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大財了
景王府一改之前的清靜幽雅,變得異常熱鬧起來,府裏的匠人都進來兩批,大興土木,對後花園和涼亭進行了一番大改造。
薛妙妙躺在涼亭擺着的涼床上,習習涼風吹來,兩邊是月錦紗做的簾幕,風一吹隐約可見美人側卧,涼亭外三面環水,荷花池裏生機勃勃,錦鯉嬉戲,好一片滿池嬌的風情。
旁邊的椅子上坐着個梳雙丫髻的小姑娘,她一身紅,長得極其讨喜,臉上帶着嬰兒肥,明明沒有塗脂抹粉,卻自帶粉嘟嘟的腮紅,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忽閃忽閃的眨巴着,像是個善財童子一般。
她就是薛妙妙生下的龍鳳胎之一,溫陽郡主,但是因為她的姑姑也是郡主,為了區分就都喊她小郡主。
此刻她身邊圍着一圈丫鬟婆子,在對着滿妝匣的寶貝挑東西。
“小郡主,這是白脂玉做的活佛,請了然方丈開過光的,原本是一對,還有個觀音正好留給小世子,男戴觀音女戴佛。”
“這是紅珊瑚做的手串,一顆顆珠子是妙手大師親自磨的,可遇不可求。”
“這滿池嬌主題的珠釵,出自錦繡大師之手,帶着南方的風情,與北地略有不同,正是夏季戴着最好看。”
珍寶閣的管事最近每日都要來景王府報道,當然不是來盤賬的,而是每次都帶着一箱箱的寶貝來給王府裏的女主人挑選。
薛妙妙一連折騰了幾日,總算是心滿意足了,現在又開始給便宜閨女打扮了。
珍寶閣出品,必是精品。
這位管事每挑出一件,說出它們的來歷,都會引得周圍丫鬟們的驚嘆,并且紛紛熱切的給小郡主出主意,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逃脫珠寶的光暈。
“怎麽了,儀姐兒?你這是沒瞧上?”
小姑娘是來給她請安的,坐到椅子上之後,眼珠子滴溜溜往她身上轉着,機靈得很,但是管事嘴巴都說幹了,都不見小郡主提起任何興趣來。
“娘,我不要這些,您去哪兒就帶我一起去嘛。”儀姐兒一撅嘴。
薛妙妙挑了挑眉頭,有戲,看樣子她已經對一雙兒女提點過,要離開王府的事情了,正好來套套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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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就都留下吧,辛苦你了,清風送林掌櫃出府。”
她把人打發了,就對着儀姐兒招了招手。
儀姐兒原本腰背挺直地坐着,如今見她招手,眼睛瞬間瞪圓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發什麽愣啊,過來陪娘躺躺。”
儀姐兒立刻滿臉歡喜,脫了鞋就躺在她身邊。
“娘是真的要走了,所以才對我這麽好嗎?”她歪着頭問了一句。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好,但是不一樣。娘總說我貪吃還天真,容易被人騙,所以要我學好規矩,至少不能被人拿捏住。我六歲之後,就沒有再這縱着我了。”
薛妙妙一時無言,小姑娘的孺慕之情是掩蓋不了的,很顯然她們母女之間的感情極深,至少從這方面看,她是個好娘親。
她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娘不走,一想起儀姐兒這麽聽話,我就舍不得走了啊。”
小姑娘一聽這話,更加的高興了,直接撲進她懷裏撒嬌。
薛妙妙引着她說話,小姑娘話還比較多,不僅問什麽答什麽,還很會發散,讓薛妙妙了解了不少情況。
“娘不走的話,那我可要跟哥哥把銀子要回來,繼續給娘收着。”
“嗯?”薛妙妙立刻豎起了耳朵,又有銀子。
“就是娘之前給我和哥哥一人五萬兩,說是怕以後爹有了新王妃,會欺負我們二人。不過哥哥那麽聰明,我身邊又都是王府裏的老人伺候,爹還不至于糊塗,新王妃除了會在銀錢上為難我,也不敢幹出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就先給我們二人準備好了,并且以後都要送一萬兩給我們。”
她說起銀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知道我的,總是有些丢三落四,就先把銀子放在哥哥那裏收着。娘您放心,哥哥一向優秀,自小就出類拔萃,他的世子之位很穩固,又渾身都是心眼,哪怕新王妃真的不仁慈,他也能護着我不會吃虧的。”
小姑娘說着說着就很認真了,她握住了薛妙妙的手,揚起頭很嚴肅的道:“所以娘您要走的話,就走,不用顧忌我和哥哥。我知道你不快樂,但是又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快樂。如果離開王府,你能夠快樂你就去,我也不會再任性的哭鬧了,哥哥都教訓過我了,我懂事了。”
薛妙妙看着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心軟的一塌糊塗,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小肉臉,由于手感太好,一時就舍不得松開了。
“儀姐兒這麽可愛,娘怎麽舍得走呢。我都想通了,要留在王府裏看着你和清哥兒一起長大,不然娘不放心。”
其實主要是為了享受生活,她用了十年開疆拓土,賺錢生娃,怎麽可以到一切都安定的時候,就要抽身了?
