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中也開了污濁就六親不認,  但對于納茲和五條悟來講,還真是個好同伴。五條悟的術法專攻咒靈,妖怪也不在話下,  而由書和黑子哲也這個由書制造出的異能者的結晶,所造成的特異點的史萊姆,  咒術比普通的物理攻擊要更有效。

區別就在于,  這史萊姆太能扛了,防禦力太高,  恰好是五條悟的克星。好在有中也這個吸引火力的,  還有納茲這個最強的物理輔助,三人合力看似雜亂無章,以合作成果來說,還挺不賴。

绫辻在太宰死魚眼下拿出一根木制的鑰匙,  在他石枷的鎖上輕輕旋轉,  讓太宰重獲自由。太宰被他這操作搞得都沒脾氣了。

“你可真損。”太宰覺得自己跟绫辻比起來,  是小巫見大巫。這個金毛偵探心可比他黑多了。

估計早就知道他有一手開鎖的好技術,所以才給納茲補了多餘的知識,  讓他出了個大醜。然而實際上,绫辻還手握着一把,  鑰匙上還刻着奇怪的陣紋,估計是煉成陣什麽的煉金術師的手段。

就跟道教那些陣法差不多的東西吧。

太宰捏了捏手腕,揉了揉脖子,笑眯眯的朝着費奧多爾走去。費奧多爾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心裏藏着壞主意,等對方走近了,  輕聲的說“能不打臉麽”

“你猜”

不用猜了,費奧多爾被一頓拳打腳踢,心裏閃過無數個弄死太宰的新姿勢。與純粹是腦力派的費奧多爾不同,  太宰的身手也是練過的,體術雖然只能在港口裏排個中下,但對付一個不能反抗的費奧多爾,是手到擒來。

将心裏的郁悶化為暴力發洩出來後,太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猶如秋收大豐收的老農民看着面前填滿的大糧倉一般露出欣慰的笑臉。

但其實他面前是飽受摧殘的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之前說的他是被太宰引到橫濱的,澀澤龍彥也是,這其實不能算錯。費奧多爾誤導過澀澤龍彥,讓對方以為太宰的人間失格是他一直追尋的異能,而太宰知道這件事後,原本的計劃就是先

一步将澀澤龍彥引入橫濱,這樣費奧多爾也會跟着過來。

但這計劃被截胡了,他是真的什麽都沒來得及幹,就背了個大鍋。本以為我反向算計了你,沒想到大家都一塊兒被算計,這也就罷了,憑什麽鍋讓我背着

他太宰治啥時候變得這麽廉價了,炮灰這活哪裏是他能幹的。可幕後之人是書搞出來的假人,書制造的特異點他也搞不定,算來算去也就費奧多爾是他能收拾的。

人啊,都是欺軟怕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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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己找了這麽個理由後,太宰歇完了又一次撸起袖子,拍了拍費奧多爾的豬頭臉“兄弟你別怪我,大家都是底層,也得分個倒數第一和第二啊。”

費奧多爾呵呵,呸了一口,太宰及時閃開,沒呸着,被費奧多爾一腳踹在他的小腿肚上。一直沒動靜,積攢了力氣就為了這一腳,太宰被踹得臉色一變,抱着小腳不停的跳着慘叫。

“痛死了”他最讨厭痛了啊

绫辻只是瞟了他們那邊一眼,确認費奧多爾還在就撒手不管,他握着煙管,輕輕的拍着手掌,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那聲勢浩大的戰場。

中原中也的污濁伴随着強大的副作用,且沒有理智可言,只要是出現在面前的活物都被視為敵人。五條悟的咒術對付特異點的怪物有奇效,但這離不開納茲的輔助。

對于納茲而言,只要有煉成陣在,只要他還沒失去意識,戰鬥是可持續性的,明明對手非常強大,他的煉金術也不能起到實質性的傷害作用,可在五條悟一次次重創史萊姆時,他也露出了同等的自豪和欣喜。

看到他臉上掩藏不住的快意,绫辻的嘴角也不知不覺的勾起,只覺得這樣的納茲才是他看得最順眼的。

和小時候那個傻小子一樣,從沒變過。如此,在納茲回來後心裏提着的那顆小石子,也徹底放下。

那段奇遇,五年的分別經歷确實對納茲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绫辻很欣慰納茲最終選擇的是自己,卻也擔心過對方會不會後悔。人總是一個群聚動物,即便是異能

