，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跟任何人都沒關系。”
說起來這個，帝俊就很好奇：“無暇跟淮真，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關系鬧得這麽僵硬啊？”
太一面上一片淡然，假裝并不知情，也不想繼續讨論這兩個都已經有了道侶的女孩子的事情，便強行轉換了話題：“不論哥哥是不是想把鲲鵬找回來，事情的緣由總要查清楚。”
帝俊點點頭，立刻說道：“我這就去問問師尊，可否有法子重現當日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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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便也跟了過去。
聽聞鲲鵬在巫族領地殺了人闖了禍之後，鴻鈞并沒有很驚訝，遲早的事，鲲鵬要是不闖禍，要是對這些紛争沒有貢獻的話，可能早就死了。
不過鴻鈞并沒有感覺到魔氣波動的跡象，也就是說，鲲鵬這次殺人闖禍純粹是出于自己的興趣，或是一時的某個目的。那時候他是冷靜的，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卻仍是要做，這就很有意思了。
“死去的，是個什麽樣的巫族子民？”
太一給他複述了一遍，又道：“出事的地方我倒是曾經去過一次，是在巫族的領地外圍，那裏基本都是巫族種植的各種特殊靈植。往東邊方向去的話，一般都會經過那裏。而且，那個地方，平時也沒什麽人。”
帝俊點了點頭，緊接着補充道：“但是大巫帝江說，鲲鵬動手的時候，當時是三個少女一同在那邊采集靈植，鲲鵬只殺了其中一個。另外兩位只是被重傷，大約幾天就能恢複，不知道是沒來得及還是沒有興趣了。”
鴻鈞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既如此，還有什麽好糾結的？鲲鵬殺了人，現在那孩子的長輩要一命償命，有什麽問題嗎？”
頓了頓，鴻鈞又說道：“不過，我也想知道他突然殺人的理由。活了這麽大歲數了，總該知道有些人動不得。”
“确實如此。”帝俊連忙點頭，“我們也正是在考慮這一點，但是現在鲲鵬下落不明，巫族所言未必全部屬實……”
鴻鈞沉默片刻，才又說道：“這件事情，既然巫族沒有求到我跟前來，我便不宜摻和。”
“是，這些我們自然知曉。”太一應道，“此次前來打擾師尊，是想知道，可否有辦法，能夠得知事情發生時，究竟是什麽樣的？”
鴻鈞道：“有是有，找不到鲲鵬，就得需要那個女子的屍身，這恐怕也并不容易吧？”
簡直比找到鲲鵬還要難！
“你們也別多想了，我會想法子。”
三足金烏兩人立刻齊齊應道：“是，多謝師尊。”
淮真知道鲲鵬闖了大禍逃跑之後，已經是三天後了。雖然她平時對洪荒大事不怎麽關注，但對于巫妖兩族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而且十二大巫中唯一的女性後土，還經常給她送靈果之類的好吃的，兩人算得上吃伴？
“鲲鵬殺死的那個女孩子，聽說是帝江的弟子？那這梁子，結大了吧？”
鴻鈞半躺在榻上，又閑極無聊，開始給她編發，聽到她的話，手指微微一頓，随即又沒事兒人似的，漫不經心地回道：“這件事情太一處理得很好。這時候巫妖兩族絕不能正面起沖突，但是直接将鲲鵬從妖庭除名，也會有損妖庭的公信力，唯一的辦法，也只有讓當事人自己去解決了。”
淮真應了一聲：“反正意思就是，巫族有能耐就去殺了鲲鵬，給自家孩子報仇，妖庭絕不幹涉。但是，念及鲲鵬曾經對妖庭的貢獻，妖庭也不會主動幫忙懲治罪魁禍首，是吧？”
鴻鈞“嗯”了一聲，從旁邊拿過發簪，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太合适，便又放下了。
淮真撇撇嘴：“對腰疼來說，确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就是可憐了那個無辜的女孩子。鲲鵬這人果然好可怕啊，人家女孩子在自己家門口，居然就這樣被殺害了。”
鴻鈞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少想些有的沒的，老老實實呆在紫霄宮，不出門就什麽事就沒有。”
淮真立刻反駁他：“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那些無辜可憐的女孩子，做錯什麽了？難道就因為修為不如鲲鵬，就活該被殺嗎？”
鴻鈞道：“那我去弄死鲲鵬？”
淮真頓時啞然：“我也沒說讓你去殺人啊。若是能夠知道鲲鵬的位置，直接告訴巫族不就行了嗎？”
鴻鈞懶洋洋地說道：“都說了我不宜摻和。”
“哦，那就不要摻和了，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鴻鈞頓時就笑了起來。
兩人正說着話，孔宣就拖着塗山綏進來了——因為太小了，他根本抱不動這只最近長肥了的狐貍：“真真，你怎麽越來越懶了？出去玩一會兒不好嗎？”
淮真看着他的小包子臉，笑的賊兮兮的，立刻就将他抱了過來，又摸又捏的：“你自己玩就好了嘛，年紀大了之後就沒有這麽多精力了。”
孔宣一臉“聽你鬼扯”的表情：“懶就是懶，還非要找借口。”
淮真拍了他的腦門一下：“說好的革命友誼呢？就知道損我！”
孔宣立刻讨好：“沒有的事兒！真真又聰明又漂亮，無論做什麽都是對的！不過，你真的不想要棉花糖了嗎？這麽久了，你都沒有去把它接出來。”
淮真立刻“哎呀”了一聲：“我忘了……”
孔宣：“棉花糖真可憐。”
淮真立刻往外跑：“我這就去把門打開。”
