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那可不是,”花落回道:“總不能抛下你一個。”

小春原本只是調侃,未曾想花落這樣回答,心中一暖,又想到她講聽不慣她們自稱奴婢的話,心中滋味萬千,道:“外邊有風,先進去吧。”

這一小方天地,從廊子裏看是一番風景,從竹林裏看是一番風景,從湖心亭看又是一番天地。

湖心亭用料很實在,連接岸邊的走廊造的很敦實,每一步踩上去都很讓人安心,雖然看着有些因厚重而笨拙,但花落很喜歡這種笨拙。亭子也是個建的很敦實的亭子,八面都落着門,門外和別的亭子一般的欄杆,夏季把所有門打開就是個普通亭子。冬日裏關上門,只開小窗,又是個保暖的亭子。

從亭子裏看,翠綠的竹林,白牆紅瓦的廊子,波光粼粼的湖皆盡收眼底,組合繪制成一幅絕美的畫,其中還鑲嵌這蔚藍清澈的天空。不知道古代的天空和現代的有什麽區別,花落擡頭望着,依舊是一樣的蔚藍。白雲一樣的潔白,一樣的天空下的人與景卻天差萬別,想到自己的經歷,花落不由得嘆造化弄人。

今日天氣好,太陽曬的暖洋洋的,便沒有關上門。金色的陽光灑在湖面,又落了些在欄杆上。小春鋪了墊子在連這欄杆的長椅上,好讓花落坐在那兒。深木已經被曬暖,披風擋了風,居然有些暖意。

半人大,紅白錦鯉從亭子下游過,在花落眼下一個擺尾,又往遠處稀疏的荷田游去。

由于長時間沒有接觸葷腥,花落不由說出一句情真意切的話:“那魚烤起來吃肯定很爽。”

“什麽魚?”林寶兒尚未意識到她說什麽。

正巧又有幾只碩大的錦鯉游過,雖然沒有剛才那條大,但也比尋常的大許多,花落指着那群魚,道:“那魚。”

林寶兒沉思半刻,道:“那是觀賞魚,不能吃。”

花落很好奇這個“不能吃”,疑惑道:“為何不能吃,這個世界上還有不能吃的魚?”

林寶兒皺着眉,沉吟道:“沒有不能吃的魚,只有不好吃的魚。”

“哦。”不好吃啊……花落聽了有些洩氣。

林寶兒又道:“這池子裏的魚,有些比你我年紀還大,吃不得。”

“那魚肉肯定很老了。”花落盯着魚,又道。

林寶兒沉默片刻,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春把東西擺在亭子中央的桌子上,倒了杯熱茶給花落,道:“姑娘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又給林寶兒倒了一杯。

一杯茶喝盡,林寶兒見她還盯着湖中的魚看,生怕她一時興起真的撈來吃,道:“你若是想吃,只管吩咐廚房去做,既然姐姐給了你特權,不用用豈不是很浪費。”

花落瞧了林寶兒一眼,道:“別人烤的又有什麽好吃的,不如自己烤的。”古代能有什麽調料,肯定都不如學校後街那家人最少的燒烤店。

“不曾想,你還懂廚藝。”林寶兒很驚訝。

“不懂。”

“哦,”林寶兒心中的驚喜瞬間滅掉,道:“那給你烤肯定很浪費。”

“……好像也是。”

“即使不浪費也不行。”小春轉了半晌,還是将點心放在了花落身旁的椅子上,方便她伸手就拿。道:“姑娘若是想吃,待病好了再吃個夠。”

小夏在亭子裏轉着,聽到兩人的對話,遠遠地答道:“不如今天就吃魚吧,早聽聞阆中山靈鐘秀,水中的魚也比別的地方肥~美。”

“不知道小夏姑娘對吃的方面還有研究,外界對阆中多是過譽,但這魚啊糕點啊,确實不錯。”

花落拿起糕點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們就說吧,反正我不能吃。”這一口卻驚覺這塊糕點的味道,略帶好奇地将咬了一半的糕點捧在手心,仔細瞧着。

陽光下,做出梅花形狀的糕點白的有些晶瑩剔透,捏在指尖有些微涼,口感也微涼,味道有點像麻薯,卻不似那些甜膩,很是清爽,裏面的餡兒似是紅豆,又夾雜了些其他的東西,吃起來很清脆,又不似堅果那般厚重,是蓮子吧。

小夏瞧着花落的表情,也捏起一塊嘗了嘗,道:“果然好吃,比起公……”小春不知是怎麽嗆到咳了兩聲,打斷了小夏的話,小夏沒理會,繼續道:“比起公子先前賜給我們的,絲毫不遜色。”

小春又咳了下,對花落道:“姑娘覺得好,奴婢讓廚房再做幾款來給姑娘嘗嘗。”

花落瞧她剛才咳了幾聲,問道:“你可是着涼了?要是累了不必一直陪着我,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小春轉身把糕點放回去,道:“只是這小夏從來不曉得幫忙,把自己也當尊小姐的看,操心的我心累。”

被講一通的小夏捏着半塊糕點不知所措,委屈道:“知道了,不就端茶倒水嘛,我又不是不會!”說着吞下那半塊糕點,進亭子幫花落和林寶兒倒了兩杯茶,塞到他們手裏。

林寶兒想笑,又怕小夏又氣,只好偏過頭,對着池裏的魚嗤嗤的笑。

在亭中轉了一會兒,風又大了些,考慮到花落的身體,便早早的回去了,林寶兒也适時的告辭。

興許是在湖心亭得了靈感,第二日一早花落便想好該寫些什麽,拿起紙筆,莊重地寫道:“待來年花開。”

待到來年花開,待到君歸來,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我等你”。花落不知該如何回信,道自己的思念?又或者同君子安一般的情深?這些她都做不到,又怕寫的太過薄情,只能寫這樣一句,不深不淺的話來回答。

然後呢?花落看着紙上寫的勉勉強強的五個字,思考半晌,最終還是嘆口氣,放下筆,将信仔仔細細疊了,裝入信封。

就着五個字都為難她好幾天,還是別多想了,免得長久不回信那邊又起疑心。

小春見花落這麽幹脆的寫好信有些驚訝,笑眯眯地拿過信道:“公子拿到信必然十分開心。”

花落聞言紅了臉,道:“又沒什麽內容。”

“內容有什麽重要,”小春笑道:“重要的是寫信人是誰。”話說完,跑出書房,在院子裏揚揚手中的信,道:“我先去驿站送信了,免得公子等的着急。”果真跑着出門。

小春出門時剛好林寶兒也進來,兩人差點撞了個趔趄,林寶兒看清來人,笑道:“原來是小春啊,這般馬馬虎虎的,我還道是小夏又跑出來。”

剛好小夏聽了小春說送信出了房門,偏聽到林寶兒說自己壞話,氣道:“林二公子這一大早的,就是為了說我壞話的?”

小春對林寶兒行了禮,道:“姑娘的回信寫好了,我且去驿站送。”

“讓你院子其他人送不就好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小春瞧了站在書房門口的花落一眼,笑道:“林二公子可不懂了,這信必須我去送,公子才放心,我也才放心。”話說完,又眼神暧昧的瞧了花落一眼,跑出門去。

花落隔的遠沒聽見小春的話,只見林寶兒看着小春背影撓撓頭,又恍然大悟,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花落,笑的猥瑣。花落一臉茫然,莫非這死孩子的腦回路又跑到不該去的地方了?

