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绫辻醒來時納茲還在睡,  四仰八叉的睡姿跟小時候一個樣,好在床夠大沒擠到他,不然這大塊頭壓過來他也得遭殃。

簡單洗漱換了身衣服,  下樓就聽到貴志轉述的話。雖然心中早就有所斷定,也是為此才特地讓貴志将斑帶過來,  在驗證自己的猜測後,  也只是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已知曉。

看他心中有數的樣子,貴志也就将此事抛諸腦後。人和人的腦子不能比,  他選擇相信老師。

绫辻沒有急着叫醒納茲,  只是站在窗邊安靜的一邊抽煙一邊思考。煙葉的味道能讓他平靜下來,将錯綜複雜的線索連成串,直抵終點。

五條搞出的聲響将他從沉默中拉回現實。對這位異世界的咒術師,绫辻感官複雜。一方面他看不透對方,  也知曉他一定隐瞞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并不全然相信對方所說的意外卷入時空黑洞來到此方世界的話語。

另一方面,  納茲特殊的經歷也讓他不想留下這個人。同樣是異世界的來客,誰知道對方會不會也遇上五年前納茲遇到的那種事,  和他靠太近把納茲牽扯進去怎麽辦

即便他将賢者之石時刻帶在身邊,然意外之所以是意外,  就是因為它的不可預估性。他無法忍受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終于弄好了”五條看着自己敲敲打打搞出來的一個木頭小人,有頭有腳有四肢,雖說不算精致,但也看得出大致的輪廓。

“這也是咒術的一種”绫辻開口。

一塊普通的碎木頭用鋤頭和小刀加工出一個小人,身形與五條有七分相似,  若是再精加工一下,就是一件合格的木偶工藝品。

五條會的東西很多,不止一次向學生誇耀過自己的全能,  也正是學什麽都很快,如此正經的搞出一個木雕也是久違了。

“安心,只有親自弄出來的才有用。”五條猜到绫辻內心的想法,如此說道。

擁有一個人偶集團的绫辻撇了撇嘴,他是有那麽幾分的警惕存在,咒術師的手段他知之甚少,對方特地做出一個和自己相似的小人  ,莫不是傀儡之類的手段。他地下藏着那麽多木偶,不說對方是否有傷害事務所的心思

若是他能随意控制人偶為自己所用,他那麽多珍貴的藏品哪能經得起對方造作。很多都是他費心費力弄到手,精心保養細心呵護的寶物。

被直接挑明心思倒顯得他多麽小人之心似的,看來嘴皮子氣人的功夫這小子也不在話下。

想來是之前為了更快熟悉和适應這個世界而有些隐藏本性,現在倒也不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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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過回去自己的世界麽”

“你能幫我”五條反應很快,笑得像個不譜世事的小孩子那般。

绫辻嗤笑。“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他不吃賣萌這一招。

五條伸手将眼罩往上扯了扯,露出一只眼睛。之前只是靠着熒幕匆匆一瞥,這是绫辻第一次用肉眼見到他眼睛真實的樣子。

帶着白霧的蒼藍色眼瞳,具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魔性,绫辻的拳頭握緊,放松,才止住內心的洶湧澎湃。在度過了最開始的那段适應期,也能夠正視那只眼睛。

金色的瞳孔覆蓋着寒氣,視線所至的空氣也似乎被冰凍住的凝結。五條見好就收,重新戴好眼罩,說道“我可不打算回去,這裏比我那邊有意思多了。”

見绫辻眉頭微蹙,他輕笑“哎呀,這是在關心我嗎放心放心,我那邊既沒有親近的家人,唯一的好友也反目成仇,若是真的回去指不定還會被抓起來處刑就算是為了小命,也會乖乖的,不搞砸偵探先生的計劃。”

用一種好像早就知道绫辻想做什麽的語氣如此說着。绫辻目光沉靜的看着他,挪開視線算是将此事翻篇,至于心裏信不信,五條也不在乎。

他并沒有說假話,是難得的真心話。

他的世界因為自己的誕生,因為這雙繼承的六眼,不可比拟的力量改變了世界平衡,導致現代詛咒增強,咒術師的危險性也随之大幅增加。

雖說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也曾經一度因為六眼的緣故看盡世間百态和寒涼而痛恨過這雙眼睛,而咒術師界和

