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十天之後,女娲便将軀體制造出來了。

淮真迫不及待地就要鑽進去。

鴻鈞将她拽了回來:“等等,着什麽急?”

淮真飄在半空中,蹦跶了兩下:“等了這麽久了,怎麽會不着急啊?還要做什麽?快點快點。”

鴻鈞抱着那具身體,說道:“跟我來。”

女娲站在那裏沒有動,若是聖人需要她,必然會喊她,既然沒有讓她跟過去,那就在這等着吧,哄孩子更有趣一些。

尤其,這還是個已經化形卻還未生出意識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卻又似乎什麽都能懂,女娲就很感興趣,想要看看能在這孩子身上發現些什麽。

年年剛睡醒,眼睛還沒睜開,懷裏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又繼續睡了幾分鐘的回籠覺,然後才精神起來,忽閃着大眼睛,跟自己玩了起來。

女娲抱着他,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手裏拿着幾個自制的小玩具,輕聲細語地跟他說話。

“年年喜歡這個嗎?”

小孩子雖然還沒有生出意識,但聽到有人與他說話的時候,年年還是會很給面子地看過來,以眼神跟說話的人交流,那副專注的小模樣兒,仿佛真的聽懂了似的。

就比如此刻,聽到她的話之後,年年立刻就轉過小腦袋,看向了女娲,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包子臉分外無辜,讓人看上去恨不能多親他幾口。

女娲笑着,晃了晃手裏的小鈴铛,這是個防禦法器,能夠抵禦大羅金仙三次攻擊。考慮到聖人的孩子可能不需要這樣的法器,女娲便又将之改造成了一個小玩具,碰到就會叮鈴鈴響起來,每次還會有不同的聲音。

年年果然很喜歡,忙不疊地就伸手去抓。

鈴铛到了他手裏之後,就變小了,年年忍不住“咦”了一聲,迷茫的大眼睛更加懵懂了,然後又看向女娲,長睫毛忽閃了兩下,似乎在問為什麽不一樣了。

女娲親了他一下:“年年真聰明。”

年年就笑了起來,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揮舞着小手,将鈴铛晃出不同的聲音,樂此不疲。

女娲看着他,心裏頭隐隐約約有些想法。

既然她制造出來的泥人,無法得到任何傳承,那是不是就像此刻的年年一樣?如果年年能夠慢慢聽得懂她說的話,理解她的意思,那就算沒有傳承,豈不是也可以修行?大不了,慢一些就是。在這洪荒大陸,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說到泥人,女娲又想起來特意為淮真制造的軀體。

那并不是泥人,材料是聖人準備的,自然也就不是她慣常所用的七彩泥土,而是三片蓮花瓣以及,一片蓮葉。

在制造軀殼的過程中,女娲也确定,那不是一般的蓮花和蓮葉,而是天地至寶,其中所蘊含的靈氣,其純淨度和濃郁程度就不說了。利用這兩樣東西制造出來的軀殼,是完完全全空白的——與她之前熟練制造了幾百次的泥人,完全不一樣。

女娲那時候心裏就忍不住驚奇,這樣的軀殼,要容納什麽樣的意識,都絲毫不成問題。

——聖人的确深謀遠慮,甚至女娲不得不懷疑,他是早有預謀。

淮真原先的那具身體,她也去看過了,已經是千瘡百孔,幼年的重傷根本不曾好轉,而且也的确傷及根本了,不知道是有什麽奇遇,強行讓她續命到現在。

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若是魂體沒有離開那具軀體的話,淮真說不定,現在也已經沒有生氣了。

這次突兀的魂識離體,反而給了淮真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女娲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忍不住嘆氣,果然聖人就是聖人,修為高實力強只是表面而已,更重要的,是聖人對全局的觀察能力,以及對各事件的預知能力和未雨綢缪的能力,從來都是算無遺漏。

孔宣修行時間結束之後,就忙不疊地跑了出來,看到女娲抱着年年在院子裏散步,便問道:“你沒有去為真真換身體嗎?”