小夏瞧見這回林寶兒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了個灰衣仆人,仆人手中拿着一個布包,興奮地跑過去問道:“林二公子這回又拿了什麽好東西?”

“算不上好,一些小玩意兒而已。”話說着,示意仆人将布包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小夏見了笑道:“這寒冬臘月,石椅可冰着,不适合姑娘坐,公子何不進屋?”

林寶兒讪笑:“男女授受不……”

“林二公子可說笑了,姑娘身邊有我,你身邊也跟着下人,又不是孤男寡女。雖說避嫌是好的,但是避的太過,亦會惹人非議。”

“啊,這樣?”林寶兒顯然沒想到。

小夏莊重地點頭道:“那可不是,旁人會道:若是沒什麽何必如此,大大方方的不好?”

林寶兒站在原地思考着,眉頭緊皺,半晌才道:“那好吧,王二,把東西那進屋。”

“是嘞。”

花落聽了這名字心中狂笑:這名字起的好!

布包攤開,果然是小玩意兒,有小孩子玩的陶哨,風車,竹蜻蜓,還有魯班鎖,九連環,一大丢堆在一起,乍看竟有十數件。

花落拿起幾個小玩意兒看了看,材質都很新,應該是新買的。現代很多類似的玩具都是工業加工的,看着好看,拿到手裏細看大多都很粗糙,當然好的她也買不起。布包裏包的,都是好的,材質上稱,制作精致,與花落以前見過的不可同日而語,不由的拿在手裏多看了一會兒。

林寶兒看着花落對他帶來的這些東西愛不釋手,頓時心中生出一些自豪,道:“再過不了多久,便是新年,先生布置的功課我還未修習,新年走親訪友自然沒時間,所以我打算這幾天多寫一些,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我擔心你在房裏無聊,便派人搜羅些小玩意兒過來,給你解解悶。”

小夏看了,笑道:“不曾想林二公子這般細心,這般想着我家姑娘。”

林寶兒先是聽了小夏前半句,下巴微微揚起,用表情回了句“那是,必須的”,又聽了小夏後半句,臉微微一紅,道:“這是家姐要求的,身在其職,自然要盡心盡力的做好,不可馬虎。”

花落聽了,豎起大拇指,稱贊道:“好樣的。”

“那是,必須的。”林寶兒揚起下巴,還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花落看了半晌,拿起個九連環,問:“小夏,你會解這個嗎?”

☆、第 14 章

小夏看到花落手裏拿的東西,一愣,道:“這是什麽東西?”又看向林寶兒。

林寶兒又将揚起的下巴揚起些角度,默默偏向花落眼前,等她問自己,卻見花落把九連環在手裏亂七八糟地套,怎麽都不得要領,看了半晌,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不問我?”

花落詫異道:“你會解?”

“為什麽不會?”說着,從花落手裏拿過九連環,手指幾番翻動,花落還未看清楚他是怎麽弄的,就見他将最後一個環解了下來遞給花落,說道:“很簡單嘛。”

“厲害厲害。”在一旁看呆的花落忍不住鼓起掌,林寶兒有些飄飄然,道:“這算不上什麽,只是簡單的推算而已,勉強算得上基礎。”

一旁的小夏道:“不曾想林二公子不僅文采好,連推算之法也有涉獵。”

林寶兒被誇的臉微紅,拼命忍着笑意:“沒有啦,都是一些淺顯的東西,無論什麽人知道技巧就能學會。”

“真這麽簡單?”花落将已經解開的九連環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始終不懂,對林寶兒道:“教教我呗。”

林寶兒瞧見花落讓他教怎麽解九連環,心中教書育人的情緒瞬間高漲,拿過九連環,把忍不住的笑意散出來,笑道:“你看好了。”說着,挂了兩個環上去,又将最先挂上的環退下來,道:“這個用的是最基礎的三字解法,除了最開始兩個環,其他中間都得隔一個環才能上下。”說着又挂上了第三個環,解下了第二個換,道:“就像這樣一直遞進,到第一個環時繼續往後~進。”林寶兒手指靈巧,快速地擺動這石制的九連環,只是速度比先前慢了許多,是為了讓花落看清楚。

将環全部套上去之後,林寶兒問:“看會了嗎?”

花落聽聞尬笑,手指攪~弄着垂下來的發絲,道:“差不多吧。”又似是想起般問站在一旁的小夏:“你看懂了嗎?”

小夏搖搖頭,似乎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道:“姑娘,林二公子你們先玩,我還得去洗衣服,不然姐姐回來,又要講我。”

小夏離開了,花落繼續尬笑。

林寶兒見了不由的又有些驕傲,道:“無妨,既然東西拿給你了,教會你也是我的義務,來,你先試試,有問題我再教你。”

花落照着林寶兒剛才講的方法試了下,前兩個還勉勉強強,後面記的似是而非,林寶兒看她瞎弄心裏着急又不知道該怎麽教,指導了兩句,見她聽不懂,直接上手教了。

花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心道:這死孩子整天把男女授受不親挂在嘴邊,怎麽又突然上手了?想逗他的念頭剛剛露出苗頭又被花落壓下去了,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最不能瞎逗的,剛剛情窦初開,最容易分錯感情,既然她已經有君子安了,又何必再害一個。這樣想着,花落忍住了把手抽回來的沖動。

“看,這樣不就好了。”林寶兒越過花落的指尖将九連環再次解開,很顯然沒有發覺自己剛做了什麽。

花落摸~摸鼻子,剛剛完全在擔心着孩子的感情生活,并沒有注意看。她拿着再次解開的九連環一臉懵逼,又不好再說沒懂,免得屋裏的林寶兒變成飄到房頂上的林寶兒,只好含糊道:“大概會了。”說完,将九連環放下,拿起風車,吹了一口氣,看着風車呼呼地轉的歡快,笑道:“還是這個适合我。”

林寶兒抱着胸,不複剛才的笑意,一臉冷漠:“是挺适合你的。”

“你姐姐最近還在忙嗎?”花落問道。

林寶兒從桌子上拿起個陶哨在手中把~玩,道:“臨近年關,算賬分紅呗。”

“哦……”女強人,真厲害。想了想,花落又問道:“你知道子安是做什麽生意的?”

林寶兒聽聞,楞了一下,把陶哨放回桌子,道:“你是他未婚妻你不知道?”

“嘿嘿嘿,”花落讪笑道:“我之前生了場大病,很多以前的東西都忘記了,所以……”

“失憶?”林寶兒嘟囔一聲,幾不可聞,繼續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目前還未接觸到家裏的生意。”解釋完,還是覺得花落不知道君子安家是幹嘛的十分奇怪,道:“你那兩個丫頭總該知道,你問過她們嗎?”

“對哦,”花落放下風車:“我還真忘記了。”其實她是問過的,沒問出了罷了。

林寶兒:“……”

兩人各拿着布包裏的玩意兒玩了一會兒,确認每個都能用,才讓小夏放起來。已到晌午,林寶兒看看時間,道:“我該回去抄論語了,先生布置了好多。”

小夏瞧見他要走,急忙道:“吃過飯呗,正好到午膳時間了。我以為你會留的久,特意讓廚房多做了一份。”

“不了,我回去也是一樣。”

小夏尬笑:“廚房怕是沒準備送到你院子的飯,我跟廚房說了,今日午膳林二公子在姑娘院子吃。”

林寶兒:“……?”

