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沙漠的晝夜溫差極大, 白天能熱死人, 晚上冷的發抖。

徐徐擔憂地打着傘站在鏡頭後面,看着宋年一個人在沙丘上穿行, 她拿着劍, 身上的白衣都是血,破破爛爛,她早就幹的快脫水了。

緩慢前行着,幾乎半跪着,膝蓋跟地面都要平行了, 偶爾倒了下來, 她都用劍當成重心, 撐着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沙漠的戲份拍了兩個多月了,宋年黑了一大圈, 人也瘦了, 經常吃着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這幾天的戲份在這邊快殺青了,‘昭歲’的哥哥死在路上了,族人在那邊沒有糧食, 餓死了不少, 她頂着所有的壓力,一路被人追殺,要穿過漫長的沙漠去大都, 去跟王上讨公道,就算到了也未必有用,但是她只能放手一搏, 要麽死在族裏,要麽死在路上,要麽死在大都。

為了拍好這場戲,宋年沒有喝水,也沒有梳妝修整妝容,真的徒步去走,徐徐擔心地跟着,拿着水随時準備,葉清也不忍心了,勸了她,勸不動就請了醫生在旁邊。

整個劇組就這麽看着她一個人在遠處一個點,飛行拍攝機在天空盤旋。

宋年虛脫地半跪黃沙裏,微微擡頭看着頭頂的太陽,嘴唇幹裂出血,熬不住哭了起來,徐徐也紅了眼。

宋年哭,一是演,昭歲是個游牧族的姑娘,從小大風大浪都見過,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背負着希望,和成長的痛,二是她也覺得累,拍這部戲還不知道結果是什麽樣,她想要別人認可,但害怕。

白天走完,晚上接着走,她穿着單衣,坐在石頭後面,擋着風寒,冷的瑟瑟發抖,鼻涕都要出來了。

拍完最後的戲就病了,重感冒還有點發燒,她貼着退燒貼,跟着大家在鏡頭前笑。

沙漠的戲份殺青,可以回家休息,元旦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跟與世隔絕一般,宋年可以回家過年了。

年假有一個星期,葉清沒休息,去了另一個地方踩點,年後開拍的地方。

宋年不回宋家,在家呆了幾天,被穆呈雪拉出去吃火鍋。

宋枝也在,宋枝看到宋年跟她們一個桌,還有些不習慣。

“你那個戲沙漠戲份是不是已經殺青了?”宋枝主動開口問,宋年點頭,“年後應該去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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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劇組跑這麽多地方?”穆呈雪蹙眉,“掙得又不多。”

宋年嘆氣,“肯定跟你沒得比了,你那麽有錢。”

她撈了塊土豆片吃,宋枝笑了下,伸手拿過杯子喝水,手上裹着紗布。

宋年才看到,驚訝問:“你手怎麽了?”

宋枝摸了下手腕,“拍戲的時候碰到了。”

“還不是你那個好妹妹,你現在不演女二了,你妹妹面子比你還大,讓宋枝給她做配,惡心。”穆呈雪沒好氣說,宋年撇嘴,是宋希能幹出來的事情。

“我都要跟他們斷絕關系了,我才不認。”

“你要斷絕關系?”宋枝臉一白,“爸的公司你不要了?”

宋年嘆了口氣,宋家的公司基本都是宋枝的外祖家撐起來的,自從宋枝的外祖家因為女兒去世就沒再管後就一落千丈,宋枝一直想拿回公司,畢竟是母親以前的心血。

哎,霸總套路女主……

“跟我有什麽關系?”宋年拿過蝦,剝了起來,“愛誰要誰要去,而且宋家最近攀上了不幹不淨……”

穆呈雪突然在桌下踢了她一腳,宋年一驚,她擡頭看向穆呈雪,穆呈雪也是驚奇她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什麽不幹不淨?”宋枝瞪大眼睛,宋年笑了笑,“江津啊,她老是亂拉投資。”

宋枝松了口氣,“那還好,能幫上忙就行。”

宋年低頭,宋枝連這個都不知道啊?她就不信是真的不知道,怕是穆家兄妹兩故意瞞着吧?

宋枝中途去洗手間,穆呈雪連忙問:“你怎麽知道那麽多?你還知道什麽?”