女娲笑道:“聖人一手操辦,我只是幫忙制造了一個軀殼,其他的,并不能插上手。”

孔宣點了點頭:“我之前也問過,聖人說你的術法不太适合真真,看來的确是這樣。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捏造的泥人真的很可愛。”

女娲:“謝謝。”

孔宣踮起腳來,捏了捏年年的小腳,換來他的笑容之後,就心滿意足地也跟着笑了起來,又道:“我過去看看,怎麽這麽久還沒好。”

女娲道:“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吧……”畢竟是這麽艱難又危險的事情,若是打擾到聖人的話,很可能會傷及淮真。

但是,她話還沒說完,孔宣就直接飛走了。

女娲無奈地笑了一下,低下頭看着年年,嘆了口氣,說道:“真是不省心的孩子,是吧?”

年年對着她“啊”了一聲,小腳腳踹了兩下,忽閃着長睫毛笑了起來,仿佛在應和她一般。

女娲心裏暖極了,低下頭蹭了蹭他的臉頰:“年年真乖。”

孔宣飛了過去,卻在陣法外圍就被攔截了下來。

孔宣将原形再次變大了一些,飛到合适的地方俯瞰了一圈,發現這可真是個複雜的陣法,一層又一層的,裹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進入到陣法中心,根本不可能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

孔宣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只好站到一邊,耐心等待去了。

陣法裏面,淮真看到自己的新身體的時候,就忍不住躍躍欲試,砸了咂舌:“好像啊!簡直跟我一模一樣!”

鴻鈞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就算不一樣,等穿上之後,也會自動變換成你原本的模樣,擔心什麽?”

“才不是擔心。”淮真連忙往後躲,又立刻飄了回來,“快快快,我要怎麽進去?”

鴻鈞道:“在眉心處停下來,別緊張。”

淮真立刻飄了過去,又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緊張什麽?快開始吧。”

話音剛落,淮真就感覺到突如其來一股吸力,将她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随之,淮真就突然失去了意識。

鴻鈞将她的魂體牽引着,塞入到了軀殼裏面,然後坐在那裏靜靜等待着,看是否有排斥反應出現。

天道突然開口,語氣很是滄桑:“這件事你籌謀了多久?混沌青蓮的蓮花瓣和蓮葉,你從何處得到的?”

鴻鈞嗤笑一聲:“籌謀?你們這些人會不會想太多了?我籌謀讓淮真早點死?你難道不知道祖龍當年,為了将自己的意識留下來,做了多麽蠢的事情嗎?他那樣的根基,那樣的修為,最終是什麽樣的結局,你不知道?”

天道沉默不語,他當然知道,所以才懷疑,這位道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但是這具身體,你怎麽說?用混沌青蓮來為她塑造新的軀體,原本就是你的打算吧?”天道又開口問道。

鴻鈞知道他在顧慮什麽,繼續說道:“蓮葉和蓮花瓣,的确是為了淮真收集的,為了修補她原先那個千瘡百孔的身體,我費盡心思,将這些取了回來。”

不管怎麽說,當年他也曾與混沌青蓮有過一些交情,這些蓮葉和蓮花瓣,是混沌青蓮贈予他的,當初他并未想過,有一天能夠派上用場,便藏在了某處。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啊。

“淮真的運氣,果然好的令人嫉妒。”天道嘆息一聲。

鴻鈞彎了彎唇角,沒有作聲。要是連這點際遇都争取不來,他當初的努力,可真是不值錢呢。

混沌青蓮制造出來的軀體,的确是淮真的救命藥。當初在看到她神魂被分離出來的時候,鴻鈞其實就已經在籌劃着,修複淮真的體質了。但是那時候他并不确定,混沌青蓮的蓮葉和蓮花瓣,能夠有任何效用。

作為混沌之初的天地至寶,混沌青蓮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他并無善惡之分,對世間萬物平等對待,容納萬象。