花落忍不住大笑,道:“反正都一樣,都在這兒吃吧,又不多你。”

吃了午飯林寶兒便告辭了,花落把書房裏的書整了整,把幾本還記得些許的拿到卧室,打算沒事看一看,增加對繁體字的熟悉感,結果看了會兒便昏昏欲睡。這時,聽到小夏在院子裏喊道:“呀,小春姐回來了?你這拿的什麽?”

花落見小春抱着個沉甸甸地包袱從門口進來,驚訝道:“春兒你這是回娘家了?”

小春聞言楞了一下,沖身邊準備幫她分擔重量的小夏嚷道:“瞧你,把姑娘都帶壞了!”

小夏一頭霧水,花落倒笑的十分開心。

小春将包袱拿到內間展開,都是些瓶瓶罐罐,小春拿起一個淡綠色的小罐子,一打開,桂花的香氣彌漫了整個屋子,她道:“去驿站時剛巧見着京城來的,說是公子特地采辦了一批胭脂水粉,快馬加鞭的送了過來,想必還是不太放心這民間的東西。”

“不是民間,還是仙界不成?”聽聞這話,花落笑道。君子安一直記得她啊,快馬加鞭的送來第一封信,如今又送來這些東西,心中卻滿是溫暖。臨行前小春不過提過一句,這裏需要置辦着東西,那時花落只道暫住罷了,不要弄太多,他卻一直記在心中,還幫自己準備好了。

“是奴婢講錯了。”小春未聽出花落的調笑之意,當是責怪自己,誠惶誠恐地應着。

花落一臉無奈,拉着她的胳膊坐在自己身邊,道:“早不是說過了嘛,就我們三個在的時候便以姐妹相稱,一直奴婢奴婢的,你沒說煩,我倒是聽煩了。”

小夏小跑過來,道:“姑娘你別生氣,春姐就是老頑固的脾氣,要想讓她改,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自然是沒你适應的快,”小春伸出手輕捶了小夏一下,道:“可別太适應了,人前也忘了分寸。”

花落拿起一個同樣淡青色的瓷瓶一打開,亦是一股桂花香,卻跟剛才打開的香膏不同,瓶內是油狀的物體,花落好奇道:“這是什麽?”

小夏過來看了眼,道:“頭油。”

花落知道這個,相當于護發素的存在,想起之前基友買過刨花漿,好像也是類似的,于是問道:“是刨花漿那種嗎?”

小春小夏聽聞一愣,小夏先道:“刨花漿這種東西公子自然不會給姑娘用。”

小春又道:“刨花漿确實是好東西,這裏面也摻雜着些,但是工匠們細心研磨,比起世面上的,好的不止千百倍。

花落看着包袱裏近十瓶的頭油,不由問道:“買這一堆得多少錢啊。”

“這可不見得是錢買得到的。”小夏不免有些得意。

小春解釋道:“君家替皇家運過貢品,這些可以東西可以說輕而易舉。”

“貢品?!”花落又拿起幾樣左瞧右看,這輩子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貢品,真是沒白來啊。花落又意識到有些奇怪,問:“這貢品……就這樣拿了,不會有問題?”

“恩,”小春繼續解釋:“是這樣,皇家的要求比較高嘛,十份貢品裏最多收六份,剩下的自然便宜運家了,往年這些東西老爺都是那些送禮,今年姑娘來了,自然要拿一些給姑娘用用。”

“這樣啊。”花落心中的疑問解決,終于安安心心地打開這個聞聞,拿起那個試試,果然對女孩子來講,化妝品等于一切!

花落清點了一下,眉黛就有四盒,兩盒小的騾子黛,兩盒稍大一點的普通黛。看着這一堆瓶瓶罐罐,花落道:“這麽多,我也用不完,你們也挑挑。”

“這可不行!”這次小春小夏卻是難得的默契。

小春道:“這是公子專門準備給姑娘的,姑娘自己留着用吧,莫要辜負公子的一片心意。”

花落想想也是,這是別人送自己的,再送有些不好,但古人的化妝品保質期都太短了,這麽多東西準要放壞,失落道:“我也清楚,可是我一時也用不了那麽多,若是放壞了,豈不是更辜負?”

小春小夏也想到這個問題,都沉思着。小夏率先想到解決辦法,興奮地嚷嚷道:“我們每日幫姑娘多畫幾次,不久能用完了……先用頭油,幫姑娘洗個頭發,順便試試那盒水粉。”

☆、第 15 章

小春也很認同,兩人立刻四散跑開,燒熱水的燒熱水,準備東西的準備東西,花落怎麽呼喊都沒用。

一直折騰到子時,花落才能爬上自己的床。小春小夏是個不會化妝的,花落也不怎麽會,胡亂的搗鼓了一陣兒,畫的亂七八糟,跟個小醜似的,笑一笑,又擦了,抹了些面脂睡了,這面脂香味不重,名字卻很好聽,叫什麽“雪花膏”,聽着很有現代氣息。小春幫花落拉被子時還道:“姑娘今日香的讓人想咬一口。”

花落也覺得身上很香,因桂花香的多,今晚便先用了桂花香,導致現在的她跟棵桂花樹似的,今晚,一定能做個好夢。

這個味道很熟悉,是玫瑰的香味,又帶着些龍涎香……等等,龍涎香是什麽?她什麽時候聞過?

“落兒?過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坐在高臺上,面目有些像花落人在現代的媽媽,但卻比媽媽更年輕漂亮些。更加的端莊典雅,高貴。

花落低頭,看到自己也穿着拖尾的華服,眼前的臺階泛着些許金色的光芒,高臺上的人依舊在溫柔的呼喚,她擡起頭,一步步走上去,将手放在高臺上女子的手裏。

女子握着花落的手,帶着慈祥的微笑,欣慰道:“落兒真乖。”

“落兒,到父親這兒來。”女子身後又突然出現一個男子,他穿着金色的華服,胸口繡着一個張牙舞爪的龍。他牽住花落另一只手,偏頭對身旁的女子道:“落兒眉目像你,一樣漂亮。”

男子又對花落道:“落落,你長大了,父親走後,你要保護好母親。”他身邊的女子不見了,身上的華服也變成了铠甲,花落見他騎上馬,手裏拿着劍,回頭沖自己揮揮手,消失在白茫茫一片。

“對不起,落兒,是母親沒用。”花落回頭,見剛剛還牽着自己手的華服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後,面色隐藏在白霧中看不真切,卻能感受到她的哭腔:“落兒,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平安。”女子的身影漸漸淡去,花落動彈不得,但還是想拼命抓~住那道身影,一用力,看到眼前白色的紗帳。

窗外的天氣還有些灰暗,還能聽到外間小春小夏綿長的呼吸聲。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夢?是原主的記憶嗎?那是原主的父母?居然和她的父母長的那般相似。她有些懷念自己的爸媽,這次上大學是自己第一次住宿,第一次離家那麽遠,還記得托着行李出門的時候母親眼角挂着的眼淚,只是自己當初對于大學生活太期待,興奮過頭沒有意識到,後來想起心中卻不知該怎麽是好。

老爸也是,本來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在送自己去學校報到的路上卻唠唠叨叨。她穿越的時候學校已經臨近期末考,快要放假了,爸媽肯定也在等着自己回家,不知道那個世界的自己依舊是自己,還是換了靈魂,還是……花落突然不敢多想,又回憶起穿越之前記得自己是在床~上睡覺,或許是換了靈魂吧,希望經歷過家破人亡的原主,在看到與自己父母幾乎一模一樣的她的父母,能好好對待他們。畢竟,她曾經不是一個好女兒。

