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绫辻所說的澀澤龍彥是他們的目标并非氣紅葉的假話, 在當日與黃金之王分別時,對方下達的一項委托就是解決澀澤龍彥這個後患。
對外所稱的龍頭戰争起源于各大黑手黨組織對一筆巨額黑錢的争奪,然而實際上這不過是官方給出的借口。
當時政府為了試驗澀澤龍彥這張牌, 将之放入了這個鬥獸場,這名出生世家, 政審清白, 本該為國效力的強大異能者卻一手将事态升級,慘劇幾乎将整個城市都籠罩于戰火之中, 不僅是黑手黨, 平民也死傷無數。
然而,這名罪魁禍首因為私心而被政府放走,在此後六年內在全球範圍犯下了不少命案,超過五百名異能者為他所殺, 而他的罪行也被政府所掩蓋。
當年事件發生時, 黃金之王重病昏迷無力去管, 等到他清醒過來時已經塵埃落定,這六年來澀澤龍彥的事情他雖有耳聞, 但出事的并非本國之人,以立場而言無論是他還是其他政客, 自然是希望能夠削弱他國的異能儲備力量。
但是,有人重新将他引入國內,企圖再造龍頭戰争的悲劇,就觸及了黃金之王的底線。他先一步處置了給澀澤龍彥大開方便之門的官員,然而這名異能者已經如魚兒入江一般蹤跡難尋。
以上都是黃金之王所述, 绫辻只能暗罵一聲他狡猾。
他并不全信對方說的話,澀澤龍彥确實是被有心人引入橫濱,但以黃金之王的能量, 完全可以在對方進入國境之前就将此事終結。可他沒有。
說到底,不過是這個老頭子故意留了個漏洞,再甕中捉鼈罷了。而橫濱,卻不得不再一次被卷入戰火之中。
澀澤龍彥對橫濱有一種難言的執念,或許這是因為國內諸多異能者都聚集于此的緣故,而同時這個城市也吸引了各國的犯罪者,成為了一個渾水摸魚掩蓋行蹤的好去處。
想要趁自己活着時将這個後患清除,為之後宗像禮司接手禦柱塔做準備,绫辻不關心此事會牽扯到多少政商要員,會有多少人下臺,多少
人上位。
他只知道,澀澤龍彥觸犯了他的底線,即便黃金之王沒有下達這個委托,港口黑手黨沒有從中作梗,他也會殺了對方。
正因為知道了解绫辻,納茲對他沒有先一步動手感到疑惑“搭檔,憑你的異能力想要殺掉他很容易吧,為妹床歡手”
绫辻的異能是他推理出兇手的真實身份并找到定罪的證據,就能百分百殺死對方,而澀澤龍彥的死亡條件基本已經掌握,只除了一點,對方是用妹窗旆ㄉ比恕
毋庸置疑,是他的異能。而他的異能是妹矗納茲不相信绫辻推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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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死者殒命的現場都出現了不可思議的霧,而異能者會消失霧中,再出現時已經死亡,且是死在自己的異能之中。
納茲想不明白的事情,對于绫辻來講就跟做題直接就拿到答案那麽簡單。
“讓他死很容易,卻會讓幕後之人重新隐于暗中,不如趁着這個機會一網打盡。”
“幕後之人”
“以目前有的資料推斷,澀澤龍彥此人自視甚高,有着天才特有的通病,勝利對他而言太過容易,反而容易迷失自己。說穿了,不過是運氣比較好,沒能遇到讓他栽跟頭的人。”绫辻如此說道。
“這樣不曾失敗過的人,智對他而言已經無用,從他以往的事跡中也可表明,他不是那種喜歡智取的人,既然已經進入橫濱,以他的自負應該會直接動手才是,卻能忍到現在。他不是一個人,有人用他最感興趣的東西,勸他延遲了計劃。”
绫辻的推斷沒有錯,此時的澀澤龍彥就居住在擂缽街一處平平無奇的民居裏,但在這個魚龍混雜的貧民窟中,保存得完好的一建宅也不是那麽容易獲得。
若是森鷗外看到的話就能夠輕易認出來,這是他成為港口首領之前挂牌的醫館,他在這裏救了不少人,也從患者身上獲取了不少情報,表面上是中立的醫生,私底下卻是情報販子,汲汲營營多年才一飛沖天,成為掌管這座城市黑夜的幕後之主。
這棟房子因為出了一個森鷗外而出名,即便
是有人眼饞這座能遮風擋雨的磚瓦,也無人敢真的入住,也正是因為所有人下意識的忽略這個地方,新住戶入駐一周之久也無人發現。
或許也跟澀澤龍彥不喜出門有關。