所以不論是什麽樣的靈氣,抑或是魔氣,他都不會排斥,以包容的姿态接納。這也是為何混沌青蓮的一部分,會被羅睺煉制成本命法寶的原因。

所以,鴻鈞便猜着,以混沌青蓮制造出來的身體,必然也能夠完美容納淮真的魂體——就像天道所說,大氣運果然在眷顧她,時機分毫不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躺在那裏的軀殼,終于有了生氣,薄薄的,像是霧氣一般,附着在新生的身體上面,卻是讓人狂喜不已。

鴻鈞彎下腰,握住了淮真的手,感受到了生命在跳動的聲音,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又将另一只手放到她的腦門上,源源不斷的生氣正由內而外不停散溢出來,确确實實成功了!

接下來,只要等待淮真蘇醒即可。

這時候,在外面等待的女娲,也真切感受到了,一股生機勃勃的力量,從陣法中傳遞出來,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淮真的新身體與魂體的融合,毫無疑問地成功了。

年年也突然不玩鈴铛了,掙紮着轉過頭去,看向陣法,伸出小手就要去抓。

女娲抱着他往前走了走,讓他的小手手剛好能夠摸到陣法的外圍。

年年的小手,就消失在了陣法中。

這個新鮮的現象讓他十分驚奇,瞪着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随後又将自己的小手手拿出來看了看,長睫毛忽閃起來,似乎是在疑惑,明明還在呀,為什麽剛剛就看不到了呢?

為了證明不是幻覺,年年再次将手手伸了進去,眼睜睜看着它又一次消失,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不亦樂乎地玩了起來。

孔宣飛了過去,化形之後也驚奇地說道:“年年可以進去呀,我抱着他,看能不能讓我也進去。”

說着,孔宣躍躍欲試。

女娲也沒有拒絕,只道:“怕是不行,我感覺到陣法在抗拒我。”

年年之所以沒有被拒絕,應當是因為,他是個純淨的小生命,陣法能夠自動識別生靈的危險等級,年年大概級別為零,所以被接納了,但是其他的生靈就不行了。

果然,孔宣抱着年年硬着頭皮想要往裏面闖,立刻就被彈了回來。

孔宣很生氣:“一個破陣法,都是自家人,搞什麽歧視啊?還能不能好了?”

話還沒說完,陣法就開啓了,鴻鈞抱着淮真走了出來,罵道:“就你多事!”

孔宣毫不在意,看到淮真立刻就高興起來:“好了嗎?真真換好身體了?快讓我看看,是不是跟以前一個樣子啊?”

鴻鈞淡淡應了一聲:“嗯,應當是沒問題了。——魂體又沒變,怎麽可能換樣子?”

年年又咿咿吖吖地說着什麽,小身體卻是不停地往淮真那邊扭過去。

孔宣緊緊抱着他:“年年不要急哦,等一會兒就讓你跟娘親一起睡覺覺,好不好?”

回到房間裏,女娲再次為淮真檢查了一遍,确定的确沒有任何問題:‘融合得十分完美,一點都不像是換了軀殼,根基和修為都不曾受到任何影響,聖人完全可以放心了。’

鴻鈞應了一聲:“如此就好。”

女娲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想了想,又覺得似乎沒必要,在來之前,她不就已經知道,淮真這一例是特殊的了嗎?

這樣的結局,絲毫不意外,但也不會對她的泥人術法造成任何影響,她捏造出來的泥人,依舊還是不會有很好的根基,也依然無法完美容納外來的魂體,更不可能與淮真這樣的狀況相媲美。

是以,女娲也就将那些問題都咽了回去,并沒有說出口。

淮真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一睜開眼就先感受到了臉頰上的那只溫熱軟乎的小手,還帶着濃郁的果奶香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年年了。

不過,這手的大小——她有身體了?