想了半晌,又想到君子安,他現在在做什麽?這樣想着,他的側臉,他的聲音,他的每一次低頭淺笑,他每一句蘇到不行的話,都在花落心中漸漸清晰。真是糟糕,難道真的要喜歡上他了,只是愛着原主的君子安,會不會喜歡上現在的她。花落心中苦笑,只是原主有些倒黴了,作為一只狗齡高達十八的老年單身狗,想要再找君子安這樣一個帥氣多金又深愛着她的男朋友可非常難咯。

如果穿越之前也能遇到這樣的帥哥就好了,以往,有他半分顏值的帥哥她都是遠遠看着的命運,沒有半分交集,心中一直期待着能和一個帥氣的小哥哥做朋友,而這個帥氣的小哥哥的标準也慢慢越降越低。穿越過來第一直覺以為這是幻覺,大多也是跟這個有關。

難道像我這樣的大齡單身女青年脫單的命運只有穿越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亂七八糟地想着,外間的小春小夏也起床的了,細細索索地穿衣服。花落也打算拿起衣服來說,伸手去賬外摸,卻沒有摸~到,于是沖外間道:“小春,我衣服呢?”

外間的聲音一滞,傳來小春詫異的聲音:“姑娘醒了?”

“恩,醒了好一會兒了。”

小春加快了穿衣速度,道:“姑娘稍等,我馬上來。”

花落趴在床~上看,小春穿上衣服并未直接進來,而是出門了,等了會兒又進來,手裏像是端着個鍋。先進來從衣櫃裏拿出衣服,又把鍋塞進去,道:“姑娘稍等會兒,一會就熱了。”

花落不明所以,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熨衣服啊。”小春又換了件衣服熨,道:“熨熱了姑娘穿就不冷了。”

“哦。”真是奢侈。花落之前還當是屋子裏暖和,衣服才不冷,不曾想每日早起,衣服都被熨過。有錢人的生活果然是想不到。

“屋子裏尚不暖,姑娘過會兒再更衣吧。”小春提議道。

“沒關系,你把衣服拿給我,我自己穿吧。”

“這……”

“你們照顧我之前我也是自己穿衣,這有什麽,快拿來吧。”

小春聞言,不好再推脫,于是把熨熱的衣服遞給花落。

小夏已經穿好的衣服,興奮地跑了進來,道:“今天是小年,該吃餃子,今日得麻煩姑娘在書房多待一會兒,我和姐姐掃塵。”

“已經小年了啊……”時間過的真快,還沒有感覺到什麽,便快過年了。小年算是真正開始迎接過年的一個儀式,從明日起便會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碌,但這不需要花落去~操心,因為她是客。若是在家,今日母親定然會強行拉着她和老爸打掃衛生,辭舊迎新。

花落不由地想,若是她真的是和原主交換了靈魂,那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會幫媽媽做事吧,做不好的話,也不知道她忍不忍的了媽媽的唐僧式唠叨大~法。

洗漱後小夏拉着花落要給她化妝,想做昨天晚上那張奇怪的臉,花落果斷的拒絕了,在小夏的百般撒嬌下,自己動作利索的給自己化了個淡妝。雖然花落不大會化,但至少比小夏那只“神來之手”好的多。

小春瞧見花落畫好,也稱贊道:“還是姑娘畫的好,小夏的手法應該去畫門神,保準妖魔鬼怪不敢進來。”

小夏聽了,氣的跑去打她。

打鬧中,小羽從門外探進個腦袋,道:“小春姐小夏姐,落落姑娘,林二公子來了。”說“來了”之前頓了一下,花落猜想他是想說“林二公子又來了。”

林寶兒穿着一件嶄新的赤紅圓領袍,領子,袖口上用金線繡着花,唇紅齒白,頭發梳到腦袋頂攥了個揪,比賈寶玉還賈寶玉。

他進門時有些害羞,勉強笑道:“今日小年,姐姐特意在仙膳居定了餃子,一大早就送來了,我拿一些給你。”

林寶兒身邊那位名為王二的仆人拎着食盒走到矮桌前,将裏面的餃子端出來放下。花落瞧了眼,都是元寶樣的餃子,憨态可掬,像一只只胖娃娃。有普通的白的,也有紅的綠的黃的紫的,還冒着熱氣。

林寶兒道:“仙膳居總會出些奇怪的點子,這些彩色餃子就是他們的新品。”

王二又從食盒裏拿出一只小盅,打開,裏面放了幾塊三角糖,這才把食盒蓋了回去。

小春瞧見,不由道:“林二公子真是有心了,竟然連竈糖都拿來了。”

林寶兒有些害羞道:“是族中一位叔父從關中回來帶的,姐姐讓我拿一些給花落嘗嘗鮮,這種東西阆中沒有。”

花落拿起盅裏的三角糖,小時候學校門口常見的那種,稀疏的口感,十分硬,算不上很甜,大多數孩子都很喜歡吃。花落将糖放進嘴裏,用牙齒碾碎之後,麥芽糖的甜味瞬間彌漫在整個口腔,稀疏的口感,是因為糖中有很多氣洞。是小時候吃的味道,純手工的感覺,沒有任何摻雜。

花落拿起一個遞給林寶兒,道:“挺好吃的,你嘗嘗。”

林寶兒好像并沒有率先品嘗過,見到花落遞給他,将信将疑地接過,放進嘴裏,皺眉道:“好硬。”

“但也很脆。”花落又吃了一個,咔擦一下将嘴裏的糖咬碎。

餃子的味道比想象中好,雖然是素菜,卻極大的發揮了素菜的鮮美,作為食肉動物的花落第一次覺得素餃子其實也很好吃。

吃過早膳,林寶兒又坐着跟他們閑聊一會兒便回去繼續寫作業,小夏拿了一只小籃子過來,笑嘻嘻道:“姑娘我們剪窗花吧。”

小春聽聞,拿着手中的雞毛撣子指着小夏道:“這種事是姑娘能做的嗎?還不趕緊過來打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偷懶。”

小夏聽聞委屈巴巴,道:“我只是怕姑娘會無聊……”

花落卻道:“小春說的對,這種事不是我能做的。”

☆、第 16 章

“因為我不會。”花落理所應當的說出這句話,繼續道:“我先去書房躲躲,你們打掃快點。

花落很欣賞小夏聞言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小春在一旁笑的跟個傻~子似的,花落逃到書房,拿了本《詩經》看了兩眼,發現上面一大半兒字她都不認得,又換了本論語,雖然也是一半兒字不認識,但勉強背過幾個句子,先練習練習,免得下次回信不知道該如何寫。

屋內叮叮哐哐,像是在拆房,小白小羽也去幫忙,屋內偶爾傳來小春小夏打鬧的聲音,花落很想去看看,卻瞧見那邊雞飛狗跳,便懶得過去。書房裏小春早已點好炭火,與房內差不多熱,花落索性關上門,任由他們吵嚷,她看自己的書。

一直看到天漸黑,花落反應過來時,小春已經點燃燭火。

肩膀有些痛,花落伸了個懶腰,道:“什麽時辰了?”

“到晚膳時間了。”小春将燭火放在花落身邊的書桌上,道:“姑娘早上吃的多,中午又用了些糕點,我別私自沒設午膳,姑娘可餓了?”

