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想要他

在池父和陸遇舟打電話的期間, 池重喬眼神放空,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池父和陸遇舟打電話。

“……老爺子在嗎?替我向老爺子問好, 老爺子回老家了?”

池重喬耳朵漸漸豎起來,完全沒有焦距的眼睛突然聚起身材, 緊緊盯住池父。

老爺子回老家, 那遇舟怎麽還在公司?遇舟不跟着一起過年?

池重喬飛快皺了下眉。

池父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挂斷了電話, 他回頭看了眼池重喬, 一臉莫名其妙:“明天就要過年了,你皺着眉毛幹什麽?”

池重喬:“……遇舟好像沒跟老爺子一起回去過年。”

池父愣了:“那陸小少爺一個人在家裏?”

池重喬始終放心不下,“大概……我之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公司,我今早上就沒見到老爺子。”

池父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慢慢道:“咱們家一直都是老爺子照顧的, 從你上大學開始, 到現在承了陸家多少情了?”

池重喬低頭想了想,搖頭, “多, 數不清了。”

池父拍板:“你待會給老爺子打個電話, 陸小少爺要是一個人待着, 你今年就別在家裏待了, 去陪陸小少爺。”要是一家子都走了就留下陸小少爺看公司, 那陸小少爺估計也走不開身, 還是叫重喬回去。

池重喬緩緩擡頭:“真的?”

池父道:“反正你幾年都沒回家過年, 也不缺今年。”

這時候, 池母擦着手從廚房出來, 她在廚房就聽得大差不差了,此刻往池重喬卧室一看,頓時驚喜道:“老池!正好的,重喬連行李箱都開呢,叫他明天就回去吧。”

池重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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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對喜氣洋洋的池父池母,情不自禁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門就暴露了自己是“假兒子”的實情。

不然就是原著出了錯,原身跟爹媽本來就是塑料親情。

親愛的池爹池媽,你們的喬寶已經兩三年沒回來過了!

……

池重喬回去的當天是二十八號,翻篇第三天就是大年三十。

除夕前一天,陸遇舟給公司裏留着的幾個人放了假,一個人在公司待到九點多,直到整棟樓的燈都熄滅,這才拿起鑰匙下樓。

然而回到家也是空蕩蕩一片,陸遇舟脫下池重喬的外套。

他面對漆黑的房間,長長吐出一口氣,将自己撂進池重喬常躺的沙發裏,他忘了吃晚飯,整個人累得不想動彈,拎起池重喬的外套蓋在身上,本來只是打算躺一會兒,然而合上眼睛沒多久就睡着了。

十一點多,陸遇舟恍惚間聽到咔嚓的開鎖聲,似乎有人腳步輕輕地到了身邊。他在睡夢裏掙紮片刻,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一只手腕,還沒翻起身,擡眸恰好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裏。

池重喬剛開門的時候差點以為陸遇舟壓根沒回來,但沒鎖的門和撂在玄關的鑰匙都顯示家裏是人的。

是睡了嗎?怎麽連門都不鎖?

他輕手輕腳走進客廳,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眼瞥見沙發上的人影,身上還蓋着一件萬分眼熟的外套。

千家萬戶團圓的年關,陸遇舟居然一個人守着黑洞洞的屋子。

池重喬:“……”

冰冷漆黑的屋子活像在池重喬心頭咬了一口,池重喬心疼得要命。

他走到沙發前,陸遇舟睡得熟,他看着陸遇舟的臉一時有點舍不得叫他起來,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伸手給陸遇舟拉高外套。

結果剛伸手就被陸遇舟一把抓住,修長的手指握得池重喬手腕生疼。

“是我。”

池重喬對陸遇舟彎了下唇角。

陸遇舟覺得自己可能是睡蒙了,不然怎麽會看到昨天才回家的池重喬?

手中握住的手腕清瘦溫暖,證明陸遇舟面前這個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陸遇舟睡蒙了起來看見的幻想。

陸遇舟花了兩秒斟酌要不要放縱一回,看見池重喬轉身時那點理智全盤崩潰,他起身從身後抱住池重喬,“喬哥去哪?”