淮真立刻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

年年被從母親身上掀翻,滾到了一邊,很不高興地大聲“啊”了一聲,帶着滿滿地抗議。

淮真看完自己的手,又轉過頭去,将年年抱進自己懷裏,對比了一下兩人的手掌大小,頓時喜笑顏開:“我終于又回來了!”

孔宣“啧”了一聲,看着她已經到達太乙玄仙境界的修為,酸的不行:“這話說的,讓人以為你去哪了呢……”

淮真十分高興,眉開眼笑,臉上的喜悅都止不住,也就不在乎孔宣的陰陽怪氣了,将兒子舉了起來,然後又在他臉頰上使勁親了一口,握着他的小手手:“年年有沒有想我呀?”

年年笑彎了眉眼,對着她“啊”了一聲,仿佛在應和。

淮真既然已經無事,女娲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便跟鴻鈞說道:“若是無事,我便先告辭了。”

鴻鈞點了點頭:“去吧。”

往外走了幾步,女娲又想來一件事,便停下了步子,說道:“我來的時候,看到鲛人族似乎有事發生,便過去詢問了幾句,說是,鲛人族想要将宗廟拆遷,搬到別的地方去。我想,這地方怕是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了,聖人不妨也早些離開吧?”

鴻鈞絲毫不意外,那天的異象,帝江看到了若是沒有動靜,他才要覺得不合理呢。

不過,沒想到他竟然撐到現在才動手,看來鲛人族女性的吸引力,對他還挺大的。

鴻鈞垂了垂眸,很快回道:“我知道了,我們也準備馬上離開。”

淮真已經沒有問題了,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卵用,他們當然是要盡早離開。

淮真也看了過來,問道:“那,現在就走?”

鴻鈞應了一聲:“好。”

淮真抱着年年,給他換了一身新衣裳,又蹭了蹭他的臉頰:“我崽真可愛。”

年年便對着她笑,拍了拍小手,一派天真無邪。

離開的時候,鴻鈞顧及着淮真剛剛恢複,怕再受到影響,也沒來得及去看鲛人族現今究竟是個什麽狀況,匆匆忙忙回了紫霄宮。

緊接着,帝俊就上門來了。

“師尊。”

鴻鈞也多少能夠猜到他的來意,便道:“說吧。”

“鲛人族的宗廟——”帝俊知道,那裏有個陣法,三清還曾為此特意去研究過,他也知道那是師尊的吩咐,想是有什麽用途來着,多半是跟淮真有關,最近幾天又聽到一些消息,說是那裏曾經出現異寶,很可能是被聖人得了。

鲛人族在巫族的挑撥之下,就蠢蠢欲動,覺着這地方能夠出現天地異寶,必然是有什麽特殊之處,而且,淮真在這裏住了那麽多年,竟然就與聖人成契了,想是得了什麽大氣運。

“我去勸過族長,但是他不肯聽,我也不好勉強,便只能來告知師尊。”

無暇的死,導致帝俊對鲛人族一直多有虧欠,不僅送了大批量的修煉資源,平時鲛人族若有什麽事,妖庭也不會袖手旁觀。

這些事情,無沖自然也是看在眼裏的,所以兩者之間一直保持着友好的關系。

但,自從帝江突然去鲛人族求親之後,無沖的态度,就發生了變化。

帝俊也沒的說。人各有志,無沖做出什麽選擇他都不會有任何意見,鲛人族是他的,不是妖庭的,只要他覺得對得起鲛人族就行了,自己一個外人,多什麽話?無暇活着的時候,他都從來不曾幹涉過鲛人族的任何事務,何況無暇已經死了,他對鲛人族,也早已經仁盡義至了。

“無妨,随便他們折騰吧。”

鴻鈞料想他們也不可能進入到那個大陣中心去,就算僥幸靠近了,也已經沒什麽影響了。

淮真的身體是用混沌青蓮的蓮葉和蓮花瓣制造出來的,這件事不可能瞞得太久,只要她還活着,只要她出門,就必然會被發現。

所以,他得盡快找淨世白蓮談一談了。

“你自己看着辦就行。”鴻鈞又道,“那邊已經沒有我在意的東西了。原本宗廟中殘存着部分死去的鲛人意識,你應當知道這件事。”

帝俊頓時恍然大悟:“淮真的父母——”

鴻鈞點了點頭:“不過現在已經轉移到紫霄宮來了,所以他們愛怎麽折騰,都與我無關了。”

帝俊舒了口氣:“是,弟子明白了。”

鴻鈞又問道:“異魔大軍又再次出現了是嗎?”