花落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糕點,只記得餓了就拿,似是有三種,加上早上吃了那麽多餃子,這肉怕不是長一點半點了。花落有些憂傷地肉肉肚子,雖然原先也沒有個馬甲線,但也是平坦無贅肉的,再吃下去怕是游泳圈都要摞兩層了,這樣想着,花落道:“晚膳就不吃了吧。”

“那怎可?”小春道:“姑娘的藥還是要吃的。”

聞言,花落嘆了口氣。

小春知道花落在嘆什麽,笑道:“姑娘不必心急,今日的湯藥吃了,就剩明日一份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小春點頭:“明日該是大夫複診的日子,上次大夫說了,只要姑娘藥好好吃,這次複診就能換成丸藥,好下口些。”

花落聽了,喜道:“那也不必忌口了?”

“還是要的,”小春讪笑:“不過比起之前沒有那般嚴格了,葷腥油膩的少吃便好。”

“那就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花落并不急于一時。

第二日從剛剛洗漱完花落就等着大夫來,一直等到晌午,見到那個仙風道骨,留着山羊須的中年大夫挎着藥箱走了進來,進來第一句先問:“現今感覺如何。”

花落低頭體會了一下五感,鄭重道:“我覺得全部都好了。”

大夫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答,哈哈笑了幾聲,将脈枕拿出道:“好不好可不是你說了算。”

“您說了算。”花落畢恭畢敬道。

大夫聞言又笑了幾聲,似是心情很好。

同之前一樣的套路,診完左手換右手,又問了些問題,小春在旁邊,一一答了,大夫收回脈枕,道:“身體恢複的不錯,看來你這些日子過的挺好啊。”

“養病嘛,自然要好吃好睡,心寬體胖的,大夫你近一個月沒見我,不曾發現我這臉圓潤了不少?”

“能吃是好事。”小春已經拿來紙筆,大夫卻不急寫,對花落認真道:“保持心情愉悅本身就是一種包治百病的藥,你身體比我原本想的恢複的更快。原本我還想着,你身體要是不見好,吃不了丸藥,君公子會不會向我問罪,現在不用擔心了。”

聽到他提起君子安,花落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動了一下,沒有再貧嘴。

大夫這次藥單寫的很快,吹幹遞給小春,道:“按這個方子上抓藥,藥丸不會做可以拿到我的藥廬,我讓童子幫你做。”

小春謝了聲,道:“不必了。”話畢出門将方子拿去取藥。

花落好奇道:“大夫藥廬沒藥嗎?”想了想又道:“您只看診?”

“不是,”大夫擺手道:“我藥廬現成的藥丸也有,只是君公子不放心。”

小夏聞言有些傲氣道:“給姑娘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一般的東西公子可舍不得給姑娘吃。”

一連兩次提起君子安,花落臉頰微紅,想否認些什麽以擺脫這種困境,但連自己也不知道要否認什麽。

君子安這一切的好,其實,其實都是對原主的罷了,她不過是沾了原主的光,算不上什麽。

小夏送大夫出門,花落心中百味陳雜。随着她在這兒世界時間越長,她的這種念頭便越來越強烈。她和原主即使再相似,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君子安愛的人是原花落,這一切的好也是因為原花落,而不是她,這個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的現代人。

這種爛俗的替身梗她不想糾結的,但這就像是一根刺,雖然不見得傷人性命,卻一直讓人不舒服,在她沉浸在君子安對她的好中時,這根刺就突然作痛,提醒着她這些根本不該屬于她。

即使再糾結也改變不了現狀啊!花落心道。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的她不應該糾結于君子安愛的人是誰,現在她就是花落,花落就是她,又有什麽區別?即使有,又有什麽辦法改變嗎?于其糾結在這種事情中痛苦,不如放寬心接受,替原主接受。

雖然這根刺依舊在,花落的心情卻緩和了很多。現在不是流行什麽佛系女孩兒嘛,管那麽多幹嘛,有用似的。

勉強按下這個心結之後,小夏也适時地回到房間,笑道:“從明日開始,姑娘就不必喝那苦兮兮的藥汁了。每次姑娘喝的難受,我們看的也難受。”

“又不苦在你嘴裏,你難受什麽?”

“怕姑娘嫌苦不喝,公子怪罪我們呀。”說完,似是預知花落要打她,趕緊跑遠,笑道:“好希望姑娘身體趕緊好,年後公子趕緊辦完事,小夏可着急看到公子姑娘成親呢!”

小春也剛好回來,掀開門簾問道:“誰要成親。”

花落搶答:“小夏說她想成親。”

“喲,”小春驚訝道:“小夏有心上人了?”

小夏撒嬌道:“不是啊,我是說想早日見着公子姑娘成親,公子這般念着姑娘,姑娘也念着公子,還是趕快成親的好,看的心急!”

“公子的事情你也多嘴?!”花落想批評下小夏,卻不知該如何措辭,小春倒是先斥責了:“公子的時候公子自然有打算,輪得到我們多嘴,到時公子姑娘成親我們伺候着,有了小公子我們帶着便好,別想那麽多!”

花落以為小春是幫着自己說話,沒想到最後畫風一轉一起調侃起她,氣地撸起袖子道:“好哇,兩天不打開始調侃起我來了!”

小夏邊笑邊跑,道:“姑娘饒了我吧,小春姐最壞了!”

小春反倒一臉委屈:“明明是你帶壞的我!姑娘最知道了!”

不吃湯藥的日子神清氣爽,小春小夏也緊鑼密鼓地張羅要給花落采辦些什麽東西,小春說出幾個,随即被小夏否定了,她否定的理由也很讓小春信服:“該有的公子自然會張羅,不信你看着吧,多買的最終都成了累贅。”

聽聞這話,花落橫了她一眼,小夏瞧見,又笑嘻嘻地悄悄跟小春咬耳朵,兩人邊笑邊瞧花落的眼神讓她渾身不自在,趕緊趕她們出去打掃衛生。

三日後一早,伺候花落的從小春換成了小夏,花落問她小春的下落,小夏捂着嘴直笑,花落不禁想到,莫非真讓小夏說中?君子安又送東西來了。

吃過早膳不久,門外吵吵嚷嚷,是小春回來了。小春不僅自己回來,身後還跟着四個大漢,大漢手裏擡着兩個箱子,将箱子放在門口,跟小春領了賞錢回去了。

小夏看到,急急跑出去,喜道:“公子這次又給姑娘送什麽來了?”

小春笑道:“這次真讓你這丫頭說中了。”但不急着開箱子,而是先跑進來将手中的信遞給花落,這次的信封上寫了“落落親啓”,是君子安的字。

“一月不見,如隔三生,唯夢有汝,可慰相思。随行五冬服,五春料,淺薄之物,不及汝秀。汝待春,吾待花開,心中切切,入此門中。”

雖然是文言文,但君子安寫的很白話,她也勉強看的懂。

小春讓小白小羽将箱子擡進屋子,小羽年輕,有些不解,嘟囔道:“為何不讓剛才的人搬進來?”

小夏聽聞敲了下他的腦袋,斥道:“人不大筋骨倒是很懶,姑娘的屋子是誰都能進的嗎?”