者,也傾向于與同等的異能者接觸,作為這個世界唯一一個煉金術師,他是否也會覺得孤獨

即便篤定了納茲不會抛下自己,可他并不想讓納茲因為這種事不開心。

但現在他這個憂慮可以放下了。對納茲而言,是否有同等力量的同伴并不重要,即便是在這個世界,他也能找到自己的心的歸所。一旦有了對這個世界的認同感,他就很難離開。

绫辻是為了納茲才接下黃金之王下達的任務,也以此加強與其他勢力的聯系,就為了讓納茲在這個世界紮根更深。他隐隐有一種感覺,只有納茲真的認同這個世界,他就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人,再也不會被驅逐回他的源世界。

戰鬥結束已經是天光夜明,史萊姆在第一道光灑在大地的瞬間,身體連同體內的書一起消逝。中也已經成了個血人,他還在狂笑着肆意的破壞,但誰人都看得出他已經到了極限。

太宰走出去,握住了他的手腕,中也眼裏的紅光消失,他連看一眼太宰的力氣都沒有,就軟倒在這名前搭檔的懷裏。太宰看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也不嫌棄這血也染紅了自己,只是用力的将他打橫抱起來,找了塊空曠的平地放下。

他将之前繞了一圈才找到的,中也開污濁前扔掉的帽子,扣在了他那張打着呼嚕沉睡的臉上,想了想,給他擺出一個大字型,像是嬰兒睡覺時那樣坦率的幼稚的姿勢,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納茲累得個夠嗆,還能和一身狼狽的五條悟拌嘴。

“我才是最強的。”

“明明是靠我才打敗那個怪物,你連它點皮都沒蹭掉。”

“要不是有我困住它,你那一招還能命中”

“行吧行吧,你最厲害,加油下次這種事你一個人也能搞定。”

“烏鴉嘴我可不想有第二次了”

納茲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揉着剛才被史萊姆掃飛,摔在地上時蹭到的右臂,袖子蹭成了一堆碎布,而兩只手的手套也早就壞了,露出他左手腕上的機械手  。

手套問題不大,這邊的制造業比那個世界發達,他早就屯了一大堆,材質比他原來用的要好得多,只要畫上煉成陣就能代替。

只是手臂被蹭得血肉模糊的,肉裏夾着砂礫,他疼。眼淚扒拉的走向了同樣向他走過來的绫辻,七分虛弱硬是被他弄出了九分九的憔悴,剩下的零點一分是用來訴苦的。

“搭檔,好痛啊,我的手是不是要廢了。”

绫辻先是朝五條悟點了點頭,納茲很幽怨,看到搭檔又轉頭看過來時,又恢複了原來虛弱的快喘不上氣的樣子,變臉的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

“不用擔心。”绫辻沒有碰他的手臂,而是捏了捏他的臉,顯然早就看出他在裝。他嘴角微勾,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嘴角,看着納茲瞬間爆紅的臉蛋,心裏有些好笑。

因為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親近,納茲在外面時,對他這個行為就尤為沒抵抗力。獨處時膽子比誰都大,現在卻期期艾艾的像個小媳婦般,羞紅着臉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挪開,又看了他一眼,埋頭。

五條悟親眼看到這一幕,果斷的掏出自己的眼罩戴上,覺得眼睛快瞎了。

绫辻口中的不用擔心應驗得很快,武偵社的人遲遲的趕到,氣色看起來很好,衣服卻破破爛爛的,尤其是中島敦,他的衣服跟一堆搭在身上的破布沒區別。

“太宰先生”中島敦看到太宰時眼睛一亮,但有一個人比他更快,像一道風一樣跑過去,在快到太宰面前時急剎車,因為慣性鞋子在地上刮出兩道長印,卷起了沙塵,在太宰面前穩穩停下。

芥川龍之介一臉孺慕的看着太宰說“太宰先生,在下沒有辜負您的期待,将澀澤龍彥打敗和人虎。”他不甘不願的低聲補上最後三個字。

但和人虎合作打敗澀澤龍彥是太宰給他的命令,就算是再不甘願,他也會拿出十二萬倍的精神将事情辦成。

太宰眨了眨眼,笑着對他說“我沒看錯你們兩個,你們是最好的搭檔  ”

芥川的臉色都青了,後續跑來的中島敦一個腳滑平摔在地上,灰頭土臉的說“別了吧。”誰要和芥川做搭檔他又不是嫌自己命長

芥川心情也不好,他狠狠的瞪了敦一眼,打定主意要找一天把人宰了,挫骨揚灰那種

太宰指着他腳邊睡得呼呼響的中也,雖然帽子蓋住了他的臉,還是能聽到呼吸的進出聲,看來是累夠嗆了,聲音不小。

“你來得剛好,把蛞蝓帶走吧。”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上面是被中也蹭過來的血跡。“真是的,蛞蝓的粘液搞得我身上黏答答的。”