“就那些啊,我又不傻。”宋年無所謂說着,穆呈雪蹙眉,“你知道多了對你不好。”

“嗯嗯嗯。”宋年點頭,穆呈雪認真開口:“我是說真的,你別不當一回事,那些人殺人越貨洗黑錢很恐怖的,我哥就是不想告訴宋枝這些。”

“知道啦,我又沒說什麽。”宋年無奈。

穆呈雪看着她,“我是真把你當朋友的,雖然你這個人又笨又貪財,但心腸也不壞,不想你牽連進來的。”

宋年差點被牛肉燙到,呼了呼氣,她這話是誇還是損吶……

宋年吃到最後都有些撐了,在劇組吃飯不穩定,胃都小了點,她摸了摸肚皮。

“你們除夕有約嗎?”

“沒有。”

宋年連忙說,宋家肯定是不回了。

宋枝支支吾吾,沒吭聲,穆呈雪一臉了然,“跟我哥是吧……”

“我們去山上看煙花。”穆呈雪拍了下宋年的手肩膀,宋枝笑了,“我也想去。”

“那你跟我哥一起來呗,我那小房子可好了,能看到海城所有的風景。”

宋年忍不住看向她,“你可真會享受啊。”

“人生嘛。”穆呈雪笑了起來,“到時候一起來,我們煮飯吃。”

宋年立馬掙開她的手,“你會煮嗎?”

穆呈雪搖頭,“我們不會啊,你不是會嘛。”

原來如此,有些表面的尤其其實可能只是會做飯而已。“

宋年哼了聲,“合着我去做飯的?”

“哎呀一起去嘛,我看你孤單。”

“我不孤單,我可以去夜店,我可以去酒吧,可以去潇灑,可以去浪。”宋年一本正經。

兩個人愣了下,穆呈雪咽了下口水,“這麽快活嗎?要不我跟你一起?”

啧,什麽人。

最後宋年還是答應了,除夕去山上。

宋年沒去過,趕在超市關門前,帶着口罩跟穆呈雪去買食物。

宋年偷偷摸摸走着,穆呈雪好笑道:“你不至于吧……你啥時候這麽火了?”

話音剛落,前面兩個買着牛奶的母女,女孩子看起來高中生年齡,突然激動大喊:“哇哇哇,宋年好漂亮啊,‘繁華流年’真好看,穿校服也好看,大學了也好看,我也想買宋年一樣的口紅,媽……”

“女孩子家家的有什麽好看的。”媽媽湊過去看了眼,驚了下,“哎呦,确實比你好看。”

“媽!”女孩子生氣了。

宋年低下頭,穆呈雪張着的嘴還沒收回來,無奈道:“我收回剛才的話。”

兩個人速戰速決,提了幾大包東西出去。

宋年扔到了豪車後面,穆呈雪将車頂升上來,宋年呼了口氣,“我現在好歹是個公衆人物了,分分鐘上下幾萬呢。”

穆呈雪哼了聲,“是是是,以後給我們公司做代言人。”

“你那賣零食的還沒倒閉啊?”宋年想起穆呈雪開了個零食連鎖店,高檔奢華也買不起。

“開玩笑,我穆呈雪怎麽着也是穆家的孩子,這點商業能力沒有?”

宋年笑了,不損她了。

繞過不少山路,還沒有路燈,要不是穆呈雪技術好,不然宋年還真怕一拐彎掉下去。

山上只有一間小屋,外面有個露天草坪,宋枝和穆呈閣正在那打情罵俏。

看到兩個人過來,宋枝連忙推開男人,跑過來拿東西。

宋年拆了盒牛奶喝,那邊已經架起了烤爐和桌子。

她喝完去裏面收拾菜了,穆呈雪也過去打下手。

準備做個火鍋和烤串,在外面吃,至于穆呈閣他們兩個在外面搭棚子,防止一會風大。

宋年洗着菜,從窗戶往外看,山下就是海城,下面密密麻麻的房子和燈火。

“我這房子是我爺爺給我的,我跟我哥小時候經常來,後來我哥忙,我也沒怎麽來了。”穆呈雪嘆了口氣,“我爸媽走的早,我哥年輕去公司受了我叔叔們不少白眼,幸好現在都走過來了。”

宋年看着她,笑了下,“你也早日找到自己稱心如意的人,這樣就能一起來了。”

“哪有那麽容易,我可是穆呈閣的妹妹,想要我的那麽多,我想要的一個都沒有。”

“你對寧弈礬就沒有一點想法嗎?”宋年突然問,穆呈雪笑了起來,“他?恩……”

宋年豎着耳朵。

“他七歲前我見過,是一個特別溫柔的男孩子,最喜歡在自己家的花園裏種花,還給我蕩秋千,好像沒有脾氣一樣。”

宋年聽着,忍不住想了想,确實是個很陽光的男孩子。

“後來十七八歲才看到他,他像變了個人一樣,去我們學校讀了高三,每天都打架,有的時候是別人碰了他一下,他都要揍人家一頓,我想因為是阿姨走了給他很大刺激吧?”