花落急忙阻攔,道:“罷了,小孩子嘛,你們出去吧。”

小白小羽把東西應了聲,出了門。

其實這屋子裏沒什麽需要他倆做的,不過是偶爾搭把手,幫忙搬個東西,算不上壓榨童工,誰家的小子不幫家裏做的事?所以花落一直沒有幹涉過他們倆。

小春打開箱子清點,最上面一套是楓色交領長襖,深紅織金褶裙,花落不懂布料,只覺得這衣服還未穿在身上,都覺得秀氣逼人,若是個模樣長的不好的,怕是撐不起。

第二套比這件平凡些,月白窄袖交領短襖,袖緣領緣上繡着雲紋,裙子是藏青的,腰帶上也繡着雲紋。第四件是件朱砂紅的外袍,寬衣大袖,袖子都快垂到地上,領子上用金線繡着花。第五件看着十分有古韻,朱砂色的淺交領上衣與同色裙子,但用暗紅的線織出了紋路,瞧着即低調又奢華,十分的上檔次。

第二個箱子打開,裏面都是布料,花落先瞧見鵝黃的那件,十分惹眼,拿起了仔細瞧了瞧。布料輕薄,但不透,捏在手裏有種微滑的質感。花落很喜歡這個布料,雖然是亮眼的黃色,卻不高調,因布料硬生生生出一種溫柔的感覺。

花落正想着用這塊布料做個什麽好,卻聽到一旁的小夏輕輕“啊”了一聲。

☆、第 17 章

小夏撥開布料,從布料底下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一堆金燦燦與清綠的東西晃閃了花落的眼睛,仔細一瞧,竟然是一堆首飾!

“哇。”花落也不禁輕嘆。這要是自己那個漢服愛好者的基友看到,怕不是要即刻激動到暈過去,雖然自己沒她那麽誇張,但也只留了一絲清明。沒辦法,誰讓女生有這種愛美的天性呢。

小夏跪在地上,雙手将盒子中的東西一件件拿出,擺在榻上,表情嚴肅,動作虔誠,像是在對待自己最珍視的神靈,花落和小春在一旁看着,不由地肅穆,房間裏仿佛彌漫着佛光,照耀着三人的臉。

“真好看……”花落不禁贊嘆道,又想起之前那些“貢品”,問道:“莫非這些也是貢品?”

“那是,必須的。”小夏的語氣裏帶着屬于林寶兒的驕傲。

“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花落瞧着那堆東西心中很是開心,但又擔心着君子安。

“放心吧姑娘,”小夏笑道:“這些都是默許的,沒問題。”

既然小夏她們都不擔心,花落也沒有了擔心的理由。三人虔誠地圍觀了一陣兒後又小心翼翼地将東西放回去。小春那些放在櫃子裏,又覺得不妥,又藏在被子裏,依舊覺得不妥,滿屋子亂轉。

花落看到,不由失笑:“這有什麽好藏的,林家的宅子戒備森嚴,你害怕丢了不成?”

“就是。”小夏過去把盒子拿過來,放到花落卧房化妝桌的櫃子裏,道:“這屋子左右就我們幾個人會進,出事了也是林家擔着。”

“話可不能這麽說。”花落聽到小夏的話覺得她的想法很危險,必須糾正:“我們來林家暫住,是客,哪兒有做客的這樣說主人的道理。”

“就是,”小春很認同,教訓道:“公子不在,姑娘對你管的松,你倒是越發沒規矩了,這樣以後回了府裏,只怕會被公子趕出去。”

“哦。”小夏翻着白眼,本想反駁的,但聽聞花落也這樣教訓了,只能應承着。

花落嘆道:“你該如何是好。”

小夏吐吐舌頭,跑過花落身邊,拉着她的胳膊撒嬌道:“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改掉的。但……有時候會忘記嘛,姑娘可不能趕我走~”

“既然知道,就牢牢記着,別老為難姑娘。”小春氣地用食指狠狠點了下她的腦袋。

花落拍拍小夏的手,道:“我當然不會趕你走的,只是小春的話你偶爾也得聽聽,子安可比我嚴格多了。”

“我知道了。”話畢,小夏撒嬌着将頭靠在花落肩上,來彌補自己剛才說錯的話。

三十那天天氣并不好,一直陰陰沉沉的,吃過午膳,竟然洋洋散散地飄起了雪花,這雪花似鹽粒,薄薄撒了一層在地上,小春又點了個炭火盆子放在花落卧房,道:“今日怕是還會再下一場雪,姑娘還是不要外出的好。”

花落點點頭,嗑着昨日林嫣然派人送來的瓜子。其實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過門了,也沒有出門的理由,在房間裏看看書,發發呆,與小春小夏打鬧一番,一日的時光竟然飛速流逝,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剛剛亮的天又暗了下去。

小羽在外扯着嗓子喊道:“林二公子來啦!”話音剛落,林寶兒便從門口跳了進來,大叫着:“今日的風兒可真是喧嚣。”

花落去了外間,見林寶兒進了屋子也不願意将鬥篷卸下,趕緊示意小春小夏拿炭火拿湯婆子過去。

林寶兒把湯婆子踹在懷裏,靠近火盆取着暖,感激地看了花落一眼,道:“明明已經立春了,怎麽還下起了雪啊。”

花落解釋道:“這叫倒春寒。”

“啊?這樣啊。”

小春笑道:“林二公子也太心急了,今日才立春,待年後天氣便會回暖。”

“啧,大年三十下雪。”林寶兒對這種事情很不爽。

“這才好呢,”小夏笑道:“這叫瑞雪兆豐年,是好兆頭。”

“是嗎?”林寶兒一臉茫然,大約是不明白這句話還能這樣用。

“那是自然,”小夏點頭,道:“林二公子的文采不錯,但對着農家事還陌生的很。”

林寶兒笑着撓撓頭,道:“姐姐對我管的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都快成個姑娘家了。”

花落安慰他:“你姐姐家中事忙,又擔心你的學業,怕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所以才這樣做,在家裏看着,總比在外邊時時刻刻擔心的好。”

林寶兒心中原本有些埋怨林嫣然,但聽聞花落的話,自己又想想,也明白了,才道:“姐姐說年後給我找個教武功的先生,大約是希望我學了些武功之後,出門就不擔心被欺負吧。”

“我猜,正是如此。”

小夏在一旁試探道:“姑娘現在對林姑娘倒是很有好感。”

小夏的話問的花落一愣,她茫然道:“林姑娘想的确實周到,沒問題啊。”

林寶兒一拍桌子,激動道:“我明白了!姐姐也是為我好!我以後再也不故意氣她了!”

花落被他吓了一跳,聽他說的話,心道:這孩子是個明事理的,便繼續勸解:“長姐如母,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她自然會為你着想。你現在年紀小,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很正常,但她畢竟是個女兒家,為了你這個弟弟至今未成親,犧牲很大的。”

林寶兒張張嘴,想說什麽,卻不知如何說出口,良久,道:“今天這日子就不要教育我了吧。”

花落輕咳一聲,笑道:“吃瓜子兒嗎?小春把瓜子兒糖果拿過來。”

“……這些是我姐姐拿給你的,我那兒也有。”

“哈哈哈。”

林寶兒是來邀請花落晚上一起守歲的,去中堂和她姐姐一起。除夕夜本來就應該一家團聚熱熱鬧鬧的,然而他們三個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和家人團聚。林家兩姐弟還好,至少有個親人在身邊,小春小夏是親姐妹,和她不一樣,她是真孤家寡人。

大年三十,林寶兒就給自己放了個假,沒有抄論語,在床~上待到中午,實在是無聊了,才出門到花落這兒,打算和花落說說話解悶。在說自己中午才起床的時候他還悄悄地湊進花落,怕小夏聽見又笑他。花落被他弄的耳朵癢癢的,輕聲道:“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老喜歡賴床,天冷的時候最适合賴床。”

林寶兒聽花落沒有笑他,反而幫他開解,很是興奮。身體漸漸暖熱了,也就取了披風,活動活動手腳,道:“我挺喜歡你這兒的,你這兒比我那兒暖和多了。”

小夏聽聞自豪道:“那是自然,從姑娘來那天起便一直燒着地龍,怎會不暖和?”