芥川這才注意到太宰身邊有個人,他先是眯着眼睛掃了一圈,看到那頂标志性的帽子才恍然大悟。“中原先生”

他一臉正色的對太宰說“既然是太宰先生的指令,在下會平安将中原先生帶回去的。”

敦在一邊抽着嘴角,嘟囔着“明明那是你們組織的人吧。”你做的不是應該的麽怎麽變成是太宰先生的命令了

就有點同情中原中也。

“你剛才說你們兩個合作是我的主意”太宰在芥川蹲下身,想要搬中也時,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問。

芥川下意識的回答“恩,您發了語音信息過來,加密的,是您之前指導我時教的加密密碼。”

語音信息太宰自認為芥川這個傻小子是不可能聽不出他的聲音,哪怕就是機器合成的聲音他也能分出和真人的區別。

但他并沒有讓芥川這麽做。不是他沒想過,而是沒有時間。黑子哲也将事态搞大,澀澤龍彥反而成了不重要的小角色,他本來計劃着幹脆将他放走,反而能引出點有用的線索出來。

澀澤龍彥死了,但線索也到了他手裏。

太宰深深嘆了口氣。“啊還真是完全被看透了。”他打消的計劃被別人替他完成,還将他本來要的目的直接送到他手裏。

都不知道該害怕竟然會有這麽一個将他了解透徹的人在,還是該慶幸對方似乎并不準備成為他的敵人  。

芥川有點擔憂“太宰先生,您問這個是”

“什麽事都沒有,把你的上司帶走吧。”像趕蒼蠅一樣的揮手。

芥川咬了咬牙,又一次瞪了敦一眼,才扛起中也往西南方走去。在那邊,站着港口的首領森鷗外,還有因為澀澤龍彥徹底死去後異能失效,而被他召喚出來的愛麗絲。

不只有他們二個,有一位右眼纏着符咒的黑色和服的男人與他并肩站在一起。

這個男人芥川知道,除妖師世家的場的繼承人,的場靜司。之前首領曾經讓紅葉上門去請他,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直接請到了本部。

他不知道首領想與對方做什麽交易,也沒有那份好奇心去打探。森鷗外看着中也此時的樣子,格外心疼,污濁每次開啓後,因為無法承受這股霸道的力量,對中也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尤其這一次,敵人過于強大,污濁的使用時間遠比之前每一次使用要長。而偏偏,将怪物消滅的主力并不是中也。

書的特殊性讓異能對他無效化,所以中也的異能無法造成傷害。煉金術這種物理性的攻擊更不必說,真正起效的是五條悟那種異世界的,對這類生物反而能發揮作用的咒術和他的六眼。

森歐外不知道什麽是六眼和咒術,而是隐晦的看了眼五條悟,他看出來五條悟并不打算待在那個偵探事務所裏,那是不是他們港口可以

可眼下更重要的還是中也的身體。他不能失去中也這麽好的一張牌,無論是他對組織的忠心還是他的異能,而且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一些情分。于情于理,也不能看着中也的身體出現問題。

森鷗外嘆了口氣,看了眼不遠處在和國木田說話的福澤谕吉。心裏想着,是時候和福澤緩和一下關系了,他們可是師兄弟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兄弟怎麽會有隔夜仇呢

打好關系後讓晶子幫忙治療中也,完美

福澤谕吉後背一寒,憑着強大的毅力讓自己不要在部下面前打噴嚏,這樣太失禮了。國木田

看他表情有些奇怪,擔憂的問“社長您怎麽樣要不讓與謝野醫生給您看一下”

福澤谕吉搖了搖頭。“沒事。”就算真有事,他也不是很想讓與謝野給他治療。

部下們被治療時還能慘嚎幾聲,當然也和與謝野的惡趣味有關。但他作為社長,即便沒有被故意折騰也不是很想受這份罪。

福澤心裏如此想着,也沒有忽略周邊的情況,在绫辻帶着納茲走過來時就發覺了。他自然聽過殺人偵探這個威名,五年前對方和納茲組成的搭檔的威名,他當時就已經有所耳聞。

他是為了守護亂步的智慧才組建了武裝偵探社,在此之前和亂步也是以一對搭檔處理着這座城市的疑難雜案。他對這兩人沒有偏見,也不像部下那樣擔心什麽行業內卷,相反的還有一種別樣的好感。