這都不用想,她都知道和離後,她過得日子肯定足夠糟心,不過二十六歲,這和離了回娘家,絕對不如在王府裏硬氣。
“娘,你可真好,那我能在床上吃糕點嗎?今天的芙蓉糕看起來好好吃啊。”小姑娘立刻得寸進尺,她從一進涼亭開始,就盯上了那盤糕。
當然往常她是堅決不敢提這個要求的,主要她娘管教的很嚴,她都七歲了,已經開始學規矩,平日裏在外面吃東西都有講究,更何況是躺在床上吃。
“吃!不過下回可不行了。”薛妙妙立刻就松口了,非常好說話,并且還朝床上一躺,跟便宜女兒頭靠頭一起吃,糕點屑掉了滿身都不在乎。
在床上吃東西的快樂,那是平時在床下吃想象不到的。
以後等她一個人了,都要這麽幹,反正又不要她收拾,還不用被長輩念叨,她自己就當家做主了。
她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打死都不要離開王府,生是王府的王妃,死是王府的王鬼。
“王妃,安平郡主來了,說是來瞧瞧你的身子。”外頭有丫鬟來通禀。
薛妙妙眉頭一挑,以她僅剩的記憶中,只不過嫁進王府一個月,跟這個親小姑子就不太對付,後來從幾個大丫鬟的嘴裏也挖到了一點消息,不僅沒有緩和,還更加惡化了才是。
這時候來看她做什麽?
“大姑姑怎麽來了?娘,您要不還是別見了,她肯定是來氣您的!”儀姐兒一撅嘴,倒是直接埋怨。
薛妙妙有意逗她:“那儀姐兒倒是說說,你覺得姑母是個怎樣的人?”
小姑娘将嘴裏的糕點咽下,忙着讓旁邊的丫鬟收拾,無比認真道:“娘說我就知道吃,雖傻但可愛,是娘的心頭寶。而大姑姑卻連吃都不會,盡撿一些髒的臭的別人不要的東西吃,蠢極了!”
她忍不住笑出聲,看樣子當着小姑娘的面兒,她沒少埋汰這位大姑子。
當然這也只是比喻,這位安平郡主明明貴為郡主,卻選了個繡花枕頭的小白臉當夫君,空有一張臉,還沒什麽本事兒,甚至還撺掇她回娘家鬧事,差點把郡主的名頭都給弄丢了。
安平郡主被人請進來的時候,首先就看到了王府各處都大變樣了,各種奇珍異草随處可見,一些需要精心養護的植物,随意的栽種在園子裏,完全暴殄天物。
再到她進入涼亭,看到薛妙妙母女倆枕着寒玉枕,一應穿戴無一不精,幾乎從頭到腳都能看出是稀罕物,安平郡主心裏的不滿徹底被挑了起來。
“薛妙妙,你往常雖然讨厭,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沒腦子。明知道兄長內憂外患,四處都有人盯着,你還将把柄送上去。你信不信你今兒大手大腳,花錢如流水,明日就有禦史參兄長一本,驕奢淫逸,府中家財萬千,來路不正?”
得,她還沒坐下來,先把薛妙妙怼了一通,甚至都是直呼其名的。
“我花自己的嫁妝,你管得着嗎?”
蕭寧叨叨了那麽多,結果就被她一句話給怼了回來,頓時愣住了。
她知道這位大嫂極其不喜歡她,不過就算她再怎麽耍脾氣,也會礙于長嫂的身份,給她留幾分薄面,四兩撥千斤就算了,還從不曾這般直白的甩她臉子。
“你說什麽?”