“正要跟師尊彙報這件事。”帝俊将最近出現的兩批異魔隊伍都詳細描述了一遍,分析道,“第二次出現的那些,很明顯要弱的多,我想應當不是始魔制造出來的。”

他更傾向于是帝江學了些皮毛,然後大着膽子做了些手腳。

鴻鈞彎起唇角,冷笑一聲:“你猜的沒錯,那就是帝江搞出來的,可惜沒能瞞過天道,自己做的孽,遲早要還。”

帝俊沒敢多問,又繼續說道:“但是前幾日,又出現了幾只異魔,我只見過其中三只,比第一次見到的那些,強大的多,我一時大意,都差點被傷到。”

也不僅僅是大意,那幾只魔物的力量,的确超乎了他的預想,沒想到他們竟然有大羅金仙的實力,要不是東皇太一恰巧也在,帝俊少不得要受一番苦。

鴻鈞沉默片刻,看來羅睺的傷勢的确是好的差不多了,這麽短的時間裏,不僅養好了傷,還制造出了大魔,想必是用了什麽法子,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天道也忍不住出聲:“大魔出現,這可不是好征兆啊。”

鴻鈞沉思了片刻,說道:“大魔的事情我會安排人去處理,你先顧好妖庭。”

帝俊應了一聲“是”,随即又說起來:“帝江與鲛人族一個默默無聞的女性鲛人成契,師尊可有什麽看法?”

鴻鈞看着他:“你是有多閑得慌?他跟誰成契與你有關?你道侶不也是鲛人?怎麽?還想比一比誰的道侶更好看?”

帝俊:“……”

不敢不敢,就算是鲛人族,也沒人能夠再有淮真那樣的美貌了,真要比,誰比得過聖人啊,帝俊在心裏默默吐槽。

不過,這也就說明,師尊對這件事并不太在意,想是沒什麽太大影響,或許就是為了鲛人族那個宗廟呢。

帝俊便也不敢再問,又咨詢了一下關于魔的幾個問題,這才轉身告辭。

淮真休養了兩天之後,就掌握到了太乙玄仙境界的精髓,興致勃勃地開始練習術法。這時候她也算是體驗到傳承的好處了,果然是到了特定的修為,腦子裏就會自動學會諸多對應的術法,只要她多練習幾次,就能運用的很熟練了。

原來不是她沒天賦,之前學習術法那麽費勁,都是因為修為太低了啊。

淮真就很膨脹,抓着鴻鈞問道:“還要多久我才能進階大羅金仙啊?我可是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個大羅金仙!”

看她鬥志昂揚意氣風發的樣子,豔麗的容顏格外耀眼,鴻鈞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那光芒籠罩在自己的懷抱中。

“這得看你有多努力了。”

混沌青蓮的身體帶來的好處,修行速度大大提升也是其一,大羅金仙對淮真來說,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

聽他這麽說,淮真就更加高興了,既然有了希望,她當然願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修行,不過,這世道越來越難了,這兩天她也總是聽到,各處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紛争,再加上羅睺多次現身,想是巫妖大劫迫在眉睫了,便忍不住想要更快一些。

淮真便眨巴着眼睛看他:“若是雙修呢?是不是比我獨自修行還要更快?”

鴻鈞看着她,伸出手彈了一下她的眉心:“別總是壓榨我,要學會自己努力。”

“可是你都是道祖了呀,那麽多修為,不循環一下多浪費呀。又出才能進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是不是?”