他想散發自己的善意,于是朝他們兩個點點頭。但在其他人看來,他們的社長在見到這二人過來之後,臉色變得尤其的陰寒,散發着比以前更加恐怖的氣場。

國木田自認為理解了社長的心思,往後退了一步,充當一名合格的保镖,也用兇悍的表情和淩厲的眼神瞪着納茲。之所以不是绫辻,那是因為他覺得納茲跟自己才是一個地位的。

老大和老大剛,他和助手剛,這才合适。

納茲皺着眉,他人高,他年輕,他還強,所以他選擇了兩個人一起瞪。一邊一個,公平

殊不知在別人看來,納茲就像是一條炸毛的大犬一樣龇牙咧嘴的,而他對面的國木田也是炸毛一般,不肯示弱。

唯有兩邊的領頭在和諧的對話。是真的和諧。

“幕後主使是黑子勝,他的目的是消滅書。”绫辻說道。“他和澀澤龍彥是一樣的異能造物,已經徹底消失。”

福澤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眼裏閃過一絲不忍,過了一會才聲線低沉的說“啊,确實是他會做的事情。”

他想了想,繼續道“我和他曾經共事過,雖然只有幾面之緣  ,卻是個讓我敬佩不已的人。”福澤曾經是政府培養的刺客,和黑子勝是一樣的。“他的能力很特別,但體力不行,資質可以說是我見過最差的但是,他比任何人都努力,也成功了。在這方面,他是我的導師。”

“黑子勝接觸過你”

“恩,他讓我将他侄子的事情轉托給你們事務所。”福澤谕吉道,“政府對書非常看重,現在書毀了,即便黑子勝死了恐怕也無法平息他們的憤怒,他的侄子”

“恩,這是我與黃金之王的交易,作為酬勞,黑子君會留在事務所。”

福澤聽出來绫辻為了保下黑子哲也,他拒絕了多大的利益,簡短的沉默之後,他朝着绫辻微微鞠躬,算是表達自己的敬意。

绫辻沒有避開,這是福澤谕吉用他的行為給社員們的回答,如此那些武偵社的打工仔也不會再敵視他們事務所。

作為外來者,他們事務所想要長期在這座城市紮根,光靠背景和實力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地頭蛇的接納。而福澤谕吉的态度,是他們事務所最缺的東西。

雖然不是必要,但能夠省下很多事情。

“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們,也算是一個委托。”绫辻指着納茲,“他傷得很重,還請你們的醫生治療一下。”

與謝野和其他同事一起看到他們社長與绫辻之間的合解,雖然心裏還是有點不爽,可送上門的生意自然不會拒絕,頓時眼睛發亮的打量着納茲。

“沒問題,交給我吧。”她興致勃勃的揉着手腕,“我的技術很好順便給你檢查一下身體骨頭、皮、肉、神經等清清楚楚”

納茲抿了抿唇,用他動物的直覺一個閃身躲在了绫辻身後“搭檔我好了,就一點擦傷而已,塗點藥就行了。”這個醫生一副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樣子,他好怕

绫辻拍了拍他的脖子,納茲感覺到一陣刺痛,摸着那塊地方,看到绫辻手裏的針管。“”

慢了半秒慘叫出聲“啊啊啊是針痛痛痛  ”

有一個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納茲最怕打針。看到針他不慫,但若是要紮在他身上,就算绫辻去哄也不一定能哄住。

沒叫幾聲,納茲翻了個白眼嘴角流血就倒了下去。绫辻将他扶住,用眼神示意晶子動手。晶子非常遺憾,并心裏給绫辻記了一筆。

啧,讓她來不好嗎竟然直接注射毒劑

納茲瀕死,恰好符合晶子的異能發動條件,她懷着怒氣發動了請君勿死,對方身上的傷口快速的愈合,臉色紅潤得像能去跑個幾百圈。而绫辻只是靜靜的看着納茲的左手。

機械手在納茲倒下後,他就直接拆了下來。那段空空的,切口平整的位置是一片紅腫。這是當然的,機械手雖然好用,卻也有弊端,銜接的位置需要頻繁的磨蹭,納茲有次也跟他抱怨過機械手不能碰水,不然會痛。

當然這小子遺憾的是不能在浴缸裏做,也就這點子出息了。

在異能之下,手腕處長出了一只新的手,看着它,绫辻一時間有點眼熱。

一直從未遺忘的,五年前的那個場景,總算能夠從他的噩夢中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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