“啊?”林寶兒和花落同樣很驚訝。林寶兒哭喪着臉道:“我房裏也有地龍,但姐姐不讓燒,說是盆地不冷不怕凍,冬天哪兒有不怕冷的。”

花落早就覺得屋內比屋外暖和許多,但一直以為燒着炭火的緣故,不曾想不僅燒着炭火,地龍也燒着。

小春道:“不燒也有不燒的道理,阆中濕氣略中,地龍不怎麽容易燒熱,一直也只是勉強燒燒,以去濕氣為主。你瞧,我們也燒着炭火盆呢。”

林寶兒聞言,挑挑眉,道:“範先生是北方人,燒地龍燒慣了,來這阆中也把房子當北方的蓋了,花落你倒是趕巧。”他笑道:“體弱怕冷,剛好碰到個有地龍的。”

小夏在旁邊瞧了林寶兒半晌,突然道:“林二公子,你脖子上紅紅的是什麽?”

林寶兒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麽,想起後将脖子上的紅繩拽下來,遞給小夏道:“這個是我父親送給我的,據說長安那邊有送滿月孩子蔥的習俗,他便每年送這麽一個過來。”

紅色的朱砂繩上穿着三只袖珍玲珑的小玉蔥,玉蔥白的地方如雪透亮,綠的地方如初春新長的嫩芽,串在紅繩上煞是可愛。

花落也想瞧瞧,小夏便遞給了她,對林寶兒道:“以前只道男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沒想到除了我家公子,林老爺也是個細膩的人。”

林寶兒聞言有些自豪,笑道:“父親一直對我很好……只是,事務繁忙,沒時間照顧我罷了。”最後一句,說的有些委屈。

花落剛想安慰他,卻聽見他又道:“父親承諾讓我十五歲生辰過後便去長安,那時候我們又可以見面了。哎哎,花落,”他笑的很開心,似是在憧憬着什麽:“我在長安的院落裏有假山,有魚池,還有一小片竹林,比我現在的院子大出好多。父親到京城後一年特意問我的,讓我自己布置院子,弄好之後還讓畫師畫了畫送過來。”他翹~起腿,道:“等我去了,就能直接住進去,那是我自己家,我自己設計的院子。”

瞧着林寶兒一臉向往,花落忍不住笑出聲,道:“那你趕緊長到十五歲,那時候也能來長安找我們玩了。”

“啊,”林寶兒似是剛剛想起,驚訝了一聲,尬笑道:“我差點都忘了你要回去,只希望到時候你們不要忘記我。”

☆、第 18 章

“怎麽會忘記呢?”花落偏頭去看小春小夏,問道:“你們會嗎?”

“林二公子這麽好玩的人,我這輩子可都不會忘記,我倒是擔心,林二公子到了京城,會因為我和小春姐是下人,不願意與我們玩。”

林寶兒聽了小夏的話,有些不開心,因為她是說笑自己,溫怒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我從未因為身份嫌棄過誰!”

花落聞言道是他生氣了,趕緊安撫道:“小夏小女兒的心思敏感,當初與我也是這般生分,後來才慢慢好的。”

小夏心知自己又說錯話了,吐吐舌頭,小春白了她一眼,對林寶兒道:“小夏嘴上沒有個把門的公子也是清楚。”

林寶兒倒是不在意這個,反而對今天小夏沒有跟他頂嘴很是好奇,觀察小夏良久,調侃道:“莫非是君公子來信管教過小夏了,今日居然知道自己說錯話?”

小夏聞言瞪了他一眼,花落下意識接嘴:“差不多。”

“啊?”林寶兒對自己能猜中很驚訝。

花落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他來過信,但沒說。”

小春接口:“姑娘的話跟公子差不多。”

“哦。”林寶兒語氣和表情在說他懂了,但眼神很明顯地叫嚣自己沒懂。

花落咳了一聲,沒再說話。

幾人有的沒的瞎聊,看時間差不多了,便一起出門去前廳。

小春依舊是給她裹上厚厚的鬥篷手裏塞進了湯婆子,衣服恨不得将屋子直接挪到前廳的架勢。中堂比之前去的前廳好很多,至少是一間屋子。花落到的時候,中堂已經燈火通明,裏面人影綽綽。

“二公子,花落姑娘來了。”裏面不知道是那個小丫頭,瞧見他們來了,尖尖的聲音叫了一聲。

門口的厚門簾被掀起一角,露出林嫣然那張白裏透紅的臉,她笑道:“快進來坐。”

花落一進屋便問道一股淡淡的花椒味,林寶兒似是對花椒味有些敏感,打了個噴嚏,林嫣然一邊牽着花落入座,一邊道:“屋子前幾日用花椒塗牆,雖然你身體好些了,但也不能大意了。”

林寶兒聞言吃醋道:“姐姐可不曾對我如此好過。”

林嫣然反問:“你是個姑娘家?”

花落心中五味陳雜,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對林嫣然的印象一直不好,但人家對自己卻是真的好,從不曾因君子安離開而怠慢自己,并且在臨近年關那般忙碌的時候想到自己一個人過年,想到要在今天邀請自己,想到她身體不好,想到提前讓人用花椒水塗牆。花落已經換了藥的事沒有特意和誰講過,但她卻知曉,想必平日便對自己十分關注。

現在吃飯還早了些,桌上放這些花生瓜子,茶水點心,還有一些蘋果,林嫣然道:“這蘋果是隴中運來的,十分脆甜,我讓人焐熱了,等你來剛好能吃。”

蘋果已經被削過皮,切成一塊一塊的小牙兒,擺在盤子裏,晶瑩剔透的似一塊塊美玉。花落拿起一塊放在嘴裏,清甜可口,果然是比花落以前吃過的蘋果都好吃。

林嫣然見她喜歡,道:“到時候我讓你送一些去你房裏,蘋果是個好東西,不怕多吃。”

“這怎麽好意思,這般麻煩你。”

林嫣然聽到花落這樣說,似是有些不開心,嬌嗤道:“何必如此見外。”

花落心道:我們并不熟啊……

熱情的林嫣然讓花落突然有些無所适從。

當初答應的很爽快,現在花落卻有些後悔。她不是那種在哪兒都能說起來的人,三個人坐在桌子上,林寶兒還一直在嗑瓜子吃花生,她與林嫣然靜悄悄地坐着,氣氛有些尴尬。

良久,花落問林寶兒:“要是餓了就上菜吧,瞧你吃的這一桌瓜子皮。”

林嫣然也發現了,斜斜地瞥了一眼林寶兒,嫌棄道:“這麽大人還跟個孩子似的。”話畢招呼下人趕緊打掃。

林寶兒不服的撇撇嘴,突然問道:“花落,過年君公子可有送你些什麽?”