敵方對他的刺殺也從未停止過。

在成為最強之後,刺客們也一夜消失,他的生活基本回歸平靜,但随之而來的是那些所謂的長老們層出不窮的算計,企圖将他培養成一把好用的刀。

因為太過強大無法戰勝,轉而就想控制他,但偏偏五條悟不是那種會任人擺布的人。他生性冷漠,性格肆意,樹敵無數,在經歷過好友夏油傑叛逃的事件後,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他想要利用自己的方式改變咒術界腐朽的現狀,但這并不是夢想,僅僅是既然無法擺脫那個身份還不如用自己的力量讓環境變好一些,起碼看起來也舒心點不是。

同樣的,能夠擺脫那個身份,對他也沒差。他離開了,源世界的詛咒不會随着他的成長日益增強,指不定還是衰弱,這對咒術界是好事一樁。

少了他,說不準阿傑反而更輕松一些。

而他,也不用在某天踏上手刃自己舊友的道路。

回去也不見得是好事,那群長老說不準還會給他套上一些罪名,誰相信他是穿越呢,無故消失個沒影,指不定是投敵,一堆亂七八糟的罪名扔下來,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面孔逼他妥協聽話,呸,美死他們了。

五條悟對于此時自由的現狀接受良好,速度之快讓人匪夷所思。沒有責任沒有枷鎖,且這個世界還有他未曾接觸到的神秘能力,指不定還有比他強的人,這多好啊

能和多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競争,誰要回那個小魚塘和一群小魚小蝦周旋

五條悟想得很開,甚至期待起未來驚心動魄的生活,捂着嘴巴偷笑。绫辻掃了他一眼,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他養了納茲那麽多年,早就練出了一副對傻貓傻狗寬容的好脾氣。

納茲是被貴志他們叫醒的,頭一句話就把他砸蒙了。

“納茲先生,老師不見了”

啥不見了哦,老師啊等等,那不是我搭檔嗎

吓得最後一絲睡蟲都飛走的納茲連忙爬起來,一個不甚砰的摔在了地上。恰好對着窗戶的位置。窗外彌漫着淡淡的白霧,視野不清  ,據新聞報導霧氣是突然出現,目前并沒有引起市民的恐慌。

但納茲慌了,他搭檔不見了。這可怎麽辦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飛到绫辻身邊去,突然聽到貴志驚慌的喊了一聲,白霧之中有數只奇形怪狀的妖怪破窗而入。

這些妖怪雙眼發紅,,口流津液,那樣子和發狂犬病的野狗差不離。納茲連忙合掌将地板變成盾甲,卻無法抵禦妖怪的撞擊。木制的盾甲被撞出了裂縫,妖怪張着大口朝他撲過來。

沒有妖力的普通人是無法對付妖怪的,納茲知道這一點倒也不慌,因為在此之前,貴志已經一拳砸在了妖怪腦袋上。

輕飄飄的一拳看起來沒什麽力道,那妖怪卻慘叫一聲的飛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被淹沒在磚土之中。

貴志喘着粗氣,他是看到納茲有危險下意識的揮拳而出,龐大的妖力裹在拳頭之中,是妖怪無法躲避的重拳。

斑已經現出原身,和其他妖怪周旋在一起,戰況尤為激烈。黑子傻站在一邊,左看看右看看,選擇了站在納茲身邊。他覺得自己和納茲先生是如出一轍的弱小可憐又無助,他們才是同類。

這麽一瞬間納茲也看明白了,黑子的低存在感對妖怪也有用,人家連眼角都不給直接把一個大活人忽略了。一般來說妖怪是不會襲擊普通人,普通人無法給它們帶來任何東西,有妖力的人類則不同,是大補之物。

但奇怪的是他們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命令的驅使,就算有貴志和斑,目标卻是對準了納茲,那模樣是想要将他撕成碎片,好似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納茲啧了一聲,對貴志說“這裏交給你們沒問題吧”

“請放心,我們撐得住。”就算撐不住也要硬撐,看到這些妖怪将事務所搞得一團糟,貴志的心在滴血。

縱然納茲先生能夠瞬間就修複好,可打掃工作也要他來幹啊。哦,現在還加上一個黑子,他要保護好黑子,這可是重要的清潔工同伴

納茲得到肯定的回複,幹脆用煉金術在地板開個大洞  ,直接跳到了地下二層的實驗室。果不其然,那個封印着京極的熱水壺已經碎裂,裏面的京極不見蹤影。而原本熱水壺底下畫着的煉成陣,也不知道被誰抹去了關鍵的陣紋。

自己親手研制的煉成陣自己再清楚不過,若只是随意破壞是不會失效的,需要按照順序沿着痕跡抹去,就如同解開密碼鎖一般講究一個規律。只要弄錯一步,煉成陣就會鎖死,将京極困死在裏面。