屋子沒有斷水電,食物有人定點送來,衛生也有人打理,他習慣于坐在客廳一張少了塊遮板的木椅上,注視地上熊熊燃燒的火盆。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火光,卻擋不住這名不請自來的惡客,在星火飛濺之中那雙無神的眼睛。白色的衣服被炭火的細屑弄髒,他沒有在意。是否會被人發現,他無所謂。
坐在這裏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真無趣”他擡起頭,咬着指甲,表面深色的指甲油被咬得斑駁,神經質般的自言自語着,“多麽無聊,這個世界,靜悄悄的,被困在深淵也不自知的愚民我想要的東西,妹詞焙虿嘔岢鱿幀
“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乏味吧,看着猴子圍在腳邊凄厲掙紮求生的樣子,多少也會感嘆一句生命的頑強。”
一名束着長發,右眼被劉海遮蓋的黑色和服男人,在室內也撐着一把油紙傘,他緩緩的走入屋內,在離對方一米遠的位置停步。
澀澤龍彥空洞的紅眸掃了他一眼,便無趣的移開目光“更無聊的客人來了。除妖師都像你這麽閑的麽”
“哪裏哪裏,若不是閣下先觸犯了禁忌,我也不會特地來一趟。”他眉目溫和的輕笑出聲,劉海因為他的動作微微的傾斜,露出被咒符遮蓋的右眼。
他笑着,唯一露出的左眼裏卻不帶絲毫的笑意“被閣下取走的物品,可以歸還了麽”
“物品啊你是說那具屍體麽”澀澤龍彥用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件事。“被埋在了無人看守的地方,還以為是無主之物,原來也是有主人的啊。”
“就算沒有立牌,總該打聽一下那是屬于誰的私人領地。不過,如此坦然的承認,倒不是想象中沒有擔當的人,雖然很沒教養就是了。”
的場靜司笑容越發的和善,說出的話卻不如
表面上那般寬和。
“你來晚了。”澀澤龍彥道。
的場靜司的笑容一滞,目光冷厲下來“你對他做了妹礎
“他”似乎覺得有點好笑,澀澤龍彥也真的笑出聲來。“沒有了哦,已經,消失了。”
憤怒席卷上的場靜司的心頭,而被調動出來的是他背後張牙舞爪,形容可怖的式神。無形的壓力讓室內的氣溫驟減,澀澤龍彥不受影響的,甚至還有閑心打量那只式神。
“除妖師的手段然而不管是妖怪、還是人類,都是一樣的。”
式神撲了個空,澀澤龍彥的身形像是被打碎的鏡花水月一般,閃爍幾下就消失無蹤。若不是地上還殘留着燃燒的火盆,的場靜司會以為自己剛才是在和空氣對峙。
“主人”
“閉嘴,回去。”
的場靜司收回了忐忑不安的式神,臉色尤為陰沉。四天前的雨夜,他的住宅迎來了一名特別的客人,一半是人,一半是妖。初始他以為對方是被妖怪附身,即便是他除妖多年也第一次見到這種被妖怪侵占甚至融合的人類。
他起了一點研究的意思,然而那個人只是交給他一樣東西就停止了呼吸。他死了,身上的妖怪也消失無蹤,但妖氣卻沒有一同消失。
的場靜司用方術将他的屍體封印起來,埋在特殊處理過的土裏,那是他精心挑選的地方,還留了式神看守。誰知道竟然還有人能摸進來,殺了他的式神也就罷了,反正只是幾只弱小的小妖怪,但偷走了屍體就不是小事。
他本想将之煉成強大的式神為己用,現在算盤打空不說,還被人耍了一道。
很快的,的場靜司就知道他不只是被擺了一道。踏出大門,從建築物裏飛快竄出十幾名黑衣人,為首的一名中年人神色平靜,只是他身後的部下各個警惕的看着他。
“的場先生,我們首領有請。”
看似禮貌,卻是一場不容拒絕的邀約。的場靜司氣笑了,但他知道自己的怒火朝這些人發洩無用。而且,森鷗外能主動上門反而省去了他的麻煩。
“剛好 ,我也有事要找森先生。上次提到的交易,我考慮好了。”
澀澤龍彥是異能者,殺死看守式神的是妖怪,說不準屍體身上的妖氣,和對方臨死前會找到自己、他施展的方術,一系列的事件都來自一場他人的算計。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揪出背後的主謀,設下如此巧妙的陷阱,一環扣一環,連他都着了道,不回敬也未免太堕的場家的名聲
不管對方是妖怪還是人類,他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