池重喬回身抱住他,拍拍他緊繃的脊背:“我不走,我去給你倒點水。”

他哄了兩句,見陸遇舟沒有松手的意思,索性就任由他這麽抱着,伸手環住陸遇舟,一手輕輕拍着陸遇舟的背。

窗外忽然炸開一束盛大輝煌的煙花,明亮斑斓的光乍然塞滿了整個客廳。池重喬眯着眼看了一會兒,突然笑着輕聲道:“除夕快樂。”

陸遇舟裹在池重喬溫暖擁抱中,滿室輝光裏聽到自己心跳逐漸失控,最終他在血液鼓噪的叫嚣聲中,清晰地聽見一個聲音——

我想要他。

要他屬于我。

他是我前世此生最大的妄念。

……

平複了許久,陸遇舟才放開池重喬。

池重喬拎起沙發上的外套給自己挪了個位置,坐在陸遇舟身邊。

陸遇舟的目光黏在外套上,他現在有點心虛——蓋着喬哥的外套睡着,這件事處處都透着微妙的暧昧,要是喬哥敏感點,立刻就能察覺到不對勁……

陸遇舟抿唇。

池重喬嫌棄外套礙事,“早知道不給你這個了,害你在沙發上睡覺,下次我幹脆把被子給你得了。”

陸遇舟:“……”他真是睡糊塗了,喬哥哪有那麽敏感。

池重喬摸了個沃柑慢慢剝:“跟我說說,你怎麽沒和老爺子一起回去過年?”

陸遇舟簡單敘述了一遍,池重喬點點頭:“姜到底是老的辣,老爺子考慮得周全,就是讓我們遇舟受委屈了。”

陸遇舟:“喬哥怎麽又回來了?”

池重喬攤開剝好的沃柑:“我走的時候你還在公司,我就打電話問了老爺子是不是已經走了,他說是,我就猜到你一個人過年了。”

他塞了一瓣果肉到陸遇舟嘴裏,“你說說你,平常撒嬌最厲害,到了真要人陪的時候反而不吭聲。”

被池重喬這麽一說,陸小少爺那根筆直的脊梁骨就像被糖汁酥透了,恨不能黏在池重喬身上:“喬哥,我想你了。”

池重喬:“我走一天你就想我,過段時間《無形之罪》開拍,我跟着出外景,一走半個月,你怎麽辦?”

陸遇舟:“走一天想一天,走兩天就想兩天,喬哥要是走一個月,我就想夠一個月,想到喬哥回來為止。”

池重喬:“……”這小少爺吃什麽長大的?撒嬌嘴甜真要命。

兩人點了外賣,吃了一頓兩個人的團圓飯。

對陸遇舟來說,有池重喬陪在身邊,整理起公司裏錯綜複雜的關系都沒那麽頭疼,他甚至在某天下午陪着池重喬一起畫了個碩大的關系樹,往上面一個個填人名和職位。

池重喬在十幾個分公司,大幾百號人名職位的摧殘下,不到半個小時就睡着了。

留下陸遇舟一人就着冬日暖陽慢悠悠地完善他的關系樹。

可惜悠閑不到幾天,《無形之罪》就開拍了。

因為演員都是不缺戲的老戲骨(池重喬除外),檔期緊張(池重喬仍舊除外),所以《無形之罪》劇組開機時間要比一般劇組都早。

“我今天要開會,不能陪喬哥過去,”陸遇舟給池重喬扣上帽子,“喬哥的經紀人我已經聯系好了,最遲下個星期就能過來。”

池重喬點頭:“你最近重心已經往陸氏總部轉移了,就別總操心朝晖這邊的小事。我這邊自己都能應付得來。”

陸遇舟擡眸,“小時候爺爺教我一個道理……”

池重喬:“什麽?”

陸遇舟慢聲道:“事不分大小,只論輕重緩急,到手的事都要處理,只是分個先後。”只不過他現在以喬哥為先而已。

池重喬歪頭想了幾秒,覺得很有道理,“明白了,按你的步調來吧,我走了。”

陸遇舟:“喬哥路上注意安全,讓司機開慢點。”

池重喬沖他揮了揮手。

……

池重喬到達劇組的時候,主演們還沒到。付景慎正和幾個副導演讨論開場。

“來了?”付景慎跟池重喬打了招呼,“過來坐。”

兩個副導演還是第一次接觸池重喬,态度和善地點點頭。

池重喬在劇組裏算是最稀罕的品種了——整個劇組唯一一個當紅小鮮肉,古偶出身不講,到目前為止還只有一個男配的表演經驗,也不知道付導是怎麽想的。

付景慎:“你今天戲份不多……我看看,你上午就一場戲,下午兩場,這安排得不太好。”付景慎拿起池重喬的劇本,翻開今天要拍的戲份,壓得平整的紙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注解,有些空白處還标注了池重喬對這一段戲份中人物心理的揣摩。

偷瞄了一眼的兩個副導演:“!”

