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行覺得這小孩思維有點奇怪，放下筷子，認真的和他讨論起來：“怎麽不可能？”
“他們喜歡我都是有理由的，老師喜歡我是因為我媽媽給他們送了東西，同學們喜歡我是因為我允許他們抄我作業，還有我媽媽，她走之前剛和我說的，我要是不好好學習，貪玩早戀的話她就不喜歡我了。”謝陽看着他的眼睛說到。
“不是，你想錯了。每一個喜歡你的人都是因為你本來就很好，只是因為你是你才喜歡你，而不是因為從你身上能得到什麽好處。我猜你的老師是因為你認真聽課學習努力喜歡你，如果是因為收了東西才喜歡你，那就是你的老師做得不對，和你沒有關系。你的同學也一定不是因為可以抄作業才喜歡你，是因為你原本很好相處，他們就是喜歡和你做朋友，至于你的媽媽，大人吓唬小孩兒都是那樣說的，你一個小屁孩，怎麽心思這麽重？”
謝陽一時有點無法消化這些內容，但是也反駁不出來，于是避開秦行的眼光，又開始埋頭吃飯。
“而且，大人做的很多事情和你是無關的，那是大人的決定，你不需要為大人的決定負責，懂了麽？”秦行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謝陽皺着眉：“我也是大人，不是小孩兒了。”
秦行被他逗得一下笑出來：“要長到1米8才不算小孩，你得多吃飯才行。”
“騙人，好多大人都不到1米8，你多高？”謝陽瞪着眼睛問他。
秦行笑笑：“剛好1米8，所以你得趕上我才行。”
青春期的小孩對身高這種事尤其在意，特別是謝陽長得比同齡人還要矮一點，被秦行這麽一說，氣的多吃了一碗飯，并且發誓自己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
兩個人吃完飯看了會電視就9點多了，謝陽要回去準備睡覺了，明天返校得早起，穿鞋的時候謝陽發現之前放在客廳他們沒整理完裝書的兩個箱子不見了。
“你的新書架裝完了？”語氣裏半是疑惑半是責問。
秦行沒住到這些細節，語氣平常的說：“恩，梁浩在那天剛好到了，我倆就裝完了。”
“哦。”謝陽冷冰冰的說，然後出門回了自己家。
秦行覺得現在的小孩不僅沒事瞎琢磨，還喜怒無常，剛才看電視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麽一轉眼就不高興了，是因為明天要開學不想上學？
謝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沒睡着，他覺得秦行不守信用，說好了和他一起裝書架的，怎麽就自己裝好了，都不和他說一聲，自己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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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行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一看，有一條新來的短信：上次你說和我一起裝書架的。
秦行這才明白，原來謝陽走之前生氣是因為書架。
-對不起，是我失信了。”
謝陽看着對方回複的短信，心情有沒有好到哪裏去，這幾天自己總惦記着這個事，結果秦行卻沒放在心上，大人都是随便答應小孩的，謝陽生氣還有點委屈，他沒有理秦行這條短信。
過了一會，謝陽又收到一條：
-以後答應你的事都會做到。
謝陽回了個恩，然後才心滿意足的睡着了，留隔壁的秦行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四中高二年級語文組原來有5個語文老師，帶14個班級，除了優秀教師常年駐紮在高三以外，其他一般大三科老師會跟着學生走，從高一帶到高二，上一屆高一學生畢業的時候有個語文老師因為身體原因退了，據說是被學生氣的犯病了，秦行剛好補了這個空缺。
秦行辦完手續已經上完第一節 課了，高中課程還是要忙碌一些，此時語文組就剩孫玲和陳建偉兩個人在，另外兩個已經去班上上課了，大家簡單打了招呼，倒是理科那邊幾個年輕的小姑娘跑過來和秦行熱情的說了幾句，還送了點零食，畢竟秦老師的長相還是非常拿得出手的。
其中一個叫陳靜怡的教文科班的生物老師特別熱情，她和秦行負責的班級一樣，先是把教研組的情況說了說，又把他們負責的三個班級的學生情況也詳細介紹了一遍：“特別是14班，就是他們班上那幾個把老楊氣的犯病了，主任都管不了，秦老師我這是給你打個預防針，你可有點準備，他們欺負新老師可有一套了。”
秦行見過的熊孩子也不少，心裏掂量了一下：“行，謝謝陳老師，我心裏有數。我這準備一下，正好第三節 14班的課，我去會會他們。”