“但是他成績特別好,他讀過好多書,打架也厲害從來沒輸過,但很少笑,他大學的時候是不準女生靠近他的,之前有女生偷偷傳緋聞說自己跟他在談戀愛,寧弈礬找她對質,她說不是自己做的,結果寧弈礬居然拿出了她造謠的證據。”

宋年奇怪道:“他……這麽直的嗎?”

“他最不喜歡女孩子玩心計了,我有的時候就希望我哥跟他一樣,不要那麽優柔寡斷,聽風就是風,寧弈礬跟公司旗下的人傳緋聞,可是很會掌握那些女人心思的。”

穆呈雪拿過牛奶喝,繼續說:“餘菲你知道吧?她之前也是被寧弈礬帶起來的,結果居然找狗仔拍寧弈礬進她家的照片,寧弈礬進她家純粹是被她拿了東西,結果你也知道了。”

宋年切肉的手一頓,“她是這個才被封殺的?”

“對啊。”穆呈雪眨了眨眼,“你不知道嗎?”

宋年回頭繼續切,“不知道。”

還以為是分手鬧掰了,那天她還看到餘菲被趕出劇組,還以為寧弈礬提褲子就不認人來着。

“所以呢,他現在是個急重利且極其清醒的人,他不喜歡女人耍花招,除非是他喜歡的,否則都別想跟他在一起。”

“我才不會跟他在一起,他不喜歡我。”

宋年奇怪道:“不一定,我以前……不就……”

“那段時間……是沒辦法。”穆呈雪突然無奈嘆了口氣,宋年放下刀,“什麽意思?”

“他那時候突然被傳要跟某家千金結婚,情投意合,傳的可真了,他爸知道會殺了他的,他跟我們這樣的女孩子結婚根本不會給自己帶來利益還會有危險,你就正好……那個啥了,他就順理成章……後面你就知道了。”穆呈雪有些不好意思說。

宋年眨了眨眼睛,“是這樣的嗎?所以那天晚上?”

“哎哎哎。”穆呈雪立馬擺手,“那個你就問寧弈礬,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旁觀者……”

宋年臉上也一紅,點了點頭,繼續準備飯菜。

穆呈雪咯咯笑着,“那天晚上你個當事人不是清楚的很嗎?怎麽還問我了?不過寧弈礬肯定沒有那個于癟三傳的沒用了,那個姓于的也是逗,天天說寧弈礬不行,也不想想他知道不行,除了試過誰知道啊。”

宋年也笑了,好像是這個道理。

“笑死我了,幸好聽說被寧弈礬收拾了。”

宋年又是一驚,“于盛被寧弈礬……”

“聽說寧弈礬那幾個小跟班把人廢了,還在治療的時候,拉着人家去樓上吹風,笑死我了。”穆呈雪笑了起來。

看來事情傳的還挺大的,不過宋年奇怪的是,明明是她踹了于盛啊?

怎麽成了寧弈礬找人踹的了?

飯菜上桌,宋枝在那邊烤串,準備了下,也裝盤上桌了。

幾個人開始吃菜,山下開始放煙花了,山上看格外的明亮。

宋年穿上羽絨外套跑過去看,她搓着手,哈着氣,看着五顏六色的煙火,還有不同的形狀。

山路上突然有車上來了,打着車燈,正好照在她臉上,她眯眼遮了下,從縫隙裏看着車。

車上下來個瘦高的男人,頂着一身寒氣,逆光向她走來,

她看清男人的臉,緩緩放下手,突然鼻子酸,腦子裏想起自己接的兩部戲,從校園到招聘會拍完繁華,從沙漠到穿行結束的昭歲。

從夏天的尾巴走過秋天走過冬天,迎來春天的開頭。

她都沒有見到這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想去看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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