納茲用拳頭砸了一下牆壁,心中憤怒之餘倒是沒有太多的失望。或許是因為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在将京極封印起來之後,就沒想過能夠長久的将之困住。他猜到對方會有後手,會有妖怪援兵,卻沒想到京極有那麽大的本事,竟然能破解他的煉成陣。

他現在尚且有幾分冷靜,而更多的妖怪已經循着味兒過來,他聽到空氣中的扭曲破響聲,沖在最前頭的妖怪像是被重物壓在頭頂,四肢貼着地面慘嚎。

“五條”納茲看到了上方自己弄出來的洞邊上,五條悟探出的腦袋。

“你在我搭檔的人偶室做什麽”比起妖怪,他更生氣的是自己搭檔的私人領域被人入侵。這個小子也太不把自己當客人了

五條沒有回答,他沒有戴着眼罩,蒼藍色的眼瞳裏霧氣騰升,面無表情的盯着越來越多的妖怪。

是五條悟,又不是五條悟,毫無生氣的樣子,若非感覺到他的呼吸聲,還以為這是一尊仿真的人形人偶。

納茲了悟,沒把妖怪放在眼裏,而是咬破自己的食指飛快的在兩邊手腕和腳腕上畫下一模一樣的煉成陣,最後一個畫在自己的額頭上,最後一筆即将完成時,他說“算你有點良心,交給你了。”

既然這麽上道,那就多供你幾頓飯吧。

煉成陣和賢者之石上面雕刻的看似不同,仔細一看卻能發現它們是出自同源,只是這種煉成陣更像是基礎陣型。

納茲的身體在煉成陣起效後,化為虛影慢慢的消失,眼前的視野一轉,他感到自己砸到了什麽東西,踩在了溫熱有彈性的物體上面。

“重”虛弱的聲音從腳下響起,納茲顧不得搭理,看到了站在旁邊神色古怪的绫辻。

“搭檔”納茲喜極而泣,雖然他對賢者之石有信心,可當真正成功回到搭檔身邊時還是忍不住驚喜交加,眼裏都冒出了淚泡。他用力的抱緊了绫辻,述說自己的委屈,“太好了我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都快被吓死了。家裏出現了好多妖怪,我被欺負得老慘了。”

绫辻沒信他後面那句話,看他活蹦亂跳的還能來訴苦撒嬌就知道沒受罪。指着他腳下“你再不下來,他就要死了。”

納茲這才從人肉墊上下來,因為他剛好踩在了對方的腦袋上,被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踩着腦袋摔趴下去,可想而知有多慘。

地上的人沒指望有人攙扶他,在壓力消除之後,他虛脫的爬起身,不停的猛烈咳嗽着,那樣子似乎要把肺部也咳出來。同時也不忘記撿起自己掉落的帽子,白色的毛絨帽子拍打完灰塵戴在頭頂,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

“哈哈看起來好蠢”太宰的聲音從一邊傳來。“陀思妥耶夫斯基,吃土的感覺怎麽樣”

“你可以試試。”費奧多爾說着又忍不住咳嗽,因為是毫無防備的被踩住,他的臉摩擦着地面,雖說沒有擦傷,也被蹭紅了一大片。他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摸到了一手血,眼裏的陰郁加深。

“你那個定點傳送不靠譜,會砸到我。”绫辻旁若無人的對納茲說。

納茲撓了撓臉頰,這不是沒砸到嗎一個腦袋從绫辻身後冒出來,是戴着眼罩的五條悟,着裝和他在地下室看到的那個一樣。

他笑嘻嘻的說“绫辻先生速度真快,把那個外國人推出去當替死鬼。”

绫辻在戴在脖子上的賢者之石開始發熱時就有感悟,恰好費奧多爾離他最近,就把人扯過來和他換了位置,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納茲來了。

自家武鬥派到場,給绫辻加了不少底氣,對沉默不語的費奧多爾說“現在是四比一,魔人,将你手中的書頁交出來。”

費奧多爾看着這四個将他包圍起來的人,他并不擅長武力,而面前四個随便挑一個出來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素來識時務的他果斷的做出決定,舉起雙手道“我投降。”

磨拳霍霍的納茲,提起的怒火咻的一下澆滅了,他不甘的說“啊,寧死不屈是吧,成全你。”

五條悟興致勃勃“那我也一起吧”

費奧多爾沒管他們兩個,視線在绫辻臉上停頓了幾秒,轉而挪到了太宰身上。他微微垂頭,劉海遮住半邊眼睛,輕聲說“你們找錯人了,我也只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被太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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