四中不算是市重點高中，因此學習氛圍也不是很濃厚，每個人書桌上都摞了厚厚的書和試卷，方便擋着自己在後面吃東西打游戲或者睡覺，秦行坐在椅子上沒說話，就觀察下面這些學生，等着上課，直到了上課鈴響後門才晃晃悠悠進來三個人，其中一個個子比較高，其他兩個稍微矮點，看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猜出來應該是陳老師說的那幾個刺兒頭。秦行還以為身為刺兒頭怎麽不得殺馬特一點，結果還真沒有，頭發規規矩矩的，進來也沒交頭接耳，就整齊劃一的直接趴下睡覺。
秦行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寫在黑板上，然後拿手敲了兩下：“我的姓名和聯系方式，大家可以記一下，輔導撸串打架都可以喊我，不過打架我不一定能幫上忙。”
下面一片哄笑，前面一個小男生說：“秦老師，你可真逗。”
“恩，先逗你們玩會。”秦行看着下面：“誰是語文課代表，我認識一下。”
“我。”還是剛才那個小男生，“陸文。”
秦行點點頭：“還想當課代表麽？”
男生一聳肩：“我都行，沒所謂。”
“那就陸文還是本學期課代表，其他人有異議麽？”秦行掃了一圈，沒人說話，“那就你了，陸課代表。”
陸文一笑：“願意為秦老師效勞。”
秦行走下講臺，在過道裏邊溜達邊轉着一把小尺子：“昨天都拿到課本了，有人預習了麽？”
大家低着頭，互相用眼神交流，沒人說話，秦行停在最後一排，從睡覺的那個高個刺頭旁邊拿了語文書，打到目錄那頁：“秋興八首（其一）、詠懷古跡（其三）、錦瑟、馬嵬（其二）、蜀道難、琵琶行并序，背出其中任何一篇，本周語文作業免寫，誰來試試？”
“卧槽，怎麽不早說？”
“這剛開學，誰沒事看書玩啊？”
“我還真看了，但是沒背下來。”
叽叽喳喳的聲音越來越多，秦行觀察了一下，有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好像要舉手又猶猶豫豫的樣子，秦行：“大家憑本事不寫作業，理直氣壯一點來，機不可失啊。”
讨論聲越來越大，秦行旁邊這個睡覺的同學已經被吵醒了，起來皺了皺眉頭，然後從書包裏摸出一副耳機帶上又趴下了，秦行拍了兩下手：“不用讨論，我就給十五分鐘時間啊，過期不候。”
陸文看他：“秦老師，現在開始背的，算麽？”
“算。”秦行一邊倒計時一邊試圖從桌上這些書裏翻出這個同學的姓名，終于在一張試卷裏看到了，靳南，名字還挺特別。
秦行從後面又走回講臺，“還有7分鐘，大家轉抓緊時間啊。”
這時候下面已經開始有人舉手了，秦行：“行啊陸文，來，課代表打個樣。”
陸文站起來：“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好，陸文你拿個本記一下能背下來的同學的名字。”秦行注意到剛才那個戴眼鏡的女生也舉起了手，“你。”
“詠懷古跡，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畫圖省識春風面，環珮空歸夜月魂。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
“好，叫什麽名字，陸文記一下。”
“曲明皓。”
“明眸皓齒，好名字。” 秦行看看表，“還有3分鐘。”
後面又陸續站起來幾個人，可惜都沒能背全，秦行：“好了，時間到了，沒機會了。”說完下面一陣唉聲嘆氣。
“這節課還有15分鐘，大家一人拿一張紙寫個自我介紹吧，最好是有點特色的，讓我記住并且在下節課能叫出名字的還有獎勵哦。”秦行說完還做了個加油的動作，“可以讨論，但是要小點聲，不要把主任招來。”
“這個秦老師挺特別的。”
“是啊，我覺得他挺帥的。”
“沈思涵，你怎麽那麽花癡。”
“這學期我要改頭換面，為了秦老師，語文要上130。”
“秦老師這麽年輕會不會沒經驗啊，高中時間多寶貴，不講課文，寫什麽自我介紹啊。”
“我看也是，竟整幺蛾子。”
“中午去網吧麽”
“我早飯沒吃飽有點餓了，有餅幹麽？”
下面說什麽的都有，秦行也不管，就坐那看，可能是大家讨論聲音還是有點大，後面三個睡覺的終于不睡了，也起來拿筆開始寫，時間差不多了就讓陸文把大家的自我介紹都收上來，下課鈴一響秦行拿着東西就走人了。
今天沒有晚自習，秦行還可以買菜回家做飯，為了慶祝開學他特意買了一只燒雞，還買了排骨，打算做個糖醋排骨，再做個素菜，差不多夠他和謝陽兩個人吃了。
秦行回去先敲了敲謝陽的門，沒人開，謝陽上的初中從小區走路也就十幾分鐘就到了，還沒回來？被老師留下了？秦行沒和謝陽交流過學習方面的事，他都不知道謝陽學習成績怎麽樣。
秦行做飯的陽臺剛好可以看到樓下，剛焯好排骨就看到謝陽背着書包進了小區門兒，秦行把排骨撈出來，然後開着門等謝陽。過了一分鐘看見謝陽一步兩個臺階的上來了，對方看到自己的時候明顯趕緊站直整理了一下校服，然後才一步一個臺階的上了最後半層。
謝陽往身後看了看，沒人：“你在等我？”