“我說安平你也有不少嫁妝,要是眼紅我的話,就回去花你的銀子啊。別成天省吃儉用,養你夫君一大家子,還得不到什麽好臉色。不如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你瞧瞧你今日的穿戴,啧啧,老裏老氣,臉上的脂粉都浮起來了,我最近換成了現磨的珍珠粉,又白又服帖,好看吧?”薛妙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從蕭寧進屋開始,她就盯着人家的打扮看。
這麽一對比之後,她真覺得自己保養得不錯,至少如今的大姑子瞧起來,就像是老了十歲,而她至多老了五歲。
她必須得在打扮上注意些,争取重回十六歲,依然風騷一枝花!
“你,你竟敢——”蕭寧被她氣得渾身發抖。
薛妙妙是個人精,她一向知道,這位大嫂最重顏面,哪怕姑嫂倆已經鬧得很難看了,但是薛妙妙都不會這麽直白的奚落她。
所以她還罵過大嫂虛僞,結果如今薛妙妙不虛僞了,她卻直接被戳到了肺管子,氣得半死。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東西,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成天只想着打扮自己。一心盼着紅杏出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裝着別的野男人,早就找好下家了,想跟我哥和離吧?全望京都知道你有錢,可那又怎麽樣,要不是王妃的名頭撐着,你有個屁錢。等我哥回來,我一定讓他休了你這個不要臉面的貨色,堅決不會讓你帶走府上的一分錢!”
蕭寧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是被踩到痛腳的瘋狗一樣,瘋狂喝罵。
“儀姐兒,快到姑姑這裏來,別跟你那水性楊花的娘湊到一起去,小心你被她帶壞了,還毀了清譽。”
儀姐兒明顯被吓到了,不停地往薛妙妙懷裏鑽,哪怕姑姑和親娘不對付,可是兩人從來不曾發生過如此激烈的争吵,更不曾聽到帶有這樣攻擊性的字眼。
薛妙妙眉頭一擰,摟住儀姐兒的肩膀,厲聲道:“來人,把安平郡主給我攆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放她入王府。”
“你什麽意思?景王府姓蕭,是我的娘家,該走的人是你。”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我是景王妃,我讓你從我家滾出去,你就得滾!”
她一揮手,立刻就有婆子上前來,嘴上還是客客氣氣的請人離開,但實際上已經一人架着一條胳膊,要把安平郡主擡出去。
“反了你們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到底誰才姓蕭!薛妙妙,你給我等着,等我哥回來了,我一定要他休了你!”安平郡主到了這會兒也不敢劇烈掙紮了,怕被下人們看了笑話,但狠話還是要放的。
薛妙妙勾了勾唇角,她果然沒看錯,之前相處了一個月,她就看出這位主兒是個攪屎棍,被後娘給養歪了,沒什麽腦子,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先沖在前頭打探敵情,看樣子是她最近在望京的動靜大了,有人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不過任由那些人想破腦袋,也猜不到她轉性子,并不是為了鬧和離,而是就覺得自己錢太多,身份太尊貴,想要好好造作一番,只要不丢腦袋,怎麽讓自己舒服怎麽來。
當然就更不會顧忌這位大姑子的臉面了,要是她當真十六歲,剛嫁進景王府,還是需要夾緊尾巴做人的,畢竟她都沒站穩腳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可是現在她兒女雙全,這大姑子都不知道嫁出去多少年了,也敢往她頭上爬,還敢在她閨女面前胡說八道,那就休怪她把蕭寧的臉往腳下踩了。
“王妃,王爺回來了。”
正鬧着,有人來通禀了,蕭寧的掙紮就更用力了,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分明是做樣子給人看。
薛妙妙起身穿鞋,絲毫不驚慌。
雖說自家男人回來,她沒提前收到通知,不過她早就在心底醞釀好了,要如何對待這位夫君了。
男人頭戴金冠,身穿着黑色長袍,衣衫上用金線繡着麒麟,一路風塵仆仆,顯然是趕路回來的。
不過他抿着唇,眉頭輕皺,彰顯着不太妙的心情。
隔着大老遠,就已經聽見了蕭寧略顯刺耳的喊叫聲,原本就不佳的心緒越發煩躁。
忽然一道倩影飛撲而來,縱身一跳,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脖頸,甜兮兮地道:“夫君,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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