自從鴻鈞在一個小偏殿設置了陣法，将她父母殘留的意識養在那裏之後，棉花糖也很喜歡那個地方，每次淮真去，它也要跟着去待上一夜，第二天才肯出來。畢竟它也是個意識殘存體，在那個陣法裏面養着，能讓它更為凝實一些。
上次淮真去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前了，母親的意識比之前好了許多，能夠順利喊出她的名字了，偶爾還會摸摸她的頭。淮真很高興，然後就把棉花糖給忘記了。
而這幾天，大佬的心情貌似還不錯，也沒有需求壓力團子，淮真就沒再想起來。
塗山綏看了鴻鈞一眼，察覺聖人仿佛有心事，便也立刻又跟了過去。
鴻鈞坐在那裏，将梳子放下，然後将掉落在床榻上的幾根長發收了起來，看着藍色的發絲，不期然又想到了巫族那個被鲲鵬殺死的少女。
他已經去看過了，那個女孩子，有一雙跟淮真很相似的眼睛，眼珠是少見的淡藍色。然而，看到她的眼睛，并不會讓人想起淮真。
兩個人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淮真的眸子，永遠都是平和的、溫暖的、清澈的，像是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但是那個少女，卻是截然相反，那雙眸子是驕傲的、銳利的，甚至還帶着幾分傲慢，那是來自于天之驕子的得意和自信。
本來，他是不會多想些什麽的，但是偏偏，鲲鵬殺人，只為了取走那雙眼睛。
鴻鈞想辦法拿到了一件少女的随身物件，到達事發地，用術法将當時的場景還原，看的清楚明白。
——那日鲲鵬路過，原本并未在意三個在采集靈植的少女，他心情煩躁，眉宇之間顯而易見地不耐煩，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予理會，一路東行。
就在鲲鵬與三名少女擦肩而過的時候，小姑娘擡起頭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正對上鲲鵬陰森森的目光。
就這一眼，為她引來殺身之禍。
鴻鈞在還原出來的畫面中，看到鲲鵬嘴唇動了動，說了兩個字，恰巧就是“淮真”。少女的眼睛，讓他想起了淮真，頓時就見色起意，想要将人擄回去。
作為帝江的弟子，少女自然也是受盡萬般寵愛，對于鲲鵬的無恥要求，自然是怒不可遏，當即就動起了手。
大概少女也沒料到，鲲鵬在被拒絕并被嘲諷之後，立刻就起了殺心，反正本來也不過是個替代品，跟淮真也沒有那麽像，動手起來自然是毫不留情。
鲲鵬進入大羅金仙境界時日也不短了，而對面的少女，不過才剛剛踏入太乙玄仙境界，另外兩個，也不過堪堪到達玄仙境界，別說只有三人，哪怕是三百人，也不見得會是鲲鵬的對手。幾掌打過去，三人均被重傷。
鲲鵬一向是個野蠻粗暴的人，而且他的作風一向是趕盡殺絕，不留活口。重傷三人之後，許是突然發現這是巫族的領地，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反正事情已經發生，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少女的眼珠挖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大巫帝江出現了，自然是怒極。
但鲲鵬卻知道，不可戀戰，這裏是巫族的地盤，帝江出現了，其他的大巫也會很快趕到，一對一他尚有幾分勝算，但若是兩個以上的大巫，那便只能等死了。
鲲鵬迅速閃躲，連正面對戰的意思都沒有，卻始終不肯放棄那對眼珠，緊緊攥在手裏，然後趁機遁走。
等後羿他們趕來的時候，已經尋不見鲲鵬的蹤跡了。
帝俊說的沒錯，這些年來鲲鵬幾乎仇敵遍布整個洪荒，不論大小族群，但凡是有些能為的，沒有不被他得罪過的。他也知道自己仇家遍地，身上的諸多法寶，都是用于逃遁，若是他有心想躲起來，尋常人确實難以尋到其蹤跡。
鴻鈞忽地笑了一下，那也只是尋常人而已。巫族想要找他，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他不介意幫一把，反正現在的天道，已經沒用了，也無人能夠拘束他的這些小動作。
若是這次鲲鵬仍舊命不該絕，或許，能夠發現更有趣的事情呢。
淮真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過來：“棉花糖你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臉了？以前你只有那麽一點點大的時候，還覺得挺可愛的，但是現在你都比我的臉大了，還用着我的眼睛鼻子眉毛，很醜的你知不知道？”
孔宣也“嗯嗯”了兩聲：“簡直就是大餅臉版的真真。”
“閉嘴！”淮真惱怒，立刻反駁，“沒有大臉版的淮真，就只有一個淮真，就是我！我臉不大！沒有棉花糖那麽大！”
塗山綏：“……幼稚不幼稚啊？”
鴻鈞坐在那裏聽着，忍不住笑出聲來，又覺得還是現場版的更好看，便懶洋洋地起身，走了出去。
那個叫“棉花糖”的靈氣團子，果然比之前大了很多，何止是比淮真的臉大，簡直都有淮真兩個臉大了。淮真的五官放在這麽大的面團上，也依然可愛的很，很想讓人拿過來捏捏。
而且，這個靈氣團子看上去也更加醇厚了，像是白色的霧氣更加濃厚了似的，聞起來還有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就跟淮真身上的靈氣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孔宣：真真大餅臉也超好看的！
淮真：呵，騙誰呢？大餅臉哪有好看的？看着英招的臉，你再說一遍。
英招：我不是大餅臉，這是男人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