“有……”花落還未說,林嫣然卻道:“即使有什麽也不該是你問的。”

林寶兒聞言,臉一紅,低下了頭。

花落打着哈哈,道:“其實沒什麽的,平時和寶兒玩鬧慣了,沒什麽不好說的。”話畢,又向林寶兒道:“送了幾件衣服,幾匹春料,立了春好做幾套衣服穿。”

林嫣然也道:“之前置辦新年衣裳的時候,便想叫姑娘一起去挑幾匹可心的布料,但一想君公子自然會幫姑娘弄好。姑娘身體尚未痊愈,這大冬天的再添了病可就是我的罪過。這樣,待年後天暖,姑娘不嫌棄蜀中的布料的話,我們再一起去挑挑。”

新衣服自然不會有人嫌多,花落身體微微偏向林嫣然的位置,點頭道:“好。”轉念又一想,五匹布料也能做挺多,必須是夠等到君子安回來接她,但早就聽聞蜀中的布料好,繡娘好,而且那五匹布料只有五個顏色,她多挑一些衣裳顏色還能多些,只好半糾結半不願的應許了。

又說的沒話,又沒個電視讓花落放放視線,在這兒端坐着很有過年的氣氛——一如去不熟的親戚家相顧無言,唯有尬笑。

林嫣然又問了林寶兒今日的學習,林寶兒先是一一答了,又沮喪道:“阿姐,大過年的就不能不問嘛。”

“我近日忙,沒時間問你,若是你荒廢了,到時候先生又要打你手心,你還不得來煩我。”

許是花落在這兒,林嫣然這句說的林寶兒有些不好意思,他悄悄瞧了花落一眼,道:“先生向來覺得我文采好,怎麽會打我手心。”

“罷了吧,”林嫣然習慣性拆弟弟的臺,道:“誇的太過,到時候拿不出東西可就丢人了。”

“誰說我拿不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随便一擊就中了話茬。

林嫣然神态安然地整整袖子,道:“那便做個關于除夕的詩,五言還是七言我就不限制你了。

林寶兒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糾結半晌,道:“宮闕星河抵拂樹,殿廷燈燭上薰天;彈弦奏節梅風入,對局探鈎柏酒傳。”

“好詩。”花落率先鼓掌稱贊了下。

林嫣然見花落也鼓掌了,于是也拍拍手附和。林寶兒因緊張而發白的臉有些舒緩,笑着倒了杯水道:“過獎過獎。”

林嫣然收回手,施施然道:“只是姐姐不明白,你這宮闕指的是哪個宮闕,殿廷只的那個殿廷?你可是對姐姐也藏着些,這詩的全句應是‘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孫捧禦筵;宮闕星河低拂樹,殿廷燈燭上薰天;彈弦奏節梅風入,對局探鈎柏酒傳;欲向正元歌萬壽,暫留歡賞寄春前’吧。”

林寶兒聽聞自己借別人的詩被姐姐發現,一臉哭喪,頭都快低到桌子上了,道:“對不起……”

林嫣然笑道:“無妨,念你初犯,姐姐不計較,也不會告訴父親。”

聽到家姐說不計較這件事,林寶兒算是找到的魂魄,擡起了頭。

林嫣然繼續道:“只此一次,你可以作不上來,但撒謊,是萬萬不可的。”

林寶兒站起向林嫣然一拜,道:“多謝阿姐教會,寶兒明白了。”眼神偷偷看了眼花落,又迅速收回。

花落笑了笑,道:“林二公子的懂事聽話真是讓人羨慕。”

林寶兒聞言眉有些輕挑。

林嫣然瞧見,笑道:“你可別誇他,他不禁誇的,一誇便高興的不知道什麽了。”

“姐姐!”林寶兒皺着眉沖林嫣然撒嬌,那模樣簡直可愛的不能再可愛,半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讓人更加想欺負他了。

熟悉了點,便說笑開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時間,管家過來提醒林嫣然年夜飯已經備好,林嫣然便讓人上菜。似是在紅樓夢裏見過的,一行人那這個食盒,每個食盒裏放着一個菜,一個挨着一個,排着隊,将盒子裏尙冒着熱氣的菜放在桌子上,行如流水,凜然有序,不一會兒,桌子上便已經擺的滿滿當當。

上菜的時間林嫣然讓貼身的丫鬟去拿了只匣子過來,打開,裏面竟是一張張已經封好的紅包。林嫣然從拿了最上面那兩個,一個遞給花落,一個遞給林寶兒,道:“壓歲錢本應是長輩們給,花落姑娘也見到,每年過年向來只有我和寶兒兩個,便由我發了。姑娘今年獨身在我家暫住,我便不要臉的暫且認作個姐姐,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讨個好兆頭。”

花落心中又驚又喜,驚在于竟然還有她的份,喜在于摸着裏面是張紙,估計是張銀票,哇銀票啊銀票,在現代相當于支票啊,她這輩子還沒見過支票呢。于是她也毫不客氣地道了聲:“謝謝。”收下了。

那邊打算推脫下的林寶兒看到目瞪口呆,連姐姐把紅包塞到他手裏都沒反應過來。

林嫣然又拿出兩個,給小春小夏,道:“這一年辛苦你們了。”

“不敢不敢。”小春小夏趕緊推脫,她們道:“照顧姑娘是我們應該做的,怎麽能拿林姑娘的錢呢。”

“話不能這麽說,”林嫣然又把紅包塞進他們手裏,道:“壓歲錢本來就是圖一個吉利,又什麽不該拿的。你們不拿,我就當你們是嫌棄我了。”

“這……”小春還在糾結。

“你們就拿着吧,”花落也勸解道:“畢竟是林姑娘的一份心意,可不能辜負了。”

☆、第 19 章

林嫣然給在場的每個人都發了一個紅包,花落看着像公司年會老板給員工們發獎金,一邊看一邊打算把錢揣兜裏,揣了半天也沒揣進去,才想起古代的衣服沒有兜,在林寶兒面前放衣襟裏又有些不雅觀,于是遞給小春,悄聲讓她幫自己收好,別丢了。

這次仆人們沒有一直站在旁邊伺候,而是在偏房裏自己吃飯,小春小夏的位置她也備好了,她倆本不想去的,花落瞧着身邊都沒人伺候,也不好意思讓她倆待着,就趕過去讓她們吃飯。

花落暗中觀察了一下,林嫣然報的紅包都是比較輕巧的紙,想來都是銀票,既然是銀票錢肯定不少,不然制作銀票的成本都不夠。想來林嫣然這個老板對員工真是舍得下血本,難怪有很多人追随她,也難怪她在商場上能叱咤多年。

對面的林寶兒看着她這些動作,臉上寫滿複雜。

林嫣然發完回來,見兩人還未動筷,客氣道:“瞧我,忘了說,不必等我的,這菜涼了可不好吃了。”說着,落了座,給花落夾了一筷子蘑菇,道:“聽聞你已換了藥丸,雖然忌口但沒有以前那般要求嚴格,但特意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菜色,你且吃吃合不合胃口。”

“這怎麽好意思,來做客的,這麽勞煩你。”

“何須如此見外,”林嫣然又夾了筷子青菜放在林寶兒碗裏,道:“是客,亦是友。”

三人邊吃,邊喝酒,酒過三巡,林嫣然單手支颌望着窗外的天空,花落也熟了,便調侃道:“林姐姐這般表情,莫非是想心上人了。”

林嫣然放下手,看着花落,眨眨眼,臉竟然紅了。

等等等等!她這是喝醉了?還是,真的想心上人了?她竟然有心上人!是……君子安嗎?

“我可以問問,你的心上人是誰嗎?”花落試探道。

林嫣然聞言,又單手支颌,看着窗外,似是回憶起什麽,微笑道:“是個來自京城的貴公子。”

君子安也來自京城,他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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