鴻鈞面無表情:“不浪費,我覺得挺好。”

淮真繼續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要這麽小氣嘛。”

鴻鈞扯着她的臉頰:“你自己想想這才幾天的時間,就想要大羅金仙?你也不怕被劫雷劈死。”

說到這裏,淮真也突然想起來了:“我的劫雷!”頓時又緊張不已,“難道是要攢攢,一次性砸過來嗎?”

“不然呢?你還想着,太乙玄仙的時候砸下來玄仙的劫雷,大羅金仙的時候砸下來太乙玄仙的劫雷?做什麽美夢!”

淮真頓時就有些懵:“那要怎麽辦?”

“好好穩固境界,過幾天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帶你出去渡劫雷。”

淮真連忙點頭:“那我這就修行去。”

孔宣再次嘆氣:“我怎麽就沒這麽好命呢?”

回想起來,仿佛前幾天他還在嘲笑淮真來着,風水輪流轉啊,這才多大會兒功夫,自己就被遠遠落在後頭了。

塗山綏也很酸:“起碼你還化形了呢。同樣的陣法,我怎麽就一點好處都沒撈着呢?”

鴻鈞抱着年年坐在那裏,懶得理會他們。

上次聽女娲說過之後,鴻鈞也在試着教兒子一些東西,就算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聽得多了,他也總能有些印象。

若是能夠成功的話,他對付羅睺,也能多幾分把握。

年年顯然是聽不懂的,但是鴻鈞對他講話的時候,他就格外高興,大眼睛十分專注地盯着鴻鈞,還時不時對着他笑。

鴻鈞就很沒脾氣,捏了捏他的小包子臉:“跟你娘親一樣,就知道裝可愛。”

因為鲛人族的事情,巫妖兩族再次起了沖突,外面的沖突越發頻繁起來。

淮真心無旁骛,依然在努力穩固境界,準備迎接她的進階劫雷。

這天,淮真難得的又開始睡覺了,鴻鈞卻絲毫沒有睡意,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母子倆,睜着眼十分嫉妒,伸出手就要将淮真折騰醒。

手指剛觸及她的臉頰,就又想起來一件事。鴻鈞又收回了手,往旁邊蹭了蹭,抵上她的眉心,再次進入了淮真的靈府之內。

這次,鴻鈞沒有漫無目的地随意走動,而是直奔結界內的小樹林,站在外邊緣,喊了一聲:“出來。”

不一會兒,九色鹿就出現了:“你又來了呀。”

鴻鈞彎起唇角看着她:“淮真現在是太乙玄仙境界了,沒有那麽脆弱,我可以多待一會兒。”

九色鹿看着他,忽地嘆了一口氣:“真是遺憾。”

“別裝了,九色鹿不長這個樣子。這個種族是在盤古開天辟地後才誕生的,我相信你應當見過,要不然也不會幻化得這麽像。但是應該是通過淮真的眼睛看到的吧?對于美好的事務,她總是喜歡再次美化。”

九色鹿“哦”了一聲,仍是沒動。

鴻鈞也不勉強,這畢竟是淮真的靈府,要是動手的話,受傷害的還是淮真。

這蓮子倒是也不傻。

“幫我做件事,你就可以繼續呆在這。”

鴻鈞看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笑了一下:“別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麽樣。的确,我不會傷害淮真,所以你藏在這裏,我也确實沒辦法。但,若是淮真主動将你驅逐呢?我崽可還等着你吸收他身上的魔氣呢。”

九色鹿看着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明知道不可能。他未出生的時候,你的靈氣就已經與羅睺的魔氣摻雜在一起了,根本分不開。”

“但是淮真不知道。”

“你這種人真是惡毒。”

鴻鈞并不在意她的評價,又道:“我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讓年年不受魔氣侵擾,但是需要你的幫忙。”

九色鹿——應該說是淨世白蓮,點了點頭:“你說吧。”

——誰也沒有料到,淨世白蓮竟然一直藏身于淮真的靈府之內。

這一晚發生的事情,淮真渾然不覺,醒來之後就又勤奮修行去了。

就這樣過了将近半個月的時間,鴻鈞突然說道:“走了,可以渡劫了。”

淮真既是高興又是忐忑:“去哪裏呀?”