付景慎眯着眼睛一笑:他果然沒看走眼。

“你今天跟清波沒有對手戲,三場都是跟方禦的,你待會跟方禦好好對下戲。哦,對了,跟你合作的那女孩子請到了,今天就進組,你要多跟她熟悉熟悉,你倆對手戲特別多,一定要好好處。”

池重喬應了一聲。

劇中商棠這個角色有一個親生女兒,商棠這個角色除了臉白皮膚白以外,心腸肺腑黑透了,就那麽一點良心,全給了這個女兒,最後也是為了女兒,才自願服法。

在劇本中商棠有多狠多黑,他的女兒商霖就有多天真善良。父女倆的互動可以說承包了《無形之罪》一半的萌點。

池重喬點點頭:“那我去化妝了。”

現代劇的妝容和服飾沒有古裝劇那麽複雜,池重喬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現在天冷,拍的就是秋冬的戲份。

池重喬化完妝換了一身妥帖筆挺的黑色大衣,他對着鏡子稍微調整表情,眯起眼睛的瞬間就進入了商棠狀态。

化妝師被他陡然變化的氣場吓了一跳,拿着刷子僵在原地。

池重喬目光流轉,眼裏似笑非笑的冷意剛剛聚起來就立刻散了,他對傻在原地的化妝師揮揮手:“謝謝,我出去了。”

化妝師:“啊?哦……不客氣。”奶甜小天使瞬間過渡到斯文敗類什麽,太吓人了吧。

化妝間外

葛方禦帶着自己的助理到了劇組。

他和付景慎多次合作,私交一向不錯。他一來,付景慎就笑眯眯對他招手。

葛方禦快步走過去:“老付!”

他左右看了看,跟做賊一樣壓低了聲音:“燕老師還沒來吧?”

付景慎搖頭:“沒呢,這還早,劇組後勤都沒齊。也就你跟重喬非要大清早跑過來吹冷風,不知道怎麽想的。”

葛方禦:“我還好奇你怎麽想的呢。商棠這麽重要的一個角色就交給一個新人了?”

他看過《母儀天下》,也承認池重喬的演技非常有靈氣,但池重喬太新了,總讓葛方禦擔心池重喬能不能穩定發揮。

多少新人出道第一部 作品飾演的角色充滿了靈氣,但又有多少新人在爆紅之後仍舊能沉下心琢磨劇本和角色?

而且商棠這個角色跟慕言南轅北轍,複雜性上升了好幾個層次,就算是換了葛方禦也不一定能好好表現。

付景慎眼睛都不擡:“不然呢?商棠設定是二十七八歲的高智商反派,為了迎合大衆口味,還要求長得好,外表溫文爾雅,你覺得你們老一輩的戲骨裏有幾個符合這些外貌要求?還是說讓你扮嫩?我天,老黃瓜刷綠漆,你也不怕招罵。”

葛方禦納悶:“你說這編劇怎麽想的,非要弄這麽個設定,反派就要有個反派的亞子……”

付景慎嫌棄的要命:“我說你這麽糙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學着網上那群小姑娘用流行詞,辣眼辣耳朵。”

葛方禦不服氣:“怎麽着,我就不能有個少女心了?誰還不是小公主怎麽的?”

付景慎這次沒跟他擡杠,而是盯着一個方向道:“喏,出來了。”

葛方禦:“啊?”

付景慎:“本劇組的大熊貓化完妝了,你可以過去瞻仰一下,警告你,看歸看別上手,這可是小陸總的心頭寶。”

葛方禦順着他的視線一回頭,化妝間門口站着一個挺拔的男人,黑色大衣修出寬肩窄腰,他正低頭整理表帶,手腕清瘦。待他一擡臉,唇色薄紅,眉目點漆般深黑。

那眼眸,像兩汪沉沉的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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