“離這不遠,順利的話,頂多五天的時間。”

淮真一下子又緊張起來,瞪大了眼睛:“劫雷要砸我五天?!”

“畢竟是補上的,自然要重一些。我在呢,別擔心。”

淮真嘆口氣:“老天爺的便宜,可真是不好占呢。”

鴻鈞抱着年年,一手牽着她:“別磨蹭了,早去早回。”

淮真一想也是,早晚都得過這一遭,越是躊躇利息越高,還不如早些迎接呢。

鴻鈞選擇的地點的确不太遠,就在紫霄宮正南方位的一座山上,很快就到了。

“看到那棵樹沒?去那打坐,等着就行。”

淮真轉頭看他:“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鴻鈞皺起眉來,不悅地看着她。

淮真道:“打雷的時候坐樹底下很危險的,難道你心裏沒數嗎?萬一雷把樹劈了,砸到我怎麽辦?”

鴻鈞:“……睜着你的大眼睛,再好好看看?”

淮真看了過去:“哦,參天木。”她說呢,這地方看着怎麽熟悉,原來曾經來過啊。

既然是天地支柱,想必劫雷也會長眼睛的,淮真放心地坐了過去。

鴻鈞抱着年年站的稍微遠了一些,施了個術法,将年年包裹在其中,不讓劫雷傷害到他。

淮真長舒了一口氣,坐下來之後,就閉上眼睛開始運轉小周天,同時周身溢出濃郁的靈氣,形成一層防禦罩,擋在自己周邊。

沒多一會兒,天空就出現了異象,随即,轟隆隆的雷聲漫天滾動,向着淮真所在的方向過來了。

鴻鈞絲毫不擔心,就淮真現在的修為,已經足以發揮當初他煉制的那幾件法器的七↓八分功效了,對抗這次的劫雷,絲毫不在話下。

他要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前三道劫雷來的快狠準,幾乎沒有給淮真反應的時間,就噼裏啪啦砸了下來,正中她的腦門。

頭一回經歷這種陣勢,淮真也的确沒有什麽經驗,幾乎是毫無防備,在第一道劫雷破開靈氣罩之後,就被砸了個爽,頓時通體舒暢,一股強大的靈氣流順着她的氣海脈象急速地流淌起來,劫雷的力量絲毫沒有偏差地,全部進入到了她的身體裏面。

好在這幾道劫雷都還只是開胃菜,淮真并沒沒有太大的感觸,反倒覺得修為再次穩固了,便安下心來,靜心等待後面的劫雷。

這時候,鴻鈞也收到了孔宣傳來的口訊:“羅睺來過了,就溜達了一圈,仿佛知道你不在似的,不過剛剛走了,什麽都沒做。”

“不必害怕,他在那裏什麽都做不了,也不會再去了,你好好修行即可。”鴻鈞眯了眯眼,很快給孔宣回了一句,安撫他。

孔宣還想問什麽,卻被掐斷了與外界聯系的術法,頓時挫敗地嘆了口氣,明擺着就是有事要發生,但卻不讓自己參與,怪不得非要将年年抱走呢。

不過想來也是,若是年年留下來的話,那羅睺——

孔宣突然就明白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羅睺沖着年年來了。

鴻鈞眯眼看向天空,第二波劫雷還在醞釀中,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降下來,看樣子的确要持續三天以上,五天也不是沒可能。

魔物害怕劫雷,這幾天的時間,足夠他做好安排了。

鴻鈞低下頭,看着剛剛睡醒正在認真喝奶的年年,無聲地嘆了口氣,喃喃道:“一定要成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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